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緩緩地染上束廂房,使凝聚在綠葉上的露珠更顯晶瑩,珠亮的光彩開啟了一天的序幕。
「賢弟,怎麼不多睡會兒?」
安玟冰帶上房門,笑笑地道:「這幾天都是這時候起來的,已習慣了。」
於乃文神情歉然道:「這幾天讓你忙壞了。」
昨夜,在他追問之下,才知道古奇弘因病性情大異從前,常對安玟冰做些無禮要求。
「哪裡,於大哥不也沒閒著,忙著找合用的藥材。」
「說到藥材,我得快去熬藥了,或許試試昨天帶回來的新藥材,對古少主的病情會更有效。」
「那就偏勞於大哥了。」安玟冰輕蹙眉頭道:「反正都起來了,我也提早過去瞧瞧古少主好了。」
於乃文頷首道:「那就一道走吧!」
「嗯。」
從東廂房到凌霄樓的路程雖不長,安玟冰仍乘機向於乃文請教醫理,以補自己之不足。
這於大哥果然不簡單,接觸過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病症,呵!真像是座活寶庫,天天都有驚人的發現。安玟冰心中佩服地想。
她目送於乃文逐漸遠去的背影直至迴廊盡頭,才舉步緩緩地朝古奇弘的寢室走夫。
「咦?怎沒看到僕役留守。」
古奇弘的寢室內,通常至少會有一位僕役留守。安玟冰走進房門大敞的寢室見此異狀,不由得加快腳步奔入內室。
「安大夫,走得這麼快,小心別摔著呀!」躺在臥榻上的古奇弘還沒瞧到走進來的人,卻已從腳步聲推測得知來者何人。
「古少主,僕役們怎麼放著你不管,都跑哪去了?」她沒理會他的出言相譏,逕自問著此奇怪現象。
「他們都對我屏退了。」
「咦?如此不就沒人伺候你用餐了嗎?」她走向臥榻道。
「人?安大夫你不就是人嗎?」他帶著趣味的眼神打量她。
「我?我當然是人,但是我只答應『陪你』用餐,可沒答應伺候你用餐呀!」她眸底漸冒火花強調地說,心襄有股怒氣正在醞釀著。
他就是愛看安玟冰發怒的眸子,才常出言逗弄。而他之所以屏退僕役的真正原因,只是因為他胃口不佳不想用餐罷了。
「既然安大夫你不願意伺候我用餐,我不勉強,」他手比向桌面道:「那邊的食物都可以吃,你快去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奇怪?自己怎麼連說話都提不起勁?古奇弘不由得閉目養神。
「古少主,你……」她咬住下唇,以防自己口出怒言。可惡!他竟然來這招,簡直是吃定她了!安玟冰怒氣沖沖地走向那一桌餐點。
她深吸了幾口氣,暫緩下心底的不滿,將幾樣餐點各夾了一些放在碗裡,端著滿滿的一碗食物折回臥榻。
「古少主,請張開您的金口,我好伺候您吃飯。」
古奇弘睜開雙眸望向聲音來源處,發現雖然安玟冰神情冰冷,倒還是關心他,怕他餓著了。
他掙扎地坐起身,「有勞你了。」雖沒胃口,但他拒絕不了安大夫要餵他的好意,對安大夫他就是無法說出「不」字。
她不發一言,將食物餵入他口中,雖留意到他的體力似乎變差了,卻打算伺候他用完餐再幫他瞧瞧。
古奇弘慢慢地咀嚼口中的食物,勉為其難地將食物嚥下乾澀的喉嚨。
當他正要吞下第二口食物之際,突從腹中傳來陣陣絞痛,全身冷汗齊發。
「古少主,你怎麼了?」安玟冰瞧他臉色不對勁,連忙放下食物為他診脈。
「古少主,告訴我你哪不舒服。」她趕在他昏迷前詢問他的病症,突然想起他口中還有食物,連忙撐開他雙唇,掏出他尚未吞下的食物。
古奇弘微張黑眸,想告訴她他的狀況,卻力不從心,只能握著她的手移向自己的腹部。
突地,那場夢境閃過他腦海,曾在夢裡出現過的那張臉又在他眼前出現,手中傳來的溫熱也和那時相同。
原來那場夢是真的!那張令他為之神魂顛倒的臉孔主人,竟是安大夫!古奇弘帶著這項驚奇的發現墜入黑暗中。
「古少主、古少主!」
安玟冰輕拍他雙頰,發現他已昏迷,連忙取出銀針待命,速診他的脈象。
他混亂的脈象,竟讓她無從下手,「怎麼會這樣?」。這是第一次……她有了不知所措的狀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臉色慘白,身子開始打顫。
「不!一定有法子。」她握住他手腕,再次凝神細診,「像是被毒蟲咬到,又像是瘧疾……」
安玟冰當下有了動作,她連忙脫下他的衣服尋找傷口,這當中又拿起銀針扎向他幾處大穴。
「沒有?」她細看了他身子每一寸地方,卻沒找到任何傷口。
突地,平貼在古奇弘胸口的一樣東西吸引住她的視線。
「這玉壁……」她伸手朝他胸口探去。
那只泛著紅光的玉璧像是會燙人般,安玟冰的手指才觸著,竟泛起一縷黑煙。
「這東西……」
一段記憶突然湧進她的腦海,她不顧玉壁帶來的灼熱感,手緊捏著那隻玉壁,不自覺地念出母親教她的「護心咒」。
隨著咒語地念出,古奇弘臉上痛苦的表情逐漸消逝,身子也不再打顫了。
然而安玟冰卻呈現不同的反應,自她手心裡傳來的刺痛感愈來愈劇烈,似乎融入了她的血液,將刺痛傳遍她全身,直侵入她的胸口。
她憑著一股意志力強撐著逐漸虛弱的身子,硬是握著那塊玉壁,咒語急切地自她唇間逸出。
「古少主,我只能幫你到這裡……」
心口的一陣巨痛,讓她不得不鬆開手中那塊已失去光彩的玉壁——
安玟冰瞧了眼玉壁,又看了看臥榻上那張平靜的睡臉,她強撐的身子終於不支地倒了下來。
* * *
時間一刻刻地流逝,凌霄樓依然靜悄悄的。
「嗯……」終於,自古奇弘雙唇間逸出了聲響。
胸口雖似有重物壓得他沉甸甸的,卻傳來異常的溫暖,他伸手觸向那發熱的物體。
突然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驚醒過來,他睜開雙眸朝指尖的柔軟瞧去,「咦?這不是安大夫……」
原來他的手正好觸著了安玟冰的唇,「奇怪?他怎麼會……」大手緩撫至那一片白皙,「他的臉怎麼熱得發燙?」
古奇弘連忙摟住她坐起身,「安大夫,你怎麼了,你醒醒呀!」他大手輕拍向她的頰。
若非安玟冰正處於昏迷中,古奇弘必會細究他手掌下的異處——那片白皙柔嫩吹彈可破的粉頰。
「安大夫醒醒呀!」他不顧自己裸露的身子,急忙地步下臥榻將安玟冰扶躺上床。
走進寢室的於乃文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險些打翻手裡的藥汁。
古奇弘見救星到來,連忙揮手道:「於大夫,你快來!安大夫不知何故昏倒了。」
聞言,於乃文顧不得心裡的訝異,急忙奔上前。
古奇弘讓開位置讓於乃文看診,才利用空檔披上衣衫。
正在診脈的於乃文突面露異色,他不敢置信地換手診脈。
古奇弘瞧安玟冰頸際冒了些汗珠,連忙取了塊方巾幫她拭汗,手指不經意地畫過她的臉頰。
咦?他的肌膚怎麼如此滑嫩?古奇弘不由得細看安玟冰的五官,突想起自己適才昏迷前的記憶,漸漸的,他心底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賢弟,呃,不對,是賢妹,她竟是名女子,他怎會如此糊塗沒察覺到!於乃文瞧了瞧安玟冰那張五官分明的臉孔,不禁為自己的糊塗大歎。
古奇弘瞧他淨是直盯著臥榻上的人,卻不吭一聲說個結果,忍不住開口問:「於大夫,安大夫到底怎麼回事?怎會我昏過去醒來後,卻換安大夫也昏了過去?」
「古少主,你是說你剛才昏過去了?」於乃文這才回過神注意古奇弘,「咦,她剛才有幫你針灸?」他連忙拔下古奇弘身上的針,「還好針沒斷。」
「於大夫,你倒是說說安大夫到底是怎麼了呀!」古奇弘的眼底有抹焦慮浮現。
於乃文搖首歎道:「詳細狀況我並不瞭解,我只知道她因過度勞累而昏倒,休息一會兒該是可以醒來。」
兩道視線不約而同地瞧向躺在臥榻上的人,眸底皆浮現一種複雜的情緒。
「古少主,你大病初癒還需要休息,我扶她回房裡休息調養。」語畢,於乃文即上前欲扶起躺在臥榻上的安玟冰。
「等等!」古奇弘連忙出手制止道,「就讓安大夫在此休息吧!畢竟安大夫是因我而累倒的。於大夫,你可有藥方能為安大夫調養身子?」
於乃文點頭說:「是有幾帖藥方可以……」
「那就快去熬!呃……於大夫,熬藥就有勞你了,安大夫有我看著就行了。」古奇弘面露憂色地望向臥榻上的安玟冰,「她怎會為我累成這樣?」
於乃文的視線游移在前方這一臥一立的兩人間,心想他暫且離開應無大礙。
「古少主,那就麻煩你了,我這就去熬藥。」
「嗯。」古奇弘頷首道。
於乃文身影才消失在門邊,他隨即走向前闔上房門,又匆匆地折返臥榻。
古奇弘坐在床畔,黑眸直盯著安玟冰那張雙眸緊閉的臉孔,「就是這張臉,讓我日思夜念,時時刻刻浮現我腦海。」他伸手朝那片嫩頰觸去。
「如此精細而柔美的五官……」他手指一一撫過安玟冰的五官,「我竟沒瞧出來,只覺得似曾見過,竟沒瞧出這張臉就是我心裡繫掛的那張臉,雖只是驚鴻一瞥,卻讓我失心……」
他指尖輕畫過她兩片唇瓣,「粉嫩如櫻的紅唇……」另一手則輕握著她的玉手道:「這青蔥玉指曾褪去我的衣衫,這雙眸子也瞧盡了我的身子,這粉頰也觸著了我胸膛,只有這唇……」
古奇弘俯身將唇覆上去,偷嘗過那片柔嫩後,喃喃道:「安,你偷了我這麼多,而我只嘗你的紅櫻,這不為過吧!」
他雙眸直盯著臥榻上那張柔美的臉孔,雙手輕解她的衣衫,「安,我的身子都被你瞧光了,你是不是也該讓我……」
古奇弘迅速瞧了眼衣衫底下緊捆著白布的身子,「果然,我的感覺果然沒錯。」有了正解,他立即將答案掩上,封在層層的衣衫之下。
「你差點兒讓我以為除了中毒之外,我連心都病了,才淨是想親近你,呵!你能瞞過眾人,大概是你有個比平常女子高的身軀吧!」
他黑眸憐惜地望著她,「你雖高,卻也沒我高壯,前陣子的藥浴害你累著了吧!」
他不捨地握住她一雙柔荑,「安,快醒來,讓我疼惜你一輩子,是老天將你送來給我的,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不吭聲就表示默認了對吧,快醒來!」
古奇弘終於找到了可以與他共度一生的伴侶,此時,他心裡對加害他的兇手已不再有怨念,反而泛起些許謝意,感謝兇手將他未來的妻子送入他懷裡。
他喃喃地念道:「無論兇手是何人,只要放棄歹念不再加害於我,我可以放條生路,若不……」
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他眸底泛起一陣寒意,直到他黑眸探向那張安詳的睡臉,視線才又柔和了許多。
* * *
好吵!
是誰在她耳畔不停地叨念,擾得她不得安寧?是誰在喚她,要她醒來,是誰?
好奇心使安玟冰掙脫層層迷霧,奮力地奔向前方的亮光,她眨了眨眼,答案立即躍入她的眸底。
是他,是古少主。他怎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安玟冰對於映入她眼底的那雙滿溢關懷的黑眸大感不解。
「安,你有沒有哪不舒服?」
他怎麼喚她安?是不是她聽漏了?安玟冰搖了搖頭,意圖讓神智清醒些。
「沒有就好。」古奇弘鬆了口氣道。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會躺在你床上?」安玟冰看清楚週遭環境後,隨即掙扎著欲起身下床。
「你才剛醒,再躺會兒,不急。」古奇弘制止她的動作,只扶她坐起身。
「古少主,你才是病人,我怎好佔了你休息的地方。」他龐大的身軀正大刺剌地坐在床畔上,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好言相勸。
「誰是病人?昏倒的就是病人。你可是昏迷了好一陣子,這會兒才剛醒來的人哦!』他輕拍她的手道:「都是我的緣故才害你累著了。」
安玟冰這才察覺,自己的手從她醒來就沒自由過,她連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覺抽不回來。
「古少主,你既非大夫又怎會診脈?請放開我的手!」
「哦,非得要把脈才能握住病人的手嗎?」他揚了揚眉道,「我怎麼記得在我昏迷的那幾天,好像就是因為你握住我的手,我才逐漸醒來的。」
「古少主,你記錯了吧?該是我因需要為你診脈才輕握你的手。」安玟冰連忙反駁。
「是這樣的嗎?」他故意皺起眉頭道,「我怎麼記得就是因為你透過手傳來的暖意,才讓我逐漸轉醒,所以我才想用同樣方式助你快快醒來呀!」
「是你……」她急忙咬住下唇,沒說出當時是他自個兒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哪是她主動的。
「是我怎樣?」他故顯無辜的眼神望著她。
安玟冰輕扯唇角道:「是古少主你誤會了,『握手』這法子是無法讓昏迷中人清醒的。」她趁勢抽回自己的手,將手藏入被子底下。
「是我誤會了嗎?」他聳了個肩道:「或許是因人而異吧!這方式不也讓你、我都自昏迷中清醒過來。」
安玟冰正想開口說清楚,眼角餘光恰巧掃到剛進門的於乃文。
古奇弘起身望向來者,「於大夫,你藥熬好了嗎?」
「好了,這藥給賢……呃,賢弟補補身。」於乃文將藥汁端上前。
「我來。」古奇弘將他手中端的藥接過來,「該由我伺候安大夫喝藥才是,畢竟安大夫是因我而累倒的。」他不避嫌地坐上床畔。
「古少主,不好麻煩你,我自個兒來就行。」安玟冰欲將他手中端的碗接過來,卻撲了個空。
「安大夫,先前我不也這麼麻煩你?」他舀了一口藥往她唇間送,「來,快趁熱喝了吧!藥冷了可就不好喝了哦,這可是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之談。」
安玟冰見拒絕不了,只好張口讓他餵藥。
咦?這藥不是……熟悉的藥味,讓她內心的警鈐大響。
安玟冰先是打量正在餵她喝藥的古奇弘,卻沒在他神情間找到任何異樣。遂將視線移向站在一旁的於乃文。
於乃文瞧見她打量的眼神,心裡知道她發現了。隨即趁古奇弘沒留意的空檔揮手示意,用眼神告訴她私下再談。
原來是於大哥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才會熬這種滋陰養顏的補帖給她喝,看來是於大哥診脈時診出了破綻。安玟冰不由得面露愧色,望向曾救過她的於乃文。
瞧她眼神直往他身後瞄,古奇弘心裡酸意漸冒,好不容易喂完藥,他隨即起身,將空碗交給於乃文。
「於大夫,這藥若多喝有益身子的話,你就多熬幾碗吧!我會監督安大夫將藥喝完。」古奇弘笑著望向坐躺在臥榻上的人。
他這話什麼意思?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他相同,非得要人在一旁監督才肯喝藥!安玟冰沒好氣地白了古奇弘一眼。
古奇弘接著了她的白眼,又道:「於大夫,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哦!這安大夫是不是該多喝幾帖藥補補身,好早日恢復元氣呢?」
於乃文誤以為他是為了報以前的逼藥之仇,遂道:「這補藥是可以喝,但不宜過多。賢弟,你就勉為其難再喝個兩帖吧!你的身子確實需要調養一番。」
「於大哥,麻煩你了。」
「不麻煩。」
古奇弘看了她一眼,才轉向於乃文道:「於大夫,你就多加一個爐子,和我的藥一道熬,若忙不過來可請醫官幫忙。」
「我會的。」於乃文這才想起古奇弘也是病人,「古少主,容我為你診脈一下,剛才賢弟這一昏倒,我都忘了替你診斷。」
「麻煩你了,於大夫。」古奇弘伸手讓他診脈。
於乃文訝異道:「怎麼都正常了?」他不敢相信地拉著古奇弘走向臥榻,「賢弟,你也診診,他的脈象竟恢復正常了。」
古奇弘坐在床畔,隔離他們間的距離。
「安大夫,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直覺認為是她辦到的。
安玟冰不吭聲,逕自為古奇弘診脈。
果不出其然,是那玩意惹的禍。她雙眸直盯著他胸前的那塊玉璧。許久才鬆開他的手,卻仍不言不語。
「怎麼樣,是不是我弄錯了?」於乃文焦急地詢問。
安玟冰輕揚唇角,搖首道:「於大哥,你怎可能診錯?古少主的脈象確已正常。」
「太好了!」古奇弘將手伸入被底,握住她的柔荑道:「安大夫,你是如何辦到的,幾個時辰前,我還昏迷不醒,這會兒竟全好了?」
「我……」安玫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古奇弘卻不放,為避免動作太大她只好忍住,道:「確切原因我得仔細想想。」
她改朝於乃文道:「於大哥,為以防萬一,依你看是不是該再給古少主下幾帖藥調理、調理呢?」
於乃文頡首道:「嗯!是該再服個一、兩帖,你安心休息,古少主的藥我來處理就好。」
「有勞於大哥你了。」
「哪兒的話。」於乃文改朝古奇弘道:「古少主,你身體裡的毒雖已消失,但還不宜太過勞累,我先扶賢弟回房歇著,再幫你熬藥去。」
「不!呃,我是說……我並不覺得累,還是讓安大夫再躺會兒,待會見我累了,自會請人扶安大夫回房。」古奇弘揮手做勢道:「於大夫,你忙你的,毋需掛懷」
「既然古少主如此說,那麼在下先告退。」於乃文望了他們倆一眼,隨即轉身離去,並未瞧出被子底下的「角力」。
安玟冰見於乃文已走遠,隨即發難道:「古少主,難不成你握手握上癮了?」她掀開被子,打算下床離他遠些,心想也自然就能抽回自己快被捏疼的手。
「是不是上了癮我不知道,只覺得你的手能為我帶來安心,身體的任何不適都消失了。」古奇弘解釋的同時,不忘擋住她的去路,將她的身子限制在臥榻上。
他問道:「安……大夫,你治好我的病,我都還不知你的名,可以告訴我嗎?」
「安玟冰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她不想解說她的名。
「安雯冰。」
這第二個字該是這個「雯」或是「紋」,或者是文章的「文」呢?古奇弘不願逼她太急,遂道:「原來你的冷漠是其來有自,名字裡有這麼個『冰』字,也難怪你待人總是不苟言笑,有點冷若冰霜。』
咦?他怎會猜到她名字裡的「冰」字呢?而非像於大哥及其他人所以為的「彬」宇。安玟冰神情為之一怔。
「安,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治好我的病?」他不想太早拆穿她的偽裝,連忙移轉話題。
「呃,這原因還需你配合,我才能完整地告訴你。」她神情漸轉嚴肅。
他雖無法理解她話中的含意,仍道:「我一定盡全力配合你。」
安玟冰揮手示意要他將門闔上,確定四下無人後,才道:「古少主……」
「叫我奇弘就行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怎還如此見外。」他拍拍她的肩道。
他突來的打斷令她不得不有啼笑皆非的感覺,「好,就順你意,喚你奇弘總行了吧!」見他又要開口抗議,她只好改口,「奇弘,你到底要不要知道你的狀況?」
「安,請說,這次我不會打斷你的說明。」奸計得逞,他當然會乖乖地洗耳恭聽嘍!
她沒聽錯,他真喚她單字「安」。安玟冰不願再生枝節,遂不打算追問他喚她「安」的理由。
一奇弘,你先告訴我你身上這隻玉璧是誰給你的。」她伸手觸向他胸前那塊已失去光彩的玉石,「該不會是先前曾送你一隻黃色香包幫你求平安符的紀妃吧?」
「咦?你怎麼知道……」他取下掛在胸前的玉壁,「奇怪?昨晚紀姨送來時,這玉璧還挺有光澤的,怎麼才隔了一夜就……」
「就死氣沉沉的,像塊沒生命力的石頭對吧!」安玟冰替他說出心裡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古奇弘一頭霧水地直盯著她。
「今早當你發作之際,這塊玉石曾微泛紅光,且異常灼熱。」
古奇弘打斷她的話道:「該不會是這塊玉璧救我的吧!」他望著手裡那塊不可思議的玉璧,「紀姨曾說這玉壁能避邪護身,沒想到是真……」
「是假的。」她語氣果決地打斷他的喃喃自語。
「假的?』他緊蹙雙眉望向她道:「此話怎講?」
「若我推測無誤,」安玟冰看了眼他手心襄的玉壁才道:「就是這塊玉壁在作怪,你才會再度陷入昏迷。」
望著他震驚的表情,她歎口氣道:「之前我和於大哥為你診脈得知你身上尚餘殘毒未盡除,且毒物忽隱忽現,這事你也知道。」
頓了一下,她又道:「我想你身體會有那種現象,該是因那只黃色香包在作祟。」
「不可能!安,你是一名大夫怎會想到這種旁門左道之術?這太詭異了。」古奇弘不信地搖首道:「而且只憑一隻香包、一塊玉壁竟能使人中毒,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曾見過,」她得回他的注意力後,才道:「香包、玉璧只是咒語的助力,必須是在你身體虛弱之際,咒語才得以乘虛而入。」
安玟冰拿起放在他手心上的玉璧道:「所以當你身中五毒時,便讓這玩意兒有機可趁,還有這個。」她拉起他掛在頸際的棉線,隨著線的拉起,一隻黃色香包躍出他的領口。
古奇弘取下身上的黃色香包,「紀姨她怎麼會?不可能呀!」他神情激動地道:「紀姨她待我就像是她親生的,她沒有理由害我……」
「奇弘,你冷靜點兒,」她緊握他的手道,「或許是外人藉由紀妃之手來害你這也說不定。』
「會是誰、會是誰?」他失神地喃道。
「既懂得下咒,那人必有相當的防範,想揪出真正的下咒之人得小心行事,萬萬不能打草驚蛇。」她心中逐漸形成一個計畫。
「安,你心中已有腹案是嗎?」
「嗯。」她領首道:「不過得要由你全力配合才行。」
「你說,我一定全力配合。」他語氣堅定地道。
「首先你不能透露你已知此事的消息,然後……」她壓低音量說出心裡的計書。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萬一你……」
安玟冰摀住他雙唇道:「我曾見過咒語的威力,也曾下工夫去瞭解,若不由我來很難揪出幕後主使者,而且有你在一旁跟著你還擔心什麼?難道你怕你沒自保的能力嗎?」
他握住她的手道:「我是擔心你,怕你若有個不小心……」
安玟冰笑笑道:「奇弘,你放心,我研究咒語已有多年,正苦無發揮之處,這目正好可以讓我學以致用。放心,我們聯合出擊,絕對馬到成功。」她的思緒漸漸陷入過往記憶。
「但願如此。」他緊握著她一雙玉手,暗自祈求他能永遠這樣握著不要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