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一陣清涼,使安玟冰逐漸轉醒。
是誰、是誰在她背上擦東西?神智剛轉醒的她,心中的疑問催促著她睜開雙眸。
安玟冰緩緩地睜開雙眸,首先映入她眼底的是陌生的臥榻內側。
咦?她怎麼是面朝下趴著睡,且背上還有雙手在……思及此,她脫口驚呼,「誰、是誰?」神情慌亂地欲掙扎起身。
「安,是我,我在幫你上藥,快好了,再忍一忍。」
古奇弘的聲音自她上方傳來,適時安撫了她的驚慌,卻也帶給她另一個震撼。
糟!他知道了,被他知道她是……安玟冰不由得咬住下唇,以防嘴邊的尖叫聲逸出。
想到他不但知道了,還親手幫她上藥,一股燥熱突然散向四肢漸浮上她的雙頰。
她難為情地蒙住頭,直至背部已被覆蓋上衣物,她才開始思考該如何面對他,—個已看了她身子的男子。
古奇弘上好藥後,見她反而毫無動靜,不由擔心地問道:「安,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
「沒、沒事。」安玟冰趕緊應聲,以防他再度查看她背部的傷。
她仍蒙著頭不敢亂動,隔著被子小聲問道:「你……你知道了……是嗎?」
聽她這麼問,他知道了她突僵住的原因。
他故意逗她道:「知道什麼?你是指我已知道欲加害我的兇手確實是紀姨,或者是知道追殺你的兇手是紀姨身邊的僕役小紅呢?」
聞言,她忘了她的羞怯,掙扎著欲起身問清楚一切。
「小心!」古奇弘連忙上前幫她。
「謝謝。」安玟冰身子才坐穩即開口問:「你剛說追殺我的那個人名叫小紅?」她直盯著他。
「嗯,小紅是負責打掃菊芳閣的僕役,她應該是受紀姨支使追殺我們。」他黑眸突然浮起一抹疑惑道:「我不瞭解的是小紅怎會對你下手?她的目標應該是我才對呀!」
安玟冰失神喃喃地道:「小紅的目標是我,你才是紀妃的目標。」
「嗄!有這回事?」他詫異地追問:「為什麼?小紅與你並不相識,她怎會欲置你於死地呢?」一想到她曾掛在望天崖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垂下眸子道:「我是沒見過她,但她卻知道我。」
「小紅是有可能在城堡裡見過你,但也不至於對你下毒手呀!你與她無-無仇,這沒道理呀!」
「她殺了我雙親,你說她會與我無-無仇嗎?」她緊握雙拳,咬牙切齒地道出原因。
古奇弘神情震驚地望向她,「你說小紅殺了你全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握住她的手問道。
安玟冰深吸了口氣道:「幾日前。呃……不提這事,奇弘,我們現在是在哪?」她只覺得這裡很眼熟,卻想不起這裡是哪。
她依然不願卸下她的心防告訴他她的心事。古奇弘輕歎口氣道:「你忘了,我曾帶你來過這兒呀!」他不願在她受傷之際逼她太緊,只好任由她移轉話題。
「這裡……」她仔細打量四周環境,一段記憶突然浮現腦海,「咦,這裡是蘭芳閣對嗎?我沒記錯吧!」
他頷首道:「嗯!是蘭芳閣沒錯。」
「奇弘,我們是如何回這兒來的?我們不是被「迷途咒』困住了嗎?」
「多虧了你未雨綢繆救了我們倆。」她一副摸不著邊的模樣,他又解釋道:「你還記得你曾交給於大夫的那封信嗎?」
她頷首道:「嗯!是那封信發生了效用,對嗎?」
「嗯。」一想到她曾單獨與於大夫碰面,古奇弘內心不禁泛起酸氣道:「安,以後有事儘管找我商量。」
「以後?」她和他會有以後可言嗎?安玟冰唇角淡起一抹苦笑。
「後來有找到那匹馬嗎?」她追問道。
「馬?呵!那匹馬早自己回來了。」
「咦,那我們是如何回城裡的?」在她的印象裡,望天崖到城堡間這距離可是有一段路。
「當然是用走的嘍!」古奇弘回想當時狀況道:「當時我見你昏迷不醒,背著你就往回程跑。」
他笑了笑道:「我還是在於大夫看過你傷勢後,才想起『迷途咒』怎麼突然消失了這回事,之後我爹他提起於大夫給了他一封你寫的信,他本不信你信中所言,後來禁不住於大夫苦口婆心的勸說,才前往菊芳閣。」他唇角的笑容逐漸斂起。
她關心地問:「紀妃她有沒有說她為何要殺你?」
他神情黯然搖首道:「沒有。當我爹趕往菊芳閣時已不見紀姨的蹤影,就連奇揚也不知他母親前往何處。」
頓了一下,他又道:「當我爹在菊芳閣的紀姨寢室的桌面上瞧見一些奇怪的咒語,他才真正相信你信中所言之事。」
他歎了口氣道:「爹沒讓奇揚知道這事,怕奇揚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只派人暗中查訪她的下落,在確定奇揚也不知紀姨行蹤之後,才騙他紀姨去拜訪遠方的親戚。」
「原來是這樣。」她吁了口氣道,「還好於大哥有趕上。」
「是呀!還好你事先有預感,且做了防備,否則……」他摟住她的肩道:「差點兒就失去了你。」
「奇弘,你……」她推開他,「你都已經知道了,還這樣對我!」
「怎麼對你?」古奇弘揚起一抹詭笑,「我的身子早讓你瞧光了,我不過才看了你的背,這樣對你已經讓你佔便宜了耶!」
「你……」她嘟著小嘴,氣呼呼地瞪著他。
他忍不住地俯身啄了啄那抹紅櫻,「若你還嫌便宜佔得不夠多,要不然……我這身子給你好了,任你處置如何?」
她摀住被偷襲的雙唇,杏眼圓睜地怒視著他。
「安,你剛轉醒,可別又氣昏過去,我可是會心疼的哦!」他輕撫著她額前的劉海道:「這麼美的髮絲,你怎捨得藏起來?」
聞言,她眸底的怒氣反被震驚取而代之,她這才發現自己原藏在綸巾之下的青絲,早已飄然散落在她背後。
安玫冰撩起她的黑紫色髮絲問道:「我的頭髮還有誰瞧過?」她的語氣異常緊張。
「安,你放心,」他笑著安撫她的緊張道:「除了回來的那一天,於大夫曾檢視你的傷勢,往後的幾天,這間寢室只有我進來過,沒有他人了。」
「我昏迷了幾天?」
「四日。」
「奇弘,你……」她直視他的黑眸問道:「你不覺得我這髮色奇怪嗎?」
古奇弘唇角噙著笑意道:「你不是說你母親來自人們所謂的『蠻夷之邦』嗎?如此想來你的髮色會與眾不同,又有何奇怪呢?」
他俯身在她耳畔道:「偷偷告訴你,若我早知道你有這麼美的青絲,我早拆穿你的偽裝,哪容得你藏到現在!』
話一說完,他立即閃身走向門口,「安,你待在床上不要亂動,我幫你端藥去。」
安玟冰目瞪口呆地望著開了又闔的房門,低喃道:「他早已知道?他是何時知道的?何時識破我是女兒身?」
她的心因他丟下的驚嚇震盪不已,哪還有聽進他走前的叮嚀。
* * *
安玟冰扳了扳指頭算日子道:「九、十……十日,我竟被他限制了行動十天。」
「真是!到底誰才是大夫,明明都可以下床走動了,他竟限制我!哼!誰理你!」她逮住古奇弘與古青永商討事情的機會,偷偷地溜出了蘭芳閣。
「這傢伙倒也真閒,除了睡覺……呃,連晚上他都偷溜進來,還真以為我不知道!」她雙頰泛起一抹薄暈喃道:「真像麥芽糖,緊黏著我不放!」
安玟冰嘴裡雖叨念著,心裡卻泛起陣陣甜意。心想,有了他這十日的細心呵護,足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她回頭望了眼蘭芳閣,唇角不由扯開一抹微笑,朝梅園緩緩走去。
「賢妹,請留步。」
安玟冰聽到於乃文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過身。
「於大哥,我正想找你,向你道謝。」她唇角揚起一抹淺笑望向來者。
於乃文笑笑道:「我才該向你說聲抱歉,若不是我耽擱,你也不至於會受傷,你的傷勢……」
「好得差不多了。」她直接答道。
「那就好。」他放心道。
「於大哥,還好你及時勸動了古領主,否則我這會兒可能無法站在這兒同你講話了。」她感激道:「連著兩次都蒙你搭救,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賢妹,你說這話真讓我承受不起,若非我說服力不夠,古領主又如何會耽擱?若你真有個萬一,那我……唉!豈不成了罪人。」頓了頓,他又道:「至於先前那次我不過路見危險,拉你一把罷了,談何搭救,又哪需報答!」
「於大哥,被你這麼一說……不就成了你生來就該救我的嗎?」她感傷地道:「若非於大哥你,我早死得不明不白。」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我二人既以兄妹相稱,就像是一家人般,哪需談誰救誰呢!」
他瞧了瞧她的男子打扮,乘機轉移話題道:「賢妹,你怎麼仍這身打扮,古少主他還不知情嗎?」
她赧然道:「他知道,但這衣服我穿慣了,而且在這裡換回女裝,怕是會嚇到了其他人,所以才……」
於乃文仔細打量她的姿色,道:「賢妹,你長相不俗怎可能嚇壞其他人?而且你總不能老穿著男人的服飾呀!」
安玟冰抿嘴笑道:「於大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怕』,是怕城堡裡的人瞧我忽男忽女會嚇著了,所以才想等離開這裡之後再換回女裝。」講到要離開,她的睜子不由得添上幾許離愁。
「離開?」他詫意地問道:「你打算離開這裡?」
「嗯。」她頷首答道。
「賢妹,你老實告訴愚兄你對古少主可有意?」他語氣裡有絲緊張。
她輕歎道:「有意又能如何?他和我……不可能的。」
「怎會不可能?」於乃文無顧自身心口漸裂,仍鼓吹地說道:「古少主在你受傷之際不但親伺湯藥,還將你安排住在蘭芳閣,你可知這蘭芳閣是歷代領主夫人所居之地。」
頓了頓,他又道:「古少主對你的心由此可見一斑,你們二人既都有意於對方,怎能說不可能呢?」
「於大哥,你說的這些小妹都明白。」她歎了口氣道:「只是他貴為即將上任的領主,而我只是一名平凡女子,怎匹配得了!有這層『身份』阻隔在我和他之間,我和他是不可能會有結果。」
於乃文搖首道:「不會的,我瞧古少主對你的那副緊張勁兒,他不會讓『身份』這玩意兒阻隔在你們之間!」
他無奈地笑道:「你若瞧到他誓死守在你身邊,且不讓任何人,包括身為大夫的我靠近你,你就不會如此沒信心了。」
「於大哥,實不相瞞,我的母親乃是外來人士且非中原人士。有了古領主先前的娶妻風波為例,你說我有可能留下來嗎?」她咬了咬下唇道:「還不如趁尚斬得斷情絲前,快刀斬亂麻,早早離開。」
「我不贊成。」他語氣嚴肅地道,「你既會與古少主相遇就代表有緣,且你們又互生情意,賢妹,你該拿出你身為醫者的魄力才是,怎可以遇阻則退呢?」
「於大哥……」她神情猶豫地望著他。
於乃文歎氣道:「這樣的你,一點兒都不像和我共醫古少主時的安大夫。」
他自懷裡掏出一隻玉珮道:「這是我於家的傳家之寶中的玉鳳,你留著。」他將玉鳳遞入她手中。
安玟冰握著手中的玉鳳,不解地問道:「於大哥,你這是……」
「當你真抗衡不了外來的阻力時拿著玉鳳來我於家,若我不在,你可憑玉鳳請求於家人幫忙。」
他笑笑道:「雖然我於家的勢力不及古氏的八大長老,可還有相當的影響力喔!」
「這……於大哥,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這是你於家的傳家之寶,萬一被我弄丟了……」她急著要把玉鳳還他。
於乃文咧嘴一笑道:「我還有一隻龍玉呀!況且傳家之寶乃是先祖代代傳承下來的,那就由我這一代起改單以龍玉為傳家之寶不就得了。」
他握住她的手道:「收下吧!你、我兄妹一場,我早該送你個信物,若你真不放心,那就小心保管隨身攜帶。」
安玟冰雙眸漸泛霧氣道:「於大哥,謝謝你,你讓我感覺宛如我尚有親人在世。」
「-丫頭。」他輕拍她的肩道:「從你喚我一聲大哥起我們早就是親人了。既是親人就不要客套,有困難一定要上於家來,知道嗎?」
「嗯。」她抹去眼角的濕潤,淘氣地道:「於大哥,這鳳玉一定要是我才能上於家請求幫忙嗎?我可不可以留給我的後代子孫用?說不定我用不著,我的後代用得上呀!」
於乃文無奈地笑道:「你這小妮子,給你糖吃還賣乖!」他想了想、才道:「好吧!身為于氏後代子孫的祖先,我回於家後,就立下祖規說,只要有人拿玉鳳上門來請求幫忙,凡於家子孫皆需盡力為之。」
「嘿!於大哥,我跟你鬧著玩的,你萬萬不可當真!」他認真的語氣,讓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愚兄誓言既出豈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
「妹子,你就不要推拒了,我只想請你告訴我一件事,就當是我立下祖規的交換條件好了。」他眼底綻出一抹古怪的光彩。
「於大哥,你想知道什麼我皆可全盤奉告,但是你立的祖訓……」
他打斷她的話道:「我立的祖訓必當傳下這事毋庸置疑,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我的名字?」她突然想起自己不曾糾正他,「於大哥,我確實是叫安玟冰,只不過……『玟』是玉字旁的玟,『冰』則是冰冷的冰。」
「哈!原來是安玟冰而非安文彬,我竟是犯在這個錯誤上。」於乃文拍拍她的肩道:「玟冰妹子,記得愚兄交代的,有困難一定要上於家求救,我家很好找,你只要隨便在朵城任何一家藥鋪問問就能得知,這事你千萬要答應我,我才能安心。」
「承蒙於大哥你厚愛,既然你如此堅持,小妹我只好答應嘍!」她打躬作揖地行禮道謝。
安玟冰表面上雖答應了他,心裡卻打算待她要離開朵城之前,再至於家登門拜訪順道歸還於家的傳家之寶,如此一來就算他已立下祖規,也沒多大作用。
「這樣我就安心了。」於乃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傷才剛好,站了這麼一會兒,也該回蘭芳閣休息了。」
她不依地道:「怎麼連於大哥也限制我……」
「不是限制,是關心,我和古少主都關心你,怕你少了個什麼,回去吧!我站在這兒看著你回去。」他語氣溫柔道。
「可是我人都還沒到梅園,就……」她瞧見了他眸底的那抹堅持,只好放棄道:「好吧!我回『牢房』去了,改明個兒,我會挑好時間再溜出來。」她喃喃地轉身回蘭芳閣。
於乃文佇立在迴廊,雙眸直盯著她逐漸走向蘭芳合的背影,「『玟冰』……呵!我竟敗給了『玟冰』……呵……哈……」
他暢快的笑聲裡,夾雜著些許惆悵,見著伊人逐漸離他遠去的背影,於乃文只能藉由笑聲沖淡心中的苦澀。
「若我沒誤解『玟冰』二字,是不是就能……唉!此刻說這些都已惘然。」
他看了眼空蕩蕩的迴廊,緩緩地轉身朝城堡大門走去,走出這個讓他情生情滅的地方。
* * *
「於大哥要離開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她望著窗外的綠景喃道。
古奇弘見她愁眉不展,安慰道:「或許是於大夫家中臨時有事,來不及向你告別呀!」
「是嗎?」
安玟冰並不認同他的說法,聽僕役所言,於大哥離開的時間就在昨日她與他分手之後,若於大哥家中真有事,他當會告訴她才對。
「安,不要煩惱這事嘛!過些日子我們再上於家探訪於大夫,這不就得了。」
他突然想到可以移開她注意力的事,連忙道:「對了,你想不想去瞧瞧紀姨寢室裡的那些咒語?」
「那些咒語還沒處理掉嗎?」這事果然引起她的興趣,暫忘了於乃文不告而別的事。
「沒人知道該如何處理,所以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仍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張桌子上。」
「二少爺進去不會瞧到嗎?」
古奇弘搖首道:「我爹在事發的第二天,就要奇揚搬到太極樓同他住,表面上說是要督促奇揚唸書,實際上是怕紀姨會回頭害奇揚。」
「不會吧!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我想紀妃應該不至於加害她的親生子。」安玟冰隱約地覺得紀妃就是為了二少爺,才會加害於奇弘,不過沒確實證據,她不打算說出這項推測。
「有備無患呀!」他聳聳肩道,「怎麼樣?要不要隨我去瞧瞧!」
能出去透透氣,有何不可。她揚起一抹淺笑道:「那還不快走。」
「娘子,請。」
「少貧嘴,誰是你娘子!」
兩人吵吵鬧鬧地步出蘭芳閣,朝菊芳閣前往。
* * *
古奇弘帶領著安玟冰走進菊芳閣的一間寢室,「就在裡面,在內室裡的那張桌子上。」
安玟冰不等他闔上門,率先走進內室一探究竟。
「果然,她最後使的就是『迷途咒』。」她拿起擺在桌面上,寫著咒語的紙張。
古奇弘走近她身旁,瞧了瞧她拿在手上的紙道:「這上面的字是哪個地方的文字,你怎麼看得懂?」那些字完全不似中原的字。
安玟冰放下紙條,語氣不自然地道:「當然是教我『咒語』這功夫的人讓我看得懂的!」
其實她並不瞭解自己為何看得懂那種奇怪文字,她只記得娘在教她這學問之前,曾讓她瞧了一幅由文字組成的圖書,從此之後她見了這種奇怪文字,自然而然就瞭解其中含意。
「呵!說得也是。」他比著散在桌面的寶石道:「這些寶石呢?又有何用處?」
「這些寶石是催動咒語生效的工具。」她將寶石聚集成一堆,「還好當初他們有將寶石位置弄亂,否則。我們還真破不了「迷途咒』呢。」
安玟冰眼角餘光突然被臥榻上露出枕下的東西吸引住,她走向臥榻拿起枕頭
「原來是一本書。」她將書拿起,「咦?竟然是已失傳的『安史』……怎麼會流失到紀妃她手中?」
她震驚的模樣,吸引了古奇弘上前關心,「安,怎麼了?」
「呃……我在紀妃的枕下發現了一本我安家失傳已久的史書。」她正猶豫該不該將書遞給他之際,他卻搶先開了口。
「恭喜你找回了你安氏的史書,既經由你手找到的,你可要好好保存才好。」古奇弘笑著摟住她的肩,沒打算瞧她緊抱在懷的書。
「奇弘,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收下這本書?」
「既是你安家之物,當歸還你安家嘍!」
「謝謝你。」安玟冰難掩心中興奮,一時忘懷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古奇弘突得佳人擁抱,不由脫口道:「早知如此,就算你要上千萬本書,我也會幫你找來。」
聞言,安玟冰立刻鬆手,眸底的嬌蓋之情盡在她酡紅的嫩瞼一展無遺。她泛著薄暈的兩腮較之滿山紅櫻更加嫣紅醉人,瞧得古奇弘不由得癡了。
他終忍不住俯身輕嘗那一片紅嫩,兩片熱唇像是嘗不夠似的,緩移至……
「唉!娘怎麼去那麼多天還不回來?」古奇揚的聲音自寢室外,由遠而近緩飄進房裡。
古奇弘突然停住他的掠奪,在懷裡人兒尚弄不清狀況之際,他已將桌面的東西盡數收起,拉著她從內室的一扇窗躍出。
「奇弘,怎麼了!你要拉我去哪?」安玟冰雖不知發生何事,卻沒停住腳步緊跟著他跑。
「到前頭再說。」他拉她跑向另一側的梅園……
「奇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撫著喘個不停的胸口問道。
「剛剛我聽到奇揚正往紀姨寢室走來,你說我們能不跑嗎?」他吁了口氣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還順手收走桌上的那些東西。」她突想到怎麼自己沒聽到任何聲響。「奇弘,怎麼?就你有聽到奇揚的聲音,我卻沒聽到呢?」
古奇弘故意逗她道:「那當然嘍!在我的魅力下你如何分得了神?」
「古奇弘你……」
安玟冰咬著唇,別開臉不理他,想起剛才他們之間的親密,她雖噘著嘴不理會他,兩朵紅雲卻不由自主地浮上她的粉頰。
「娘子,你莫生氣,為夫向你稟來就是。」他走近她,她立即閃向他處。
「其實真正原因是……」他瞧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板著臉,不再賣關子直接道:「只不過是我古氏有一套養生吐納法,凡古氏子孫到了弱冠之年,皆須開始修練,所以我們較之常人耳聰目明,也就會有我聽到了,你卻沒聽到的差別。』
原來他們古氏也有不傳之秘。安玟冰恍然大悟地暗忖道。
古奇弘見她仍不吭聲,笑著從她身後摟住她道:「娘子,為夫都已將古氏的秘密透露讓你知曉,你瞧咱們何時將你我的婚事辦一辦呀?」
她原想掙脫他,聽他這麼一說,反倒不急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安玟冰將臉頰貼近他胸膛,汲取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奇弘,謝謝你信任我將你古氏之秘告訴我,我不會將此事透露給第三者知曉,你、我二人不應有婚禮待辦。」
「安,你這話什麼意思?」他抬起她下頷,黑眸注視著她眸子間道。
她往後退了兩步離開他的碰觸,才道:「奇弘,你即將上任領主一職,而我呵!不過是個外來者的女兒,怎可能與你……」她搖首別過身不敢瞧他,怕內心的情感潰堤而出。
「我爹都可以和是外來者的我娘成親,我又怎不能與外來者的女兒成親呢?」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朝他,「你說的這事不成理由。」
她瞧他一臉堅決,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只有將實情告訴你。」她掙脫他的手,緩踱向前方的樹海。
她沒回頭看他是否跟上,逕自歎道:「我爹之所以會帶著我娘隱居山林,除了娘是個外來者之外,最主要的是娘有預知的能力。」
她倏然轉身向他道:「而我之所以從安姓,是因為我安氏家族規定凡我安氏女子所生之女皆需從母姓安。」
「這事可以商量呀!有男丁承傳我古氏香火即可,將來我們生的女兒大可姓安,這不是問題。」古奇弘考慮都不考慮即道出同意之詞。
安玟冰嫣然笑道:「奇弘,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她眸子轉黯道:「自我遇上你,娘教我的學問皆逐漸發生效用,我怕再這樣下去我也會和娘一樣有了預知能力,我想這就是為何安氏女子皆從母姓的原因,大概是安氏女子皆有此特殊能力吧!」
「縱使你有預知能力那又如何!你依然是你,是我所愛的女子呀!」這回他不再放開她,將她輕顫的身子緊緊摟住。「安,不要顧慮這麼多,嫁給我,成為我終身的惟一伴侶,伴我到老,好嗎?」他滿懷深情地問道。
「我何嘗不想。」她嚥下喉間哽咽道:「但是那惡婆娘說她的族人專殺女巫,若她的族人找來,我死無所謂,只怕你會和我爹一樣被我累及,而且若世人嘲你娶了一名女巫,身為領主的你又當如何自處?」
古奇弘抬起她下頷,望著她汪汪淚眼道:「女巫就女巫!有個會預知且懂咒語的妻子,正好助我整頓國事,況且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你的本事?」
他拭去她眸畔晶瑩如玉的淚珠兒道:「再說,小紅那惡婆娘也是個外來者,在本島她應該沒有其他族人,這點很容易查明,若真有,你住在城堡裡反而比在外流浪安全,萬一不小心在外遇上了,誰能幫你?」
「可是……」
他摀住她的唇道:「不要再有其他藉口,除非你不愛我,心裡已有別人,若非這個原因,安,嫁給我,當我的妻,我的小女巫。」
「奇弘……」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古奇弘鬆開捂在她唇上的手,俯身將他的唇覆上她的,繼續先前未完成的掠奪。
安玟冰原不知該放向何處的雙手,漸漸知道該歸向何方。
一陣風悄悄地吹進梅園,吹散了枝頭的花朵,片片花辦自樹梢緩緩飄落,像是為底下那對相擁而吻的人兒祝福似的。
輕飄飄的,在空中舞了一圈又一圈,或緩落在地面,或灑在喜極而笑的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