頭戴雙龍搶珠黃金冠,身著黃絹綾羅金袍的太子,在人群夾道簇擁下,領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準備南下前往迎娶八賢王的掌上明珠——雪櫻郡主。
一路上鑼鼓喧天,浩浩蕩蕩的在京城巷道間穿梭,緩緩步出京城。迎親的隊伍漸行漸遠,不久便來到城外數十里一處荒郊野外。
接連步行了數十里路,隨行的人馬皆有疲累,因此太子便下令在此略作休息。一面讓全隊人馬可在此暫作休息,補充體力;一面也為著日後的迎親事宜,周詳計劃一番。
如果他料想得不錯,想來那群在背後散播謠言,意圖挑撥分裂皇室的陰謀者,若不是外族的奸細,就是本族的叛賊。而他更相信,在這次聯姻大事上,會是個糾出他們狐狸尾巴的重要機會。
正當太子和全隊隨行人馬休息之際,突然,一陣衣振風聲迅疾響起。
隨行的禁軍侍衛立即開口大喊:「有刺客,快護駕!」
只見數名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出其不意的試圖刺殺太子。
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這群刺客竟會挑這情況下出現。
他們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出其不意的襲擊當今太子的迎親車隊;而且還料定他定會在此處養精蓄銳,利用全隊人馬休養生自山之際偷襲,可見事先,一定經過詳密的計劃。
那群身手敏捷的蒙面刺客,瞬間猶如猛虎入羊群般,迅速衝向太子座車。
其中幾道人影在衝向太子座車之前,遭數位反應機警的禁軍攔下;可其中一道纖細迅疾的身影,卻突然衝破了層層禁軍,來到了太子身前。
那反射著刺目金光的刀鋒,剎那間就要刺入太子胸膛,突然,太子由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及時擋住了刺客那致命一刀。
一時間,那個蒙面刺客似乎感到意外,頓了頓。這一來,便教太子奪得了先機,反守為攻。
原來太子不但會武功,而且還十分高強。
他和那名蒙面刺客交手不過數回合,那名刺客便不敵太子身手,不得不束手就擒;而其他刺客也一一被禁軍護衛拿下。
當太子命人將這群蒙面刺容的面罩除下,這才赫然發現,原來方才出手刺殺他的那名刺客,居然是個貌美的姑娘!她水亮動人的雙眼,正含怒帶怨的望著太子,好像恨不得將他一刀刺死似的。
除了她以外,其他幾名彪形大漢,一看就知道是專門訓練暗殺人的死士。
太子覺得事有蹊蹺,打算要將這群刺客扣留審問,但隨從服侍的張公公卻說:「王子殿下,此事萬萬不可,現下殿下離大婚之日已近,喜事當前,怎麼可以帶著這群行刺的叛賊在身?會招來禍害的啊!還請殿下三思,斷然將他們立時斬首,以立君威才好。」
太子皺了皺眉。
「如果不查清事實真相,就貿然將他們處死,此舉有違仁德之道,不妥。我看,還是先派遣部分禁軍將他們押送回京,擇日再審。」然後便下令幾位禁軍將這群刺客押送回朝廷。
只是,隊伍才行進沒多久,前方即傳來一項令人震驚的消息——原本要與太子聯姻的雪櫻郡主,突然失蹤不見了。
太子聽見此事大為震驚。他沒想到,原本擬定的保國大計,居然會在此時節外生枝。
此時,太子和雪櫻郡主若不能如期完婚,勢必會引起外界對於當今聖上與八賢王之間頗有嫌隙的傳聞而蠢動不安;而虎視眈眈要藉機侵犯中原的外族,或許也會趁此進兵來犯。如此一來,對皇室和百姓來說,都是非常重大的危機。
遭此意外變故,太子斷然作了一個決定——他命令迎親車隊繼續前進;而他自己則打算瞞天過海,偷偷返回宮裡一趟,藉此盤查開於外傳謠言一事。如果不能藉此把握住這些重要線索,恐怕無法查出這一連串陰謀的背後秘密。
太子和幾個心腹串通好,由他們其中一人冒充他,繼續領著迎親人馬,南下準備迎娶雪櫻郡主;而他自己則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回宮一趟。事成之後,再返回迎親隊伍。
如此一來,既可安定民心,又可暗中調查問題疑點。
於是,趁著天黑之際,太子換上了便裝,騎著千里快駒,馬不停蹄的趕回宮中。
???
就在太子返回宮中路上,他不經意瞥見了一輛隸屬於禁軍的馬車,停靠在路邊一間客棧。
咦?那輛押解刺客的馬車,不是早該回宮了嗎?怎麼此刻客棧旁,居然會有一輛相似的馬車出現?難道是在押解刺客途中出了什麼問題?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他策馬停在客棧前,將馬匹綁在一棵樹上,然後走入客棧,跟店家打聽。
「請問,客棧前那輛馬車的主人,是否仍在客棧內?」
掌櫃笑臉迎人道:「是的!方纔的確有位官爺來投宿。」
「只有一位嗎?」
「沒錯,只有一位官爺來投宿。」
太子的心中越發起疑。當初派了十餘人押解犯人回宮,現今怎只剩一人?
「那再請問店家,那官爺可有帶任何人前來投宿?」
「除了他之外,只帶了個五花大綁的姑娘,據說是個重要人犯。」
「只帶一位姑娘?」
「沒錯!」店小二答道。
太子心中的疑點不斷擴大。明明有數名刺客,為什麼現今只剩一個?
「請問他們二人現在何處?」
掌櫃的見他無意投宿的樣子,便懶得再和他嚕嗦,索性隨手一指,表示他們在樓上廂房。
「在第幾間房?」
「右手算來第二間。」
「多謝!」
???
舒辛悔和十餘名禁軍,原本要押解刺容回宮,途中卻突然收到張公公捎來的消息。說是太子臨時改變了主意,要將這數名刺客押赴荒郊野外,秘密處斬。
密函中言明,這班刺客心懷不軌,如不立即處斬,唯恐會繼續為害朝廷,因此要舒辛海將這群刺客立即就地處決。
偏偏舒辛悔見這名膽敢前去刺殺太子的美麗姑娘,生得標緻非常。
他藉口要將這個謀刺太子的「主謀」,帶到隱密的地方逼問口供,等得到其叛亂的證據之後,再予以正法。於是,舒辛悔帶著那位美麗動人,卻又剽悍非常的姑娘來到這間客棧,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
反正她都要被處決了,他就當可憐可憐她,在送她上黃泉路之前,先讓她快活一下,再送她上路。
淫心大起的舒辛悔,一走進廂房,便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正打算輕薄她之際,卻突然發現綁在她身上的繩子,有點礙手礙腳的。
舒辛悔本打算將繩子解開,但一想起她身懷武功,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她逃了,豈不得不償失?
他故作好心的對那美麗的姑娘說:「你先聽我說,方纔我接到了太子的密令,說要將你們這群叛賊亂黨全部就地處決。但是,我見你一個可憐姑娘家,不忍心殺你。」說著還一臉色迷迷的,緊盯著全身被綁得動彈不得的美麗姑娘。「你大概不知道,那群和你一起前去刺殺太子的刺客,已經全部被禁軍押赴荒郊野外處決了吧?」
他邊說還邊用他那雙髒手,在她身上毛手毛腳的。
「只要你笞應我乖乖的不出聲,和我快活一番,我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不識好歹的話,就別怪我手下無情。只要我拿刀隨便往你脖子一抹,你這條小命就不保了。明白了嗎?」
那美麗女子卻一副全然無畏的表情,一雙美目甚至還惡狠狠的怒瞪他。
舒辛悔被她一瞪,不禁惱羞成怒。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賤人!竟然如此不識抬舉!看來,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是不會屈服的。」
說完,舒辛悔索性一把將她壓在床板上,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哪知她身上五花大綁的繩索,已經夠礙事的了,她還不識相的亂動一遭。
「反正你橫豎都得死,你要是再敢亂動,我就先殺了你!先殺後奸,讓你不得好死,」說罷,他一刀就要揮下。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有人闖進了房內,威武大喝一聲
「住手!」
這一喝,將舒辛悔的魂兒都嚇跑了,他手上的刀子也「匡啷」一聲落地。
他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一瞧見是太子,立時嚇得魂都飛了。
「舒辛悔,你可知身犯何罪?」
舒辛悔一見到太子殿下,連忙俯首下跪。
「屬下知錯!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立刻上前解開美麗女子嘴上的布條,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那女子一見到太子關心的表情,卻一聲不響的別過頭去,不予理會。
「我朝軍法嚴明如山,如今你身犯重罪,論軍法該當處斬。為保有你禁軍榮譽,我特賜你短刀一柄以自裁。」
說罷,便將那把短刀踢到舒辛海身邊,舒辛悔仍是跪地求饒個不停。
舒辛悔眼見求生無望,乾脆放手一搏。趁著太子轉身背對之際,手持短刀意圖刺向太子。
此時,橫臥床上的女子,見此變故連忙大喝一聲——「危險!」
轉眼間,那把刀已刺向太子背後。卻見太子左手往後一擒,正好制住了舒辛悔右手脈門。
一陣劇痛襲來,舒辛悔不得不放下手中短刀,哀號一聲,轉眼間,舒辛悔已被太子制伏,完全動彈不得。
女子一見太子的武功竟高強至此,也難怪她好不容易衝進了重重陣仗,卻仍是功虧一簣。
太子一邊幫她解開繩子一邊問道:「你沒受傷吧?對了,你怎麼會被綁來這裡?」
好個虛情假義的太子!一面下令要處決我,一面又故做好人來救我。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太子對那名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舒辛悔問道:
「我問你,之前我不是下令要你們將刺客押解回京,為什麼你會將這位姑娘帶來此處?」
想不到這個太子還真會演戲!明明是自己下了密令還不肯承認。待會若掙脫了束縛,她一定要將這虛情假義的狡猾太子,一刀殺了!!那女子暗中想道。
只見那手骨已斷,倒在地上掙扎的舒辛悔回道:「原本我等是要將那群刺客押解回京的。可是卻在半路上收到張公公捎來的密函,說是要我等將這群刺容,全部帶到僻靜之處就地正法。」
「什麼?!」太子大驚道:「我根本就沒下過這道密令!」
舒辛悔掙扎道:「屬下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有半句謊言,接到密令是千真萬確的事。太子如果不信,可以在屬下身上搜到張公公捎來的密函。」
太子皺了皺英挺濃眉,之後果真在舒辛悔身上,搜出張公公捎來的密函。
哼!朝廷內果然有奸細!
幸好他此番秘密返宮,只有幾位心腹知道,故能瞞住眾人耳目,也適巧揪出其中一人的狐狸尾巴。
「念在你誠實招供,將功抵過的份上,暫且饒你不死。不過,你切不可將今日之事洩露出去。」
舒辛悔這才拖著斷了的手,連忙叩頭謝恩,狼狽離去。
太子心裡很清楚,張公公只是朝廷叛黨裡其中一顆棋子而已;若要揪出幕後真正的黑手,只怕還得再下一番工夫才行。
正當他回過頭,想問問那名姑娘姓名時,那女子卻手持短刀,飛快的朝他刺來。
太子不禁無奈低喊:「你能不能安靜點,我最怕遇上像你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動刀動槍的姑娘了。」
這不禁又令他想起,他不得不迎發的那個刁鑽古怪的雪櫻郡主。
兩人連折數招之後,那姑娘果不其然又敗在太子手裡。
「我有些疑問想要請教姑娘,並無為難姑娘之意,還請姑娘別再逼本宮動手。」
「反正你們這對昏君父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既然落在你手上了,要殺要刮就悉聽尊便!」
「請問姑娘芳名?又為何前來刺殺本宮?」
他直覺眼前這名女子頗有書卷氣息,談吐不凡,不似一般尋常百姓。她究竟為了什麼原因來刺殺他呢?
「我乃前御史大夫夏政之女,夏曉荷。至於我會來刺殺你的原因,你應該不必問也知道。先父向來忠君愛國,身為御史之職更是克盡職守,直言忠諫。誰知道幾句忠言逆耳,竟然就讓先父蒙上了欺君之罪,含冤被斬。這次,我是替我死去的爹報仇來的。」
太子大驚問道:「你是御史大夫夏政之女?!御史大夫是被害身亡?!」
夏曉荷冷傲的別過臉去,不耐說道:「信不信隨你!反正我爹死都死了,我只想為他報仇。既然我殺不了你,就只好自裁。」說著,她拿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往胸口一刺。
幸好太子眼明手怏,快一步制止了她自裁的舉動。
他溫和說道:「此事果真屬實,還請曉荷姑娘不要急尋短見。如果姑娘真要替今尊洗刷冤屈,還請姑娘源源本本對本宮詳細說明當日夏御史被害經過,好讓本宮查明真相,還給夏御史一個清白。」
聞言,夏曉荷想起了方才太子與那名禁軍的對話,想來事情的確有點不對勁。更何況,就憑太子的身手,真要殺她的話,只怕她早死千百次了,又何必苦苦讓她。難道說,事情真有蹊蹺?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更何況你現在已是眾矢之的,到哪兒都不安全。快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便牽著她的手,以布巾蒙面之後步出客棧,直往皇宮方向前進。
???
八賢王府中,八王爺正漫步沉思。他身旁一位親信得力部屬寇宇,開口說道:「不知王爺近來是否聽聞一樁消息?」
「什麼消息?」氣度威嚴,濃眉俊目的中年長者,身著一身金冠錦袍,目光炯然問道。
「屬下不久前,曾得知一項傳聞。外界謠傳,關於郡主和太子聯姻之事,是聖上為了拉攏王爺,並趁機要王爺繳回兵權的一著棋。」
「有這等事?」八賢王輕撫髯鬚。「依你看,這話有幾分真假?」
「依屬下看,此事當屬空穴來風。現今我朝興盛,物阜民豐、土地肥美,所以難免引起外族覬覦。如今南方兵權,又屬王爺最為強大;北方則為聖上領地,如此南強北盛之勢,適足以南北聯合抵禦外敵。如強要王爺繳回兵權,方是不智之舉;如此一來,北重南輕,豈不恰予外族可趁之機?」
聞言,八賢王點頭道好。
「那你以為,這次聖上賜婚的最大理由為何?」
「如屬下所言不假,聖上屬意聯姻之後,聯合南北兩方勢力,如此得以鞏固朝廷,安撫民心。」
突然,外面土兵傳報雪櫻郡主失蹤的消息。
「啟稟王爺!郡主在北上途中突然失蹤不見。」
「因何失蹤?」
「……可能是被聖上派來的刺客擄走的……據聞,聖上打算以郡主為人質,趁郡主北上聯姻之際,將郡主軟禁,用以威脅王爺……交出兵權。」士兵囁嚅道。
八賢王聞言大怒:「真有此事?!」
那士兵當場嚇得雙腳發軟,戰戰兢兢道:「屬……屬下還在調查中。」
「還不快去將郡主找回來!」
由於郡主失蹤今八賢王非常擔心,王爺因此下令派遣一群王府家將,前往郡主失蹤之地,詳細搜查尋找。
但他卻沒想到,另一批人也正在積極尋找郡主,目的卻是要殺死郡主,然後藉著雪櫻郡主之死,展開一場南北對峙的政治風暴……
???
這時,宮中同時也有消息傳來。
「啟稟聖上!太子南下迎親的隊伍,於日前遭到刺客謀刺。」
「哦?太子可有任何閃失?!」皇上焦急問道。
「啟稟聖上!所幸太子武功蓋世、英明威武,當日即制伏了那批刺客,太子並無任何閃失。」
聞言,皇上才鬆了一口氣。
「是否查出了這批刺客的底細!」
這時,太監卻突然支支吾吾起來,他心驚膽戰道:
「啟稟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說。」
「有話但說無妨!」
「是!啟稟聖上,奴才聽聞,太子遇刺事件的主謀,是八賢王爺所指使的。因八賢王爺不甘將郡主下嫁,亦不肯交回兵權;又為了謀奪我朝大好河山,因此便派人前來刺殺太子。」
「什麼?!」皇上龍顏大怒。「真有此事?!」
「啟……啟稟皇上!奴才再膽大包天,也不敢信口雌黃。此項傳聞早傳遍了大街小巷,路人皆知啊!」
「街談巷語,不足為據。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
「可是,啟……啟稟聖上,那幾個刺殺太子的刺客,罪大惡極,早已被就地正法;如今事實已明擺在眼前,除了八賢王爺,又有誰有這個膽子,膽敢刺殺太子?」
皇上因近日政事繁忙,不免心煩意亂的揮了揮手。
「你先下去吧!朕自有定奪。」
「皇上,奴才斗膽一句——皇上得小心謹慎啊!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行了行了!朕明白,你先下去吧,」皇上不耐煩說道。
如今,聖上及八賢王身邊,都環繞著太子遭刺客謀刺及雪櫻郡主失蹤不明的不安陰影……
???
偷偷潛回皇宮的太子,帶著夏曉荷,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宮中。除了太子的心腹外,皇宮中尚無人知曉真正的太子已經返回宮中的消息。
太子帶著夏曉荷,偷偷回到了他的寢宮——東宮。
一進入雕樑畫棟,高雅華麗的太子寢宮,夏曉荷便訝異問道:「你將我帶回東宮做什麼?所有人不都以為你該南下迎親嗎?」
太子露出了迷人笑容。
「我正是要所有人都以為我仍在南下迎親途中,沒有人想到,我會為了調查刺客的真相而偷偷潛回東宮。」接著,太子便問夏曉荷:「對了,你先把你爹當日遇害的情形,說給我聽。」
「還記得,那天我爹上完早朝回來,臉色變得非常蒼白。我也知道我爹向來忠諫直言,難免會引得皇上不悅。」
夏曉荷順手撥了撥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飄逸秀髮。
「可是,那天的情況很怪。因為爹上完早朝回來後不久,又接到召他入宮的消息。這在以前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哦?這話怎麼說?」
「因為,我曾聽我爹說過,每日早朝之後,就算我爹忠言直諫,和皇上的意見有分歧,皇上也會在退朝之後,仔細思量,並且和大學士商議之後再做定奪。那天卻是在一退朝之後,我爹就被皇上急召入宮。」
「所以,當時你爹匆促被召入宮時,你就開始起疑了?」太子問道。
夏曉荷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不對勁,想到或許是爹的忠言直諫,不意得罪了朝中其他大臣也說不定。」
「比起朝中大臣,父皇難道不是更具威嚴嗎?」
「你這一問,我倒是有點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真太子還是假太子了。皇上固然威嚴,但朝中大臣個個明白皇上對我爹,向有忠肝義膽之贊;縱使我爹一時直言,冒犯了聖顏,可事後皇上多能體會我爹忠君之心。」夏曉荷笑道。
「這就對了!連你也明白,皇上向來寵信夏御史,怎麼到後來卻會直罵皇上是昏君呢?」
夏曉荷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好個狡猾的太子!原來是故意套我話。如此說來,要說爹因直諫而死,的確有些牽強,難道……是跟那個秘密有關?
「原本我也是這麼以為。可那天,我爹被急召入宮之後就一去不返……」說著說著她水汪汪的大眼微紅,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最後,我爹是被抬回來的。經由張公公口中,我才得知,我爹正是被皇上賜死的。張公公還說……還說我爹是不識好歹,斗膽冒犯了龍顏,還犯了欺君之罪,才被皇上賜死的。」
聞言,太子怒由心生。
「又是張公公,真是一派胡言!所有大臣都知道令尊是父皇最寵信的人,父皇怎可能會因夏御史盡忠職守而賜死他?!」
夏曉荷已經哭紅了眼睛。
「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爹冰冷的屍體被抬回來……」
太子溫柔的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別再難過了。」太子接著道:「對了,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天你爹和皇上為了何事爭執?」
夏曉荷搖搖頭。
「可惜我爹老說我一個女孩子家,管不著國家大事,所以從不曾跟我談過朝中大事。」
「是張公公唆使你來殺我的嗎?」
聞言,她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傷心眼神問道:「你在懷疑我什麼嗎?」
太子連忙解釋道:「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清楚知道當日的情形而已。」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無法抗拒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
夏曉荷突然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
「其實,對我爹來說,我不過是個弱女子,爹的心事也甚少跟我提起。我本不該犯此弒君大罪;只不過,我爹死後,我們夏氏一家再無容身之處。」
太子見了,於心不忍道:「對不起,讓你再度想起了以前慘痛之事。」
「不要緊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說出來後,心裡就覺得好過一點。以前,從來就沒人能分擔我的心事。」
太子一見她那雙像是會說話的靈動雙眼,便覺得心中一股莫名悸動。
「你放心,以後你有任何心事,我都願意與你分擔。」
聞言,她不禁紅著臉低下了頭。
「後來,有一次,我突然被夏貴妃召入宮去。」
「夏貴妃召你入宮做什麼?」
「原本我也十分訝異,害怕她是要迫害我們夏氏一族,可是出乎意料的,娘娘不但沒有為難我,而且還溫柔親切的告訴我很多事。她還說要幫忙安頓我們夏氏遺孤,就是在夏貴妃的照顧下,我們一家老弱才得以安居,不致淪落街頭。她還告訴了我,我爹因得罪了當今聖上而被處決一事的前後因果,我也是經由她口中,才確信我爹真是被皇上賜死的。」
一提起親爹含冤而死,她心中猶難平復一股鬱憤怨氣。
太子俊眉深鎖的聽著夏曉荷說完這一切,接著他語氣沉重道:「你方纔所說的一切,與我所知的情況實有極大的差距。我想,我必須親自向父皇查證這一切事發經過,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聞言,夏曉荷冷淡的別過臉去。
哼!如果當真是他下令賜死父親,皇上又怎會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何況,當初爹爹為著替皇上秘密將流落在外的皇子,安排在尚書侍郎葉情身邊,十多年來,爹一直為不能為皇子正名而內疚不已……難道說,爹是因為這件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招來殺身之禍?
這一想,她不禁身於一陣冷顫。
太子也看出了她的遲疑,他溫柔的對她說:「夏姑娘不必擔心,本宮向父皇問清事情真相之後,定會將事情真相告訴你,而且絕不會洩漏你的藏身之處。現在,你就安心待在東宮中,沒人會知道你的行蹤。」
夏曉荷終於勉強點了點頭。見狀,太子才放心的走出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