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侖氣惱地衝出家門,漫無目的地狂奔許久,才窩進一間小酒館,喝著酒生悶氣。
要他放手?他絕對不要!
她已經刻進他的心坎裡了,怎麼能讓別的男人擁有她?她是他的!
偏他卻傷害了她。
他好恨哪!明明該捧在手心上疼寵的,他卻任意傷害了她,他該怎麼辦才好?
隔壁傳來隱約的談話聲。
「那是誰的聲音?挺熟的。」杜孟侖突然停下倒酒的動作。
「你說那人武功真的很強?」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
「強呀!你弟弟那麼好的功夫,居然連他的一招都接不了,你說強不強?」那熟悉的聲音強調著。
杜孟侖總算想起來是誰了,薛老闆又換新花招了嗎?
「我弟弟那三腳貓的功夫,很多人都能輕易解決他,不過一招……這可有趣了。」趙慶又起了興味,找人比武向來是他的唯一樂趣,這杜家二爺真的有這麼強嗎?
「聽說他的爺爺是前任武林盟主的關門弟子,盡得前盟主的真傳。」
「是師祖的關門弟子?」趙慶大為震驚。
「對,所以他的武功一定是他爺爺傳授的,算來和你是同門呢!」薛老闆意外得知這大內幕,快活得不得了。
這下子還怕找不到人收拾杜孟侖嗎?
「你又為何非除掉他不可?」
「自然是為了薛家坊的存續了。」
「你好好經營,跟他有什麼關係?」
「薛家坊的生意一直被杜家工坊搶走,我終於想通了最大的原因。」薛老闆一臉的憤恨。
「喔?」
「全是因為杜家工坊有他在操作,杜孟侖的經營手法詭異得嚇人,難怪可以一一吃下薛家坊的生意。」
「是嗎?」趙慶卻覺得是薛家坊用料不實,老愛偷工減料造成的吧!和杜孟侖應該沒什麼關係才對。
「所以了,只要杜孟侖不存在了,杜家工坊就一點也不足為懼,薛家坊的生意就會回籠了。」薛老闆滿心的自以為是。
「你們的恩怨我懶得理,但他是杜恆的傳人,可勾起我莫大的興趣了,薛老闆,我就幫你這個忙吧!」趙慶決定和杜孟侖拚個勝負,就算有所死傷也在所不惜。
杜孟侖卻露出無情的冷笑,來呀!他正愁找不到人出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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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徐守軒收到消息,立刻趕來看楊又慈,見她手包裹著布巾,不禁怒火中燒。
「嗯……算是意外吧!」瞧見他眸中真切的關懷,楊又慈好感動。
「什麼意外,那個莽夫!」他又心疼又生氣的。
「也不能怪他啦,那時我們倆都在氣頭上。」她伸伸舌頭,這是她妄想贏得不屬子她的幸福的報應吧!
徐守軒瞧見一抹人影閃過,微揚起嘴角,親熱地在床沿坐下。「不是故意就害你傷成這樣,他要是故意的,你還有命活嗎?」
本來想來看望她,卻被徐守軒捷足先登,只能恨恨守在門外的杜孟侖聽到這裡,不禁咬牙暗恨自己的粗暴。
「他傷了我,他也很惱。」楊又慈淡淡一笑。
忘不了那天他眸裡的慌張和恐懼,她只是脫臼又不是快死了,他卻一副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般驚慌失措,可見他完全是無心的,一定是她那時把他惹到完全失去理智,才會出這意外。
「你不必替他說話了,事實就是事實,讓女人受傷算什麼男人?」徐守軒繼續撩撥門外那人的罪惡感。
「徐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會讓我想哭的。」她歎口氣,雖然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卻多了好多寵她的哥哥,算來,她也很幸運了。
「說這什麼傻話,我們是什麼關係?」徐守軒一不做二不休,溫柔地擁住她,輕聲安慰著。
杜孟侖聽見這話,不禁蹙起眉頭,他也很想知道他們會是什麼關係?想當夫妻?除非他死了。
「嘻嘻,徐大哥,你的性子和大少爺好像喔,不愧--」她的嘴被他按住,令她微微揚起眉頭。
「能和杜大少爺類似,算來也是我的榮幸呢!」
杜孟侖聽見她的笑聲,忍不住瞇起眼,探身想瞧個仔細,這一瞧差點怒火攻心,心臟停了,她居然倚在他懷裡?
這笨女人幹嘛讓人吃豆腐?還是她真的想嫁給他?不許!絕對不許!
「是嗎?」她雖然不懂他幹嘛截住她的話,但也無妨,他明白就好了。
「又慈,讓我瞧瞧你的手。」楊守軒確定他瞧見了,更親熱地刺激他。
「已經包起來了。」她乖乖伸出手。
「真是太可憐了,好好一隻手居然要受到這種折磨。」徐守軒一臉的憐惜,輕撫著她的手背。
他幾乎聽到有人咬斷牙齒的聲音了,徐守軒暗笑在心中。
「徐大哥,你說得太嚴重了吧?只是脫臼,現在也不太痛了。」她好笑地想縮回手。
「真的?」徐守軒精準地按上她脫臼的部位。
「啊?」她驚得僵住身子。
「這叫不會痛?」徐守軒微惱地睞著她。
杜孟侖見她又蒼白著臉,再也看不下去了,這全是他造成的,可惡!全是他害的!他轉身默默地離去。
「好吧!是有一點啦!」
「丫頭,你這樣是不行的。」徐守軒移回椅子上。
「啊?」
「把他當作你的天,什麼都站在他那邊想,你的日子怎麼辦?」
「我?」
「我說女人是該捧著寵的,可不是在騙你,他再這麼粗魯對你,我可不打算把你交回給他了。」
「啊?」
「你呀,總要懂得替自己著想嘛,喜歡他不必壓抑自己呀,他要真懂得你的好,就該好好疼寵你,而不是老讓你露出為難的表情,看得我好難過。」
「徐大哥……」
「看來看去,我覺得還是我比較適合你耶!」徐守軒見她又苦笑了,乾脆又坐到床沿拐她。
「咦?」她驚詫地抬頭。
「瞧,我的身手絕不比他差,重要時刻可以保護你,而我又比他溫柔,還沒娶你就已經夠寵你了,你可以想見婚後會有多幸福,你若聰明,就該選我才對。」徐守軒誘哄著。
「是呀,我若夠聰明,的確該選徐大哥。」若她能愛上徐大哥,肯定會很幸福。
可惜兩人之間都只是兄妹之情,雖然他老是說要娶她,但她在他眼裡沒瞧見情愛,只有疼寵,那是兄長疼寵妹子的溫柔。
「是呀!可惜戀愛中的人都變傻了,是不是呢?」他瞭然地摸摸她的頭,能幫的他都幫了,就看那傢伙能不能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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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有這麼瘦嗎?」杜孟侖終於忍不住還是來了。
就著昏暗的月光,瞧著楊又慈帶著倦意的睡容,這份累也是他害的嗎?
他的視線來到她的手腕,仍然包著白布,被扯脫臼了,以後會很容易又犯吧?想起那天她幾乎要痛暈過去,他就恨不得賞自己兩拳。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他在床沿坐下,輕觸著楊又慈受傷的手腕,這種爛事一回就夠了。
他永遠都會記得他曾經這麼傷害過她,而在往後的日子裡,這種事永遠都不會再發生。
他俯身輕吻她受傷的手腕,又憐惜地來回輕撫。
雖然明知也許她嫁給徐守軒是比較適合的,但他可以學的,學習怎麼疼她、寵她、憐她、珍視她,他可以學習所有的一切,就是無法放開她。
「你何時才會明白我的心呢?」他的指尖移到她的唇瓣。
好想徹底地擁有她,不再讓任何人瞧見她的美好。
杜孟侖算是來道別的,近期他沒空再在她身邊出現了。
盯著她許久,他才緩緩俯身貼上她微涼的唇瓣,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睡容。「你可得等我喔!」
又瞧了她半晌,他才默默地離去。
許久許久之後,楊又慈才張開眼,輕撫上唇瓣,他是認真的嗎?
雖然沒瞧見他的表情,但他的所有情意透過輕觸,清楚傳進她的心田了,那份巨大的情意嚇到她了,他是怎麼隱藏的?為何先前她完全不明瞭?
她來回撫著受傷的手腕,她真的可以抱著期待嗎?
這一晚她張眼到天明,心中全是他那飽含憐惜的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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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杜孟白瞪大眼,隨即轉身瞧了瞧妻子,幸好她早已包得緊密,不然豈不虧大了?
這傢伙一大清早闖進他的房間做什麼?
杜孟侖先朝大嫂點點頭算是致意了,才冷然地轉向大哥,「近期我要專心對付薛家坊,沒空和你窮攪和。」
「誰跟你攪和啊?」杜孟白撇得一乾二淨。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和你的關係。」
「啊?」
「你不會蠢得讓人動你疼進心坎裡的義妹才是。」他說完,冷冷地離去。
敢玩他,別想太早知道他非她不娶了。
杜孟白悻悻然地摸摸鼻子:沒想到居然被發現了。
「你和那個他是什麼關係?」閔家寶好奇地問。
「那個他是男的。」他連忙解釋,就怕親親老婆誤會,他可麻煩了。
「我知道哇!」都提到義妹了,那個他自然是男的了。
「孟侖指的是徐守軒啦!」
「我知道啦,我好奇的是你們的關係。」
「不就是拜把兄弟嗎?」
「而你們一直沒對孟侖他們說?」
「守軒四處跑,這還是頭一回上我們杜松城,自然沒機會介紹他們認識了。」
「難怪孟侖選了他之後,你一臉的賊笑。」那天她看了畫冊,就覺得親親夫婿又想使壞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巧呀!」
「你真的想撮合他和又慈?」
「本來我是想若孟侖真的沒這個心,硬把他們扯在一塊,兩人都痛苦,才想最後的手段就是把又慈許給徐守軒。又慈雖然只來我們家六年,可我們幾個兄弟都真心當她是妹子了,不能留在家中,至少要為她選個絕不會受委屈的好夫婿呀!」
「是這樣啊!」閔家寶開心地抱住他。
「可惜他們似乎更適合當兄妹。」杜孟侖歎口氣。
「你也發現啦?」閔家寶觀察過他們的相處,就和杜家其他兄弟一般,能擦出情愛的火花,她頭給他。
「是呀!就看孟侖能不能瞧清他自己的情意了,我們都幫成這樣了,再留她不住,我也只有舉白旗投降了。」杜孟白摟著愛妻,又無奈地歎口氣。
「我相信他會明白的。」閔家寶卻不覺得他有那麼粗心,若讓她猜,他八成早已察覺了吧!才會緊握住又慈的手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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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沒膽赴這個約呢!」薛老闆一臉的小人得志。
杜孟侖懶得理他,只專注地看著趙慶,由他全身散發的戾氣來看,他比想像中嗜血。
「這回比試沒分出勝負前,誰也不許離開。」趙慶那股想殺了高手的瘋狂又冒出來了。
「可以。」
「趙慶,你搞清楚,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們比試,是殺了他,記住了,你拿了大把銀兩,是要滅他的口。」薛老闆急忙提醒他。
趙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只渴望快點和杜孟侖交手。
兩人屏著氣,都在探對方的底子有多深厚,一時間竟毫無動作,如化石般立在寒風中。
完全不懂武功的薛老闆在一旁看得可急了,又大聲叫囂著:「趙慶,你搞什麼?不說武功已經出神入化了嗎?還不快點了結他?在蘑姑些什麼?」
趙慶微瞇了眼。
薛老闆見他沒把他放在眼裡更惱了。「你這個只要錢不辦事的紙老虎,想等到什麼時候啊?再耗下去天都黑了,動作快點!」
條地趙慶動了,卻是飛撲向薛老闆,狠狠賞他一掌。薛老闆被打飛出去,吐了一大口鮮血,尚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趙慶卻嫌他礙眼,一掌之後竟有意再出手,分明想置他子死地。
杜孟侖微蹙了眉頭,這人的心也太歹毒了,薛老闆是聒噪,倒也未到該因此斃命的地步。
他歎口氣,飛身擋下趙慶致命的一掌,扶著薛老闆退出他的掌風外。
「照顧你家老闆。」杜孟侖吩咐著嚇傻了的江管事。
「是!」江管事沒想到他會出手救人,這實在太教人意外了。
「杜二爺,你忘了他買殺手想做掉你嗎?」
「他只是個蠢貨,你我對決何必傷及旁人?」杜孟侖瞧向仍清醒著的薛老闆,見他大量失血,又吩咐自家的何管事。
「何管事,你先送薛老闆回城裡找大夫,再遲些恐怕來不及了。」
「是!」縱然擔心二爺的安危,但見死不救不是他們做得出來的事,何管事負起薛老闆,準備以輕功送他回城。
「等一下。」薛老闆虛弱地出聲。
杜孟侖見他望著自己,也等著他的下文。
「我直到現在才明白我有多蠢,杜二爺,真抱歉。」
「這也沒什麼,何管事。」他再次催促著。
何管事立刻運功而行,薛家坊的江管事只能拚命追著轉眼就瞧不見的黑影,奔回杜松城。
「多謝了。」風中傳來薛老闆的謝意。
杜孟侖微微一笑,若薛老闆能保住二叩,他想兩工坊間的恩怨該全數勾消了吧!
「這就是王恆教你們的?以德報怨?太蠢了!」趙慶冷聲嘲諷道。
「賜教了。」杜孟侖此刻終於能專心面對這個近乎瘋狂的武癡了。
寒風中,兩大高手的對決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