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門主在身體裡宣洩了多少次。
當天色漸漸暗下,黃昏來臨時,倒在言非離身上的北堂傲終於從瘋狂的藥性中清醒過來。
當他睜開雙眼時,看到言非離昏迷的俊顏近在眼前,不由得一時疑惑,不知身在何處。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是一場粗暴的結合,但是他喜歡被門主擁抱,喜歡被他在體內占有的感覺。
這讓他有些驚恐地發現,原來自己不僅在心裡隱藏著畸形的情感,身體上也渴求著變態的、違背倫常的情欲。
北堂傲發洩完怒火,回頭看見言非離衣衫狼狽默默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下十分愧疚,卻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非離,我……”
“門主不必放在心上,屬下是自願的。”
言非離看著門主一貫清冷的面容流露出尷尬和不安,主動截斷了他的話。
北堂傲凝視他片刻,轉過頭去,淡淡地道:“走吧!”說著施展輕功,掠出了樹林。
言非離吃力地跟在身後。
雙腿幾次酸軟得差點跌到,但他還是咬著牙,像往常一樣,在門主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緊緊跟著,未曾落下一步。
只是門主一向迅捷的速度,也比往日慢了許多。
回到浮游居總舵後,二人都默契地對那天的事避而不談,好像從沒發生過一般,但見面卻還是免不了的尷尬,關系也不知不覺有些不自然。
這樣僵持了兩個月,適逢明國發生叛亂事件。
北堂傲乃明國皇族,承襲北堂王封號,位居高位,明國國主又是他的親外公,發生這樣的事如何能忍,於是決定親自帶兵去北方鎮壓叛亂事件。
這一次他沒有帶言非離,臨走時只是交代一句:“鎮守好總舵,有事隨機應變!”言非離默默應了。
北堂傲走後,言非離留下操辦門中事務。
本來二人一南一北,分別些時日再相見,那件事經過時間的錘煉,自然便會慢慢淡薄了。
北堂傲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縱使還有些尷尬,但總不能叫他對言非離這樣一個大男人有所交代,或負什麼責任吧。
言非離也是男人,他也不會希望如此。
倒不如兩個人避避,讓時間沖淡一切,之後如春夢一場般,讓此事漸漸雲消霧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北堂傲再怎樣英明神武,測算無遺,也不會想到言非離的體質特殊,竟然會因為那一次意外,承歡雨露,珠胎暗結。
北堂傲離開不久,言非離就因為身體不適昏倒在校場上。
卻以此為契機,從秋大夫那裡得知了自己身上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
初知此事,言非離自然錯愕不能言喻,不明白自己男兒之身怎麼可能有孕,這個孩子是怎麼存在的?因此整日惶惶不安,不敢置信。
可是隨著時日愈久,肚腹漸漸凸起,害喜症狀也日益明顯,這個事實不能再逃避。
一日午後,言非離在書房辦公,倦怠之極,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
朦朧之中,忽然感覺腹中一動,讓他倏然驚醒,猶豫片刻,大手輕輕放置在已經微微圓隆的小腹上,靜了一會兒,又是一動,較之剛才微強,顯然是腹內胎兒手腳輕動。
言非離在那一刻真切地感受到體內確實孕有一個生命的事實,不禁呆住。
一時間各種思緒紛至沓來,錯愕、慌亂、震驚、喜悅、還有……一絲柔情。
這些情感交雜在一起,讓他百感交集。
言非離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
對於腹中這個意外孕育的孩子,他雖然恐慌,卻從未想過放棄。
他是孤兒出身,因而對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分外憐惜。
因此他既盼著門主能早日平安歸來,卻又盼著門主最好不要太早回來,一時想把這件事如實告訴門主,一時又覺得此事千萬不能說。
在這種反復思量中,暑夏不知不覺過去了。
隨著天氣漸暖,身上衣物加厚,言非離身材挺拔,體格勻稱,在他小心翼翼地遮掩下,竟一直沒有人發現他身體上的變化。
時間在言非離矛盾的等待與猶豫之中過去,北堂傲終於在年關將近時從北方凱旋歸來,但卻帶回了一個溫柔美麗的未婚妻。
以後發生的一切,言非離覺得就像一場噩夢般混沌不清。
在知道門主身邊相伴的美人是他未婚妻的那一剎那,言非離心痛得簡直無法呼吸。
雖然早已知道會有這樣一天,雖然早已做過無數的准備,但真正面臨時,一切努力都顯得那麼無力。
他對北堂傲的感情早已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可是那樣堂而皇之伴在他身邊的權利,自己卻永遠也不可能有。
而這場噩夢之中唯一真實的,是那個從自己體內掙扎誕生的小生命帶來的痛楚,唯一溫暖的,是小小的他,安靜柔軟地躺在自己懷中沉睡的感覺。
言非離跪在鋪天蓋地襲來的大雪中,像一只冬季裡羽翼受傷的鵬鳥,垂落在地,無力翱翔。
他一動不動,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往事一幕幕從腦海裡掠過。
瑟瑟寒風,白雪飄揚。
北堂傲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林嫣嫣上完香,還要去拜訪城裡的親戚,北堂對這種串門拜年的事情沒有興趣,便自己回來了,看著天空中又下起的大雪,想起那個還在沉梅院中跪著的人,不由得心煩意亂。
是的,心煩意亂,這是北堂傲二十二年來從來沒有過的。
言非離竟然具有摩耶人體質,能夠以男子之身受孕,讓北堂傲不得不感歎造化弄人。
但一想到他竟然將這麼大的事隱瞞自己,便又難掩氣惱之情。
無論如何,孩子的事絕不能改!他將受孕之事瞞著自己這麼久,已是不能原諒,現在還想要回孩子,更是絕無可能。
北堂傲將愛馬牽到馬棚,為它梳理撣淨身上的雪花。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飄到他身後,恭敬地道:“門主,事情已經辦好了!”
北堂傲輕點了下頭,那人見他別無吩咐,便像來時一般,瞬間離開了。
地上淡淡的白雪,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北堂傲避開前院,從後園返回房間,因為他知道這會兒言非離肯定還在前院跪著。
離開總舵這半年,北堂傲雖然刻意想淡忘關於鬼林那傍晚發生的一切,可是他越是想忘記,卻偏偏越是記得清楚。
北堂傲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
北堂傲喜歡女人,尤其是美女,但他生性冷傲,性情淡薄,並不貪戀美色,在他眼裡,女人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林嫣嫣姿容端麗,性情良淑,又是他的表妹,身分、地位皆與他相配,正是他婚配的好對象,因此當尚書大人親自來為他們說親時,北堂傲略一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其實多少也是想藉此將言非離忘記。
誰知回到總舵,卻發生了這樣一件讓自己措手不及的事。
北堂傲幼年時心性不定,飽讀詩書,涉獵甚廣,看過許多雜文野記,也曾聽聞過摩耶族的傳說和記事。
只是誰能想到,這個在中原已經消失近百年的民族竟然就在自己身邊,還產下了自己的血脈。
此事簡直匪夷所思,但孩子已經出生,將來無論如何都要回到北堂家。
北堂傲雖然與林嫣嫣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現在尚未成親,自己卻突然冒出個庶出的兒子,對她太不公平。
思來想去,終於決定先把孩子從言非離身邊帶走,待他與林嫣嫣成親之後再抱回來撫養。
現在言非離跪在前院,所求為何他自然心裡清楚,只是一來這件事絕不能允他,二來惱恨他隱瞞在先反抗在後,因此狠下心來不去理會。
僕役進來稟報:“門主,秋大夫在外求見。”
“秋葉原?”北堂傲微微抬眉,心裡已經有底,“讓他進來吧。”
“是。”
秋葉原快步進屋,匆匆行禮道:“北堂門主,不知道言將軍犯了什麼事,門主為何讓他在院前罰跪?”
“本座沒有罰他,是他自己要在那裡跪著。”
“什麼?”
“秋大夫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問他!”北堂傲見他臉上懷疑的神情一閃而過,淡淡地道。
秋葉原急得滿頭大汗,跺腳道:“可是言將軍已經神志不清,根本聽不見秋某的話了呀!”
剛才他好不容易找到言非離,卻見他面色發青,渾身僵硬,神志麻木,對他的呼喚和詢問置若罔聞,沒有絲毫反應。他伸手強要把言非離拉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仍是固執地跪在那裡,似乎根本就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秋葉原知道他已經神志迷離,思緒散亂,只靠著心中的一點意念在強撐著。
“什麼!?”北堂傲聞言臉色一變,起身向窗外望去。
言非離跪在遠處,頭上肩上滿是積雪,黑墨一般的頭發披散著,黑白相映,便如一筆揮毫,撒在白色的雪人身上。
“門主,北門之事秋某不便多言。可是言將軍對北堂門主忠心耿耿,對天門也是貢獻良多,請您看在他忠心追隨您這麼多年的分,寬恕他吧。您是知道的,他產後不久,再在這種大雪天中跪下去,會有性命堪憂啊……”
北堂傲神色數變,不待他說完,人已掠出了門外。
隨著淡淡冷香的飄近,眼前出現一雙雪白高貴的軟皮長靴。
言非離僵硬地抬起頭,木然地望向長靴的主人。
北堂傲看到他的樣子,心裡一動,回憶起初相識的那一晚,言非離望著他的眼神。
當時只覺那個年輕俊秀的武將,有一雙和他的身分極不相稱的漆黑眼睛。
那雙眼中流露出一種孤寂的、渴慕的、愴然的目光,好像一只即將要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在哀求著主人最後的愛撫與憐憫。
於是自己不知怎麼的,要不要跟我走這句話就那麼輕易地脫口而出了。
現在這雙眸中流露出的淒然之色猶勝當初,只是當年那抹希冀的光芒已被濃濃的絕望所取代。
“非離,你起來!”
“門、門主,求您……”言非離嗓子干啞,每一個字都被北風刮得生痛,顫抖著哀求北堂傲。
“……不行!”北堂傲狠下心來再次拒絕。
只見言非離的眸中浮上一層灰沉的絕望之色,讓人心驚。
北堂傲軟下口氣,柔聲道:“非離,孩子已經送走了,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只是他的出生必須是個永遠的秘密,我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們的關系,你明白嗎?”
言非離的雙目漸漸變得空洞起來,渾身突然一陣顫栗,直直向前撲倒。
北堂傲伸出雙手,接住了那蒼白冰涼的身軀。
言非離睜開眼,首先入目的是陌生的青色床幔,然後是秋葉原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臉。
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卻感到全身疼痛不堪。
秋葉原道:“言將軍,你身上現在凍傷太多,又高燒初退,身體虛弱,不能隨意動作,要好好休息。”
言非離沙啞著問:“我怎麼了?這是哪裡?”
秋葉原輕聲道:“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這裡是北堂門主的臥室。”
原來那日他全身凍傷,高燒不退,下體竟然還滲出血跡來。
北堂傲見他如此病重,不能隨意移動,便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他,讓秋葉原在這裡看顧,自己去了別屋居住。
秋葉原這麼一說,言非離慢慢想起了發生的事,心裡一痛。
“言將軍,你一直未曾進食,這裡有些熱粥,起來吃一點吧。”
秋葉原說著,扶著他慢慢坐起身來。
言非離根本沒有什麼食欲,可是看見秋葉原的關懷之色,還是勉強吃了一些,低聲道:“秋大夫,麻煩你這麼多,實在抱歉。”
“言將軍,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救人乃醫者根本,何來麻煩之說。再說秋某也沒做什麼。”秋葉原見言非離的樣子,也不禁心痛。想他產子不到一日,孩子便不見了,心裡揣測多半是被北堂門主抱走了。
“言將軍,秋某作為醫者,有些話不得不告訴你。你產後未滿三天,沒有好好調養,又在大雪中跪了三個時辰,你雖體質不似女子,但有些病根還是落下了,以後恐怕病體纏身,再難痊愈,你要有心理准備。”
“嗯,我知道了。”
言非離漫不經心地應了。
他現在根本不在意什麼病根不病根的。
他這樣的身體,本來就是可咒的,是畸形的,是不應該存在的,甚至,他恨起自己有這樣的體質!因為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生下那個孩子,現在也就不會因為失去那個孩子而如此痛苦了。
言非離在北堂傲的房間裡整整躺了半個月,身上的病勢和凍傷慢慢好了起來,可心裡的傷痛卻不可言述。
這日下午,北堂傲來到臥室,見他醒著,在床邊坐下,關切地問道:“非離,身子好點了麼?”
“多謝門主關心,屬下已經好多了。”
言非離看著北堂傲,不知該如何面對,低聲道:“屬下這兩天一直寄居在門主這裡,甚是不妥,還是盡快搬回竹園的好。”
“你身上病沒好,竹園太偏僻,你又沒什麼僕役,就在這裡住著吧,等身體好些了再回去。”
言非離躊躇片刻,低低應了一聲,再不知說什麼。
經歷這件事,二人好像無形間拉近了一些距離,卻又似乎更加生疏了。
北堂傲拉過他的手腕,言非離輕輕一顫。
北堂傲頓了頓,慢慢將真氣輸入進去,在他體內游走一圈,蹙眉道:“你身上有幾處穴道阻塞,真氣淤積,內力有些受損,我幫你打通脈絡,對你身體復原和日後練功將大有助益。”
說著,將一股柔暖的真氣緩緩輸入言非離體內,緩緩轉了兩個周天。
“多謝門主。”
言非離恭敬地道謝。
北堂傲放下他的手,幽幽凝視他片刻,突然正色道:“非離,你恨我嗎?”
這個問題出乎意料,言非離楞住了。
恨?這個字他從來沒有想過。
言非離苦笑,“屬下怎麼會恨門主呢!屬下從沒想過。”
北堂傲靜靜望著他,“我把孩子帶走,你也不恨嗎?”
言非離聽他提起孩子,心裡一緊,臉色有些變了,默然沒有出聲。
北堂傲見他的樣子,幽幽歎息一聲,道:“你果然還是怨我的。不過我要你知道,我不會對孩子不利,不論怎樣,他也是我的骨肉,只是他的出生非比尋常,我這樣做對大家都有好處。
“你也不想將來那個孩子長大後,知道自己的生身之人是個男人。你想他會作何感想?到時又如何自處?”
其實這個問題言非離也早已想過,此時聽來,甚為痛心,低頭道:“門主所言甚是。門主也是孩子的父親,自然會為他的將來考量。”
北堂傲見他如此明白事理,微微一笑道:“非離,你放心,孩子的事我自有打算,我的用心你明白就好,以後你把孩子的事情忘記,不要再想。好好休息吧,我再來看你。”
說完起身想要離去。
“門主,等一等。”
言非離忽然喚住他,“屬下有一事想請門主應許。”
“什麼事?”言非離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屬下想待病好後離開總舵,去邊支駐守。”
“什麼?”北堂傲長眉一挑,隨後臉色一沉,銳利地盯著他。
言非離被他的眼神刺得發冷,卻還是掙扎著翻身下地,跪在他面前道:“請門主准許!”
北堂傲幽幽地道:“非離,你還說不恨本座?那這又是在做什麼?”
言非離低下頭,道:“屬下確實不恨門主,請門主相信!只是秋大夫說過,屬下身上已落下病根,身體和武功都會大不如前,只怕留在門主身邊也是力不從心,不如去邊支的分舵,幫門主打理些地方上的事情,也好為門主分憂。”
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好久,既然入了四天門,就絕不可能再退出去。
四天門統領整個江湖,跨越國界之分,其制度之嚴明,等級之分明,猶勝過當今諸國的朝廷體制,在經濟與權力方面,更是統合了諸國之力,可謂是一個制度健全、實力強盛的衛冕之國。
他不能離開這裡,可要他日後再留在門主身邊,卻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
“你想離開本座?”北堂傲沉默片刻,緩緩道。
“不是。屬下對門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怎會有離開的念頭。”言非離慌忙解釋。
“如此最好。”
北堂傲接過他的話道:“非離,不要忘記你當年的誓言!沒有本座的命令,你哪裡也不能去。就算你身體和武功不如從前,本座也不會嫌棄你。”
北堂傲伸手將他扶起,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眸中厲色恍若銳冰。
“非離,好好休息,不要再東想西想。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早點忘記,你是本座最信任的人,是我門中的第一武將,千萬不要讓本座失望。”淡淡說完,拂袖離去。
言非離頹然坐倒在床上,心裡只剩一片空茫。
既然躲不開,便只有去面對了。
當年月夜下對那個少年的誓言,將會是他一輩子的束縛。
活著,他是北堂傲的人;死了,也是北堂傲的冥世先鋒吧……
身體逐漸康復,言非離終於搬回了竹園。
因為沒請僕役,本以為空了二十多天的屋子必定清清冷冷,塵埃滿屋,誰知卻收拾得極為干淨,桌椅都擦過了,被褥也是新換的,暖盆等物也都燒上了,整個屋子暖融融的。
言非離本來有一個老僕,年紀老邁,眼花耳聾,做事十分吃力,年前時言非離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回去養老了。
那時言非離身上不便,也不知道孩子什麼時候會出世,不敢再請別的僕人,便一直自己一人住著。
此時見竹園被人收拾得極為妥當,他不由得有些詫異,正思量間,外面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僕人,在他面前跪下。
“奴才〈奴婢〉見過言將軍。”
言非離心下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男的沒有見過,女的他卻認得,原是北堂傲房裡的大丫環,好像是叫喜梅。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出來的?”言非離問那個男僕。
“奴才名叫凌青,原是沉梅院裡負責大馬廄的。過年時許多人請假回鄉,人手不足,奴才就被調至沉梅院的留香居。後來門下的大管事誇奴才干得好,便向北堂門主推薦,昨天遣了我們來竹園伺候言將軍。”
“嗯。那你們就留下吧。”
“將軍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凌青甚是機靈,立刻勤快地問道。
言非離一時也想不起有什麼事,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慢慢走到床邊,身上的凍傷還未全好,許多地方都腫脹著,磨著衣物甚是疼痛,在床邊坐下,摸索著床沿,言非離只覺心如刀絞。
自己就是在這張床上生下那個孩子,只抱過他一次,甚至連名字都沒來得及給他取,他就從自己懷裡消失了,也許命中注定他要離開自己。
“離兒……”空蕩蕩的寢室,唯剩的,只有這聲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