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訴他,這兒沒死人,叫他下次別再送花來了。」
朗日把手中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紅玫瑰花束往外推,臉上一副山雨欲來的表情。
「可是……簽名……」新來送花的小弟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好差事,既可以看到近來最紅的模特兒,二來又可以賺三倍的車馬費,何樂而不為?
但現在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剛剛其他送花的小弟還有老闆那一臉怪異的樣子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這麼好的肥缺,卻沒有一個人自告奮勇的時候,他就該知道這其中必定有詐。
「簽什麼名,我又沒有要收這束花,要簽你自己簽。」朗日一臉「你再不走,我就轟人」的狂怒模樣。
「可是……我……」送花的小弟都快哭了。
「好了,朗日,你就別再嚇他了。」朗日的經紀人李以傑搖搖頭的從外面走進來,他才看一眼,就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從一臉驚嚇過度的送花小弟手上接過送貨單據,龍飛鳳舞的簽了名後,還給了送花的小弟,順便接過他手上的花,然後將他推出門,再關上休息室大門。
「花是你收的,何不順便把那只噁心的蟑螂一起接收過去?」朗日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的瞪著李以傑。
「那個男人可真是勇氣可嘉,努力不懈,你難道一點也不感動?」
他話是這樣說,但是聰明的人都聽得出,李以傑一點也不可憐他口中的「男人」,他說這話,充其量只不過是在揶揄朗日罷了。
「為了一隻怎麼也打不死的蟑螂而感動?」朗日沒好氣的給了李以傑一個大白眼, 「省省吧!」
「你怎麼老是開口蟑螂、閉口蟑螂的?人家可是堂堂羅氏企業的業務經理,算得上年輕有為,而且連碰了二十一次釘子還一點放棄的意思也沒有,情操比國父的十一次革命還多了快一倍,連我看了都快心軟了,你真的能完全無動於衷?」李以傑搖搖頭說。
說真的,朗日是這個圈子少有的「不上妝也很漂亮」的大美女,可是,她的「厭男症」也是他看過最嚴重的。他不否認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難免也有幾分心動,畢竟面對她這種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大美人,很少男人不會心動的。
可是,在相處一段時間後,他發現朗日根本是一朵帶刺的玟瑰,雖美得令人心動,但若真要摘下,免不了滿身是傷,所以他很識趣的自動就打了退堂鼓。
「你不知道?男人對我來說全都是一群噁心的蟑螂,無處不在、生存力超強、一點原則也沒有,什麼東西都好,不要臉到了極點,除非丟到馬桶沖走,否則一點也放心不得。而那個男人更是箇中之最,一隻連打二十一下都死不了的蟑螂!我當然不可能無動於衷,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把他丟進馬桶一把沖掉,然後這輩子再也不用看到他。」朗日忿忿的連聲低咒了幾句。
「我實在不太喜歡知道自己像是那種令人噁心的小東西。」李以傑不敢恭維的皺起了眉頭。 「說真的,要不是有我,你這種個性要在這一行生存下去,實在很難。」
朗日是那種不高興就直說的女人,就算天王老子來,只要她大小姐心情不好,說不買帳就是不買帳,可偏偏在這個模特兒的行業,出錢的多是她口中像蟑螂的大佬,要不是他認定自己是誤交損友,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我知道你真的是費了很多心力,可是我付出的也不算少,這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而我只要承諾了就一定會做到十全十美,只是,有些人以為有點錢就可以為所欲為,要我買這種人的帳,我寧願不吃這行飯!」朗日一臉篤定的說。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說什麼是什麼,雖然往往令人有些吃不消,但或許也是因為她這樣的性格,反倒襯得她那原本就巧奪天工的臉蛋,更有令人目不暇接的魅力。
「說真的,你是討厭男人?還是像小道消息講的,有特別的性癖好?」李以傑好奇的問。
這年頭,只要是公眾人物,不鬧點花邊新聞染一點桃色的話,不是被說成沒有魅力,再不然就是同性戀。而以朗日的樣子,當然不可能被歸類為沒有魅力,所以,市面上的小道消息便常常傳聞她是個女同志。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我像個女同志嗎?」朗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只是遇不到一個看上眼的男人而已。」
「男人要讓你上眼,大概不容易吧!像我這麼風度翩翩、溫柔多情的男人,你連和我出去吃一頓飯都不肯,而且買便當還要各付各的,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李以傑可是好奇得很。
不是他自誇,他雖然不是俊美到一個笑容就令所有女人敗倒在他褲下的大情聖,可是他事業有成,而且在這個充滿俊男美女的世界中,他也得了一個「帥哥」的封號,多得是女人恨不得抓住他這個金龜婿,可是朗日卻一點也不把他看在眼中。有時候他甚至有種感覺,或許她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看。
「截至目前,男人對我來說只有兩種,一種是會在我面前飛的蟑螂,那種看到了就很想把他打死的那一種;另一種是在我背後爬的那一種蟑螂,他沒惹我,我也就當沒看到,而你就是後面這一種。這樣的回答,你還滿意嗎?」朗日一點也不客氣的說。
李以傑早就習慣了朗日說話的方式,一點也不以為意,反倒大笑了起來,「那個楊少文還真是可憐,他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你把他的情書當小學生的作文改,還評了個『青蛙下水』;人家送進口巧克力給你,你說台幣貶值,要他有點金錢觀念——這下又說他是一隻會飛的蟑螂,不知道他知道了會怎麼想?」他笑得實在是太幸災樂禍了一點。「對了!『青蛙下水』是什麼意思?」
「青蛙下水什麼聲音?」朗日白了他一眼。
「撲通羅!」
「沒錯!不通。誰知道他寫什麼的?分開來每一個都是中文字,合起來卻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廢話連篇,什麼跟著愛神的腳步,踩著風的翅膀,走過盤古初開的棧道;他要是看過愛神,他就可以上金氏世界紀錄了,而且風的翅膀,這又是哪門子的鬼東西?
「至於盤古初開的棧道,有沒有盤古這個人都還是個問題呢!真是鬼話連篇,而且十句有八句是抄來的,這也就算了,要抄也不抄好一點,錯字一大堆,真懷疑他國中是怎麼畢業的!」
朗日一想起來就頭痛,她這個人最討厭什麼詩呀、詞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誰知道寫的是什麼意思,想用這種東西來感動她,那他是找錯門路了。
「你還真不是浪漫的女人,不過,那個楊少文也真是眼睛被蛤仔肉糊到,照這樣看來,他的攻勢一時間大概還不會停,上次我還聽人說,他放話要追上你這個火爆美人,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手。」李以傑好心的提醒。
「他釘子碰得還不夠呀,他再這樣下去,我已經想叫救命了。」朗日真快被這個男人煩死了,他的心還真是強壯,不管怎麼打、怎麼捶,還是黏得像個狗皮藥膏,再這樣下去,他還沒被她打死,她就先被他煩死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李以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閃著光芒。
「什麼辦法?送我一罐克蟑?」
李以傑悶笑了一下,「你還真當他是蟑螂呀!」
「還是打不死的那一種。」朗日加重語氣的補了一句。
「不管他是那一種,你總不能真的當他是蟑螂解決掉吧!我倒是有個好方法,你有沒有興趣聽聽看?」
「什麼方法?」
「我不知道是舅媽的叔婆,還是叔婆的舅媽留給了我一幢房子,那個地方偏僻得連烏龜都叫無聊,要在地圖上找到它都得費一番工夫,反正你現在的工作已告一個段落,不如去度個假,順便躲躲那只蟑螂,或許一段日子以後,他覺得沒趣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死纏爛打了。」李以傑彈了一下手指,提議的說。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為了一隻不要命的蟑螂,跑到那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去躲起來!」朗日幾乎是從鼻孔大力的噴出氣來。
「這倒也是,那幢房子我也沒有去過,還不知道能不能住人,反正那個楊少文也不是真的那麼討人厭,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好了。」李以傑點點頭,一點也不勉強她。
朗日一看著那束大得近乎俗氣的紅玫瑰後,一臉厭煩的說: 「不過,或許你說的也沒錯,這件事就讓我考慮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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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日一邊用手指敲著方向盤,一邊等著紅燈。今天難得這麼早就結束工作,可是她卻沒有以往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快感,因為繁星已經嫁為人婦,而皓月又遠在希臘工作,就算她現在回到家,也是空蕩蕩的,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以前她會走上模特兒這一行,是因為她需要錢支付家中的開銷,而剛好又有星探找上她,所以,她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吃了這一行飯,而且一待就將近十年。
雖然報章雜誌給了她一個「永遠的模特兒」的封號,但是,她看多了這一行的起起落落,或許是因為天生的優異條件,讓她可以比別人在這一行待得更久,不過,這一切終將是曇花一現。
頂尖模特兒的位子是許多想摘星的女孩子的夢想,說她不曾因為自己站上這個舞台而自傲是騙人的,但現在的她已有了厭倦的感覺,加上繁星和皓月早就獨立,她做不做模特兒已無所謂了。
最近她似乎愈來愈憎恨這份工作,那種被男人物化的厭惡感,在這麼多年之後,早把她站在頂端的自傲磨得一滴也不剩了。
在這個物質化的社會中,太多的觀念被金錢所扭曲,而模特兒的定位就是其中之一。有太多的人以為模特兒靠的就是她們的身體賺錢,所以便是有價的。
這是什麼見鬼的理論,他們為什麼不想一想,模特兒也是人,模特兒賣的可不是身體,而是個人的風格和自身的魅力,而且要吃這一行飯可沒想像中的簡單,若以為只要像個娃娃僵著笑,錢就會滾過來,可是大錯特錯!那有芭比娃娃就好了,要模特兒做什麼?
不過,她不是衛道人士,而且她對改革世界的看法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她想做的只是把自己從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眼光中剝離。
只是,在當模特兒這麼久之後,不做這一行的她要做什麼呢?而什麼樣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總是灰濁一片的都市天空,是不是因為生存在這個灰色叢林中,人們才變得愈來愈看不清自己呢?
後面的喇叭聲提醒朗日燈號已由紅轉綠,她搖搖頭甩去自己漫遊的思緒,將車子轉向她的住所。
她才停車,就發現楊少文手捧著一束一點也不輸剛剛送到她的休息室的花束,來到了車子的旁邊。
「你還是這麼的美麗,收到我的花了嗎?」他一看到朗日,眼睛便亮得像工地的探照燈,臉上堆滿了奉承的笑容。
「如果你想回收就要快,垃圾車還沒到,慢了你就只能去福德坑找了。」朗日講得一點也不客氣。
「沒關係,我這兒還有一束。」楊少文果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朗日這麼惡毒的話對他竟然連一點影響也沒有,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未曾減少一分。
「你是聽不懂還是不明白?我不會收你的花的,楊——先——生。」朗日加重語氣的說,明白的將自己和他劃出一道界線。
「我知道女人的拒絕是抬高身價的表現,愈有價值的女人愈難追,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而我相信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我的愛絕對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所感動的,現在你的拒絕只是對我的一種考驗,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順利通過你的考驗的。」
瞧他說成這個樣子,噁心話講了一堆,還一臉被自己感動得無法自拔的樣子,看來他不但是只「長命」的蟑螂,就連神經都比別人粗、臉皮也比別人厚。
「蟑螂蛋、老鼠屎、生蛆蒼蠅。」朗日對他的表演只有這些話。
「這是什麼話?」楊少文不太明白朗日的意思,他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一臉不豫,卻仍是美得驚人的女人。
「噁心的廢話。」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話鋒一轉,她問:「你想讓我羞愧而死嗎?」
「羞愧?」楊少文的眼睛一下子大了起來,「你是說你終於被我感動了?你對我這樣的態度感到愧疚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夠感動你的。」
「你這個人真的是我見過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了!要我因為你而感到愧疚?」朗日的冷哼幾乎是從鼻中噴出來的,「你等下輩子吧!」
「可是你……剛剛……」
「我是說我會因為對不起盧安達的難民而羞愧。」
楊少文是愈聽愈迷糊了,這跟盧安達的難民又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你的話聽得我想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吐出來,這樣我豈不是太對不起沒飯吃的他們,你說我這麼有良心、有『感覺』的人會不會感到羞愧呢?」
這話實在是毒辣得沒話說,可是楊少文的反應僅是臉上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而且僵的時間搞不好連零點零一秒都沒有,看得朗日一把怒火燒得更是旺盛。
「你不會哪邊涼快哪邊去嗎?」她幾乎要不計形象的大喊,還好在最後一秒時她忍了下來,但是口氣中仍可以聽到濃濃的火藥味。
「你是在擔心我在這種酷熱的天氣會熱到嗎?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我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你的話讓我好感動,你一定要收下我愛的花束,和我對你的一顆真心。」楊少文把手中的鮮花捧到朗日的跟前。
朗日簡直要瘋了!這個男人不知道是真的笨,還是故意要氣死她?竟然能把意思這麼明白的一句話,以他的想法做另類解釋,她再和這個男人說下去,遲早她會氣得爆血管。
她沒氣的把她面前的花用力的推向楊少文,趁他努力平衡自己的時候,一溜煙的上了她的車,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發動,再用力一踩油門,送給楊少文滿身的廢氣和塵土,充耳不聞他在身後追喊的聲音。
「你一個人慢慢去感動,本小姐不陪了!」她冷冷撂下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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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以傑悠閒的將雙腳抬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更不像話的是,他將身體整個往後靠,令椅子的前兩腳懸空,只用椅子的後兩隻腳撐著。
雖然這是很沒體統的坐法,小時候他媽媽不知道為了這件事念了他多少次,但這是他在輕鬆時候的習慣坐姿,而習慣這種東西一旦養成,要改掉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反正也沒有人看到,而且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要怎麼做,誰管得著!所以,只要是沒有人在,他想事情時,就一定是這樣的姿勢。
不過,這一次他總算深刻的體認到「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這一句話了。
因為早逃回到家的朗日,竟然門也不敲的一把推門進他辦公室,害他一時措手不及,失去了平衡,就這麼跌了個狗吃屎。照下巴疼痛的程度看來,一定會黑青好一陣子。
被楊少文煩得怒氣高漲的朗日,像是開火車似的橫衝直撞的闖進來,沒想到一進門就是這樣的陣仗,當下也怔愣了一下。
「拜託!您大小姐要進來也先敲個門吧!」他一邊撫著下巴,連忙照著鏡子,心疼的察看一下他那俊帥的臉龐有沒有破相。
「抱歉!」朗日雖然不喜歡男人這種動物,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誠心的賠了個不是。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吧!早叫你坐有坐相的,難怪你的椅子壽命都不長,這次沒摔死你算你運氣好。」
這才是標準的朗日性格,再怎麼樣也總是不肯在口頭上稍居下風。
「是!我活該。」
李以傑高舉雙手,他認識朗日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再抬槓下去,他一點勝算也沒有,他和楊少文那只打不死的蟑螂可不一樣,他對朗日的「毒」可是沒什麼免疫力的。
「好啦!頂多我下次敲門就是了。」朗日這個人脾氣雖然火爆,除非是真的氣著了,不然她的性子一向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看李以傑高掛起免戰牌,口氣反而軟了下來。
李以傑笑了笑,或許就是因為朗日的率真,所以他才會對她有這麼大的容忍度,不然這年頭去哪找像他這麼一個被員工騎在頭上的老闆。
「好了,你不是該回家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氣成這個樣子?是哪個人有這個膽子,把我們的朗日大小姐氣成這個樣子?」
「臭蛋、爛蛋、笨蛋、屁蛋加王八蛋。」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朗日一出口就沒什麼好話。
「你這是什麼話?」
「那些加起來是什麼?」朗日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變成混蛋的廢話。」
李以傑「噗哧」一聲,差點笑岔了氣,「真是絕!好了,我猜猜看,那個能把你氣成這樣的人,大概是你口中那只打不死、踩不扁、踹不昏的楊大蟑螂少文先生。」他看一眼朗日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得沒有錯。
「就是那個吃飽撐著腦袋的傢伙!」
「他又做了什麼事?」李以傑一臉的好奇。說真的,那個楊少文有時候比演員還誇張,他還真想建議他改行去寫劇本好了,一定大有可為。
「我發誓他的腦袋一定生得和別人不一樣,一定是他媽媽懷他的時候吃錯了藥,再不然就是出生的時候腦缺氧,還是小時候發過高燒,反正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正常!」朗日大概是被氣瘋了,說起話來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先冷靜一下,沒有必要氣成這個樣子吧!生氣可是女人的大忌,老化得快喔!」李以傑安撫的說。
「我不說你根本不知道。」朗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之後,就氣沖沖的把剛剛的事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
這朗日愈講,李以傑的臉色就愈紅,到最後,他也不管下巴痛不痛,再也忍不住的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他把你沒好氣的『哪邊涼快哪邊去』的諷刺,當作是你擔心他會不會中暑的話?而且還自顧自的感動得心花怒放?」他不可思議的說。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人?
「沒錯!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沒長齊、神經有問題?」朗日簡直快被打敗了。
這真在是太好笑了,天哪!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麼好笑的笑話,我看他的綽號可以從打不死的蟑螂,升級成打不死的『笑話蟑螂』了。」
他真的好久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了,笑得他肚子亂痛一把的。看來那個楊少文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說不定他還是張三豐的嫡傳弟子,不然太極拳怎麼打得這般爐火純青?
「喂!夠了沒有?」朗日雙手抱胸,臉色悶悶的說。「我可不是看你生活太無趣,專門跑到這兒來講笑話給你聽的。」
「你可別叫我去趕蟑螂,我可不是克蟑,這差事你還是另請他人吧!」李以傑做了一個謝絕關說的手勢。
這朗日可不是一個好搞定的女人,他可不想沒事惹來一身腥。
更何況,他如果真的幫她趕走了蟑螂,那他以後還有好戲可看、還有笑話聽嗎?
當然,他才不會白癡到把這些話說出口,否則他豈不是比那楊少文更「天才」?那種「天才」,一個就夠了,他可沒興趣和楊少文爭這頭銜。
「早就知道你不是那塊料了,叫蟑螂去趕蟑螂?那傢伙的白癡病要傳染也不會傳染到我身上來。」
「那你來找我是?」這下李以傑就不明白了,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理由,那她還會有什麼事?
「你不是說你的誰誰誰留了一幢房子給你?反正我從現在起有好長長的假,就當是度個假,順便遠離那只噁心的蟑螂。」朗日把她的打算說出來。
「可是……我看這不好吧!」李以傑似乎有點猶疑。
「喂!那可是你先跟我提議的,怎麼?現在想反悔了?大不了我付你房租。」
「不是這個問題,那幢房子連我也沒去過,要不是突然靈光一閃,只怕我早忘了耶幢房子的事,根本也沒什麼好捨不得的。」
「那不就結了。」朗日一臉就這樣說定的表情。
「我怕那兒不能住人,我說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這麼多。可是後來我想一想,那兒你一定住不慣的,聽人家說,那兒連電話都只有村長家才有,是個標準狗不拉屎、鳥不生蛋,連烏龜都不想上岸的地方。像你這種女人,是不可能住在那種地方的。你就當我沒有講過吧!」李以傑搖搖頭的勸著她。
「我是哪種女人?」朗日的口氣變得有些危險。
本來聽他這麼說,她當下興致去了一大半,也想放棄這個聽起來好像很笨的主意,可是李以傑最後的那一句話卻犯了她的忌諱,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之中,「被人認定是某種人」可以排名在前幾名。
李以傑一看到朗日那雙會勾人的大眼幾乎快冒出火來,就知道他的話引起了朗日的反彈,他連忙改口:「沒有!我只是說,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到那種鬼地方去做什麼呢?太不搭了嘛!」
「是嗎?可是我偏偏就要去,你有意見嗎?」這下她是非去不可了,她就不信那是什麼恐怖的地方。
李以傑看她一臉的倔強,看來這次她心意已決,他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他聳聳肩的歎了一口氣。「你真的不後悔?」
「我像是那種會後悔的人嗎?」朗日覺得有些受辱。
「OK!」李以傑點點頭,「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到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可別怪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