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按了林義德家的電鈴,按了很多次之後,林義德終於來開門。
林義德的神色警戒,看到西裝筆挺的石磊時,愣了一愣。「你是誰?」
石磊帶著禮貌而不安的笑容說道:「對不起,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沈依荷小姐?」
林義德變了臉色,又看了看石磊。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石磊拿出自己的名片。「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冒昧,不過請你相信,我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如果不是發生了很奇怪的事情,我不會這麼冒昧地來打擾您。」
石磊說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而且誠懇,但是他的話又沒說完,勾動了林義德的好奇心和不安。
這幾天他一直接到沒有顯示電話的來電,而且越接近半夜,這種電話越多,讓他又煩躁又覺得奇怪,想不出來到底是誰在整他。
剛好沈依荷那天逃開之後,就沒再回來過。
他一開始曾經想過是沈依荷整他,但是後來想一想又覺得沈依荷的個性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他一直想不出來是怎麼回事,而石磊找來的徵信社,又不時地監視著他,更讓他覺得鬼影幢幢,好像老是有人盯著他。
剛剛打開門看到沈依荷時,第一個反應就是鬼,緊張地把門關上。
沈依荷的出現,馬上讓他聯想到這幾天遇到的事情,他開始胡思亂想,擔心該不會是沈依荷那天跑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來找他「索命」了吧。
如果不是石磊下斷地按著電鈴,他不會硬著頭皮去開門。
看石磊的樣子,以及石磊的頭街,他根自然地相信了石磊的話。
「你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心虛的林義德一樣不回答石磊的問題,只是問著他。
石磊歎了一口氣。「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從十月十七號一直到現在,我也不會來打擾您。」石磊故意把見到沈依荷的日期說出來,吊足林義德的胃口。
林義德果然變了臉色,開始慌張了。
石磊藉機主導形勢,反過來問他:「請您先告訴我,沈依荷小姐是不是住在這裡?」
林義德急了,只好說道;「她是我朋友的女兒。上次無故離家之後,我就沒再看到她了。」
石磊做出驚恐的表情,蠕動著唇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以讓我進到裡面再說嗎?」
林義德心裡毛了起來,面色凝重地讓石磊進來。
石磊進來之後,說道:「十月十七號那天,我看到一場車禍,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年輕女孩子被車子撞死,之後,我就天天作噩夢。我本來以為是因為看到車禍的衝擊太大,可是到後來,夢中的影像越來越清晰。」
林義德聽到這裡,只覺得頭皮發麻。「是什麼樣的夢?」
「我一定要跟您說,如果不是您剛剛告訴我的確有個叫沈依荷的小姐住在這裡的話,我也不敢把這種事情說出來。」石磊欲擒故縱地吊著林義德胃口。
林義德果然更著急。「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夢?」
石磊的用意就是要讓林義德著急慌張,看林義德這樣,他才說道:「在夢中,那個女孩子自稱沈依荷,很年輕,長得很漂亮。從她穿的衣服,我才認出來,她就是那天被撞死的女孩,她跟我說了你家的地址。」說到這兒,石磊頓了一下。
林義德臉色更難看,連忙問:「那她還說了什麼嗎?」他怕沈依荷說了他什麼。沈依荷的死訊,帶給他恐懼遠遠大過於哀傷。
林義德竟然也沒想到要裝一下難過的表情。
石磊壓抑心中的鄙夷不屑,說道:「她請我幫她燒了她所有的東西。」
「那好,你把她的東西全燒了。」林義德想也不想地說。
石磊看得出來林義德已經完全相信他的話了,繼續說道:「那麻煩您趕快把她的東西收一收,我希望收好之後,能了卻她的心願,再也不要再作這種可怕的夢。」
在銷售房子的時候,銷售員往往會營造一種急迫的感覺,使客戶不自覺地急著去買房子。石磊用的正是這樣的心理戰術。
「對、對、對。」林義德連忙應和著,像是他也巴不得快點甩脫這樣的噩夢一樣。「我進去幫你一起搬吧。」他「熱心」地說,快步往沈依荷以前住的房間走。
「太好了,那麻煩你了。」石磊跟著他走。
林義德打開了沈依荷的房間門。
從房間的陳設看得出來林義德在物質上對沈依荷的確非常大方。
林義德說道;「有些是我買給她的,有些是她自己從家裡面帶過來的,我想你就一起帶走吧。」
說著,他快速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
石磊說道;「沒想到她的東西這麼多,我應該要帶個袋子來裝的……啊!」石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大叫了一聲。
忙到微微出汗的林義德轉過頭。「怎麼了?」
石磊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臉色難看極了,那個樣子像是看到鬼一樣。
林義德又開始覺得毛了,偏偏石磊在這時候不講話了,只是努力地要站起來。
林義德趕快再去扶他一把,緊張地問:「怎麼了?」
石磊喃喃地說:「我應該是看錯了,不可能的。」
「你看到什麼?」林義德張大了眼睛。
石磊嚥了口口水,苦著一張臉,剛開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間又爆出了一聲大叫。「不要過來!」
石磊甩開了林義德,縮到角落。「你吩咐的事情我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在說什麼?」林義德害怕到心跳狂急,臉色也刷的慘白。
石磊瞪大了眼睛。「我看到她了,她在那一邊。」說完比了一下衣槽,然後轉身要逃跑。
林義德拉住他。「你千萬別走,不然我怎麼辦。」
石磊停了不來,林義德正以為是他成功地阻擋了石磊,誰知道卻聽到石磊說:「走不出去了,她擋在門口。」
林義德一聽,整個人跌在地上。
石磊說道:「難道你沒看到她,沒聽到她跟你說的話嗎?」
林義德以發抖的聲音說道:「她說什麼?」
石磊沒有跟林義德說話,而是假裝跟沈依荷說話。「我求你別這樣,你已經纏了我很久,那天不是我的錯。」
「什麼叫做不是你的錯?」聽到石磊這麼說,林義德馬上聯想起自己對沈依荷做過的事情。
他誤以為石磊跟他一樣,企圖強暴沈依荷。突然之間,他就更降低了對石磊的防衛心。
石磊對著門口,脫口說道:「那天是個意外,天氣不好,我的車子才會撞到你,可是那時候是綠燈啊,你不能怪我。」
「你撞死了她?」林義德驚訝地說。
石磊摀住嘴巴,好像現在才發現說了不該說的話。
「原來是你撞死了她。」林義德的語氣像是抓到了石磊的把柄。
石磊先是不發一語,瞪了林義德一眼,才說道:「她說她也不會放過你。」
林義德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我可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
石磊說道:「我不知道你跟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在夢中,她說,你欠她一個道歉。」
林義德的臉色更加難看。
石磊見機說道:「啊,她往你那裡去了。」
林義德一聽,想要爬起來,可是腳卻無力。
「我勸你有什麼對不起她的趕快道歉吧,她越來越靠近你了。」石磊戲劇化地說。
雖然沒有鬼魂,但是心虛的林義德卻真的覺得冷了起來。
林義德結結巴巴地說:「不是……我……」他並沒有道歉,這時候只是想要辯解。
在林義德無法思考的時候,石磊以堅定的語氣說道:「她要聽的是道歉,要你為你做過的事情道歉。」
林義德順著石磊的話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只想趕快說完,然後能趕快沒事。
石磊說道:「沒用,她一直不肯走,你不要再拖累我了,也不要再讓她纏著你。你到底是什麼事對不起她,快點說啊。」
林義德雖然已經不大能思考,但是心中隱隱總有個防線,不把「強暴」兩個字說出來。
「快說啊,她的表情好恐怖啊。」石磊只好不斷地逼著他。「快說啊!」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尖銳的電話鈴聲一聲一聲的響著,也像是在催逼著林義德。
這個電話聲來得正好,石磊暗自慶幸。
果然林義德的情緒和自製崩潰,哭了出來。「對不起,我不該意圖強暴你的,可是我是真的打算把你娶來當老婆,我沒想到你會發生意外。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電話又響了幾聲,然後靜寂不來。
石磊揚起了嘴角,將西裝外套口袋裡的錄音筆關了起來。
他就是要清楚地錄下林義德「認罪」的話,有了這樣的「罪證」,才能真正給林義德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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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帶了一堆沈依荷的東西回去。他只拿走沈依荷原本的東西,而沒有拿走林義德後來給沈依荷的東西。
沈依荷在車內看到石磊,也看到他手裡拿了一堆東西,迫不及待地想下車。
沈依荷左右張望,確定沒有看到林義德之後,趕緊推開車門,跑了出來。「你到底做了什麼呢?我的東西都拿回來了。」一下子看到熟悉的東西,她各種情緒都湧了上來。
石磊笑著,接過車鑰匙後,打開後車廂,在沈依荷的幫助下,把東西放好。
「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說話的時候,沈依荷不忘不時地看一下林義德有沒有出現。
石磊一笑。「你放心,他不會出來。而且如果出來,也應該是他躲你,不是你躲他。」
他一派優雅地關了後車廂,走回車門旁。
沈依荷跟著他,嘴上嘟囔著。「沒錯啊,但是我是鬼嘛!低調一點,不是比較好喂?」
石磊幫沈依荷開了車門,沈依荷輕巧地坐進了車內。
石磊坐進去後,關上車門,笑道:「恭喜你,以後可以當個美女,不用當艷鬼。」
沈依荷笑了出來,斜睨了石磊一眼。
雖然石磊只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她是美女,但是這樣還是讓她很高興。
石磊拿出錄音筆,把林義德認罪的話播放出來。
沈依荷一邊聽,一邊睜大了眼睛。她這才真的懂了石磊所設計的一切。
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地抱住了石磊。「你好厲害,太厲害了,怎麼這麼厲害……」
因為興奮,她一連串的稱讚聽起來像是語無倫次一樣。
石磊笑了出來。她的聲音細細的,竟然讓他有種甜甜的感覺。她那孩子氣的感覺,讓他覺得可愛的不得了。
石磊帶著笑意地說道:「這個電話聲,來得剛剛好。」
沈依荷馬上得意的揚起頭。「那是我打的。」
石磊笑出來。其實他有猜出來,不過他卻故意說:「難得你也會做聰明的事情。」
沈依荷嘟嘴。「當然會了,好歹我也『死』過一回了。」
石磊再度被她的反應逗出了笑,他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很輕的力道,藏著曖昧的疼愛。
不用言語,沈依荷知道那是疼愛,嘴角自然地漾開了幸福甜蜜的笑,她又窩回了他的胸口。
一切很自然,不需要言語就知道能夠靠近。
她抱著他,一切好安靜,她聽得到他心口強而有力的跳動。
她放縱自己,讓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讓自己感覺他所有的一切。體溫也好、氣息也好,心跳也好,甚至是西裝下隱約可以感覺得到的厚實的胸膛肌理。
那是避風港,他是怎麼保護她的、怎麼關心著她的,她都可以感覺得到。因為這樣,她的眼眶突然幸福地泛著濕氣。
貼著他的胸口,她把他抱得更緊,怕這種幸福的感覺,會在一瞬間莫名其妙地消失。
她傻氣的動作,勾動了他的溫柔。
他的手探上了她的頭皮,指腹溫膩地揉著。「笨蛋。」他低低地說,丟不下她這麼一個傻氣可愛的笨蛋。
她抬頭看著他,晶瑩的眼淚就這麼掉了不來。
為了自從父親死後,梗在胸口,種種說不出的難過哭著。
為了他願意保護她而哭。
為了找到一個人,可以在他面前放肆而哭。
他拭去她的眼淚,她的淚珠清透,姣好的臉龐細緻滑嫩,因為他的動作而染開了一整片的緋紅。
他勾起了笑,帶著溫柔,也帶著他成熟氣息所散發的特殊魅惑。
她張大眼睛看著他,心跳加快,空氣莫名地熱了。
他的眼色濃墨,她仰望著他,而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她身上有股甜蜜的氣息,她柔軟的身子抵著他,她無意地眨了一下眼睛,水亮的眼神顯得迷離無辜。
她全身上下都是小女人可愛的嬌媚,她可愛得讓人想吃一口。
他低身,啄上她的嘴唇,本來只是情生意動下,一點的親暱,一點的著迷,一點的試探。
但是等到嘗到她軟柔的唇瓣時,所有的理智全部煙消雲散。
她的身體一繃,因為他的氣息突然襲來。
她的心口跳得爆快,像是要炸掉一樣,腦中一片空白。
他的唇舌溫存、侵略、誘引,惹得她微微輕顫,酥酥麻麻。
他不是直接地侵入,只是不斷地勾惹,手在她纖巧的腰間移動,她整個人變得更敏感而癱軟。
「老天,你好軟,好甜。」他低嗄地說著,那聲音充滿磁性。
他輕舔著她,像是一個忍不住就會吃掉她一樣。
她的櫻桃小口不自覺地輕啟,他順勢地侵入。
她的心口鼕鼕地,有點害怕,身子熱得像是要融化了一樣,順著本能生澀地回應著。
他嘗起來是如此的熱情和狂野,跟平常冷靜的形象完全不同,但是那種剽悍篤定的佔有翻動,讓她迷醉。
「嗯……」她破碎地呢喃,躁動混亂暈眩,但幸福的感覺飽漲。
他更深地翻動和攫取,她的甜蜜讓他完全的淪陷,熾烈地燃燒著激情。
「嗯……」甜蜜的輕吟,他們都貪心地想要對方所有的氣息。
她的臉色潮紅,艷得像花朵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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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依荷上班的時候特別精心地打扮。
她穿了件低領的襯衫,還戴上了一條項煉。襯衫的剪裁貼合,但略低的領子仍然展露出她雪白的肌膚,沒有很暴露,但卻透著小女人性感的氣息。
「早到公司,沈依荷就馬上成為眾人注意的焦點。
「今天好漂亮!」眾人的稱讚不斷,都有意無意地靠近她。
沈依荷勾了一下嘴唇,小聲地說:「謝謝。」
她的眼神偷偷地瞟向石磊的座位。
石磊工作起來,還是那種看不出表情的臉。
沈依荷心裡低歎。她也不知道石磊現在心裡在想什麼,昨天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對那一吻說些什麼。
可是他很體貼地送她回家,在離開前又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那時候她以為他們兩個之間不需要任何言語就可以瞭解對方。
可是今天當他不發一語地工作的時候,她失落地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她突然覺得,她是不是瞭解他,其實是由他決定,而不是由她決定。
他太懂人情世故了,可以選擇要不要暴露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沈依荷無奈地收回視線,照舊地整理房仲網的網頁。
她的工作已經慢慢地轉成了行政秘書的工作。除了庶務和整理網站之外,也製作產調、管理對象的鑰匙、把房屋資訊PO到網站上,必要時還聯絡廣告商以及報社分類廣告公司。
她的優點是工作細心,缺點則是動作慢,不過公司每個人都會容忍她的慢動作,只有石磊有時候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砰地一聲,拉回了沈依荷的神思。
兩個同事不知道怎麼了撞在一起,其中一個人拿著的咖啡杯整個摔破。
沈依荷趕緊站了起來。「我來整理。」
石磊的臉色很難看,他們兩個會撞一起是因為在偷看沈依荷。沈依荷身子微傾的時候,雖然不至於曝光,但是更加引人遐想。
這些男人的目光讓他隱蓄著怒火。
其實今天早上看到沈依荷這樣穿的時候,他很想稱讚她漂亮,但是他也很快就能想像到其它男人的反應,因而微微不快著。
加上這裡是公司,他希望能公私分明,所以反而刻意讓自己在和沈依荷說話的時候更加冷淡。
沈依荷低身掃地,那兩個人一邊手忙腳亂地擦著身上的咖啡,一邊偷瞄著沈依荷,嘴上還不忘說道:「沒關係啦,你放著,讓我們來處理就好了。」一副就是想獻慇勤的樣子。
石磊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沈小姐,你可以不用處理的。」
沈依荷抬頭看他,眼神隱藏著熱切的期盼。
她不是想耍賴,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但是她喜歡他會心疼她和照顧她的感覺。「沒關係,這是我的工作。」她仍然這麼說。
「這樣的工作,你等會兒會做不完。」石磊刻意將眼神移開。
「為什麼?」沈依荷不明白地問。
石磊的眼睛掃過所有的男人。「你今天穿成這樣,這些人都沒有辦法專心工作了。這種情況,今天可能會再發生好幾次,所以你做了也沒有意義。」
石磊說得直接,這些男人不好意思地輕咳著,沈依荷則紅了臉。
看沈依荷這樣子,石磊有些想把話轉過來,但是接不來,他還是說道:「下次上班還是穿得專業一點比較好。」
石磊以為這種冷酷的態度是「公私分明」。
沈依荷臉漲紅,窘迫不已。
除了困窘之外,更多的是難過與生氣。
她不懂,昨天那個吻到底算什麼?石磊的表現像是他們不曾親密過。
沈依荷忍著眼眶中酸熱的感覺,倔強地站直腰,並且拉開笑。「我知道了,謝謝石先生的建議。不過這是我的工作,我還是會把碎片掃起來。」
辦公室的氣氛變得詭異,石磊再度避開沈依荷的目光。
他……他不敢看她。
在這個辦公室裡,第一次有他「不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