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刻,膳席上的貴客不只公主一人,連太子與九皇子朱戰基也不期而至,銀一兩照例於晚膳時候列位隨侍。
「哎呀,銀姑娘,這滿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你的手藝又精進不少,今日當真有口福,有幸太快朵頤啊!」太子人才入席,還不及向公主打招呼就先朝著立於朱戰楫右後方的銀一兩大讚道。
「是啊是啊,這道醬燒黃魚果真風味一絕,姑娘,你的手藝真是好得沒話說,難怪七哥無你不歡。」朱戰基涎著笑馬上接口。
「謝謝幾位爺的讚賞,若合口味,今晚就多吃點。」銀一兩笑笑說。
「這是自然,姑娘親自所烹調的佳餚,哪有不多嘗幾口的道理。」太子客氣稱道。
「今日叨擾七哥,還有幸大啖美食,可見我要走運了,呵呵呵……」朱戰基循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公主,用膳吧。」朱戰楫朝被忽略已久的公主禮貌地說,並要人主動呈上兩碟菜到她跟前。
「呃……是啊,公主多吃點,這中原食物與金國大漠的口味大下柏同,公工正好藉著出使我朝之際,多嘗嘗中原的食物。」朱戰基這才想起自己有多失禮,連忙招呼。
「好的。」公主僵笑地應聲。人人皆忽略了她才是主客,反而對身後的廚娘讚不絕口,諂媚得過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你此次為兩國和議而來,打算在金陵待多久?本太子也好命人為公工安排參訪金陵城的行程。」太子說。
公主悄悄地低眉瞧向朱戰楫。「和議內容遲遲未定,本宮也不知何時才是回國!」
「是嗎……」太子冷眼瞧著公主的反應。原來是這麼回事!「和議之事由七弟主持,他還沒有個決定嗎?」最後一句是問向態度漠然的朱戰楫。
「喔,但聽說公主來了近十天,一無進展,金王似乎有意要再派金國皇子前來阻止和談,是否有這回事?」太子忍不住進一步地問公主。
公主神色一凜。「確有其事,父王確實有意再派王兄前來。
「你王兄何時到?」他暗喜心急。
「不知,本宮才到沒多久,王兄就算隨後趕來也要再遲幾天才能到。」
「這樣啊……」太子一臉算計。瞧公主的注意力又教端坐在主位的七弟給吸引。
再瞧銀一兩正在為七弟布菜,七弟雖然一臉冷漠,但態度親密,就連銀一兩緊貼身旁,詢問哪道菜最合她胃口,也有問有答,無一絲不耐。
太子小眼轉動,朝著公主問道:「公主冷艷動人,堪稱金國第一美女,不知道婚配與否?」
「父王有所考慮,尚未為本宮指婚。」她的臉頰頓時火紅了起來。
「這是一定,金王若無物色到人中龍,怎匹配得了公主的絕代風華。」朱戰基道。越瞧越覺得這位公主真是國色天香,美不勝收啊!
「不知公主有無意中人?若有,本太子可為公主做媒。」太子試探地說。
大漠公主原本豪爽,遇到女兒家事,也是一陣忸你。偷偷又瞧上正由廚娘伺候用食的王爺,一顆心怦怦跳。
「是有……就是不知對方有意嗎?」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太子當作不明白,心下暗喜。「這幸運的人是誰呀?」
公主發現自己竟無意中透露出心事,嬌羞得低首不語。
「哈哈哈,既然公主不方便說,那本太子也不方便問了。」太子說得故意,轉向銀一兩,「銀姑娘,不如你也一起坐下來用膳,七弟應該不用你伺候才是。」
「這怎麼成!」見話題又轉向她,銀一兩忙搖手推辭。
太子瞄一眼朱戰楫,見他並無反對,大著膽又說:「怎麼不成,就坐在七弟身邊吧,這樣你一樣可以一面用膳,一面伺候七弟吃食。」
他才說完,公主的臉色立即一變。皇族王僕分際嚴謹,竟允許一個奴才同桌而食?
她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正拚命推拒的人,這才注意到這廚娘一身裝扮不輸給如公主之尊的她,模樣清純,眼神略像她大漠女子,隱隱有些英氣。
她不是一般廚娘嗎?
「太子,您饒了我吧,我站著就行了。」銀一兩苦著臉說。這太子又找她麻煩了,跟一干主子同桌而食,分明要折煞她嘛!
「莫非你在吃七弟的醋?」太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突然冒出這句話。
「什麼?」她愕然叫道。
這會兒連始終一副置身事外的朱戰楫,也挑眉看了太子一眼,末了,嘴角揚起瞭然的冷笑,等著瞧他可以攪和到什麼地步。
「太子,您說吃什麼醋?這丫頭憑什麼吃主子的醋呢?」倒是公主忘了顧及身份,沉不住氣地質問起來。
「公主有所不知,銀姑娘可是七弟的心頭肉,對她恩典有加,這回公主來訪,定是忽略了她,讓銀姑娘有些不高興了。」太子表情曖昧十足。
公主臉色拉下,慘白一片。那上書房的精緻斗篷,原來是那廚娘的!
「哪有這樣的事,太子,您別胡說!」銀一兩急得直跳腳。
太子見狀更火上加油。「瞧,急成這模樣,沒吃醋誰相信?」
「太子您!爺,太子就愛逗弄我,我不在這兒伺候了,恕我先退下。」銀一兩惱得想走人。
「姑娘別走,你不怕走了,七弟讓人給佔了去?」太子還不罷手,有意無意地朝公主看去。
「太子!」銀一兩紅了俏頰,受不了太子的逗弄,不顧身份地低喝。太子今天怎麼了,淨說些讓人難堪的話?「爺,您瞧太子他欺負人,您也為我說說話。」拿太子沒轍,這才想到要主子為她出頭。
哪知主子不但沒為她說話,還笑得邪惡地再問:「你吃醋了嗎?」
「你!」她氣結。連爺都跟著起哄!
「說,你吃醋了嗎?」這回他神色專注,是真想聽聽她怎麼說。
「爺!」
「不許隱瞞,你有吃醋嗎?」再次,他以不容違拗的口吻問道。
銀一兩眨眨眼,瞧著主子一臉正色,公主則是泫然欲泣,她不由得揪起心。吃醋?坦白說她確實是挺在意公主三番兩次的造訪,但以她的身份有資格吃醋嗎?
「爺,您為什麼要這麼問?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公主更是金枝玉葉,我怎麼會吃她的醋?爺您問這話不是奇怪了嗎?」她心頭亂糟糟,怯怯地按捺下不安的情懷說。
才答完,就見他臉色陰鷙得嚇人,她說錯了什麼嗎?
「退下吧!」他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嗄?」一愣之後,她這才頗受驚嚇地退出飯廳。
這可是爺當眾第一次對她發火呢!
「王爺,本宮也累了,這就回府歇息,王爺不必相送!」見銀一兩離去,已明白是怎麼回事,公主也起身拂袖斷然離去。
「公主!」朱戰基好色,整晚就猛瞧著美人,見她發火,迅速討好地追出去。
「七弟,那三哥也該回府了。」攪亂一池春水後,太子打算快快逃命去。
「太子,你別以為攪壞了我與公主的關係,這議和之事就會生變,你回去告訴父皇,金國主子一到我就會下決定,至於決定如何,不見得會如你們的意啊!」朱戰楫輕蔑地瞪眼。
太子打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會由著他作亂,只不過也想知道一件事,如今得到了答案卻又更加惱怒!這丫頭難道都不長知覺的嗎?
太子難堪地低下首。「三哥知道了,會如實稟告父皇的。」說完匆匆離去,兩眼發怒,卻敢怒不敢言。
不一會追著公主出去的朱戰基又垂頭喪氣地回來,顯然吃了公主的閉門羹,這會兒又眼巴巴地來到朱戰楫跟前。「七哥,其實……我今日來……
「不必說,貪污的銀兩以及搶去的賑銀七日內繳回,少一兩剁你一指,十指剁盡就換你的腦袋了!」他疾言厲色。
朱戰基縮著十指,哆嗦不已,再聞十指剁盡人頭落地,更是嚇得抱緊腦袋,膽戰心驚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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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過後,銀一兩認真地在上書房揮毫,正寫得精彩,容嬤嬤便與錦兒踏進房來。
她抬頭瞧她們神色有異,連紫娟也來了,瞪著半晌才問:「又有人要見我?」
每天都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登門求見她這廚娘,有的送禮,有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更多的是要求她向爺說些什麼,一開始來的都是些大臣,她不好意思回絕,到後來這些大臣的親娘兒女們也一個個有事沒事找上門,說是談心又是敘舊,擾得她煩不勝煩。從前爺總喜歡派她代表去打發些他不想見的人,現在見她疲於應付,也不再支使她見客了,她也乾脆一個都不見。
錦兒僵笑的點頭。
「不管是誰,都回了他,我不見客。」她不假思索地說。
「可是這個你非見不可。」說話的是紫娟,臉上有些藏不住的惡笑。
銀一兩微驚。「為什麼非見不可?
她不解的詢問滿臉苦笑的容嬤嬤與錦兒。
「因為她說的是你的未婚夫君!」容嬤嬤與錦兒相視後一同指著她說。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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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公主又來訪了,那日晚膳後她確實是氣呼呼地離席,但回去一想,自己已折服於七王爺的傲然風采,對手不過是一名王府下人,就算王爺有意收她人房,自然也在她之下,當日她又何必不顧風度地拂袖而去?想想有些難堪,於是之後又數度來訪,雖然沒有再見到銀一兩,但對王爺卻也越纏越緊,希望他能多留意自己。
這日她才來不到一刻,就教朱戰楫以要事待辦為由,早早打發了她。
公主走後,他才露出厭煩不耐的表情,要人為他備茶。
「爺,一兩姑娘不在,這茶換人沏行嗎?」總管上前小心地問。爺的茶都是由銀一兩負責,也只有她能負得起這項重任,旁人不小心就要腦袋搬家了。
不巧,爺偏偏這時候提早回府,還吩咐上茶,這可嚇得一干人嘴角下垂,連連喊糟。
「她上哪去了?」晶燦眸子加深了幾分。
「她又和未婚夫出遊去了!」主子問的是總管,捧著果子進來的紫垂o逾矩地搶著說。
頓時他半垂的俊顏攏上了一層霜。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互相傳遞眼神,最後集體瞪向紫娟。這丫頭不想活了嗎?連這事也敢稟!
「你說『又和』是什麼意思?」青筋已略浮在他的手背上。
不顧眾人的暗示,她硬是說明白,「十天前,一兩的未婚夫就上門來找她,她們已私下出遊好幾次了,每次出遊,爺恰巧都不在,這回爺早早回府,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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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一兩在上書房正襟危坐地對著目不轉睛看著她的主子。
這眼神活脫脫像她是只作惡的小耗子,而他這隻貓兒正考慮著怎麼將她活吞下肚。
她頓時起了一陣陣寒意。
「爺。」她咽口口水,搔搔頭地輕叫。
「嗯?」他瞳眸一瞟,支手托腮,唇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您……在生氣嗎?」
「……沒有。」
「那您為什麼要這麼盯著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有什麼話要對本王說的嗎?」俊美的臉龐始終凝神詭譎。
「我?」
「真沒話要說?」他眼神轉為犀利。
爺為什麼這麼問?她坐在椅上,雙手交握。爺該不會指的是小宗的事吧?難道他知道小宗來找她是為了……
該對爺說嗎?
不對,爺向來不管他人私事,況且,自從上回公主拂袖而去那一夜起,爺就像在對她生悶氣似的,老是有意無意對她怒目而視,有時還愛理不理,擺足臉色讓她瞧,所以告訴他關於自己親事的事,八成會討罵挨吧?
再說爺會關心嗎?雖然爺對她好到已超出一般主子對奴才的情感,還動不動就抱她,甚至於吻她,明知不對勁,可是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爺也只願意接受她的服侍,如果自己告訴他未婚夫找來,那他會怎麼想,會在意嗎?
算了,自己的事自己處理,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不說嗎?」朱戰楫嘴角微揚,臉色卻是冷峻得嚇人。
銀一兩嚇一跳。「爺,我真的……真的沒什麼事可說的。」用力抹去滿臉的僵笑。
他神色益發凝重。在朝裡,任他呼風喚雨,以直為曲,以曲為直,無人可擋,回到府裡,卻叫這小丫頭片子給整地灰頭土臉。他靜下心來,開始沉思。
「一兩,從明天開始,你不必進廚房為我料理膳食,只需做隨從打扮亦步亦趨跟著我,一步也不許離開。」
「嗄?連你進宮也得跟著?」
「跟著。」
「與大臣議事時我也跟著?」
「跟著。」
「上茅廁時?」
「……跟著。」
「淨身時?」
「……跟著。」眼神逐漸轉為深邃難解。
「就寢時?」
「……更要跟著!」他黑燦的鷹眸眼含著慾火,整個人情慾乍現,飽含掠奪之意,緩緩誘惑地朝她逼近,她一動也不能動,彷彿被定住了一樣。
全身有說不出的燥熱,隨著他走向她的每一步,她更加口乾舌燥;「呃……爺……」
「嗯?」他神色露出不曾出現過的朦朧。
「您要罰我嗎?」她只能擠出這句。若非如此,他不會露出這麼恐怖的殺手眼神,又要她無時無刻跟著,這擺明了就是不滿她,要盯緊她不放嗎?
「嗯?沒錯,本王要罰你。」見她唇紅齒白,教他更加心猿意馬。
「為什麼罰我?」受到催眠似的,她小鹿亂撞。
看她一副嬌憨可人,無暇回答她任何破懷風情的問話,朱戰楫低下首,毫不留情地掠奪她的嬌唇。
他吻得乖張,彷彿蘊滿了無限怒氣,縮緊雙臂,一手覆上她的俏臀,她的一聲驚呼又教他含進口裡,隨即他由粗暴轉為甜蜜,將她吻個密不透風,宣告她的唇歸他所有,旁人不得覬覦,連未婚夫婿也不成。
朱戰楫說到做到,當真要銀一兩一步也不許離開他身邊,白天要她換上男侍從的衣裝,大搖大擺地隨他進宮,幾次被太子及幾位皇子撞見,就見他們暗自偷笑,卻不敢明目張膽地質問大殿之上為何攜眷同行,因此,他上朝她候在殿外,他進議事廳她就立在身側,他理政她就在旁揮毫練字,他用膳,兩人同桌而食,他更衣沐浴,她躲在門外,堅持不肯陪伺,他就寢……
最慘!自從上次的懲罰之吻後,這個「懲罰」就延續在每日上床前,每晚他非要將她吻個透徹方肯罷休,而且,她不再有自己的寢室,他的寢室亦成了她的,每夜雖然只是抱著她入睡,但王府上下早就沸沸揚揚傳出爺終於收了她為房,任她苦不堪言也無從解釋。
因為此刻誰還會相信她的清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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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總是涼爽的,最適合迎風賞花,但公主卻全無心思,相反的還愁容滿面,眼見銀一兩與王爺如影隨形,她更是無計可施,心痛如絞。
眼前她以談和議之事約訪王爺,期望以國家政事為由,看能否不要看見銀一兩出現在王爺身邊,但卻頭痛地發現,王爺還是帶了這丫頭,活像她是他身上的一根骨頭,少不了,也不能少。
「公主,議和之事本王已有所決定,三日後兩國即可簽下不再興兵條款。」朱戰楫正色道。
「但是據本宮所知,貴國皇帝及太子似乎不主張議和?」公主分心瞧向一旁支手托腮,不由自主打起盹來的銀一兩,按捺下心中不甘,強自鎮定地道。
「哼,他們當然不主張議和,只有趁本王出兵將兵力遠離中原,他們才有機會趁機反我不是嗎?你的王兄不就應他們所邀,急著趕來阻止你簽下這議和書嗎?昨夜子時到的吧,動作真快,果真馬下停蹄呀!」
「王爺知道我王兄已經到了金陵,連到達的時間都分毫不差……既然如此,顯然也知道我王兄有意謀反,想藉皇朝的兵力助他竊國?」她頗為吃驚,看來真如傳言,這皇朝大小事都難以擺脫他的掌握,想要在他眼皮下作亂,無疑自尋死路。
那雙黑燦的眼眸微抬,似笑非笑。
「既已知道皇上與太子意圖,如今王兄已到,您還不快與本宮簽下和議,非要再等三天後,您不怕我王兄先與你父皇達成協議,到時簽下了這張和約?」她訝異地問。
「事實上,就如你所說,這不過是紙和約,本王簽不簽都影響不了我的決定,父皇與太子不能,你王兄就更不能了。」
好個狂妄的王爺!唯我獨尊到此地步,最教人可恨的是他確實有這實力,也沒有人敢忽略他的我行我素。「那本宮就不懂了,王爺您究竟主戰還是主和?」他的行事乖張,已夠教她摸不著頭緒。
「光憑武力霸道之統合,以千萬生靈為祭品,血流成河,必將點燃難以平息之種族仇恨火苗,而星火終將燎原,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成為民族悲劇。」
「……所以王爺您主和?」
「是也不是,金國位處關外,沃野千里,若真有野心,本王就算要生靈塗炭也在所不惜。」
公主錯愕。此人亦正亦邪,完全不依正道所規,呼風喚雨,不擇手段只為滿足心中一念,天下只要他想就一定到手,只要他棄之便不屑一顧,正邪對錯於他,狗屁不通、不值一提,唯有我行我素而已,但這樣一個難以捉摸的人卻傾心於一名平凡女子,還用心灌溉栽培,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她忍不住再偷覷了眼角落已睡得沉穩的人。「但是,您不怕出兵讓太子他們有機可趁?」
「哈哈哈,憑他們?哼,公主認為本王既能看破他們的想法,又還會讓他們為所欲為嗎?」
「啊,以您之智,您父王他們想要真正主事,怕是要希望落空了……王爺,您想君臨天下嗎?」公主好奇地問。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想坐在最上位,供萬人景仰,對他高呼萬歲?
「本王不在其位也能左手翻雲右手覆雨,就算沒有皇帝之位,誰敢說我不是天下之王?
好個霸主啊!她再無一絲懷疑他的能力,更擔心與他為敵,那將真的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因此只能憂心道:「若有朝一日金國得罪王爺,還請王爺手下留情。」她說得真誠。
朱戰楫但笑不語。
「王爺?」她心急地希望他給予承諾。
「本王從不給無謂的諾言,兩國開戰與否,本王只能說目前並無戰意,否則也不會答應與你簽下和議,但他日本王野心再起,連我自己都無法保證啊!」
「你!」她挫敗不已。能保住一時就保住一時吧!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無意征戰,只要保持兩國友好,相信一時之間他不會有併吞金國的野心。
「轉眼已至未時,公主,本王有事待辦,就不多留了。」他望向倒睡案前的銀一兩,搖頭暗笑地打發人。
「王爺……您對本宮難道一點也不動心嗎?倘若與我聯姻,可保兩國長治久安——」她忍不住希冀,困難地問。
朱戰楫揮手阻擋她說出更多他下想聽的話語。「沒有,本王性情乖僻薄涼,不動心則已,一動心便再無法挽回,公主錯愛,本王在此謝過,但僅有如此,至於兩國能否長治久安,公主你想本王會真正在乎嗎?」那股子不在乎他人生死的冷酷,陰陰狠狠地拂過她,像極了惡魔再世!
她當下羞憤難當地落荒而去。
公主離去,他這才仔細抱起睡得深沉的銀一兩。
受到驚動,她也悠悠轉醒,連眼都未睜便開口問;「談完了?」
「談完了。」
「公主回去了?」
「回去了。」
「爺。」
「嗯?」他輕輕將她置於軟榻上。
「每次我睡在這上書房,都是您抱我上榻的?」
「……嗯。」
「我就知道,難怪這懷抱這麼熟悉……」說著說著,眼還未張,又跌人夢鄉。
他要人取來真絲薄毯為她覆上,已是秋至,空氣裡多少帶著些許寒意。
靜坐一旁,心疼地打量她,知道這幾日她與他共眠,夜無好眠,每每要到深更才肯放鬆入睡。真是個傻丫頭啊!天下女子都想跳上他的床,唯獨她畏之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在他的刻意下,她名節早蕩然無存,難道還要死守清白嗎?
為誰守清白?為她的未婚夫婿?哼!
思及此,他怒不可遏,發狂的神色宛如魔鬼,打算此時就要搖醒她,狂暴地要了她。
「爺!」李少在門外呼叫。
「什麼事?」怒火未息,卻也減了幾分。
「相爺親自來報,說是皇上今朝突然吐血,情況緊急,有請爺即刻進宮。」
哼,這混賬,真沉不住氣,果然動手了。
「知道了,備轎,叫總管來。」他一連交待。
總管匆匆趕至上書房。
「爺?」
朱戰楫瞧著依舊睡熟的她,交代道:「讓她睡,別吵醒她,記住,替本王看緊她。」
至於看緊她什麼,總管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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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他才離開幾個時辰進宮去探望那已然起死回生的皇上,回頭,她就給他偷人!
遠遠瞧見王府清幽院上的兩道身影,男的癡癡低望,女的一會巧笑倩兮,一會喜極落淚,最後女子掏出懷中物,含笑獻上,男子則粲笑收下。
迎風夕陽下,雨人並肩而立,低首喁喁,兩小無清。
啪的一聲,手中玉扇已然斷折兩截。
「總管,本王要見他。」落下交代便斷然離去。
段小宗收拾行囊準備離去,略帶稚氣的臉龐瞧得出俊秀斯文,他喜孜孜地將一兩姐送他的東西小心收好。此次離去,他已安心,回鄉後就等著過幸福的生活了。
他鬆下一口氣,神情輕鬆,拎起包包向客棧掌櫃付清了房錢後,走出客棧轉入大街,卻遭人阻攔。
「請問可是段公子?」來人上前問。
「在下姓段沒錯。」話才落,人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