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壘 第二章
    “嘶——”劭劭尹傑因為壓上唇角傷口的冰毛巾而倒抽一口涼氣,他站在鏡子前,恙怒地看著鏡中滿臉傷痕的自己。  

    好個野貓,自己因為怕傷了那張漂亮的臉,所以處處避開,只打臉部以外的部分。而他居然……招招不留情。  

    恨恨低咒一句,結果牽動唇上的傷,劭劭尹傑忍不住攬起濃眉。  

    丟下手上的毛巾,他拿起OK繃貼上,又檢視了下自己的臉,大大小小的傷約有四處,再加上腹部的瘀青,大學畢業之後他已經沒再受過這麼多傷了,全拜那頭不懂收爪的野貓所賜。  

    見他走回臥室,坐在床沿的女人立刻拿起繃帶與藥膏,“傑,我幫你包扎。”  

    “嗯。”依言坐在床沿,他伸出手讓對方上藥包扎,鼻間恣意嗅著女人發間的清香,目光則落在她胸前露出的乳溝上,含怒的黑眸緩緩流露出欲望。  

    “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她輕柔地將繃帶一圈圈纏上劭劭尹傑的手。  

    “和一只野貓打架。”劭劭尹傑輕笑,沒受傷的那只手順勢攬上對方的腰,將唇也湊了過去,在她雪白纖細的頸項舔咬著。  

    “野貓?”她沒好氣地推開劭劭尹傑的頭。“別鬧了,先包扎好。”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她忍不住又問:“是哪裡來的野貓?可愛嗎?”  

    “可愛?”想起莫琛凶惡的眼神,劭劭尹傑只能搖頭苦笑。“根本是凶狠、不受約束,不過,挺有趣的。”  

    “喔!”包扎完畢,她停住手,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但抬起頭時,卻已眼角帶媚地瞅著劭劭劭尹傑,小聲勾引道:“怎樣的有趣法?”  

    “很有挑戰性,非常值得一試”劭尹傑不想再多說什麼,畢竟莫琛還在觀察階段,要確定簽下他們還得再多聽幾次現場的演唱。  

    話落,他將女人壓在床上,二話不說地吻上她,亟欲發洩被撩撥起的欲望。  

    激烈的吻中,她輕喘著氣開口:“傑,我打算結婚了……”  

    “嗯,那恭喜你了。”  不想浪費力氣在說話上頭,他一挺身便進入她的體內,惹得她嬌媚狂亂地呻吟。  

    反正他們只是床伴的關系,先前早已說好若對方先找到另一半,另一方便得甘心結束這段關系。  

    他並不愛她,結不結婚、結不結束,他都不在乎。  

    ***

    劭尹傑第N次專程到PUB觀賞Destruction的演出。  

    縱使對莫探的言行深感不悅,但毋庸置疑的,那絕對是一副能大紅大紫的嗓音。  

    既然觀眾愛聽莫琛唱歌,卻又害怕他發狂,那麼將莫琛的歌聲錄制到唱片中,就能完全杜絕這個問題,皆大歡喜。  

    公私分明,他不會為了一點私事就斷絕新發現的財路。  

    今天莫探依舊在同一間酒吧演唱,他打算多觀察一次,慎重考量Destruction是否有走紅的條件。上回他只注意莫琛的聲音,忽略其他樂手的水准究竟如何。  

    “邵先生,你真的確定?”老板聽見劭尹傑真的動起想簽下莫琛的念頭,吃驚到嘴巴都合不攏。  

    莫琛是匹瘋馬,沒人拴得住啊!  

    “嗯。”撫著傷痕已淡的唇角.劭尹傑面無表情地點頭。“這裡有一首指定曲,你拿去要他們唱,我打算考驗一下現場編曲的功力。”  

    “唉!好吧。”也許這個超級經紀人真的有什麼特別的方法,有把握能制得了莫琛吧!  

    老板拿著那張寫上指定曲目的紙往樂團休息室走去,而劭尹傑則趁著開演前幾分鍾往男用洗手間走。  

    站在鏡子前整理好儀容,劭尹傑推開門要離開,卻聽見一旁的貯藏室傳來些微雜聲。由於門並沒關緊,聲音流瀉出來。  

    凝神一聽,有點像是女人的……呻吟?  

    “琛,啊……再、再來……嗯!”  

    琛?劭尹傑不假思索便將沒上鎖的木門推開,裡頭纏在一起的兩人同時回過頭,在上頭的男人有一頭及腰長發與在黑暗裡更顯晶亮的貓眸,果然是莫琛沒錯。  

    “看什麼看?”  由於背光的關系,莫琛看不清楚劭尹傑的臉,只能看見對方的發型與身上穿的衣服。  

    不過不管怎麼樣,做愛做到一半被打擾,自然是非常不爽。所以他對門外的人比出一根中指,然後,一串髒話又自他口中進出。  

    劭尹傑皺起眉,對於莫琛不文雅的行為不能苟同,但他也不會不識趣到現在就站在這裡與莫琛談論“說話水准”的問題。  

    “打擾了,不過提醒你,演出時間要到了。”說完話後,助劭尹傑便轉身離開,並且很有禮貌的將門給帶上。  

    合約上除了注明不准亂罵髒話、亂伸拳頭外,還得再加上不准亂搞性關系這一項——若他真的打算簽下Destruction的話。  

    他有種感覺,約束莫琛所花的成本將會高於專輯的收益。  

    走回PUB內,劭尹傑與老板在靠近舞台左側的圓桌坐下,樂手都已准備就緒,正等待尚在貯藏室內“做運動”的主唱回來。  

    不到十分鍾,莫琛終於現身往台上走。喧鬧的客人頓時安靜,屏息以待。  

    莫琛接過吉他手遞來的紙瞄了一眼,貓眸下意識梭巡老板的所在位置,不意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是那一晚與他大打一架的家伙,而且那一身西裝……哼!沒想到他剛剛居然還敢不識相的打擾他?  

    莫琛臉上突現怒意,想也不想就要下去找劭尹傑算帳,阿文連忙拉住他。  

    “小莫,別亂來!你知道他是誰嗎?是‘邵氏’的超強經紀人劭尹傑!剛剛老板偷偷告訴我,若我們好好表演,要出唱片不是夢想,你別搞砸了!”  

    “我他XX的管他是誰!”敢接他莫琛,就要付出代價!  

    阿文見他不聽勸,急得低吼一句:“小莫,你不想出人頭地,我們想啊!拜托你就替我們整個樂團想一想,別這麼沖動!”  

    劭尹傑耶!由他經手的歌手、團體,各個大紅大紫,更何況對方竟然不怕死的想簽下他們這個有顆不定時炸彈的樂團,這種大好機會,絕對不能讓它白白溜走。  

    聞言,莫琛只得壓下怒氣,冷哼一聲,“好啦,我不揍他。不過,你說這歌是他指定的?”他揚揚手中的紙問。  

    “對,Stonerose的I  Wanna  bea  bored。我們之前練過……”  

    阿文才要再說,卻被莫琛抬手打斷。  

    他疑惑地看著莫琛走到舞台中央並拿起麥克風,以為他准備要唱了,連忙走回定位,卻只聽莫琛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全場。  

    “有人點唱。”莫琛揚高手中的紙,眼睛瞄向協尹傑,清秀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歌……”  

    忽然,他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朝台下用力一扔,接著,再次對劭尹傑比出中指,“這麼沒挑戰性的歌,我他XX的不屑唱!f##k!”  

    台下眾人紛紛看向劭尹傑的方向,想看看是誰不怕死惹到火爆的莫琛。  

    劭尹傑臉色並未因此而改變,反而是PUB老板的臉當下一垮。  

    老板對莫琛的言行只是搗著臉拼命搖頭,“邵先生,你看吧,都說小莫他根本就不適合……”穩定度高的MAGIC是合適的簽約對象啊!  

    劭尹傑不答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直視莫琛不馴的貓眼。說不生氣自然是騙人,但若要更貼切的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應該是好氣又好笑才對。  

    他知道莫琛是記恨上一晚被他打了一拳的事,這種直率的個性他其實挺欣賞的,只是用這麼粗魯的方式表達就讓他不高興了。  

    不過莫琛也說對了一項事實,那就是他選的其實真的很簡單,尤其是歌詞,從頭到尾就只有四句在重復而已,會被嫌沒挑戰性也是必然。  

    於是,劭尹傑扯開唇角回敬莫琛淡淡一笑以示無所謂,他蹺起修長的雙腿,舒服地靠坐在椅背上,並沒有為莫琛的挑釁多說什麼。  

    然而那一抹淺笑看在莫探眼中刺眼極了,他抓緊麥克風,憤恨的斜睨脫劭尹傑。  

    笑什麼笑?這個死歐吉桑,竟敢用這麼輕蔑的態度回應他下的戰書!  

    阿文看莫琛又快沉不住氣了,連忙出聲化解:“小莫,不想唱就別唱,今天你打算唱哪一首?”  

    阿文的聲音拉回莫琛的心神。再怒瞪劭尹傑一眼後,才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他低頭對阿文說了個歌名,便走回麥克風架前,閉上眼睛准備開唱。  

    觀望的客人們看他並沒打算開打,便也跟著收心,打算好好聽歌了。  

    隨著音樂的節奏,莫琛沙啞地嗓音響起:不若上一場的狂野嘶吼,莫琛今晚的聲音傭懶迷蒙,甚至帶著煽情的挑逗。  

    經典名曲之一,時而低吟時而聲嘶力竭,怒吼的迷幻式搖滾曲風。  

    主唱摩裡森原先具煽動性且又強勁的演唱方式,莫琛唱來,添入更多類似囈語的唱腔,到了最後卻近似呻吟,就連樂手都配合他的唱法,重新編曲、放慢節奏,由此可知的樂手們現場默契極佳。  

    原本劭尹傑只是好整以暇地聆聽這麼獨特的演出方式,但是在中段間奏時,莫琛並非停止不唱,而是持續低吟、呻吟著,甚至用那雙妖美的貓眸緩緩掃視全場.這時劭尹傑才發現那雙美眸還蘊藏著晶亮的水霧。  

    莫琛剛結束一場性愛,尚未自情欲的浪潮中脫離,自然連嗓音都帶著性感至極的誘惑,搭配煽情的歌詞與他狂野的氣質和漂亮的外貌,這首歌無疑制造出一股強力的情欲漩渦,教聽者都隨之沉淪。  

    霎時,整間酒吧鴉雀無聲,只有莫琛誘人挑逗的歌聲流瀉,持續用輕柔的氣音慢慢地、喘息似的呻吟道:“咳。”劭尹傑不甚自然的咳了一聲。原先交叉的雙腿放開,先是坐正,隨即又蹺起。隨著莫琛的歌聲,腹間好像燥熱起來,升起一團火焰……  

    為什麼……自己的欲火會被一個男人呻吟似的歌聲點燃?  

    天!劭尹傑深吸幾口氣,試圖忽視腹間隨著歌聲逐漸攀升的欲望,可是莫琛的歌聲依舊穿透耳膜,撼搖著他的神智與心聲。  

    “Shit!”終於,他忍不住低咒一句,無視老板訝異的目光,霍地起身往廁所走。  

    搞什麼?他的性生活向來正常,也有固定女伴,但是今天……怎麼只是聽見莫琛類似呻吟的唱法就像欲求不滿的變態一樣隨便發情?更何況這樣的演唱方式國內外也不是沒有,先前聽見時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唯獨對莫琛……  

    他劭尹傑,怎麼會突然對男人有“性趣”  了?  

    他一面在心頭暗斥自己不堅的定力,一面往廁所方向疾走,心亂的結果是在轉過通道後,撞上一名恰巧自女廁走出來的客人。  

    “抱歉。”他伸手扶了女子一把。  

    “哪裡……”女子抬起頭,對劭尹傑也報以赧然一笑。  

    昏暗的燈光下,女子有張美艷的臉,一雙大眼活靈靈的透出一股妖冷,倒有幾分像那聲音的主人……  

    四目相接,兩人都沉默無語,女子定定看著尹傑好一會兒,才露出戀戀不捨的笑容低頭要走開,但劭尹傑立即抓住她的手腕。  

    “怎麼?”明知劭尹傑的意思,她還是抬眸故作不解地問。  

    抓住女子手腕的大手微一用力,女子輕叫一聲,便跌入劭尹傑的懷中。他緩緩低下頭,黑眸裡淨是掩不住的欲望。  

    “跟我做愛。”  

    ******

    “好了,小莫、阿文、大維、威翰還有阿———你們都先在這裡等一下,邵先生很快就會來了。”  

    老板將的樂手帶到休息室之後,如是吩咐道。不過,嘴上雖然說會很快,但他也很納悶劭尹傑去個廁所怎麼會這麼久,難不成是便秘?  

    “大呆熊,你叫那個歐吉桑最好快一點,要不然我不爽就走人。”莫琛坐在椅子上,將兩腿放在桌子上吊兒郎當的說著,椅子還被搖得一晃一晃的。  

    “小莫,不要叫我那個綽號!”  

    “怎樣?大、呆、熊。”莫琛存心要逗怒他似的,又一臉嫌惡地道:“對了,我剛剛在台上就好想告訴你,你身上那套西裝丑斃了,好像要去送終一樣,惡。”  

    “莫、琛!”老板被氣到中年發福的啤酒肚都在顫抖,總算理智告訴他別和一個毛頭小子計較,所以他壓下怒火,努力手心靜氣地問:“小莫,剛剛你不唱就不唱,干嘛還對邵先生比中指?”  

    因為他就坐在劭尹傑旁邊,所以清清楚楚的看見莫琛是沖著誰來。  

    “拜托,大呆熊,你試著被偷襲一拳看看!哇靠,要就光明正大的,誰像他居然趁我被抓著的時候反擊!”沒跳下台揍人已經算客氣了。  

    “小莫,人家是好心救你,誰要你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揍他。”阿文忍不住替劭尹傑抱不平。  

    “Shit!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那種時候誰管得了那麼多!”  

    “總之,等會兒邵先生來,你就幫幫忙別再開口,算我拜托你啦,小莫。一阿文放軟口氣,努力與莫琛溝通。  

    見狀,莫琛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只得沒好氣的一哼,站起身就往門外走。  

    “小莫,你要去哪裡?”老板不放心提高嗓門喊他,以免莫琛因為一時氣憤,跑到外頭找客人干架。  

    “靠,去撇條不行啊!”莫琛丟出一句不耐且粗俗的話後,便踩著大步離開。  

    煩煩煩,但又不能因此讓阿文他們的希望落空,畢竟組團的原因除了對搖滾的喜愛,自然還包含了期待。  

    然而總是因為自己控制不了脾氣而搞砸一切,讓樂團的演出機會不斷減少,為此,要說不會愧疚,他就太沒良心了。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啊,每每在唱到忘我陶醉時,渾身沸騰的血液總在每條血管奔流著,幾乎要自皮膚底層沖破,讓他不得不找些事情發洩。  

    而從以前到現在,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於架、罵髒話與做愛,自然就將太過高亢的情緒轉往這上頭了。  

    莫琛煩躁地踢開廁所的門,臉上的凶狠讓客人紛紛閃避,原本也想上廁所的人都寧願在這種非常時刻“戒急用忍”,以保自身安全。  

    而當莫琛走出廁所時,一旁的貯藏室裡竟傳來陣陣女人的呻吟,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聽那女的浪叫成這樣,裡頭的家伙技術有這麼高超啊?  

    哼,比得上他莫琛嗎?不行,眼見為憑,觀摩一下也爽。  

    思及此,他抬腳踹開門,裡頭的男女應聲回過頭,這一看,可教莫琛呆了有三秒。隨即,他唇角冷冷一扯。  

    很好、非常好,這家伙剛才開門偷瞧自己高超的做愛功夫,所以現在立刻釣個女人來做了?  

    不過,別以為他會拍手稱贊他學習能力佳!媽的,這姓邵的家伙在這裡和女人逍遙,卻讓他莫大爺在休息室呆等?  

    下巴高傲一抬,莫琛用那雙盈滿怒火的貓眼輕蔑地瞥了眼發怔的劭尹傑,薄唇不肩的勾起。  

    “做完就穿上褲子到休息室,別以為你姓邵就了不起,靠!”  

    買二送一,莫琛今晚第三次對劭尹傑比了中指,說完扭頭便離開,連門都懶得關上。  

    而做到一半被打擾的劭尹傑只是冷靜地推開那名緊纏著自己的女子,黑眸緊緊鎖住那抹離去的身影,眨也沒眨半下。  

    因為剎那間,他忽然完全沒了性致,沸騰的欲望全在看到莫琛的一瞬間熄滅,然而卻又有另一股欲火悄悄爬上腰間、腹間、心頭,甚至腦門。  

    全都因為那一眼與那抹笑!  

    勾挑的眼角。狂野的神情、微撇的薄唇……那是任誰都無法取代、獨一無二的存在、專屬於莫琛。  

    所以在他耳中回蕩的喘息、在他身下翻扭的身軀,都該屬於名叫莫琛的男人,而非神似莫琛的女人。  

    他要他的一切,要他再發出那樣……不,甚至更加令人血脈債張的喘息。  

    那聲聲的喘息中還要再夾雜著哭泣、尖叫、討饒,與他的名字。  

    他、要、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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