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睜著迷蒙的眼睛,纖細的手靈巧地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寬松的衣袍隨著他優雅而迷人的動作蕩起層層波浪,他手指一彈,外衣就飄然落地,隱在單簿裡衣裡那若隱若隱卻又神秘無比的優美體態更是令人遐思。
微微露出的頸側和鎖骨呈現出一個極為誘人的完美弧度後向下延伸,令人熱血沸騰的同時卻又讓人懊惱的隱在了裡衣的遮掩之下……
看著橫跨在自己身上,毫不在意的展露自己軀體的乾坤,楓璃有片刻的失神,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脫衣服也能脫得這般輕盈優美卻又嫵媚嬌柔,那一舉一動像是一副副動人的圖畫,讓人沉醉無比。
這個人清楚的知道怎樣的舉動能更加增添自己的美,知道從哪個角度能讓人更加領略自己的優雅,他展現的不是自己肉體的美,而是那種神韻天成的聖潔和完美。
乾坤並沒有刻意地去展現什麼,他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而此刻,他眼裡只有楓璃。他脫去裡衣,抽下頭上的簪子,任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披散而下,傾刻間就撒滿了整個身體,印襯得他的肌膚雪白如玉,白皙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霞,眼波流轉,紅唇微張,說不出的媚態在眉眼中張揚。
他嫵媚而狂放,大膽卻不淫蕩,他像臨枝的桃紅,熾艷中帶著矜持,熱情中顯露出柔順,真正是風情萬種,傾城絕艷。
楓璃努力保持清醒,強迫自己要清楚地記得這羞辱,將來必要以千百倍的報復加於這個強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是皮膚上不斷傳來的令他渾身酥軟的輕吻在他心底激起了驚濤駭浪,他有些恍惚,身體的愉悅他無法忽略,手心灼熱的溫度在他胸口上輕撫的時候,仿佛滲進了他的心裡。他的理智告訴他危險,他的身體卻沉溺在這輕撫熱吻之中,不,不能這樣下去,他不能讓這個人這樣輕易地掌握他。
「璃,不要抗拒,跟隨著我,讓我們在一起。」誘人的紅唇在他耳邊輕舔,吮吸著他耳後最柔軟、最敏感的那一塊嫩肉,輕柔低媚的聲音讓人的骨頭都幾乎酥軟了。
黏濕的吻劃過他的眉梢,輾轉於雙眼,鼻尖,然後印在他在唇上,柔軟的舌描繪著他嘴唇的輪廓,並且強硬而堅持的闖進了他口腔的內部,細細舔舐著他每一顆牙齒,誘哄著他張開緊閉的牙關。
楓璃不承認受到了誘惑,但他喜歡那種唇舌相交、親密無間的感覺,那讓他的心莫名產生了些許的暖意,他想,他並不討厭天桃花的吻。
乾坤嫻熟的技巧和豐富的床第經驗,使他清楚的明白如何讓一個人獲得快感,盡管他心裡有著強烈的征服欲,但他畢竟是憐惜楓璃的,不忍心傷害他,愛使他想以百般的柔情軟化楓璃心裡的恐懼和羞憤,這個看來不可一世的君王,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需要人來愛的男人罷了。
楓璃能強烈地感受到身體裡竄動的熱流,陌生的感覺令他惶然而不知所措,他並不是沒有欲求,也不是天生的冷感,而是從來沒有人讓他有更進一步的念頭,他的心火熱不起來。
但這一刻,他開始不確定起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正在慢慢的土崩瓦解,面對強勢的乾坤,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弱者的感覺,當乾坤的手大膽的伸進他的褻褲撫摸他的重要部位時,一種無法形容的酥麻從尾椎一直上升至大腦,他渾身禁不住發出痙攣似的顫抖。
「不,不……」
「這麼舒服嗎?」聽到楓璃發出的無法克制的呻吟,乾坤一瞬間覺得口干舌燥,面色潮紅的楓璃仰躺在光滑的黑玉地板上,那總是露出冷漠和平淡的灰金色眸子蒙上了一層濕霧,瞳孔隨著自己的動作不自覺的收縮和放開,浮上淡淡的情欲之色,凌亂的鬢角滲出一顆顆汗珠,清秀的臉龐看上去變得柔美而稚氣。
「璃,璃,璃……」莫名的感動充斥在心底,乾坤感到濕潤的淚意聚集在眼角,撲到楓璃身上,狂亂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恨不得就此將他揉碎融入自己的身體。
「哭什麼……別哭……」聽到乾坤的呼喚,楓璃勉力地掙開眼睛,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淚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甚至不記得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敵人。
溫暖的肌膚觸感傳來,當所有的衣物都離體而去,純粹的肉體與肉體相貼,肌膚與肌膚緊挨的時候,戰栗傳遍了兩人的身體……
看著乾坤的表情,楓璃有種自己被他當作女人使用羞辱感,特別是當一陣激流沖進他體內,然後乾坤陡然倒在他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那高熱的呼吸吹撫在他耳旁,曖昧的空氣裡滿是情欲的氣味,這一切突然之間讓他無法忍受,羞憤、委屈、憤怒、失落、挫敗使得他幾乎想要大哭一場,他咬咬牙,「叫得那麼大聲,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上的是你呢。」
乾坤離開楓璃的身體,體貼地把他移到床上,輕輕撫慰,「對不起,璃,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你,可是第一次都是必然的,如果你實在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換位置,我一點也不介意。」
「天桃花,你真夠下賤。」楓璃聞言更是惱怒,「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讓你碰第二次,至於你下賤的身體,我就更沒有興趣了。」
「璃,不要侮辱我,也別再說氣話了。」乾坤還是好言相勸,「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賤人!賤人!賤人!」楓璃大叫。
「你……」乾坤氣結。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瞧。」楓璃咬牙切齒,「我絕對要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乾坤沒想到楓璃會這樣的無理取鬧,都已經是這樣了,就不能成熟一點嗎?他也有些惱了,任誰被這樣「賤人,賤人」的叫也會惱怒,總而言之,楓璃太任性了,「行啊,有本事就來教訓我啊,要不就把我殺了,否則……」一句話在喉頭滾了又滾,滾了又滾,終於脫口而出,「……不舉的人料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你……」楓璃全身一陣痙攣,手腳亂顫,急怒攻心,瞪著乾坤,嘴唇哆嗦,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乾坤大驚,撲了過去,「璃,璃,你沒事吧,你怎麼樣,別嚇我……」
「乾坤,你真要如此做嗎?」
站在乾坤的背後,看著他負手俯視鳳仙島的冷傲表情,天之涯再一次反思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已經做了,就不容我後悔。」乾坤冷冷地道。
輕輕一歎,天之涯無奈地道,「乾坤,我說過,你沒有做天帝的命,你這又是何苦呢?這樣決裂的方式,天界會因此而元氣大傷的。」
「之涯叔,我對天帝的寶座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得到天帝的位置,可以讓我站在和璃相等的高度與他糾纏一生,如你所說,只要他沒有征服我,他就永遠不會對我厭倦。」
乾坤冷冷一笑,「只有天桃花才能拖住楓璃完成統一大業的腳步,這不是你們來找我的原因嗎?但如果你們不能給我滿意的利益,我又憑什麼幫你們拖住他?天界的生死存亡與我何干?之涯叔,我不是那個天真無知的,傻傻被你們利用後仍然能開心度日的秋顏恕,如果當年修澤沒有愛上他,他的下場是怎樣的悲慘,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嗎?又或者你們是明知道的,但卻毫不在意。」
天之涯皺眉,「不,乾坤你聽我說……」
「不,之涯叔,是你聽我說。」乾坤打斷他的話,「本來我已經安於做懦弱無能的天乾坤,永遠望著高高在上的魔界君王,從來不敢奢想得到他,但,你要我變成天桃花,身為惑神的天桃花不會滿足於現狀,他的身體裡充滿了欲望和貪婪,他會不折手段地去獲取。」
「不,乾坤,我一直相信,天桃花是善良的,他只是被憤怒和絕望蒙敝了心靈,他多情而重義,所以身為惑神他才會痛苦。」
「也許天桃花是有善良,是有柔情,可那善良,那柔情早在七百年前,就丟在了魔界的那個花園裡,他唯一的脆弱和柔軟已經給了那個如春風般的少年,再也沒有多余的情感給別人了。」
乾坤眼神裡飄過絲線柔情,帶著淡淡的憂傷,「對於天帝、對於天界諸神,我很多年前就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情了,所以我和你們之間只剩下利益,你們給我足夠的利益,我幫你們守住天界,讓它不那麼快滅亡,就這麼簡單。」
「乾坤,不要這麼偏激。」天之涯表情沉重。
「偏激?不,我很平靜。」乾坤笑了笑,眼神悲憤,「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我現在終於學會如何冷漠地看待一切,也許這樣比較符合惑神的身份了。」
「你還在怨恨?」天之涯想將那脆弱的人兒抱入懷中安慰,但看著縱然心中痛苦,但神色仍然是一片冷凝的乾坤,陡然之間發現,面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每次任務歸來,就躲在牆角哭泣的孩子了,他堅強得能摧毀一切。「乾坤,你知道嗎?天界諸神各司其職,也許你覺得惑神的職責非常不堪,但它也是諸神之一,有它存在的必要,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
「對極了,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那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是其他人?」乾坤唇邊露出苦澀,聲音裡也多了許多的怨恨,「憑什麼就該是我?因為我是天帝的兒子?之涯叔,我寧願生在普通的人界,哪怕只是個農夫或漁民的兒子,哪怕過得再困苦、再艱辛,也比做天帝的兒子強,天帝的兒子說起來是個神,其實卻連個人都不如,不,應該說根本就算不上是個人。」
「乾坤……」
「你想告訴我,是因為天帝大公無私?哼,他的大公無私還真是用到了地方,既然如此,他何不無私到底,把我鎖一輩子,何必要我變成天乾坤?」
乾坤似乎也激動起來,「我恨自己是惑神,恨自己是天帝的兒子,但我更恨的是他既然無私,為什麼不堅持下去,讓我徹底絕望?我不能原諒的不是他讓我受的那些恥辱和痛苦,我不能原諒的是,他既然也有自私的時候,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自私?非要在我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讓我明白,原來我根本是有其他選擇的!」
「乾坤,他是你的父親,身為天帝,他比別人擔負得更多,但那不代表他就不愛你……」天之涯喊道。
「愛我?」乾坤冷哼一聲,「天帝也知道什麼叫做愛嗎?他不是叫天界諸神都去七情六欲的嗎?那麼他這又算什麼?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他比我更不配坐這天帝的位置。」
天之涯話堵在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
「與其讓你來游說我,還不如去游說那些女仙叫她們不要來赴我的約。」乾坤冷漠地轉身,「身為天帝,他有那個權利不是嗎?干脆下令叫天界的諸女仙都不准來鳳仙島不就行了嗎?」
天之涯歎息,「你明知道我不會那樣做的,天帝也不會那樣做的。」
「如果他不想天界滅亡,就下令傳位於我,否則就等著璃武力踏平天界吧。」乾坤丟下這句放,就甩袖離開,「你知道,璃他……有這個能力的。」
天之涯站了一會,見乾坤不再回頭,只得道,「我會把你的話傳達給天帝,但希望在你沒有得到回復之前,不要傷害那些女仙。」
而乾坤的思緒早已經飄得很遠很遠了,不知道璃想好怎麼對付他沒有?他承認他很沒用,發現楓璃氣昏之後,他居然逃跑了。
他也不願意離開璃,但璃醒後肯定會想也不想的致他於死地,而他真的不想死,所以只能離開。他知道在發生那樣的事後,他又說出那樣傷楓璃自尊心的話,最後還畏罪潛逃,楓璃醒來後肯定會更加生氣,但他盼望楓璃有足夠的時間想想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要那麼快就下結論,他願意用一生來彌補對璃造成的傷害,永遠把璃當成心裡最珍貴的珍寶加以呵護,只要,璃……願意愛他……
天界玉和殿。
「如何?他怎麼說?」天縱道摸著花白的胡子,神態安祥。
「桃花他要天帝的位置。」白衣銀發的天之涯冷冷地道。
天縱道笑了,滿意地道,「桃花終於覺醒了,也不枉廢本帝的一番苦心了。」
「可是,陛下,桃花他恨你,他不是自願繼承大統的,他心裡有的只有掠奪。」天之涯神態更加冰冷了,「這難道就是您想要的?」
「四千年前,桃花剛剛出生的時候,本帝就發現他性格裡有著天生的軟弱和多情,做為天界的唯一繼承人,是不該有這樣的弱點的,再加上他在選擇司職時居然會拿到惑神法器,本帝就有了更加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成為惑神之後,居然變得更加脆弱和自卑,對天界的大統完全喪失了自信心,不論本帝采取什麼方式激勵他,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到最後甚至選擇逃避。寧願做一只該死的不在五道之內的蟲子,也不願回天上來。
九百年來,不論本帝怎麼延緩他投胎轉世的時間,怎麼將他的天敵從他身邊驅逐出去,他也有辦法在轉世後很快地死於非命,前二百年,除去在地府的等待時間,他待在陽間還不到七十年,居然就給我死了九次,最快的那一次,剛出生幾分鍾就死了,簡直讓本帝傷透了腦筋。」
天縱道絮絮叨叨地提起了往事,一想到這個兒子,他就無奈,「本來本帝也以為他是鐵了心墮入人界輪回了,也不指望他繼承天界大統了,沒想到七百年前他居然會看上修澤那個魔鬼的兒子,還發憤圖強,只用了七百年就修煉成妖,這一切才有了轉機。」
「可是,陛下,桃花現在是妖,不是神,而且我看桃花也不願意成為神了,否則他不會一連十世都做害蟲,傷害天下無數花草,令繁花落盡、樹彌草枯,按照天界律例,他是沒法通過天劫的,他若要成仙,天劫這一關是怎麼也過不去的。」天之涯潑他冷水,「難道您要一個妖族來統制天界嗎?天界諸神會同意嗎?」
「不管他是人是妖,他始終是本帝的兒子,是我天界唯一的繼承人,這一點是不能改變的事實,而且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本帝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將魔界納入天界的版圖,修澤的兒子怎麼比得過本帝的兒子。」
提到這一點,天縱道就像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總是認為自己的兒子才是最棒的,「而且本帝相信,桃花做為妖族是暫時的,只要他想通了,他一定有辦法通過天劫,成為一個真正的神。以他的驕傲,他的東西不會輕易拱手讓人,本帝傳給他的帝位,他會隨手丟出去,不屑一顧,但他奪去的東西,他死也不會放手的。天界交到他手上,我很放心。」
天之涯歎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天帝做的每一件都是為天界的利益考慮,自己也一直聽從他的命令行事,可數千年了,自己仍然不能釋懷他的做法,那樣的手段,任誰也忍受不了,他對人性的了解已經到了可怕地步,以致於每個人都被他捏在手掌心上玩弄,誰也逃不掉,避不開。
「之涯,也許你覺得本帝的做法很殘忍,可是誰讓我是天帝呢。」天縱道只看了天之涯的表情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麼,「本帝沒有錯,你也沒有錯,更不需要內疚。」
「可是,顏恕,桃花,他們也沒有做錯什麼啊。」天之涯黯然,「我卻利用了他們。」
「不,你沒有利用他們。」天縱道微微一笑,「顏恕是你的弟子,在天界的名冊上,他本該是地龍神,雖然為了阻止修澤入侵,他不能得道成仙,但不可否則,他始終是天界的一份子,他只不過是完成了他的職責罷了。而桃花是本帝的兒子,做為天界繼承人,守衛天界更是他不容推卻的義務。修澤、楓璃法力再高深又怎麼樣,魔界氣焰再囂張又怎麼樣,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勝正就是定律。」
「可是……」天之涯還想說什麼。
「之涯,你別忘了,你也是天神,天神不應該有過多的個人情感。」天縱道提醒他,「難道你希望看到天界毀於魔手?」
看到天帝不悅的表情,天之涯知道自己已不再適應說出任何不中聽的話來了。他輕輕一歎,看來人界深山密林的隱居生活才是最適合他的,不知此次事了,他能不能拋開身份地位,永遠地隱身人界,再也不必管這許多的事事非非。
「你替本帝傳話給桃花,就說本帝已經同意了他的要求,三日後傳位給他,叫他放那些女仙歸位。」天縱道看著天之涯,「至於怎麼說,之涯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
天縱道志得意滿地離開,在他背後,是一地的幽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