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夜愣愣聽著羅敏育在身後脫衣的聲音,心情非常復雜。經過一星期「勉強」的共同洗澡,羅敏育已經可以在不被他注視的情況下放心的寬衣了。
因為他們說好,絕不看彼此的身體。羅敏育是不習慣,而褚夜呢.則是不相信自己。他不相信自己能讓羅敏育挑起他的欲望後全身而退。
事實上,他會答應背對他洗澡的原因只有一個——只要看他一眼,就足以讓他勃起。所以每天在這種得不到解放的狀態下淋浴,令他痛苦萬分。但為了確保羅敏育的安全,褚夜仍堅持折磨自己。只要他平安無事。
還好羅敏育並不知道,不然怕不嚇壞他了。
他解下自己的衣物,褪下最後一件貼身內褲時,瞧見自己已然挺立的男性,苦澀的笑了起來。抓起蓮蓬頭,死命潑著冷水。
當初他們也說好,一個人使用浴缸,另一個人就用蓮蓬頭沖澡。這對疼愛羅敏育的褚夜來講,當然義不容辭地將泡澡的權利讓給心愛的人兒。也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完全背對他,不被發現。唉……好慘呀……
當褚夜努力消弭自己欲望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身後的人兒正悄悄地、深怕被發現的偷偷打量著他……
***
「你再歎半口氣試試看,下午就不必來上班了。」葉星劫在忍受他第二十三次的歎氣聲後,不耐的下最後通牒。「我特地請你來,是要告知你對方已敲定工作日期、看你是否能配合……不是要你來這哀聲歎氣!」她給他彈性的工作時間還不夠寬容嗎?有事才call他,沒事他到哪都成,這樣他還混!
「別這樣嘛,我很認真的在煩惱呀。」
「給你十句話,說完就給我乖乖工作。」她終於認命決定聽他訴苦。
「我好想跟他上床哦,已經快要忍不住了。」他的煩惱沒那麼復雜,一句話就夠了。
噗!葉星幼非常不客氣的噴出口中的茶,聊表她的震驚。
「你……是說你家的牛奶美人嗎?」
「嗯,可是他大小了。」說完又重重地歎口氣。他根本末成年呀,自己不忍心。而且自己想好好呵護他,所以才每天在這噓長歎短的。唉,好慘呀——
「你都不考慮人家是男的嗎!」她沒好氣地大吼。這真是有失她魔鬼上司的身分。不過……他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不考慮呀,我只考慮他的意願。」而且自從羅敏育說不怕他以後,他的沖動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逼得自己每天早早就寢,免得一不小心就要了他。可是忽略羅敏育令他好難受哦,怎麼辦?
葉星幼無言的扶住額頭,不行,這家伙一旦「番」起來,可是番得徹底。而且對方是男的又怎麼樣?只要他是褚夜,他就不會在乎。
「那他的意願如何?」
「我不敢問!」
葉星幼這回倒是開了眼界。這個苦惱的男人真的是她認識的褚夜嗎?不敢?她真懷疑天底下到底有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在他這種沒有原則、沒有道理、沒有固定行為模式的可疑生物的邏輯裡,不是只分想做跟不想做的事嗎?看樣子,那牛奶美人真不簡單哩!
「為什麼不敢?怕他反感?怕他不喜歡男生?還是怕他嫌棄你?」
「我……我怕他不答應我!」抬起臉,哀怨的吶喊。
「哈哈哈——」屬於男人爽朗的笑聲由遠而近,是那個叫做葉月的男人。
褚夜苦惱的神情一斂,眼瞳間罩上一層寒霜。
「哥……」最近……他怎麼時常往她這兒跑呢?
「褚夜,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可愛。」
「是呀,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惹人厭。」反唇相譏。他已不是當年的十六歲少年了。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能力與之抗衡,因為他不再愛葉月了。
葉月察覺這點,仍舊風采翩翩地笑,狠狠隱藏住那背後的苦澀。他不再愛他了呵——
「星幼,幫我倒杯茶好嗎?」
默默點頭,起身離去。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麼回事,但既然不方便她在場,那她也不會多留。從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開始,兩人不再多說,直接切入正題——
「你到底來干什麼?」褚夜瞪他。
「看你過得如何。」其實他只是突然……想起他,自起褚夜十六歲的模樣。
「十年後?這關懷會不會來得太遲了?」薄幸的唇瓣揚起一絲冷然,對他如今才施捨的關愛不屑一顧。
葉月自嘲的一笑。「是我太天真了。」起身就要離去。沒想到自己不受歡迎到這種程度。推開門離去以前,他忍不住,深深看著已經是個成熟男人的褚夜。「你好嗎?從那時到現在……都好嗎?」
「如你所見。」
「那就好……」他轉身,選擇背對,對於自己當年做過的事,也絕不後悔。只是……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他還是忘不了褚夜。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愛褚夜的事實,怕是再也說不出口了,有些事是無法彌補的。有些事……是再怎麼後悔都沒辦法挽回的。
「再見……不,永遠別再見了。」揮揮手,葉月走出褚夜的視線。
葉月離去後,褚夜不自覺浮現一絲苦笑。少年時的他,是怎樣迷戀著同是少年的葉月呢?但決然離去、音訊全無的人是他呀。再多的愛情,經不起十年摧殘的。何況,他對自己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無論如何,都過去了,他已經想不起葉月過去的模樣了。
***
「我實在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瞌睡蟲可以讓你這樣無時無刻的想睡?」褚夜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見電視播放著感人的愛情鉅片,而那個應該看得目不轉睛的人兒卻頭掛在胸前打盹,讓他忍不住出聲調侃。
真是不簡單耶!只要讓羅敏育獨自閒置十分鍾,馬上入睡,絕不囉唆。
「我、我才沒有!」羅敏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連忙澄清。他只是……覺得很無聊而已。「你回來了。」不由自主起身迎接。很高興他回來了。
因為褚夜一回家,他就不會無聊了。因為他會帶他去逛士林夜市、看夜景、九份吃芋圓、陽明山看花、烏來烤肉、六幅村玩笑傲飛鷹……就算他們什麼都不做,也不會無聊,因為他們有好多話可以說,除了上班時間之外褚夜都陪著他。他好喜歡這樣,難怪媽媽說跟著褚夜一定不會無聊的!
所以,每次見褚夜回家,他都會對他露出一個好大的笑容,因為他真的很高興看到他嘛!
褚夜同樣不由自主地將他擁進懷裡。「嗚,我的美人,看不見你好寂寞。」
這些天因為較忙,中午沒辦法帶他出去吃好的,只好替他租了一大堆DVD,讓他在家裡不會感到無聊——不過很顯然的,並無任何成效。他也說過只要羅敏育想,隨時可以出門,只要打手機告知去處即可。看看電影、跟朋友出去玩,都可以,但這些天來,替羅敏育准備的鑰匙仍放在原處,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出門過口沒有朋友嗎?
想到這,褚夜又心疼的摟緊他,羅敏育這次沒有抗拒。因為明白他只是像在抱小狗一樣表達關懷,沒有惡意,所以無所謂,反正待在褚夜懷裡他很適應。
沒有抗拒耶!褚夜連忙審視他依舊美麗的臉。「怎麼了?你生病了嗎?」平常不都掙扎個半死嗎?
羅敏育不滿的推開他。臉紅了紅,沒有說話。願不願意讓他抱他都不滿意!到底要怎麼樣嘛?
褚夜趕緊再度將羅敏育摟進懷裡,滿足地歎息。「很無聊對不對?喜歡打電動嗎?」
羅敏育一聽,點頭。他最喜歡那種網絡聯機游戲。他的朋友也都是分布在全世界的那些人。所以沒人能跟他出去。他也不喜歡出門。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
「那我幫你買台計算機吧?等一下我們去吃好料的,順便再玉挑幾個你喜歡的游戲。」
羅敏育連忙搖頭。「不用了,太貴了!我在家不會很無聊的!」知道他說到做到的個性,羅敏育趕緊婉拒。褚夜對他……實在太好了。但他更希望褚夜待在家,因為他一在,什麼事都變得很有趣。
「真的嗎?可是我明天起有十天不在家耶!」
「為什麼?」羅敏育驚慌地瞪大了眼。也就是說,他未來十天連晚上都要無聊了嗎?
「捨不得我?」明知說這種惡心的話會被打,褚夜還是樂此不疲。沒辦法,他說的是實話嘛!
這次羅敏育竟然沉默了。
褚夜大喜。「我要出差,沒辦法的,去愛琴海拍一個奇怪的明星。可是我保證一定會每天打電話給你的,一天十通,讓你知道我在干嘛!」這是他的工作。再怎麼混,他還是有相當的敬業精神,攝影本來就是個的最愛。但因為有個最最最愛的出現,讓他暫時放下工作的樂趣,沉浸在這「唯一的」三個月裡。
羅敏育沉默一陣,說了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媽媽今天打電話來。」
「以赫?真的?說了什麼?哎呀,她一定是人想你了對不對?」自也知道她會多寵愛這個新的兒子。
「她說一星期以後要回來。」
「蝦米!」
***
「你媽……真的說他們要回來了?」初聞此訊的褚夜差點暈倒在羅敏育懷裡。但一個大坨的人暈倒在瘦弱的人懷裡能看嗎?所以他力持鎮定地盯著羅敏育,希望這不是真的。他們的蜜月咧?他們甜蜜的兩人世界咧?才一個月就能夠環游世界了嗎?他們兒子才寄放在他這一個月而已耶!怎麼夠呢?
羅敏育點頭。「因為媽媽哭著說,她把所有的行李包括皮包都弄丟了。」
「我就知道!」那迷糊蛋絕不可能有矯正的一天!「我就知道……」褚夜難過的捂住臉。未來十天要出差,他還沒回來羅敏育就會被接走——也就是說,今晚成為他們能夠相處的最後一晚了。然後呢?然後……
然後他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這可怕的事實讓他連食欲都沒有了。對一向吃飯皇帝大的他來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你很失望?」
「當然了!才不只失望而已!我……非常難過——難過死了!啊——」往沙發上一倒,褚夜索性不起來了,活脫是一團癱軟的爛泥。沒法子,打擊太大。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羅敏育,他就想死!不只想哭哦,是想死!
「為什麼?」難過什麼?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我不會說。」避開羅敏育單純筆直的目光,褚夜無法告訴羅敏育:因為褚夜愛上羅敏育了!因為愛他,所以再也不能見他。
只要羅敏育一離開這個家,所有的事情都得回復原狀。雖然褚夜自己的世界再也不同了……
羅敏育點點頭,沒說什麼。既然不會說,那就算了。只是他很奇怪褚夜也有不會說、說不出口的事。真不像他。「我肚子餓了。你呢?」
「走吧,我們去吃大餐。」揉揉羅敏育細致的黑發,沒讓他看見自己嘴角揚起的一絲苦澀。他想羅敏育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察覺……褚夜是這樣愛著他吧?
只要有飯吃,他就可以健康快樂的活下去。羅敏育就是這樣一個人。
因為很筆直,所以可愛。但……他竟然愛上這樣一個小鬼!真是晴天霹靂!
***
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來說,褚夜與羅敏育站在一起的畫面……是非常非常美麗的。一種無與倫比的和諧感造成他們與別人不同的氛圍,不自覺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同樣在這裡用餐的葉家兄妹。
「月,」葉星幼優雅地切著牛小排。「阿夜、還有傳說中的牛奶美人。」她心情大好,微笑起來。她終於明白褚夜天天心神不寧的原因了。
葉月順著妹妹興味富饒的眼光看去,好奇什麼樣的光景會造成她雀躍的心情。
這一看——竟久久無法自己。
站在褚夜身邊神情淡漠的羅敏育,擁有一張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擄獲人心的面孔。當他因為身邊男人說了什麼而露出奇跡般的微笑時,葉月甚至有種整個世界都為他停止呼吸的錯覺。
褚夜並沒有發現他們,反而隨著侍者的帶領坐進了一個半包廂式的隔間,就這樣,兩人所有的干擾就被兩顆大盆栽擋住了。
見葉月遲遲不肯收回目光,葉星幼微笑著喚回他的神智 「月,還是別打擾人家小倆口了。待會兒我們要走時,再去打聲招呼吧!」
不打擾別人談戀愛是基本禮貌。
「妳知道那男孩……」
「不清楚。不過,他好象是讓阿夜一見傾心的對象吧?」嗯,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哦……」一瞬間,葉月的心像是被火焚燒,狠狠地刺痛起來。
他接住心髒,卻阻止不了挽回褚夜的渴望。
***
「我也要去。」
在褚夜辛酸的沉著澡、感歎這是最後一夜、最後一次共浴的當口,應該沉默的人兒說話了。
「啊?」他說什麼?
想也沒想的回頭,惹來羅敏育一陣水波攻擊。
「誰叫你轉過來的!」他趕緊將自己埋進浴缸裡。
「我忘了。」吐吐舌,卻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哇,看到好東西了,好、可、愛、哦——「你剛剛說什麼?」難得羅敏育會主動在浴室裡跟他說話。
安置好自己,羅敏育只露出兩只手和一顆頭,將自己掛在浴缸的邊緣。「我也要去。」他又說了一遍。褚夜要出差,他也要去。不然一個人待在家要干嘛,無聊死了。
「去哪裡?」為了聽清楚他的聲音,褚夜關上水龍頭。
「愛琴海。」他說過的是這個地方吧?雖然不知道在哪裡。
「蝦米!」大大的吃了一驚,褚夜整個人用力轉過身,確認到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次羅敏育已有萬全的准備——把自己密密實實埋進浴缸裡,因此沒有罵人。倒是褚夜都被他看光了。隱疾?別說是隱疾了,他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微微別開眼,他有些不能適應的將目光固定在褚夜臉上。
「我也要去愛琴海。不然你一丟十天,我在家要干嘛。」
「可是我要去工作……」反對的聲浪非常薄弱,因為他自己也不想跟羅敏育分開!想想,如果這十天都有他在身邊,那不是置身天堂了嗎?
可是……他去真的好嗎?長途飛行及工作繁重都是問題,就算羅敏育只是個跟班,也會很辛苦的。這些他能適應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跟他同行的同伙一見到羅敏育,不將他生吞活剝了才怪!雖然那些同事們都是好人,但攝影師都有某種程度的變態,尤其是對美麗的東西!他最擔心的就是羅敏育的安危!怕他在自己投入工作時被人給吃了——
「我不會妨礙你的。但是我一定要去。」趴在浴缸邊緣,模樣慵懶卻意志堅定地說。
「你怎麼會妨礙我呢……」被他的聲音拉回神智,褚夜這才注意到眼前人兒是如此無邪又誘人的望著自己。
「那就帶我去啊。」他絕對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帶你去……」望著他深邃的眼睛,褚夜心煩意亂的分心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沐浴後微濕的黑發柔順的服貼著羅敏育光滑飽滿的額頭,更別說出水芙蓉般的臉美到什麼程度了;掛在浴缸外緣兩條白得不能再白的手臂,瘦弱的可以,卻毫不客氣地轟炸著褚夜的視覺神經,讓他整個腦子像被攪拌過似的混沌不清……
「你——」
羅敏育來不及呼喊出對褚夜起了生理反應的驚訝,玫瑰般的唇便教人堵了去。
褚夜的薄唇毫無余地的封住他的,濕軟的舌也一並吞噬了他所能呼吸的空間。那麼徹底的,要他獻出自己唇齒問的甜蜜——一個明明猛烈得可以,卻又溫柔得令人心碎的物。
一個包含太多愛情的吻。
那麼強烈露骨、無法克制的啃舐著羅敏育脆弱的唇……
令羅敏育難受的閉上眼睛。
「放……放開我!」炙人的吻,以一記右鉤拳作結。羅敏育打了他。
因為他要瘋了!他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褚夜的吻……不管為什麼,就是再也不行了。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的肺快要炸開了!
羅敏育喘著氣,直直瞪著害他如此狼狽的家伙。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褚夜又吻他了?還把舌頭伸進來!伸進來就算了,還又吸又吮的……
想到這,羅敏育忽然臉紅起來。他……可惡!
褚夜同樣喘息著,卻笑了起來。只是沒想到眼淚也跟微笑一起掉了下來。
羅敏育震驚的瞪大眼,忘了要責備他。
褚夜自己也被嚇到。
他哭了……他有多久沒哭了?又為什麼哭呀?他該快樂的呀,畢竟他又吻了羅敏育一次、那麼美好的……
但眼淚是不會說謊的。
他哭了,因為他傷心!他連要羅敏育別走都說不出口,說不出愛他,說不出要羅敏育接受褚夜!他哭,因為氣憤自己的沒用!他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眼淚不會說話。
它們只是安靜地落在地上。消失不見。彷佛從未出現過。
所以到最後,褚夜只是靜靜的轉身離去,說不出半個字。
***
隔天,當羅敏育醒來的時候,已是日正當中。睜開眼睛,覺得房子裡安靜的出奇。雖然平常都是這個樣子,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象……忘了什麼一樣……
「啊!」想起今天就是褚夜的出差日,他跳下床,火速沖往褚夜房間,但早已空無一人。
竟然丟下他……?不會吧?太狠了!
羅敏育一陣亂找,終於在床頭櫃發現一張紙條。上頭是褚夜有些潦草的字跡。
看你睡得香甜,便作罷喊你的念頭。愛琴海是很遠的地方,而我的工作時間不固定,到時讓你弄壞身體,實在太過意不去,因此決定自行前去,你不會怪我吧?
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你會。這是金融卡,密碼我寫在桌歷上。我聯絡上你爸媽了,他們說會再跟你聯絡。多保重,再見。
……昨晚很抱歉,我失控了。如果你生氣,可以詛咒我沒關系。
真的很抱歉。
抱歉個屁!
羅敏育揉掉紙條,氣得踹床一腳!
誰要他道歉了?誰生氣了?抱歉、抱歉、抱歉,說抱歉有什麼用啊?
竟然放他鴿子,真是太過分了!他又沒說他不去,怎麼可以這樣擅作主張?
而且他還沒問褚夜,是不是在哭呢?
昨晚他流下的眼淚,是真的嗎?還是只是蒸氣而已。還沒問他,他就走了!沒用的家伙。敢吻自己,卻不敢說為什麼。可是……褚夜真的丟下他了……
垂頭喪氣的倒在床上。羅敏育簡直不敢相信褚夜就這樣丟下他了,還留下自己的積蓄任他花。這人是白癡嗎?不怕家產被他敗光啊?
可是褚夜不在家,花錢有什麼用?都只是無聊、無聊再無聊而已!
埋進褚夜有淡淡香味的大枕頭裡,羅敏育認出這是他們共享洗發精的味道。褚夜很喜歡這種類似麝香的味道,還說這味道很適合羅敏育。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啊!
他氣極的給枕頭一陣捶打。竟然丟下他!混帳王八蛋!
***
雖然才剛睡醒,羅敏育又在褚夜的大床上睡著了。因為找不出任何事情做,做什麼都想到他,想到他就有氣,所以干脆什麼也不做,只是躺在褚夜那張三人大床上,睡醒了發呆,發呆完又睡。
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
因為不吃不喝,所以也不想尿尿。
羅敏育就這樣動也不動的讓時間過去,根本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肚子有好幾次餓得咕嚕咕嚕叫,但他懶得起來,所以沒吃。奇怪了,以前自己的日子有這麼無聊嗎?無聊到找不出一件有點有趣的事情來做?連吃東西都提不起他的興趣。因為還要出門,提錢,再考慮要吃什麼……太麻煩了。
翻個身,羅敏育還是選擇不動。半張的眼睛突然看見床頭櫃上的礦泉水瓶,想起褚夜因為喂水而產生的接吻,還有昨晚……不,也許已經是幾天前的吻。
褚夜為什麼要吻他呢?又為什麼要哭呢?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因為被他打嗎?有那麼痛嗎?一個大男人被打就哭了,很好笑耶。看褚夜的表情,好象很痛。褚夜吻他的時候,也好象很痛。
為什麼呢?
當羅敏育陷入「為什麼」的深淵裡時,電話響了。他跳起來,心想這混蛋終於打電話來了!正想好好數落他一番,卻發現電話那頭並不是他的聲音。
「喂?我找潘志憲啦!」原來是打錯的。
「潘大頭啦!下次看清楚再打!」氣極摔下電話。也因為這通電話,讓他想起——
褚夜一通電話也沒有。
抬頭看了日期,發現他出差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
愛琴海再遠,也談到了。但是褚夜並沒有打電話來。他記得褚夜曾信誓旦旦說要每天打十通電話給他!想到這,羅敏育生氣的從床上彈起,抓起金融卡,跟他忘記帶走的PDA,頭也不回走出大門。
可惡,他一定做點什麼,來制裁那個混蛋!那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真是氣死他了。
可惜羅敏育沒有聽見,在他掩上門的那一瞬間,被遺棄的電話響徹雲霄地鈴了起來。
沒人接。
褚夜打了第五十六通電話還是沒人接,他簡直要急瘋了!
印象中羅敏育不是從不出門的嗎?出了門為什麼不帶手機呀?笨小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見褚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與他隨行的同事好言安慰著。
「別擔心啦,也許你要找的人只是出門散散心、吃個飯順便逛個小街,頂多睡著了而已啦!別想太多,小心保護過度哦。」瞧他急成那樣子,拜托,他們剛下飛機不過三小時耶,就打了這麼多通電話。人家不能三個小時不在家啊?真是。搖搖頭,不理他了,回房休息去。
所有人都勸不動褚夜,只有小王在固房後接了通電話又走回他身邊。
「褚大哥,先休息一下吧,就這樣擔心下去也不是辦法。坐了這麼久飛機,不休息怎麼行呢?」
「你先睡吧,別管我。」不聽到他的聲音他是不會放心的!天,羅敏育,你到底去了哪裡?
見褚夜那模樣,小王突然會心地笑了。
「那麼,喝一杯,緩和一下神經吧。」不知哪變來的白蘭地,小王遞給他,要他喝了。
褚夜完全不疑有他,因為小王做他助手已有三年了。他們的關系相當好。小王見他喝了,滿意地回房補眠。褚夜抓著電話,只覺得頭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
兩天過去。那一杯白蘭地,竟讓他睡足了兩天!
當褚夜醒來,發現時間已咻地剛過兩天時,簡直暴跳如雷!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先撥通電話,如果聽見羅敏育的聲音,那一切都不值得在意,他也不會計較為什麼平白無故被人下藥。只要羅敏育平安無事!
結果電話響了二十分鍾,仍舊無人響應。
褚夜氣瘋了!
兩天,他昏睡了兩天。也就是說,他已有整整三天沒有羅敏育的消息!
褚夜俊朗的面容軍上一抹寒霜。如果——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對他家美人做些什麼的話,那麼那人可以准備後事了!
大步走出旅館房間,手上還緊緊握著手機。深怕一個遺漏,羅敏育的來電會被落掉。腳下往各個同事的房間走去——發現大伙兒同一時間都去避難了——沒一個房間裡有人。
「很好!」他不怒反笑。
等他找到小王,第一個碎屍萬段的就是他。敢跟他褚夜玩游戲的人,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
盛怒中的酷斯拉來襲,不想死的人只有紛紛走避——不過垂死掙扎後的下場通常跟不掙扎沒啥兩樣。
也正因如此,在大廳被逮到的眾人,見褚夜一臉暴風雨前的寧靜走來時,鳥獸散了全不見蹤影。只有小王奮不顧身地留下,打算置之死地而後生。
褚夜也不遷怒無辜,直接揪起小王潔白的衣領,冷冷地笑了起來。
「你想死,是嗎?」
「褚……褚大哥,聽我解釋——」因為真的以為自己會被殺死,本來想嘻皮笑臉回答「不想」的小王,此時也為自己的處境擦汗。這是他頭一次……看見褚夜生氣,而他快嚇死了。
「你想告訴我放安眠藥是為我好?」褚夜皺起眉,非常不滿意口袋中的手機還是默不作聲。「也好,在你掛點之前,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躲在一旁的伙伴,沒人有充當英雄的勇氣。只能無奈的望著即將被褚夜宰割的小王,慶幸那惹火大魔王的人不是自己。真是好險。
「我……我……是別人叫我這麼做的!」可是沒有人告訴他,他必須面對這種恐懼!
「是嗎?如果我沒記錯,推卸責任好象是每個使壞的人最大的通病。嗯?」說著說著又揪緊小王的花領帶。該死,羅敏育,你到底去了哪裡?
嗚哇——誰來救他呀?小王驚恐的瞪大眼睛,他不會就這樣因為一個誤會而魂斷水克諾斯吧?揮舞自己已然騰空的雙腿,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喂!你要混帳到什麼時候啊?」
一個聲音的介入,不但成功解除警報,也讓小王在剎那間體會劫後余生的感動——
「阿夜,我帶禮物來看你了。」葉星幼尾隨而來,笑意盈盈地,好不快活。
這可是個大禮物唷!
***
「一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不覺得可恥嗎?」聲音的主人露出嫌惡的表情,瞪著像蒼蠅一樣煩人的褚夜。
「我好想你。」
是的,那位何其偉大、拯救了小王小命、又廣受全公司同仁歡迎的少年,正是羅敏育同學。
在被拋棄兩天之後的兩天,他飛來愛琴海揍人。
但是褚夜完全無視他的憤怒,只是一味的想將他擁進懷裡。他的確也從一開始就那麼做了。丟下小王後唯一的動作,就是跟在羅敏育身邊,伺機將他抱緊。
「放屁!誰信啊,竟然自己落跑,太過分了!」想到他就有氣。手下更是賣力地將褚夜推開。
「我好想你哦。」褚夜絲毫不肯移開目光,從發現他心愛的人兒來到這開始,除了雙手黏著他不放,就只說的出這一句話。因為他太高興了,羅敏育來找他。所以他一定要把心愛的人兒裝在懷裡。
羅敏育頭一別,不理他。
這男人根本……沒有察覺他在生氣!可惡,混蛋飛到愛琴海後還是個混蛋!
褚夜一點也不在意美人的不高興,八爪章魚般的手又纏上了他,企圖將他抱個滿懷。
羅敏育氣極,奮力推開褚夜堅硬的胸膛,想叫人救他。結果目光所到之處,本來大伙兒鎖定在他們身上的微笑眼光全數調開——為什麼?羅敏育不解。
為什麼大家在看到他們以後都不救他了?
難道只為了那句「不能怪褚夜」嗎?
為什麼褚夜可以對自己這樣卻不能怪他?明明就是褚夜不對呀!
哪有這種事?
飛到異國以後,羅敏育再度陷入了「為什麼」的深淵。
「阿夜,小心被討厭哦。」葉星幼端了兩杯冷飲,要他們休息一下。她已經好久沒有如此快活了,這次意外休假,全要拜這小男生所賜。她本來想一個人鎮守公司的呢,沒想到天意要她來這美麗的國度度假呀。因為她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可愛小男生小小的要求呢?雖然那天見羅敏育殺來公司找她時嚇了一跳。
「跟姊姊來吧!好嗎?」媚眼一句,將可憐的少年帶離魔掌。
「喂!死歐巴桑,妳想干什麼啊?」褚夜一點也不客氣,妨礙他們的人全都是壞人。
「恭禧你去了一年休假。」笑咪咪地,也不反駁。葉星幼清楚自己的美麗,雖然全旅館的人都注意著這美得不能再美的少年,但……歐巴桑?她很驚訝褚夜對少年的重視程度。跟瘋狗一樣嘛!
「沒關系,我可以請產假!」
咚!欠扁的人就該被打。羅敏育毫不客氣賞他一記爆栗。
「我真的好想你哦……」見羅敏育理他了,褚夜一雙眼又深深望著他朝思暮想的人兒……那麼坦白的盛著感情。「太想你了。」說著說著又想伸手把羅敏育攬進懷裡。
這次羅敏育沒有閃避。
因為太容易將他抱個滿懷,褚夜有些受寵若篤。
羅敏育低下頭,沒說什麼。他很生褚夜的氣沒錯,但是……如果褚夜真這麼想他,他會很高興。而且,待在褚夜臂彎裡好舒服哦,哪像在飛機上,吃不好又睡不著,無聊死了……
察覺羅敏育的昏昏欲睡,褚夜沒有任何顧忌的一把抱起他,惹得有些觀光客人次口哨。他理都不理,半哄半寵溺的帶回自己房裡。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疼羅敏育疼到心坎裡去了。
「阿夜。」葉星幼若有所思地,喊住那己身陷其中的男人。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褚夜回頭。
「你知道嗎?這樣……很好。」她想說的是——看他們這個樣子,真的很好。懂得愛人,懂得感情,是好的。即使擔心害怕,即使恐懼失去……也是好的。這樣的經歷,無論是好是壞,都是一輩子的記憶。哪像她……
點點頭,他懂。
他懂。
***
「站在那裡,對……就這樣,別動——你是豬啊!」褚夜在忍無可忍後終於破口大罵。六個鍾頭竟連一個鏡頭都拍不成!真是見鬼了這小子!
這一罵可不得了,全體工作人員、包括木印本人在內都傻眼了。
「你可以心情不好,可是麻煩別帶上工作!你那張死人臉誰看了不想揍你啊?現在我需要你的笑臉!笑臉你懂不懂?那張能掛三斤豬肉的嘴能看啊——唔!」
小王趕緊飛撲上來捂住褚夜那張口沒遮欄的嘴。「各位先休息一下,一小時後再繼續!不好意思哦!不好意思!」
「褚大哥!」小王哀求的望著褚夜,雖然木印難搞,可是也不要這麼直接嘛,對方可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大明星呀,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嘛?「他只是還沒進入狀況、你再給他一點時間ok?聽說他一旦認真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你就忍耐一下嘛——」
「工作就該馬上認真,動不動就鬧脾氣的人根本是渾球!」他還沒跟小王算害他平白無故浪費掉、不能去觀光的兩天咧!可惡!
惡狠狠的瞪小王一眼,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天堂海灘(米諾克斯著名景點)。
***
他還沒醒來。
褚夜放輕腳步,坐在床邊。即使只休息一小時,他也想見他。對他而言,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幸福,只要羅敏育待在他的視線裡。
也許是褚夜的眼神太專注,或察覺有人,他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褚夜微笑注視著自己,羅敏育沒由來她笑了開來。
心安。
看見他就莫名約有安心的感覺。褚夜在他身邊,沒有丟下他。
褚夜見他露出可愛的微笑,愛憐地梳梳他柔細的黑發。「頭發長長了呢。」
「嗯……」因為太溫暖,羅敏育發出滿意的聲音。微微側身,把臉埋進褚夜溫暖的大手裡。好舒服……
根本還沒睡醒!褚夜失笑。但羅敏育的依賴令他感動。親吻他被發絲弄亂的額頭,任他枕著自己的手。陽光細密地灑進窗裡,像張溫柔的網。燦目,卻不刺眼。
羅敏育的睡容被染得金黃。
等他再次發出均勻的呼吸,褚夜輕輕抽出手,儲備了滿點的能量。
***
「褚夜先生!」在回攝影點途中,他被人叫住。回頭,竟然是木印,那個傳說中的大明星。
「什麼事?」他一反怒氣,笑容可鞠地響應。就算有氣,剛才看見羅敏育也全消了。
木印低頭,有些無措。
「如果你想道歉就免了,待會兒努力工作就是。」他可不想接下來的假期都在工作中度過。說好兩個工作天就是兩天,絕不延宕!他還想帶他的美人去觀光。
「不是。我……請你告訴我……我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即使有些別扭,他還是問了。
唷,工作倦怠?褚夜突然覺得他變得可愛了起來。也難怪,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被迫長大,而現在到了大人的年紀,卻沒人能告訴他長大究竟能干什麼。
孤軍奮斗的可憐蟲。霎時有股親切感,因此,休決定好好開導這十七歲的小朋友!因此,他豪爽地搭住他的肩。「反正還有時間,我們去喝一杯吧!」
「咦?可是待會兒就要開拍了……」
「放心,我改變主意了,你不適合那麼花俏的場景,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因為他看清了木的本質。只要有這個,就夠了。其實印並不適合笑臉。
「那我要先通知知本先生……」
「不必了!放心跟我去喝兩杯吧!不會有事的 」褚夜笑咪咪地承諾。他的經紀人也該了解他的小朋友是會長大的。
***
「好,說來聽聽吧!」褚夜借用了葉星幼的房間,開了兩瓶上等紅酒,一瓶遞給有些不知所措的木印。
「說什麼?」
他挑起一根眉。「你特地跑來找我,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嗎?」
「嗯……嗯!」他下定決心似的灌了一口酒。「我……很感謝知本先生!」
「為什麼?他替你做的不過是為你賺進大把鈔票,在我看來,他根本是惡鬼一個,只會要你不停工作——」
「他才不是這樣!」他大吼。「你不了解、他有多為我著想……他有多關心我……你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也一點都看不出來。」故意刺激他。因為他要的就是放開心胸的木印,不經矯飾的,純粹的木印。盡管他只是個孩子而已,但孩子也有孩子的心事啊。
「你不要毀謗他!」抬起水汪汪的眼瞪著褚夜,頓時又笑了起來。「從我十四歲被他發掘,他就信誓旦旦說絕對可以捧紅我、讓我紅透半邊天;現在好啦,我紅了,他卻對我越來越不聞不問……
「我說要退出這個圈子,他好生氣,氣得好幾天都不跟我說話……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不揍我消氣,你知道他回答我什麼嗎?他說——『身為經紀人,有必要保持商品完整』……他竟然說這種話!」
「很客氣啊。」褚夜點點頭稱許。他開始有一點欣賞那位「木頭哥」知本先生了,要是他早一拳呼過去了。
「我那麼努力!那麼盡心盡力為我的事業打拼,他所有的要求我都做到了!可是他卻——」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滿意……你說我嗎?」木印呆了呆,彷佛這個詞匯他從未聽過。
「你這麼憤慨,不就是對現在的生活不滿嗎?你很努力,因為你希望得到他的稱贊,可是他沒有,應該說——知本先生他沒有照你理想中的方式稱贊你,所以你憤憤不平。你覺得你的努力全白費了、你——」褚夜啜口酒。「我說錯了嗎?」
木印語塞。褚夜的問題,他從沒想過,但是他無法理直氣壯的說褚夜錯了。
「我……只是突然厭倦這些工作……每天被媒體追著跑,一點自由都沒有……連吃個飯都要遮遮掩掩,怕被認出來……家也沒辦法固定、一被影迷們發現就得搬家……」
「這些事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嗎?」他笑。
「可是我沒想到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這麼多困擾……」他有些激動,漂亮的眼眸水汪汪的,褚夜開始了解為什麼人們為他著迷。
光是坐在那裡就像一幅畫的人還真不多。
「這代表你很紅、紅得不得了不是嗎?你很努力,知本先生也很努力,不就是為了這個?你有這麼好的成就,你認為他會不高興嗎?你動不動就說要退出,那個一路陪你走過來的人會怎麼想?先別說那些迷你的人了,知本先生一定是最難過的人吧!」
木印不說話了。他很仔細的思考著褚夜這一番話……
「你來!」不等他回話,褚夜忽然拉起他。「給你看個東西。」
「褚夜先生……」
「你干脆叫我褚夜伯父算了!」他翻白眼。「不必那麼客氣ok?叫我褚夜、褚大哥、褚小弟都可以,畢竟我的年薪是你的五十分之一都還不到吶,木哥——」他調侃。
木印笑了開來。
「噓!等會兒進去別發出聲音,腳步放輕,知道嗎?」
木印認真點頭。
房門被打開了,褚夜比了比熟睡中的羅敏育,要木印看。自己則輕輕替他拉好被子。
木印也乖乖看了。不久又被褚夜帶出來。
或許木印有一點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帶他來看這個美麗的男孩了。
「他很美吧?」還是不忘炫耀一下!
木印老實地點頭。
「我想,每個人的人生雖然有所不同,但是目標都是一樣的——希望有更好的人生。當然『更好』的定義不一,全看個人怎麼想。我要說的是——今天,我為了他而努力,就算明天他不在我身邊了,我的努力依然沒有白費。
「與其老是懷疑自己到底為什麼做這些工作、做了干嘛……之類的,不如想想: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會造福什麼人,對吧?最起碼,你的努力有你自己看見嘛!所以怎麼會白費呢?你所努力過的一切都是你的,絕不會白費的。」
木印點點頭,有些明白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來跟他談話是世上最正確的事!
正想開口跟他道謝,兩人口袋裡的手機卻不約而同響徹雲霄!
「你不是說你有辦法搞定嗎?」木印開始小跑步,遲到半小時,又沒待在房間裡,知本先生恐怕要急死了!
「我可不記得說過那種話!」小王的名字也在褚夜的手機上閃爍。看樣子……他們都急爆了!
「你——」
他們一路吵吵鬧鬧,飛奔至萬事皆備、只欠東風的攝影棚。
他們遲到了……嘿嘿!
「就跟他們說……你便秘,我幫你通便就好了!」
「褚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