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彎右拐的巷道內,數名穿著制服的高中生將一個穿著與他們不同制服的男孩逼進死角,臉上露出不善的詭笑。
「你就是芳連的初詠清?」
「嗯。」名叫初詠清的男孩,有一張非常英俊的臉龐,眼睛大而深邃,眉毛粗且濃密,鼻樑挺直,嘴唇薄,但看起來很適合笑,而就連普通的白襯衫、黑色長褲制服穿在他身上,也顯得特別好看,再加上他那層次分明的異色頭髮,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危險,但也好有型。
不按照校規規定把制服穿整齊,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衣襬拉出,至於不能帶項鏈、耳環到學校的規定--
屁!
套著皮繩的金屬十字架垂掛在胸前,左耳上掛了一個銀製耳扣,他的打扮和現在站著的三七步,就像在身上刺了「我是壞學生」五個字。
「找我有事?」初詠清懶懶的抬頭看他們一眼,不把堵住出路的五人放在眼底,一點害怕的神情都沒顯現在臉上。
「聽說你很囂張啊。」帶頭老大嘴裡叼根煙,吸了一口後往他臉上吐出,示威的意圖很明顯。「給你個小小的警告,樹大招風,當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臭死人了!初詠清皺了下眉頭。
他不討厭人抽煙,但是他討厭煙味,這半路冒出來的人還真是沒、禮、貌!
他皺眉的表情讓其它人發出低低的訕笑,以為他感到恐懼。
可惜,他初詠清從來不怕打架,就算對方五對一想圍毆他,他也不感到害怕。至於緊張,那當然的,因為打架會讓他腎上腺素激增,興奮異常。
「關你屁事!」初詠清譏誚地瞥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
不外乎就是忌憚他日漸壯大的聲勢,來給他個下馬威罷了,這種陣仗他見多了,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你是什麼態度?」對方被初詠清不馴的態度惹毛了,嘴上叼著的煙往地上一丟,用腳踩熄,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到眼前。「有種再說一次。」
「說幾次都可以。關你屁事!」初詠清什麼都沒有,就是有種。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咒罵,以及猛然往他俊顏揮來的虎拳。
他硬生生的挨了一記拳頭,嘴角立即泛出血絲,接著,五個大男孩一湧而上。
「你再囂張啊!我今天就告訴你囂張的代價。」
初詠清冷笑了下,以手背抹掉嘴角的血絲,眼神散出異采。
來一個,他打一個;來一雙,他打一雙,五個--
一樣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他初詠清之所以出名不為別的,而是他驚人的打架實力,就算以一抵十,他依然應付得過來。
當最後一個人被他打倒在地後,初詠清轉頭吐掉嘴裡的血腥。
「搞清楚狀況再來找我麻煩。」他丟下這一句話便瀟灑的走人,一轉出小巷,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媽的!我的臉一定慘,回去肯定被湘和媽念死,真衰!」
天下怕地不怕的他,世上唯一怕的人只有親愛的母親,和雙胞胎姊姊初詠湘。
至於老爸?哈!只有打架的時候他才會怕死了老爸的變態招數,所以說,他這一身了得的打架功夫,還真要感謝老爸從小訓練得宜。
緩緩的走在狹小的巷弄裡,左拐右彎,但始終走不出去。
他迷路了!
「Shit!」他低咒連連。
剛才讓尋釁的一夥人逼進巷子裡,根本沒留意路況,才害他這會兒迷了路。
說出去真是丟臉死了,瀟灑帥氣的他、打架無人能敵的他,竟然是個大路癡!
他繼續左拐右拐,沒有找到離開這小社區的路,卻又走到另一條死巷,正好,死巷內上演著一場非常灑狗血的劇情。
不是圍毆,而是一群見色心喜的高中生和幾個流氓,團團圍住兩個穿著水手服的可愛小女生調戲,還可以清楚的聽見男人的大笑和女孩的尖叫聲。
「走到哪裡都會遇到禽獸。」初詠清聳聳肩,調轉方向往回走,不想多管閒事。
他剛剛才打完一場架,恐怕沒那麼多體力為了英雄救美再打一場,但是,通常都是事情找上他,他從來不去惹事,真的!
「有人!」調戲女孩的共犯之一發現了他的存在,登高一呼,讓同伴們提高警覺。
「站住!」
初詠清背脊一僵,歎息低語,「我就知道。」麻煩又再次找上門了。
「你是誰?」
「路人。」他淡淡地轉過身回答,笑笑地道:「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
原本他想說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他這麼一回頭,不巧的讓他看見被包圍住的兩個嬌小女生,稚氣未脫的小臉上佈滿淚水,身上的制服凌亂,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袖子被扯掉一邊,露出纖細的臂膀,兩人害怕的抱在一起哭泣。
這絕對不只是搭訕而已!
憤怒讓初詠清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也變得危險。
「八個男人對付兩個小女生,不覺得自己很沒種嗎?」他忘了剛才才打過一場架,他一邊按著手指關節,一邊走向他們。
「沒人告訴你少管閒事嗎?上,打得他忘了今天發生什麼事。」箝制住女孩的頭頭命令同伴們出手。
三、四個高頭大馬的男人面露不善地朝初詠清走去,狠狠對他揮拳。
「算你們倒霉。」初詠清腰一彎,閃過第一道攻勢,再立刻回以一拳,便把第一個朝他揮拳的男人撂倒。「我初詠清生平最痛恨男人欺負女人,你們做的好事,正好讓我想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他把手指關節按得喀喀作響,一臉噬血的表情。
「初、初詠清?!」眾人聽見他的名字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芳連的……初詠清!」
「就是我。」他踩著氣勢磅礡的腳步,像個戰神般握著拳頭走向他們,一拳一個,毫不拖泥帶水的以最狠厲的勁道撂倒朝他打來的人。
最後剩下三個,他們互使了眼色,手腳很快的拿了童軍繩綁住兩個女孩的手腳,還以膠布貼住她們的嘴,不讓她們發出聲音求救。
他們企圖逃離!初詠清見狀發了瘋似的衝向他們,亟欲阻止,沒料到其中一人突然朝他撲來,把他壓倒在地,兩人扭打了起來,而另兩個男人則把女孩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那兩個女孩被帶走,那麼下場……初詠清根本不敢想像。
他必須救她們,但是現在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一身蠻力,他無法掙脫,沒辦法,他只好使出任何男人都無法承受的一擊。
「別怪我。」他出聲警告,弓起膝蓋,朝男人的鼠蹊部一擊。
對方的慘叫告訴他,他成功了,三兩下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他朝女孩們消失的方向跑,拐過好幾個巷子,總算讓他看見其中一人。
「住手!妳這個瘋女人。」使勁甩下肩膀上的女孩,男人痛呼。
原來是女孩嘴上的膠布鬆了,讓她逮到機會,用她銳利的牙齒,咬得對方不得不放下她來。
一放下她,男人便氣得抓起她的頭髮,手揚得老高--
「你打下去試看看。」初詠清冷聲喝道。「你敢動她,我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男人驚訝的轉頭看向初詠清,意外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追來,而也因為這麼一個意外,讓他手裡的女孩又一次逮到機會,用頭撞開他,而初詠清也立刻朝男人的太陽穴補上一拳,男人應聲而倒。
「妳沒事吧?」初詠清連忙解開女孩手上、腳上的童軍繩。
「拜託你,快去救陽子。」女孩乞求著。「她被另一個人從那個方向帶走了,救她,拜託你。」
「陽子?」日本人?看清她身上的制服,他才發現,她們是日僑中學的學生。
「拜託你把陽子帶回來。」女孩眼淚掉了下來,跟剛才潑辣的模樣差距甚遠。「她什麼都不懂,如果她怎麼了,我……我也不要活了。」
「別哭。」初詠清皺眉,他最怕女人哭了。「妳快離開這裡,去找人幫忙,記得一定要去報警,我會把妳的朋友帶回來的,別哭。」
「好。」女孩笨拙的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
見她一身狼狽,他於心不忍的把身上的薄夾克脫下來丟給她。「穿上,妳的樣子好難看。」
「謝謝……」女孩流下感激的淚水。
飛快的叮嚀她快些離開之後,他腳步不敢多做停留,往她指示的方向跑去,跑了好幾條巷子,終於追上他們。
見男人將女孩抱上轎車後座,他上前拉住男人,迎面就是一拳,「你要帶她去哪裡?」
他瞄了一眼,躺在車後座的女孩昏了過去,男人手上則握著一條白色手帕,空氣中傳來一股化學藥味……是俗稱哥羅芳的迷藥!
童軍繩、膠布,迷藥,這三種東西讓他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這不是一群男孩欺負女孩這麼簡單而已,極有可能是--綁架!
男人見他一時放鬆,眼眸閃過一抹精光,把沾有哥羅芳的手帕丟向他,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瑞士刀,動作飛快的抵住他的喉嚨。
「我只是拿錢替人辦事,我也不想惹麻煩,誰教你要多管閒事呢?所以也別怪我。」
初詠清知道,眼前的男人跟剛才被他打倒的人不同,從剛才幾個動作就能看出,他也會打,而且很能打。
不好對付,只能智取。
「我也不想惹麻煩。」初詠清笑道。「只是我看不過去一群大男人欺負兩個女孩子,如果你有女兒或者是姊妹,你會懂的。」如果是他們家湘遇到這種事情,不論上天下海,他們初家的男人都會找出膽敢碰湘的人。
就因為抱持著這種心態,他才會改變了原本不想管事的心意,見義勇為。
「年輕人,逞英雄得看時機,你好像沒看見我架在你脖子上的刀。」男人回以一笑,手上的力道加重,刀子也深入他的頸子。
原以為會看見一個跪地求饒的男孩,但沒有,男人頗意外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而順著刀鋒滑下的鮮血卻是那麼的怵目驚心。
「在你殺我之前,我還是會把你撂倒。」話還沒說完,男人就感覺到掌心虎口一陣刺痛,握著的瑞士刀掉落地面,他的手不知何時被握住,扭成奇怪的角度,然後他聽到喀一聲--
手骨硬生生被折斷,他頓時臉色一白,痛昏過去。
放開男人,初詠清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老爸教的小擒拿不會成功,想不到還挺有用的。」說著,他伸手去觸碰脖子上的傷口,手指沾染到不少紅色鮮血,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又流血,回去一定死得很難看。」他搖頭歎息,可以預見回到家被媽媽和姊姊圍攻的場面,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慘。
而轎車後座的女孩,情況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她的臉上有明顯的瘀青和五指印,可能是剛才掙扎引起那群男人的憤怒,既而動手打她。
她身上原本乾淨的制服如今殘破不堪,連粉色胸衣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反應是立即的,初詠清馬上脫下身上最後一件蔽體的制服襯衫,覆蓋在她身上,然後抱起她。
哥羅芳的藥效還沒有退,而他不能把她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正當他舉步要離開的同時,一道刺目的光線探來,接著是尖銳的哨子聲,待他視線適應光線,正好看見黑色警棍朝他襲來……
那是他昏過去前最後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