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的早餐,都是文政上班前先幫她準備好的,而今早的早點則是他們兩個人分工合作完成的。餐點是昨天汶珊所做的養樂多派,咖啡則是文政煮的。
有了前一天成功的經驗,汶珊對自己的技術抱持著更止同定的態度,相信她只要能持之以恆,自己的烹飪技術一定能進步到足以媲美飯店崟的大廚。
剛送文政出門上班,雖然只是送他到門口,目視他踏進電梯,但在汶珊的感覺中,卻恍如老夫老妻般甜蜜的送老公出門,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感覺真好。
手裡握著文政給她的電話號碼,關上大門,汶珊來到電話旁,迅速而熟悉的撥按一串數字,那是表哥金琮稜的專線電話,才響兩聲,電話已被迅速的接起。
「喂!我是金琮稜。」他簡潔有力的說著。
「金先生,好久不見,最近忙嗎?」汶珊刻意歎著聲音說:「人家好想你呢!」
她屏氣凝神的等著聽表哥的反應,偏偏金棕稜只是楞了一下,隨即笑意朗聲的說:「沒辦法嘛?老闆跑去談戀愛,所有的工作都落在我身上。」說完他還故意歎口氣,「可是為了下一代的接班人,我也只能勉為其難囉!珊珊寶貝。」
「表哥!!」汶珊嬌噴的抱怨說,「你乍心麼能馬上就聽出我的聲音。」
「小姐,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在「統格」每天朝夕相處,對你,我再熟悉不過了。」金琮稜滿含笑意的說。
「真沒意思!」汶珊原還以為能唬住表哥,和他開個玩笑,「我還以為能瞞住你。」
「看來談戀愛很適合你。」金琮稜語氣一換,「腳傷復原的情形如何?」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汶珊認命的說。
「珊珊!」金琮稜嚴肅的叫著她的小名。
「好嘛!」汶珊嘟著嘴回答,「反正上著石膏,復原的情形應該還不錯吧!」
「上石膏?!」金琮稜略微訝異的說。
「沒錯呀,是莞茜親……」汶珊的話還未說完,已被金琮稜打斷。
「我懂了。」他簡單的道。
「公司很忙?」汶珊罪惡感十足的問。
「有不忙的時候嗎?」金琮稜好笑的反問。
「好嘛,我多此一問行了吧!」汶珊歎口氣道,「我知道有一個很棒的企畫人才,你想不想丟件Case來試試她的功力如何?」
聞言,金琮稜馬上告訴她一件約為三百萬台幣的企畫案,對「統格」集團而言是小到微不足惜的合作案,能不能爭取到手,並不需要太在意,但卻往往能試出新進企畫人員的程度如何,她和金琮稜常用這種方法。
「企畫案要何時完成?」汶珊問。
「最遲三天。」金琮稜簡單的回答,遲疑了一會兒,道:「汶珊,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這麼重要?」汶珊收起戲虐的心,一本正經的問。
「還記得汶柔當警官時,所辦的最後一件案子嗎?」金琮稜問。
「是煙毒犯對不對?」汶珊搜尋記憶答道。
「沒錯,在十天前,有人協助他越獄逃亡成功。」金淙稜擔心的說。
「柔柔知道了嗎?」汶珊駭然的問。
「已經有人告訴她了,而且她並不孤單。」金棕稜正色道:「我擔心的是你。」
「我?」汶珊不解。
「珊珊,別忘了,上次陳震被捕時,他正企圖綁架某位財團的少東,若我的消息無誤,那個目標就是你,如果再讓他得知你和柔柔的關係,只怕新愁舊恨聯袂而來,他不會放過你的。」金棕稜最後還是坦白的說:「這場車禍來得太過突然了。」
「表哥!你是說已經有人盯上我了?」汶珊為了這個可能性打了個哆嗦。「希望沒有!」金琮稜希冀的說。
「表哥,你一定知道我住的地方,馬上派人來接我!」汶珊命令道。
一珊珊,你住在那裡,以目前來說很安全。」金琮稜安撫的說。
「不行,萬一有人盯上我,屆時不但是我,就連文政都會有危險的。」汶珊不安的說,「表哥,我不能因為自己而傷害到別人。」
「珊珊寶貝,放心吧,這個可能性極低。」金琮稜勸慰的說。
「你這麼有把握?」她懷疑的說。
「真要下手,早在醫院他就有機會了,可是他沒有,只怕陳老大的目標是放在柔柔身上。」金琮稜推測道,「汶柔那邊我自會通知她小心,而你……」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不讓自己成為別人偷渡時的旅費來源。」汶珊知道表哥在擔心些什麼。
「要我派安全人員過去嗎?」金棕稜問。
「拜託,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的弱小女子,有個安全人員跟在我身邊,這像話嗎?」汶珊立即推辭,「再說,你不也說我住在這裡很安全。」
「好吧!」金琮稜再一次將企畫案的重點重複一次,並叮嚀道:「三天後,我等著看企畫書。」
「沒問題!」汶珊一口應允下來,掛斷電話後,她的腦海中還在想著表哥的那番話,直到電話鈐聲響起才打斷她的思緒,她拿起話筒,「喂!請問找哪位?」
「汶珊嗎?我是張媽媽,我跟小曼提過要到況醫師那裡去找你。」張媽媽說著。
〔她答應了嗎?〕汶珊期侍的問。
「我把你的情形告訴過她,而且,我還撒了點謊。」張媽媽苦笑道:「我告訴她,我生病了,沒辦法過去照顧你,要她過去替代我照顧你。」
「她知道我是車禍受傷,應該願意吧?」汶珊詢問道。
「她願意!不過她堅持早上過去,下午她怕若耽擱會碰到下班的人潮。」張媽媽困擾的說。
「沒問題,請她過來好了,我都在。」汶珊立即回答,「而且,早上只有我一個人在,正無聊呢!」
「好!那麼她大約十點到達。」張媽媽*局興的說。
「我期待著。」掛上電話後,汶珊才想到洗衣機還洗著衣服呢!
洗衣間正設在書房外的陽台上,文政買的是屬於滾筒式的自動洗衣機,印象中她還未幫自己洗過衣服,只知道將髒衣服加入適量的洗潔劑丟進洗衣機即可,算算時間也該洗好了吧!汶珊心想著。
汶珊將輪椅緩緩移到洗衣機旁,一看果然衣服已經洗好了,她將洗好的衣物丟進烘乾機。此時汶珊有股全然的成就感,原來,洗衣服這麼簡單,她既沒像別人第一次洗衣時,將會褪色與不會褪色的衣物全丟在一起,也不像別人會將色彩鮮艷的衣服,洗成黯淡無色的褪色衣物。
「看來,我很適合當家庭主婦嘛!」汶珊想想或許結婚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像莞茜那樣,不就幸福得很,而且還多了個人疼愛呢。
汶珊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行性,昨晚如夢幻般的一切,至今想來仍會讓她臉紅心跳加速,其實若以時下年輕人談戀愛的過程而言,昨晚那一切可說是再平凡不過了。
精緻的餐點、浪漫的氣氛外加悠揚的樂聲,還有深情的眼眸注視著自已,」就是愛嗎?」汶珊迷惘著。
以往並不是沒有人邀請過她,甚至多到自己數也數不清,只不過那些人往往都是有目的地,有的是為了減少三、四十年的奮鬥,為了娶了她就可以擁有龐大的財富;有的則是為了權力,為了在政壇上能沾奶奶的光,佔有一席不墜的地位;而有些則是基於門當戶對的理由來追求她。
看到這些在商場或政治圈的青年才俊,汶珊就覺得自己是被標上價位的牝馬,面對這些目的明確的男士,她只有哭笑不得的感覺。這些追求者中,有些會因為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就以為她是猛拉警報的老處女,毫不諱言他們的目的;有些還會含蓄的遮掩一下目的;可是某些身價和她相當的人,那種不可一世的高張氣焰,往往只會讓她冷笑在心頭。
只有文政對她是真心的,至少在未知她的身份時,他對汶珊的態度是那種呵護在心頭,一心一意只為她好,汶珊相信那已經超越「喜歡」的程度,也相信並不是純粹因莞茜的關係,才對自己如此,當然她也想過,若有朝一日文政知道她並不是他以為的孤苦無依時,那……
文政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只不過身為醫師的他向來能冷靜的克制白己,若他以為汶珊是蓄意欺騙他,屆時她又該如何,
此時汶珊的內心深處突地閃過一句「愛就是包容」,如果愛可以使文政包容自己的一切,或許結局仍是完美得令人雀躍。
愛,正是所有的關鍵所在,汶珊決定為自己企劃一個絕佳的「獵夫計畫」,雖然覺悟得有些慢,但她相信當初莞茜就已經覺得她和文政是絕配,否則不會設計這麼多的小事件讓他們不得不注意到彼此,更巧妙的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住在一起……所以她現在覺悟應該還不算太遲。
汶珊開始認真的思考一切可能的利害得失關係,與任何能讓文政接受的一切,首要條件是要讓文政拋開一切可能的阻力,如親情、女朋友,而這些似乎不是問題;第二則是要讓他接受她,而這一點,汶珊自認為信心十足;第三則要讓他發現她的優點,進而讓她成為文政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看來這就是她當前所需要辦到的,她戰戰兢兢的細數自己的優點,和文政可能會認可的優點,認真的程度比她要處理擁有一千萬美金資產的公司合併案,還要來的慎重。
汶珊因專心在策畫「獵夫計畫」,殊不知牆上的古董鐘時針已指十點整。
當小曼久按門鈐,仍未有人來開門,腦中靈機一動,想到母親說過汶珊的情形,於是她逕自拿出母親交給她的鑰匙開門,在看過客廳、餐廳與客房都沒有汶珊的蹤影時,她開始害怕了起來,直到打開書房的門,看到汶珊坐在輪椅上若有所思的舉著手指細數,她原本擔心的心情解除警報後,油然而生的是一股憤怒。
「岳小姐,我已經足足按了五分鐘的門鈐,難道你一點都沒注意到,沒聽到?」張曼生氣的問。
「啊?!」汶珊回過神上頂才知道有人來了,她綻放微笑轉個方向向張曼打個招呼,「嗨!妳一定是小曼,我是岳汶珊,叫我汶珊即可。」
張曼剛剛只看到輪椅上汶珊的背影,和時而低頭、時而抬頭的舉動,推論她大正在想事情,可是當汶珊轉過頭來對自己微笑時,張曼這才注意到她很美、很高貴,其至能讓人忽略她是坐在輪椅上。
「你實在一點也不像出過車禍的人,太有自信、太活潑了。」張曼小心翼翼的走到汶珊面前。
「難道要我哭喪著臉?」汶珊注意到她刻意將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臉偏向自己,「既然車禍已經發生,我又不能命令時間的巨輪為我倒退,為我停止,既然如此無能為力,又何苦強求或希望,惹自己不快樂也讓週遭的人痛苦。」
「你很達觀!」張曼佩服的看著汶珊。
「如果你曾看過比你慘,遭遇比你可憐的人,你自然就會樂觀的看待自己與別人。」汶珊將輪椅往前推,並略微偏個方向,就注意到小曼的臉也跟著移動。
「你看過?」張曼狐疑的問。
「到孤兒院走一趟,你就會發現到許多小孩子的情況比你可憐,再走一趟療養院,你會發現到臉上的那道疤痕和那些嚴重顏面傷殘的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汶珊笑著挑明道。
「妳……注意到了。」張曼靦眺道。
「妳故意要引起我注意,我能不注意到嗎?」汶珊偏著頭刻意看小曼另外一邊的臉。
「我沒……」張曼一臉錯愕的道。
一沒錯,你刻意不讓我看到,可是你卻忽略了人性的弱點,你越刻意掩飾,就愈引人注意。」汶珊柔聲的說,「而且,我聽張媽媽說過,那道疤也並不是無可救藥,只要去做個整容手術,把那道疤痕稍微磨平一下,幾乎就可看不到。」
「媽有告訴你,這道疤的由來嗎?」張曼刻意冷漠的看著汶珊。
「我知道這是你和你男友出遊時,發生車禍後所遺留下來的「紀念品」。」汶珊一本正經的說。
「紀念品?你說的好簡單,何不說是警惕?」張曼恨聲道:「警惕我,愛情根本是不可信任的。」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自己跌倒了,並不表示所有的人也會跟著跌倒。」汶珊嚴肅的看著小曼,隨即柔聲說:「我才正打算去追求愛情,別打擊我的信心,也別潑我冷水,行嗎?」
「等到自己也跌倒了,才知道這條路並不好走!」小曼面無表情的道。
「我和你不同的是,如果我跌倒了,我會從原地再站起來,而不是坐在原地哭 泣。」汶珊直視小曼的眼睛!友善的說:「這樣吧,反正我正追求愛情,至少我希望我能成功,祝福我吧!」
「我為你的勇氣喝采,我願意給你祝福。」小曼放柔了聲音說。
「謝謝!」汶珊甜甜一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只要妳肯,我相信妳一定能成功。」
〔什麼事?」張曼問。
「我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企畫人員,如果只為逃避和人群接觸,就完全放棄,似乎是太可惜了些。」汶珊故意刺激的說:「除非你並不特別,也不優秀。」
「不需要用激將法,說吧!」張曼坦然的反駁汶珊的話,「雖然我們才剛認識,不過很奇怪的是我信任你,而且,你很難讓人對你生氣。」
「哎!每個人都說﹃我信任你」這句話已成了我沉重的負擔了。」汶珊無奈的搖頭歎息。
「對不起!我……只是有這種感覺,我……」張曼手足無措的說。
「別那麼緊張嘛!」汶珊拍拍小曼的手,說:「現在是我要麻煩你,所以,現在我是你的負擔了。」
張曼被眼前的汶珊再一次的震撼住了,簡單的一句話,卻能讓她感覺到自已的重要,頓時充滿自信上是從車禍發生後,第一次她對自己深具信心。
看到小曼眼神的轉換,從自卑、感歎、冷漠、到感動與自信,汶珊知道至少她讓小曼回復到以往,雖然不是全部,至少是個好的起頭。
汶珊將Case的內容與重點告訴小曼,希望小曼能在三天內完成企畫案,並鼓勵的看著她。
「從談話中,我相信妳也是一位高明的企畫人員,為何不……」張曼狐疑的看著汶珊說。
「我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企畫案得著手。」汶珊信心十足的告訴小曼,「而且,這個企畫案非得成功不可。」
「是……」小曼的話被急促的電鈐聲給打斷,「你還有約人嗎?」
「沒有啊!」汶珊微蹙著居,「我們去看看好了。」
小曼幫汶珊推著輪椅,動作純熟地往客廳走去。
「你推得好順。」汶珊稱讚道。
「推輪椅並不需要特殊才能,而且,我還曾經有用好長的一段時間練習呢!」小曼神色黯然的說。
汶珊沒機會用任何主同語追問詳情或是安慰她,因為急促的電鈐聲從沒間斷過。
「是一位手抱小孩的婦人。」小曼往門上的「魚眼鏡」看去道。
「把門打開吧!」汶珊相信任何手上抱著小孩的婦人,必定是綻放出慈祥的光輝,絕不會是什麼萬惡之人,更不可能會危害到她的生命。
侍小曼將大門打開後,門外站的是一位神色倉皇的婦人,「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我是住在這層樓D座,我剛接到醫院來的電話,我先生出車禍現在正在急診室,我必須趕過去,可是我一時找不到人幫我看小孩,我也不知道臨時上哪找保母,只好按這層樓各個鄰居的門鈴,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幫忙……」
汶珊微笑接過婦人手中的小孩,「我可以幫你帶小孩,你安心的趕到醫院去吧!」小曼看到那婦人感激的流下淚水,而汶珊安撫的笑容倒是讓地平掙不少。
「小娃娃什麼時候喝牛奶的?多久喝一次?上次喝多少CC?」汶珊仔細的問。
「啊!你不問,我都急忘了,連東西都忘了幫他準備。」婦人苦笑地擦著淚水,「我去幫遠遠整理一下東西,順便寫下注意事項。」
「我跟你一起過去,也節省時間。」小曼主動提議,「她叫岳汶珊,我是張曼。」
「兩位小姐,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婦人連謝道。
「哪裡!快去吧!」汶珊趕緊說。
約莫十分鐘後,小曼提了個手提袋回來,「看來,妳多了位小客人。」她看著汶珊有模有樣的抱著小嬰兒。
「注意事項呢?」汶珊低頭看著懷中嬌弱熟睡的臉龐。
「口頭報告如何?」小曼蹲在汶珊身旁,「這位小客人只有三個月大,每三個小時喝一次牛奶,一次一百五十C,是位小男生,名叫牟哲遠,上一次喝牛奶時是一小時前,報告完畢。」小曼俏皮輕鬆的說。
「知道嗎?你剛剛用坦然又自然的態度說話,遠遠的媽媽甚至沒注意到你臉上有任何疤痕。」汶珊柔聲道。
「她是急慌了!」小曼聳聳肩說。
「你若是身為孩子的母親,在情急之下要將自己的寶貝交給陌生人照顧,你應該是會更加注意對方的一切才是。」汶珊反駁的道。
小曼笑著看看小嬰兒,「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找回信心的日子。」
「今天也是我的幸運日。」汶珊看著懷中的遠遠,「我又有另一個展現優點的機會了。」
小曼不解的看著汶珊,不過她並未多問,她知道汶珊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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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今天又為我們準備什麼甜點?」文政下班回到家後問。
「沒有。」汶珊一臉羞愧的低下頭。
「如果是因為沒做成功,沒關係慢慢來,只要……」文政的話在看到汶珊猛然搖頭而止,「我說錯了?」
「今天我沒做任何西點。」汶珊仔細的盯著文政的臉,看他是否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還好他臉上閃過的是失望。
「累了?」文政將今晚的晚餐拿到廚房,「今晚我們吃麵。」
「好呀!爐子太高了點,否則我就可以幫忙了。」汶珊歉然的看著文政。
「只是加熱一下,沒什麼。」文政將襯衫袖子捲了起來,小心的不讓麵條焦掉。
「今晚我們或許、大概、已經,可以增加一位小客人!」汶珊一連用了兩個假設連詞,兩個轉折連詞。她不復以往的說話方式,引起文政的注意。
「小客人?是你邀請的?」文政好奇的問。
「應該是他找上我的。」汶珊語音一含糊的說。
「小客人?有多小?」文政再問。
「才三個月大。」汶珊訥訥的小聲回答。
「怎麼沒聽到聲音呢?」文政懷疑的問,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總喜歡哭啼不休。
「遠遠乖得很,正在睡覺。」汶珊得意的說。
「在你的房間?」文政把爐火關上,轉身正色的問汶珊。
「當然!要看看他嗎?好可愛呢!」汶珊略似炫耀的說。
「當然。」文政主動站在汶珊身後替她推著輪椅,「到啦!」他略微往前傾,伸手替汶珊先將門打開。
「咯!」汶珊指指床上的小人兒。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文政佯裝好奇的問。其實他知道這可愛的男娃兒是隔壁D座牟太太的孩子,上個月前他還親手迎接這娃兒到世上來呢。
「我的!」汶珊促狹的道。
「那麼,你大概是現代的聖母瑪利亞,而他就是未來的救世主?」文政坐在床沿看著小嬰兒,一邊打趣的告訴汶珊。
「以我的年齡生不出來嗎?還是我的長相不可能生出一位那麼可愛的兒子?」汶珊不服氣的說。
「小姐,你似乎忘了我的職業?」文政戲諂的看著汶珊,又道:「而且,我還是你婦科的主治醫師,難道你還想瞞過我?」
汶珊一時語塞,並漲紅了臉,「我……討厭!想騙一下都不行。」
一妳呀!」文政輕點了汶珊的鼻頭,「我們出去吧!讓他再多睡一會兒。」
在吃晚餐時,汶珊簡略的說了一下遠遠為什麼會在家中出現的原因。
「妳呀,實在太容易相信人了。」文政無奈的搖搖頭。
「怎麼說?你不喜歡小孩子,所以也不喜歡我幫人家帶小孩?」汶珊不敢置信的看著文政,她不相信文政一點守望相助、敦親睦鄰的情感意識都沒有。
「小姐,人家手中抱著小孩,妳就相信那是她的小孩,若不然呢?說不定她是人口販子,剛從別人家中偷抱小孩,又怕會讓人生疑,索性找個人代為照顧幾天,避避風頭後,再……」文政睨視著汶珊,眼神篤定的望向她。
「才不會呢!因為是小曼陪她回去整處東西,聽小曼說,東西放置的位置她都很熟悉呢!而且,我也打過電話跟管理員證實過。」汶珊笑意盈盈的說了回去。
「還好,不算迷糊!」文政讚賞的說著,「小貝比是什麼時候抱來的?」
「差不多是十一點左右吧!」汶珊推測一下時間,「我沒有特意去看時間。」
「十一點左右?離現在也差不多有七、八個小時之久了,難道她都沒有打電話過來聯絡嗎?」文政將剛剛溫熱好的面端給汶珊。
「我……我忘了把家裡的電話號碼給她了。」汶珊拍拍自己的額頭說。
「呃,」文政忍住笑意,「反正牟太太回來時,自然會來抱遠遠。」
「我剛剛有超他們姓牟嗎?」汶珊迷糊的望著文政,一我記得沒有啊!還是我記錯了?」
「快吃吧!面冷掉了可就一點都不好吃。」文政柔聲的催促著,聽到電鈐響起,他才去開門。
「況醫師!」
「牟太太,牟先生還好吧?」況文政看著神情疲憊的鄰居問道。
「過了今天晚上才會知道。」牟太太哽咽的說,「等一下,我還必須趕到醫院,今晚……」
「沒關係,遠遠今晚可以住在我這裡。」文政答應道。
「謝謝你!」牟太太看到汶珊坐著輪椅過來,又說:「今天要不是你太太的幫忙,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哪裡,遠親不如近鄰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文政笑問著,「遠遠還在睡,要不要去看看他?」
「方便嗎?」牟太太希冀的看著文政與汶珊。
一當然方便。」汶珊往後退一點,讓出一點空間,「請跟我來!」
牟太太跟著汶珊來到客房,看到一臉熟睡的兒子,她眼中有許多的不捨。
「遠遠是我跟我先生結婚三年以來唯一的愛情結晶,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真正離開過我身邊超過兩小時,而現在卻……」牟太太進退兩難的看著兒子,「我已經通知南部的娘家與婆婆,最遲三天內,我一定會把遠遠接回去,這一兩天能麻煩你嗎,況太太?」
「呃……當然可以,反正我腳受傷哪裡也不能去,有了遠遠跟我作伴,我求之不得呢!」
「你們夫妻倆真是好人!」牟太太真誠的說。
文政雙手搭在汶珊的肩道:「相聚就是有緣,我們不但是鄰居,遠遠也是我接生的,光憑這兩點,你就可以放心的把遠遠交給我們,安心的去照顧牟先生。」文政能感覺到汶珊的身體略微僵硬。
「謝謝你,況醫師、況太太!」牟太太再一次道謝。
一別說這麼多了,你不是還得趕回醫院?」汶珊勉強微笑道,「遠遠的奶粉、紙尿褲、還有衣服,最好再收拾一些給我。」
「我馬上回去準備。」牟太太迅速的回轉家門,不過十分鐘,她就拿了一罐奶粉,一大袋紙尿褲與一小袋的嬰兒服,「遠遠就麻煩你們了。」
送牟太太出門後,文政才關上門轉身,就看到汶珊滿臉怒意的看著他。
「況太太,有事嗎?」文政故意對著汶珊喊,如預期般地看到她臉上的怒氣轉為羞赧。
「你……你是故意的!」汶珊指控的道。
「我當然是故意的,再說你也沒反對嘛!」文政得意的說。
「我……我只是不想增加牟太太的困擾,她既要擔心牟先生的病情,又捨不得孩 子,我又何必因為這個小小稱呼上的錯誤,讓她多煩心一點。」汶珊義正辭嚴的申訴自己的想法。
「我又沒說什麼。」文政一臉無辜的說,「我甚至還樂於承認呢!」
「少來!一位懶得經營情感的人,會有妻子?只不過偶爾有人冒充一下、感受一下有妻子的感覺如何。」汶珊不是滋味的說。
「下星期日,醫院有辦個宴會,一方面是中秋節同樂一下,另一方面則是院長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算是替她接風。」文政轉移話題,想引開汶珊的注意力。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汶珊扁嘴不悅的說,「反正那還在你的休假期間,你愛玩多晚,就玩多晚!反正也不會影響隔天的工作。」
「當然和你有關。」文政彎腰抱起汶珊坐進沙發,「如果你願意和我一同出席,我就參加;若不,我們就待在家裡好了!」
汶珊聞言甜甜的道:「我並沒要求你所有的假期都只能守在我身邊,我沒那資格,也不敢奢求。」
「妳有!」文政用手輕撫她的臉,讓汶珊無法逃避他的眼神,「這是我賦於你的權利,只要你願意使用。」
「這麼說來,你願意為我刻意的經營這段感情?」汶珊快被他眼中的那股深情所淹沒。
「我想,從我第一次將你抱在懷中,聽到你驚呼出聲及羞紅的臉龐時,我就已經注定要沉陷了。」文政輕笑出聲又道:「我還告訴自己,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孩已經不多了,當然得在列為保護動物前,編入自己的護翼下才行。」
「討厭!」汶珊嬌羞的輕槌他一下,臉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見她嬌羞的低下頭,文政立即將她槌向自己的手捉住,順勢地將手圈到她的身後,而汶珊的身體則自然的接近他,此時汶珊可以清到他在想什麼,下一個步驟又是什麼,當她微仰著頭看他時,他略微俯首地馬上就掠走她的吻,此時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加速。
正當他們陶醉在彼此的深情中時,突地一陣陣的嬰兒哭嚎聲,將他們倆驚醒。
兩人同時嚇了一跳,趕緊分開,並有默契的同聲喊著,「遠遠!」
「我去看他。」文政再一次地輕啄她的歷,才起身前往客房。不一會兒回來,手中就多了個小嬰兒。
「遠遠醒了?」汶珊主動的接過小貝比,「是肚子餓了嗎?」
小貝比遠遠原本張著靈活的雙眼,忙碌的看著追陌生的環境,沒想到一聽到「餓」這個字,他立即拉開喉嚨大聲的哭泣。
「他真的餓了。」汶珊一邊安撫小貝比,一邊對著文政說。
「你呀!超級大電燈泡!」文政看到汶珊熟練的抱著小貝比,臉上散發出慈母般的疼惜,這令他幾乎要看呆了!他從沒想過汶珊還有這一面。
「你去泡牛奶好嗎?熱開水約二十CC;再加冷開水到一百五十CC,奶粉五平匙就可以了。」汶珊熟練的指揮著文政沖泡牛奶的方式。
「這種沖泡方式不太正確!」文政將沖泡好的牛奶一父給汶珊。
「我知道,可是牟太太一直都是如此,我也就照辦嘛!而且,遠遠不喜歡喝太熱的牛奶。」汶珊拿張面紙墊在遠遠的下巴下,再將奶瓶塞進遠遠張著等待的嘴中。
「光看你熟練的動作,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遠遠是你的兒子。」文政好整以暇的坐在對面沙發上,看著眼前的這幕。
「只可惜他不是。」汶珊惋惜的道。
「你很喜歡小孩。」文政挑眉問。
「誰不喜歡?」汶珊溫柔的反問,「他們不懂得拒絕,也不耍心機,只會接受。」
「有小孩是一輩子的責任與負擔。」文政輕聲的提醒。
「誰生下來沒有責任與負擔?至少這是甜蜜的包袱,對不對?遠遠!」汶珊逗著喝牛奶的遠遠,「能和所愛的人,生下小貝比,那才是世界上最甜美的事。」
「萬一愛情變質了呢?」文政柔聲的問。
汶珊柔柔一笑,看著他道:「世界上唯一不變的真理是親情與血緣,所以,孩子永遠是父母的心肝寶貝。」
「我……我再去買一份晚餐吧,面都糊了。」文政若有所思的往大門走去,臨出門前還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