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奢侈了,為了他一個人,籠墜靈居然吩咐御廚准備了他從未見過的十幾道美味佳餚。
游水兮一點食欲也沒有,筷子舉了老半天,吃了幾口後又放下。
一旁服侍的小冒子見狀,臉上出現幾許哀怨。「公子……」
「小冒子,怎麼了?」
「公子,您吃太少了,我……」望著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小冒子咽了咽口水。
游水兮好笑的看著他,「那你也用不著把我所吃的一一記錄下來吧?」
「是三皇子殿下交代的,得記下公子吃多少。」誰知道游水兮竟然連只蟑螂吃的量都沒有。
「你也太老實了吧,他又沒看見。」
「其實三皇子殿下很關心公子的,為了三皇子殿下,小的願意幫助殿下讓公子您長胖些。」
「你……唉!」愚忠!
「公子,其實小的不該多嘴,但看您悶悶不樂的又不得不說。往好的方面想,其實三皇子殿下對公子是真心的,您別老惹殿下生氣。」
「我不要聽這些,會害我更沒胃口的。」小冒子會為自個兒的主子說話是理所當然的,但小冒子所說的話他可不認同。
「好,不說不說,那公子您要多吃些。」小冒子怕游水兮氣飽了,那他又得再餓一頓。
看小冒子嘴饞的模樣,心想大概早膳也是跟著他沒吃吧?
見小冒子跟著他捱餓,他於心不忍,只好逼自己多吃幾口。
見游水兮動起筷子,小冒子這才安下一顆心,開始做起筆記。
輕輕地撥開芙蓉紗帳,龍墜靈躡手躡腳地爬上床,他不想驚動床上的人兒,因為游水兮只有在熟睡的時候,才會讓他靜靜的看著他安詳的睡顏。
比游水兮美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可自己為何偏只對他有種撿到寶的感覺,覺得只要細心照料,珍寶就會由內而外散發出他的美,令人百看不膩。
而事實也證明,他對游水兮在乎的程度已遠超過他的想象。
可偏偏游水兮外表看似柔弱,性子卻異常剛烈;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在沒有任何要挾下,游水兮能打從心底服從他。
輕吻著他的眼皮、鼻尖、唇瓣、臉頰,龍墜靈露出滿足的微笑。
游水兮大概只有這種時候對他是不帶著恨意的吧?
游水兮覺得好像有人在搔他的臉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一見是龍墜靈,隨即驚道:「你來干什麼?」
龍墜靈的好心情因為游水兮嫌惡的表情而被破壞掉。「看你好些了沒。」
「如果你是來懺悔的,我就接受。」游水兮說了連自己也覺得荒謬的話。
龍墜靈高傲的說:「我龍墜靈做的事,是不需要向誰懺悔的。」
「那就別來虛情假意。」游水兮翻側身背對著他。如果不是真心的就別對我好,這樣我就可以多恨你一點。
「你真的很不識相,顯然昨天的教訓還不夠。」龍墜靈粗魯的一把扳過游水兮的身子,逼游水兮直視著他。
「你說過我是你的性奴,你想要我,我再怎麼不願也只得忍耐。」
「好個忍耐!」游水兮的話又激怒了龍墜靈,他不帶感情的命令:「把衣服脫了。」
看來今夜是有得受了,明明只要迎合龍墜靈,對他諂媚,說不定龍墜靈很快就會對他失去興趣,可他就是做不來,每每要在獅子嘴上拔毛,到頭來吃虧受辱的還是自己。
在龍墜靈銳利的目光下,游水兮脫去身上所有衣物。
該來的總是要來,游水兮安靜地平躺著,等著龍墜靈占有他。
該死的游水兮,竟然表現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龍墜靈氣得大喝:「誰說你可以躺著的,給我跪趴著!」
原來他想來點不一樣的。游水兮心裡鄙夷龍墜靈的齷齪,但還是照著做。
「本來我是不想這樣的,但今天我非要你認清誰是你的主子。」龍墜靈的話帶著另一層涵義,眼中迸射出危險的眸光。
游水兮不解龍墜靈的話,轉頭便見他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盒面畫有男女交歡的春宮圖,雖然沒見過這類的東西,但游水兮已感到背脊發涼。
「你……想干什麼?」
「你現在想求饒已經來不及了。」龍墜靈邪惡的笑著,從盒裡拿出一個狀似男性象征的雕刻物。
隨著龍墜靈的逼近,游永兮額上冒出豆大的冷汗。「那是什麼?」
「這是宮廷裡秘藏的助興淫器。」龍墜靈很樂意為他解說。
「原來你已經『無能』到需要那種東西來助興。」明明知道惹惱龍墜靈不會有好下場,游水兮卻還有心情訕笑。
龍墜靈勾起一抹冷笑,不慍不火的說:「這豈止是一般的淫器,上頭可是塗滿了媚藥,管你是三貞九烈還是清心寡欲,只要沾了這個,烈女也會變成蕩婦。」
游水兮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龍墜靈的企圖。
龍墜靈想要一個不會反抗他的自己,一個不斷乞求他給予的自己。
「不,你不能……」
「你以為你可以說不嗎?」龍墜靈話說得狠絕。
他很想看看被情欲蒙蔽心智的水兮,會是怎樣的反應?
為什麼要離去?為什麼不幫他解火?龍墜靈撲朔迷離的行徑令游水兮不解。
就在龍墜靈准備抽身離去時,他撲到龍墜靈身上哀求著。
「不,別走!」
游水兮這一喊,龍墜靈耐不住心裡一陣悸動。
游水兮用著渴求的眼神誘惑著他,龍墜靈深邃的瞳眸緊鎖著眼前氤氳迷蒙的雙眸,看得他是一陣心神蕩漾,仿佛置身在夢境。
多麼柔媚的神態!沒有人可以禁得起他的誘惑,沒有人!
而如此嬌媚的游水兮,只有他能見到,只有他能擁有。
游水兮拾起雙臂勾住龍墜靈的脖子,送上柔軟的唇。
他要留住他,否則他會欲火焚身而死!
雖然游水兮不是自願的,但這卻是他第一次主動奉獻,龍墜靈再也把持不住,以熱情的吻回應。
這次身下所擁抱的人是他理想中的樣子,這麼熱情、這麼主動。
即使不是真心的,但還是讓龍墜靈有種如置身夢境的幻覺。
他想珍惜這樣的感覺,今天的事他不願再有第二次,因為他發現……
他愛上了游水兮!
一番雲雨後,龍墜靈一反常態溫柔地擁住游水兮,細密瑣碎的吻落在他沉睡的面容上。
從沒有人可以讓他在激情褪去時還如此眷戀不捨,沒有原始的欲望,沒有男女間的情愛,存在於胸中的是一股不可言喻的祥和。
就好像在天地變色、徹底毀滅後,又歸於平淡。
然而,在萬物蘇醒後,又會是另一番新氣象嗎?
就算他想這樣擁著游水兮到天荒地老,但他終究會在他懷裡清醒,他會是怨、是恨?還是感到痛苦,悲傷呢?
就算他明白自己對游水兮並不是只有欲望,但他也不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到那時,游水兮定會將他拒於千裡之外,離他更遠。
聽到懷中嚶嚶的啜泣聲時,龍墜靈最擔心的情況還是來了。
「若你想發洩,就盡管發洩吧!」龍墜靈對著懷中顫抖的身軀說著。
龍墜靈溫柔的話語令游水兮的淚水潰堤,接著游水兮遽然放聲大哭,雙手掄起舉頭,不斷槌打著他的胸膛。
「嗚……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恨你,龍墜靈,我好恨……為什麼你連最後一點尊嚴都不肯留給我……」
如果有地獄,他確信他已經走過一回了!
如果這是夢境,他可以盡量地宣洩,他可以盡量地打罵龍墜靈。
可如果這不是夢境,龍墜靈怎麼可能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呢?
「你別哭,我保證以後不再欺負你了。」龍墜靈輕聲細語的哄著。
以後?一次與兩次有多大的分別?
只是他為何要做此保證,難不成是良心發現?
「我不覺得你的保證可信。」
「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
太可笑了!把人傷得體無完膚後,再來虛情假意,不會顯得太矯情嗎?
可奇異的是,他竟然不落淚了,是因為龍墜靈的話嗎?還是他已經覺得落淚是無用的?
因為外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游水兮便無暇再做深入的探究。
龍墜靈還貪戀將游水兮摟在懷裡的美好感覺,還想和他多溫存一會兒,誰知竟然有不識趣的人來打斷。
但現在是一大早,小冒子絕對不會來驚擾他,一定是有事發生了!
「有什麼事?」龍墜靈拉開門,沒好氣的問。
「三皇子,煜王突然病重!」
「什麼?」突如其來的噩耗令龍墜靈身子不住晃了下,但他很快就穩定心緒,神色凝重的問:「說清楚,怎麼一回事?」
「東泉宮派人來報,一早小李子侍奉煜王上早朝,卻發現煜王昏迷不醒,緊急傳喚御醫,御醫說煜王得的是急症,情況恐怕不樂觀。」
「父皇!」龍墜靈憂心的喊了一聲,「我要馬上去東泉宮。」
龍墜靈急忙想要趕往東泉宮,忽而想起了游水兮復轉身入內。
看著游水兮已經合上眼,龍墜靈知道他在假寐,也知道他一定聽見了所有對話,所以還是對著他說:「水兮,你好好休息。」
龍墜靈在他額上輕輕一吻,像是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先去探視父皇,反正他和游水兮的問題也不可能在這一刻就解決得了。
游水兮也如龍墜靈所想,在龍墜靈離開後,他就睜開了雙眸。
煜王病了,龍墜靈是憂心於父子親情,還是害怕他的靠山倒了呢?到底親情重要,還是權勢重要呢?這問題令游水兮覺得玩味。
不管怎樣,至少他接下來不必再任由龍墜靈予取予求。
龍墜靈的離去著實令他松了一口氣,但真的是這樣嗎?
臉剛好就貼在龍墜靈躺過的地方,被褥裡若有似無傳來龍墜靈的氣息,紊亂著他的思緒。
想起龍墜靈曾對他過出那麼過分的事,游水兮心裡仍微微揪痛著。
他是最應該恨他的,可為什麼龍墜靈溫柔的話,卻讓他心底恨不下去?
難道真像龍墜靈所說的,愛與恨是相對的,他恨籠墜靈愈深,就表示他愛他愈深?
愛和恨真的是相對的嗎?他的身子破龍墜靈占有時,心也被他俘虜了嗎?
***
莊嚴肅穆的東泉宮一早就彌漫著一股憂傷的氣氛,早先已有皇子、公主和眾大臣來探視過,最後還是怕會打擾到煜王的休息,於是把其它陸續前來探病的大臣擋在東泉宮外,所以現下只留文皇後一人。
煜王人一倒下,人也變得憔悴,看起來蒼老許多。
「皇後,你應該知道,朕一直有個心願……」
「王,你別說話,身體要緊,」文皇後回憶起初登基為王的龍煜威,當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看著夫君蒼老的面容,感慨起歲月不饒人。
「讓我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再不說也許就沒機會了。」
自己都已經病了,還滿腦子想著那件事。「臣妾知道,王一直屬意影兒為太子,但當今世上,國家安定,四海升平,為王者有德行北才氣更重要,佑兒生性溫和,絕對足以擔任一國之君。」
「這個朕知道,但佑兒跟朕提過,他願意讓賢。」
想到這個,文皇後心中對兒子就有氣,哪個國家的皇室兄弟不會為了龍位而爭得頭破血流,只有她的兒子對於王位避之唯恐不及。
想當年龍墜靈還未出世前,她就生了太子龍佑,繼元妃生的二皇子不幸夭折後,又陸續有許多公主誕生,每當後宮嬪妃有喜,她就非常緊張,尤其是後來傳出「四仙下凡,再現太平盛世」的傳言,這很明顯的就是指若再有皇子誕生便是仙人轉世,即會成為君王,這教她怎麼不心急。
若真有此子降生,那她佑兒的太子之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嗎?☆油炸☆冰激凌☆整理☆
然而龍墜靈出世前的青光就是最好的證明,也因此宮內盛傳著三皇子必定是哪位仙人轉世。
為了怕甚囂塵上的傳書會影響到太子的地位,她下令宮中的人不得再討論此事。
雖然文皇後禁得了眾人的口,但卻禁不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所以對於親生兒子讓賢的可笑念頭,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再怎麼樣,她也要力保兒子的帝王尊位。
即使違背了天命,即使不能善終,為了佑兒的王位,她也會義無反顧。
「王,太子是嫡生且無過,不能無故廢除。」就是因為這些站得住腳的理由,太子之位才一直動搖不得。
「當年影兒出世前,青光圍繞著月霞殿,是眾人有目共睹的。」憶起當年親眼所見的異象,龍煜威仍覺得不可思議。
「王,那些是無稽之談。佑兒是長子,身為太子毫無疑問,若王堅持改立太子,只怕民心不服,就算立影兒為王,也難杜攸攸之口。」文皇後頓了下又道:「臣妾雖貴為一國之後,但也是一介愚婦,心態上就跟一般望子成龍的平凡母親一樣;何況臣妾嫁給王後,一直以夫為尊,致力掌管後宮,政事一概不過問,唯獨這件事,請王原諒臣妾的自私。」
龍煜威心裡也明白,暗裡朝庭百官已私自分為兩派;若他貿然廢太子,必會遭來非議,將來影兒若為王,恐怕王位坐得也不安隱。
他是疼愛三皇兒,但不能害了他。
「我想休息了,你下去吧。」龍煜威倍感無力的將文皇後請出寢宮。
眼看生命將到盡頭,他也只能冀望上天了;如果龍墜靈真有王者之命的話……遲早他會是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