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以傑在羅亦淼房子的後院看到了一臉憤怒的朗日,他不禁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
可怕!現在果然溫度有夠高,他要是不小心一點,只伯連他這個奉命救火的人都無法全身而退。
他慢慢的走向朗日,在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之後才出聲,「在你心煩的時候我就出現,我像不像是你的神仙教母?以後可別再叫我蟑螂了。」一臉小心笑容。
朗日的臉上浮現驚異——竟能在這兒看見李以傑。
但也只是那麼一會兒,她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張撲克臉。
「有哪種神仙教母會把人送到這種鬼地方來的?」她嘲諷的說。
她的回答讓李以傑稍稍的定下心。還好,至少她沒氣得連幽默感也沒了,那表示事情或許沒有他想像中的燙手。
「神仙教母只是送人到有王子的地方,至於王子究竟在什麼地方,可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朗日對他的話微微的挑起了一邊的眉頭,「王子在哪?」
「如果你自己都找不到的話,那問我也沒有用,不是嗎?」李以傑用模稜兩可的話來回答。
「我是不是不該驚訝你和羅亦淼彼此相熟?我這次會到這兒來是你、或是他的主意呢?」朗日交握著雙手,用她那清亮的眼睛看著李以傑。
她是何等的冰雪聰明,一看到李以傑出現在這裡,心中已有了一個模糊的雛形。
「我的主意,阿淼一點也不知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李以傑承認道。
朗日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既沒有大聲叫罵,也沒有拳頭、巴掌齊飛,只是咬了咬下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
李以傑覺得朗日的反應著實在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以為知道了這件事,她一定會火冒三丈的,沒想到她竟然連吭也不吭一聲。
說朗日不生氣那是騙人的。不過,她倒也沒有她以為的那麼生氣就是了。
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被騙的時候,大概反應都不會好到哪裡去。要是以往,她知道她一定會很生氣,而且恨不得把李以傑大卸八塊。
「也沒什麼好生氣的,或許我還該謝謝你讓我看清楚心中的癥結才是。」朗日笑一笑。
至少她知道一直梗在她心中的結是什麼,這也讓她明白自己不理性的那一面。
「那你現在要做什麼?」李以傑好奇的問。
不是悲觀,只是這事懷未免也解決得太順利了吧!
「收拾行李,準備回家。」朗日順口得好像她早就想要這麼做了。
「回家?」這聲驚叫是來自於羅亦磊的。
一聽到她打算就這樣回家,羅亦磊忍不住叫了出來,這種非常時期,他也不能只是在一旁看好戲而已。
要是朗日真的回家,那他的計畫就全完了!以他三哥那種悶性格,絕對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所以,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有什麼不對嗎?」她想了好久才下了這對誰都好的決定。
「當然不對!你就這樣走了,那我三哥要怎麼辦?」
「他?」朗日浮起了一個像是自嘲的微笑。「我想,有沒有我的存在,他的日子也一樣過,我的存在與否,對他又沒什麼影響。」
羅亦磊連忙搖頭;「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然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想?」朗日的口氣中有著藏不住的怨懟。「這一次會來到這裡是以傑的安排,這表示他根本就沒有要我涉入他的世界的打算;而他明明就知道我是誰了,他卻遲遲不說,他根本就不想對我坦白。在他的所作所為中,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一絲在乎,我想我的存在與否,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不是嗎?」
既然人家的意思都這麼的明白了,她也有她的自尊,反正強摘的瓜也不甜。
「如果阿淼不在乎你,他又何必這麼關心你,你要進入這一行,他就求我去照顧你,這可是我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他第一次求我。」李以傑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充其量只不過是他對我的一種彌補,這不一定和在乎與否有關,不是嗎?」
「這……」。
李以傑和羅亦磊同時詞窮,因為羅亦淼是一個把自己情感埋藏很深的人,他們憑著對他多年的瞭解,察覺到他的在乎,可是,感覺這種東西又怎麼表達給她知道呢?
「不!亦淼哥哥是喜歡你的。」
小米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不過,她的話卻也真的嚇了朗日一跳。就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小米應該也是喜歡羅亦淼的,那她對她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麼呢?「你為什麼那麼確定?」朗日不明白。她不認為羅亦淼會把他的心情向小米說。
「他的房間有一把黃銅鑰匙,你拿鑰匙去開那間上了鎖的房間,你就會知道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小米眼光飄呀飄的,就是不肯落在朗日的身上,看來她還是有些介意。
「你為什麼要對我講這些?我離開了不是對你更好?」
小米翻了翻白眼,她歎了一口氣,「我希望亦淼哥幸福,而且你救了瑪麗和小牛,證明你不是壞人……」
說到這裡,小米像是不想多說的,轉身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只留下朗日疑惑著要不要去開那個神秘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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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讓朗日決定去一探究竟。
她帶著七上八下的心情,拿了羅亦淼的鑰匙,準備去打開那個打她一住進來就十分好奇的房間。
當她把手中的鑰匙插入鎖上的孔中,她有一種窺視他人心靈的心虛,讓她遲遲不敢將鎖拿起來。
「開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一個能讓你留下來的理由。或許理由就在這一扇門的後面。」李以傑推了推她。
一咬牙,她將門上的鎖拿了起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的將門推開。
有那麼一瞬間,朗日以為時間停住了,她對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極感震撼。
是她!從頭到尾、從天花板到地板,所有的照片都是她!
就連她自己也沒有這般完整的收集。如果這些還不能表示他真的在乎她,那還有什麼可以表現的呢?
她雙手捂臉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盈滿了酸酸甜甜,帶點苦也有點澀的感覺,而淚水也幾乎要不爭氣的向上擴散。
突然,她能體會他所說的如水的感情是什麼樣兒的了。
不似火般熾狂的吞噬所有的東西,然後在一瞬間釋放所有的光與熱;如水的愛情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滲入了靈魂,日積月累再聚成強大的流水。
而她竟然能擁有他這樣的愛情!
原來她是這樣的被愛著!
她是何其有幸!
所有的念頭都是驚歎,但是面對這樣的情境,除了驚歎之外又有什麼能表示呢?
在這兒,她幾乎伸手可以觸及他的思念、他的牽掛、他的魂牽夢縈……
太多太多的激動在她的胸中匯成強大的騷動,她幾乎可以聽到胸中呼喊的聲音,那千千萬萬句的呼喚全都是同一個名字。
如果說早先她還有什麼樣的疑慮的話,此刻,她已完完全全沉溺在他築成的愛情海中,再也無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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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懶洋洋的吹過林問,帶起幾株晚熟的蒲公英的棉絮。
皮皮來回的追著在地上覓食的鳥兒,鳥兒的驚叫聲不停的此起彼落,偶爾還揚起些許泥沙。
這是一個充滿慵懶的時刻,可是,羅亦淼的心卻是如此的懸著、掛著、繫著那個令他心緒擺盪的女子。
何時她已如此深刻的進入了他的生命?
風一吹,他會想起她如銀鈴般的輕笑,草一動,他會思及她輕盈揮擺的雙手,花一開,他會憶起她唇邊淺揚的笑靨;她是如此的深入了他的心靈。
愛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之中將人包圍,等人最後深陷而無法自拔。
他抬頭看著天空,看到的卻是她的倔強、她的深情、她的勇敢,和她的脆弱。而每一面的她,卻同樣的讓他心折,也讓他心痛。
皮皮似乎玩膩了鳥兒跑回他的身邊,撒嬌似的用頭頂了頂羅亦淼的手,贏得了他唇邊的一抹笑意。
「皮皮,你能瞭解我心中的恐懼嗎?」
羅亦淼緊緊的擁住身邊的大狗,似乎這樣就能止住他胸中那抹愈來愈大的裂縫。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安於只是遠遠的看著她的世界?現在想起來似乎好難,不是嗎?」
以前,他可以安於自己的生活,是因為他不知道有了她的陪伴,生命原來也可以這麼不同。
而習慣了生活變得不同的他,還能回到原來的生活嗎?
「皮皮,你知道嗎?我是真的真的愛著她。」他拍了拍趴在地上的狗兒。「別問我為什麼,等我發現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如果時光能倒轉就好了,如果能再有一次機會回到那一天……」
「你在這裡做什麼?」朗日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出現。
羅亦淼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臉上出現一片紅熱,他剛剛說的話沒有被她聽到吧?
「沒什麼!」他快速的搖搖頭。「對了,關於你的身份……我不是故意隱瞞的,我只是……」
他努力的想表白自己,可是他愈急,想說的話就愈說不出口。
「算了!我不在意了。」朗日聳聳肩。
「是呀!是沒什麼好在意的。」羅亦淼笑得有些苦澀。
她為什麼要在意?反正再過不久她就要離開了。
一陣沉默降臨在他們之間。
朗日看了看他,「如果我說我現在要走了,你有什麼反應?」
走?這麼快?
一陣巨大的疼痛由他的腹中生出,這感覺讓他有些憤怒,為什麼她能將離別這兩個字說得如此輕易?
「祝福吧!」他咬著牙,忍痛說出。
「祝福?就這樣?」
他的回答讓朗日真的想狠狠的咬他幾口,要不是她剛剛看過了那間密室,明白了他藏得如此之深的情感,這會兒大概真會和他道再見,然後從此兩個人不再相見。
這樣的想法讓她好生氣的一把抓起他的手,朝他的手臂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朗日咬的力道不輕,讓羅亦淼皺起了眉頭,只不過他沒有任何的表示,直到她鬆口時,他才出聲:「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可惡極了!」罵了這句之後,朗日的淚也跟著往下落。
羅亦淼還是不太明白到底他做錯了什麼事,竟讓她這麼傷心。他知道朗日不是個輕易落淚的女子,所以她這個樣子更令他手足無措。
「別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他輕輕的替她拭去淚珠。
「本來就是你不好!你最壞了啦!」她揮掉他伸過來的手。
羅亦淼心疼的看著朗日哭得像個淚人兒,「我最壞、我不好,不過,我到底是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他實在不太明白,怎麼好端端的變成了這樣,被咬的人是他,他都沒有叫一聲了,怎麼反而是她哭得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為什麼你寧願對著皮皮承認你愛我,可是對著我就是不肯說一句?」
「啥?」
這下,換成羅亦淼張著一張嘴說不出任何話,看她剛剛的樣子,他還以為她什麼也沒有聽到,心中才暗暗慶幸著,哪知道原來全讓人聽了去。
害他這會兒只能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朗日的眼睛。
看他除了只會發呆之外,連一點其他的表示也沒有,朗日從口袋中拿出一封信,然後送到羅亦淼的面前。
「這是我寫的信,能不能請你看一下,還有,你願意這個禮拜六和我去看電影嗎?」朗日小小聲的說。
這一切就像是十年前的翻版。
同樣的人物、同樣的對白,彷彿時光倒流般,回到了十年前,
羅亦淼先是完全的怔愣,然後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他才像是大夢初醒般的雙手握住了朗日的手,輕輕的放到了唇邊。
「別說禮拜六,只要你想要,任何時候我都有空。」他的語氣既感動又熱切,雙頰激動得都紅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朗日反身緊緊的擁住他,「我也愛你,還有,謝謝你這麼愛著我。」
風撕扯著他們的衣領,卻徒勞的讓相擁的有情人看起來更親密,而狗兒似乎也感覺到主人的歡喜之情,在他們的四周又跑又跳。
十年前錯過的愛情,終於在十年後又再次接續,而這一次,他們懂得更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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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亦淼看著身邊的朗日,臉上泛起溫柔的笑容。
他真的看不膩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就這樣看著她過一輩子,然後將她的身形和面孔全部深深的刻畫在心中。
「你在看什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朗日噘起了紅艷的唇,不依的瞪了他一眼,她那嬌美的神色讓羅亦淼的心中不覺一蕩。
突然,一個想法閃過了他的腦海中,「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有人現在抱起你就親下去的話,你會有什麼反應?」羅亦淼一臉好奇的問。
朗日奇怪的看了羅亦淼一眼,不太明白的皺了一下眉頭。
「正常的情況下,我大概會給那個人一巴掌。」
在她的想法中,哪個不要臉的敢對她這樣,只是回敬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羅亦淼悶笑了一聲,「我就知道。」
還好他沒聽羅亦磊的話,不然他和亦焱這對雙胞胎又會多了一個共通點——
平生第一次被女人甩耳光竟是同一個。
「你知道個什麼?你問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朗日已經快被好奇心淹沒了。她攀著羅亦淼的手臂急切的問著。
羅亦淼好笑的把上次和羅亦磊的對話全盤托出。
「你那個小弟還真是不良小孩,接不接吻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朗日搖搖頭說。
「這倒也是。」羅亦淼同意的點點頭,不過,他不免還是有點失望。
就算他再怎麼心如止水,對心愛的女人仍會有一親芳澤的慾望。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對象是你就不一樣了。」朗日自動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我們總不能害作者被讀者叨念到挖坑去把自己埋起來,這太不人道了。」
看著朗日巧笑情兮的嬌美樣,他知道,這輩子他的心是淪陷了,而且陷得義無反顧,陷得心甘情願。
「既然要做好人,那我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他笑得有點壞壞的。這個笑,簡宜是羅亦焱的翻版。
原來再乖的男人,壞壞的笑的時候,和壞男人的笑也沒什麼差別。
不過,這不是羅亦淼和易朗日關心的話題,因為他們現在正很努力的做「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