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駕駛著一輛馬車,躲在肯特城外某處陰暗的角落。等到侯爵將人質帶出,他們 便可直接趕往賓歐城。
但是侯爵進去大半天了,怎麼還不見他出來,讓他又急又慌,恨不得現在就竄進城 內找他去。
可是侯爵又交代,千萬不可輕舉妄動,這可是讓他坐立難安極了!
就這樣,他在擔憂中等待了一段時間又一段時間,最後,他終於看見亞歷遠遠地朝 他疾奔而來。
「侯爵,您還好吧?」柯爾趕緊迎上前,接過他手中那個大布袋。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亞歷自信滿滿地說。
「這麼說她就是您抓來的人質?夠份量嗎?你確信樊斯會為她前往賓歐城?」柯爾 指著手中物。
「她或許不夠份量,但她腹中的孩子應該夠。據我所知,樊斯生平最大的遺憾就是 沒有半個子嗣可繼承他的家業,葛珞又是個女孩子,所以,他衷心希望有哪個妻子能為 他生個兒子,偏偏他老婆成群,卻沒有一個為他達成目標,但我安排在賓歐城的眼線已 告訴我茉莉懷孕了。」
亞歷沉穩地躍上馬車,柯爾順手將布袋置於車內,同時跳上駕駛台,趕緊揮鞭離去 ——「這麼說這袋裡的人就是他的新婚妻子茉莉?」柯爾一邊抽動韁繩,一邊回頭問道 。
「對,這次絕不能失敗。」亞歷邊說,邊解開麻布袋上的結繩,輕輕將她抱出,平 放下來。
「我想應該會成功,雖然樊斯還不知道她腹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但畢竟是個希望, 他不會讓這個希望破滅。看來茉莉這個人質可比葛珞有用多了,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咱 們丹尼士城堡戒備森嚴,葛珞一個女孩子是怎麼逃跑的?」柯爾並不知道葛珞的消失完 全是亞歷的主意。
亞歷眼神變得幽邃,並沒回答他的話。
柯爾逕自又說:「我猜一定是柴夫爾侯爵搞的鬼,當天他和她同時不見,不是他還 有誰?」
瞧柯爾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亞歷實在不好讓柴夫爾成為他的代罪羔羊,於是拉開 門簾坐到柯爾身側,淡逸地說:「人是我放的,柴夫爾只是我托付的對象而已。」
柯爾手一顫,掌馭的馬車差點失控,「侯爵,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您真對葛珞 動了真情?」
亞歷不語,他的緘默已說明了一切。
他隨手拉過柯爾手中的韁繩,用力一揮,「別愣在那兒了,剛才我從肯特城出來時 已被發現,我擔心他們會調派禁衛兵追捕我們,動作要快。」
見亞歷似乎無意回答,柯爾也不再追問了。但他卻突然說了句,「瑪莎對我提出離 開丹尼士的要求,我答應她了。」
這回換成亞歷一震,「為什麼?」
「其實我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侯爵您,雖然我是她的恩人,她卻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 。
與其靠著婚姻關係綁住她,不如就放她自由吧!」
「也好,憑你還怕娶不到老婆嗎?」
「瑪莎做錯了許多事,也用計害了葛珞好幾回,你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想必她也明白這一點,自認已沒戲可唱,所以打算逃之夭夭。」
柯爾嘴角泛起一陣苦笑,瑪莎的走,對他而言雖是心傷,卻還不至於影響他的心情 。
「很好,大丈夫何患無妻?相信下一個女人會更好。」
亞歷拍了拍他的肩,隨即吆喝了聲,重重甩了一下韁繩,馬兒便往前直奔而去。
這一路上雖是荊棘滿佈,他們還是必須勇往直闖。 ???肯特城的樊斯公爵夫人被劫之事,立刻被亞歷大肆宣傳。因為他擔心躲在天 涯某一角的樊斯無法獲知這個消息,到時,恐怕會功虧一簣。
當這消息傳入眾人耳裡,所有的批評也成為兩極化。有人狂喜不已,直嚷著老天有 眼,樊斯終於要伏法,也好讓他們的國王陛下知道他所寵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小人。
另一派則表現出緊張、憂急的情緒。因為他們全是與樊斯走在一塊的,就怕樊斯被 俘,連帶把他們也給拖下水。於是許多人走避家園,只希望能逃過此難。
至於葛珞也在凱蒂的陪同下,早在兩天前趕到了賓歐城,她們兩人為避人耳目,特 地喬裝打扮,在城內的小旅館住下。
這個旅館是通往城堡的必經之途,住在這裡是有她們的目的。
等了兩天,她們終於聽聞樊斯公爵進城的風聲,於是計劃攔下公爵,與他一同前往 。
果然,一切如她們所願,他們主僕兩人與樊斯順利碰了面,剛開始樊斯極不贊同讓 葛珞同行,但最後在她的堅持下,還是讓步了。
入了堡,樊斯難掩一臉的愁緒,經人帶領下,走上五樓的會客廳。這時亞歷已在屋 裡等著他,但是當他乍見葛珞的剎那,臉色猛然一變,眉頭也不覺地皺了起來。
「茉莉呢?」樊斯率先問道,雖然害怕不已,仍不忘擺出一副權貴的氣勢。
「她很好。」亞歷從葛珞緊張的臉上拉回視線。
「放她出來。」他下令道。
「你以為這兒是你的肯特城嗎?彼特已招出一切,也自願在陛下面前作證,你已經 沒戲唱了。」
亞歷先聲奪人,不再給樊斯耍威風的機會,他要讓他明白,樊斯的專權時代已經過 去了。
「什麼?」樊斯驚退了步。但待他冷靜後,便赫然大笑,「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得了 我,又以為陛下會相信你們的鬼話?」
「尼爾陛下是寵信於你,我知道要他相信你是個貪名奪權之人的確很難。」亞歷撇 開唇說。
望著他自信的笑容,樊斯突覺心驚膽跳,於是嗓音也變得微顫,「既然知道,你們 還不快放人?」
「這麼說你是打算挾恩自重一輩子,更甚至想爬到陛下頭頂上,謀奪權位?」亞歷 瞇起眼,咄咄逼人。
「哈……」樊斯猖狂一笑,「這不叫謀權,而是大勢所趨,尼爾陛下懦弱無能,沒 有我,他哪有今天的一切?」
「哦!被我說中了?」亞歷勾起鬼祟的笑痕。
站在一旁的葛珞感覺不對勁,猜測這其中定有問題,於是拉住樊斯的手,「爸,您 別再說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本來就是這樣。」
樊斯推開她,反而變本加厲地說:「尼爾陛下若沒有我的協助,他會有今天嗎?我 只不過是為自己謀得一些該有的福利有什麼不對?」
「豈止不對,根本是大錯特錯!」
突然一道沉如鼓的嗓音自大門後揚起,樊斯愕愣了一下,連忙回頭,這一望,他老 臉都慘白了!
「陛……陛下!您怎麼……怎麼會到賓歐城來?」他嗓音微啞,眼看這一切全對自 己不利,已震傻在當場。
就連葛珞也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是我們帶陛下來的。」利森從國王陛下身後現身,嘴畔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一 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你們……你們算計我?」樊斯緊張地解釋道,「陛下,您聽我說,是他們搶走我 的妻子,故意把我騙來這裡,我——」
「你別說了,可能我老了,眼睛花了,但耳朵可沒聾。來人,把他拿下。」尼爾陛 下痛心地說,他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會有這麼大的野心!
「不、不——」樊斯驚慌失措道,「你們不能抓我,外面有我的手下,他們會保護 我。來人哪——」
「你的人全被我們給制住了,你聽話點吧!」利森驕傲地揚高唇角。
「不會,不可能的,我要出去……」樊斯受不了刺激地大吼。
「爸,您別這樣,別這樣啊!」葛珞激動地緊抱著自己的父親哭泣。她沒想到亞歷 竟會以這種方法對付她父親!
他曾答應過她的事難道他全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亞歷只是面無表情地在視著她,眸光幽暗,難道看出他的心思?
「你別阻攔我!他們騙我,我要出去看看——」樊斯推開她,直往大門的方向跑過 去。
利森怕他逃了,立刻堵住去路。
幾近發狂邊緣的樊斯一心只想逃出去,赫然看見洞開的落地窗,他似乎已忘了這裡 有五層樓高,猛地往那直衝——葛珞嚇白了臉,還來不及尖叫,亞歷已先一步跑上前, 一把拉住他。瘋狂的樊斯卻將他推開,亞歷一個重心不穩,在眾人目睹下摔出窗外!
「啊——」
葛珞淚流滿腮,激動得奔上前,若不是柴夫爾拉住她,她早已隨之跳下。
「葛珞,你冷靜點兒,葛珞——」
她頓覺眼前一片漆黑,心已隨著亞歷的墜樓死去,剎那間已沒了感覺、沒了思緒, 只有重重的傷痛……???
「亞歷、亞歷……」
葛珞在睡夢中不斷囈語著,她夢見亞歷在遠方向她伸出手,可是,她卻怎麼也碰不 到他。
她往前走,他便往後退……退得好遠好遠……「別走……別走——」
被自己的尖喊聲給叫醒的葛珞猛然坐直身子,才發現是自己又做噩夢了!從未停歇 的夢境一直折磨著她,三個月來,她已身心俱疲。
自從她父親樊斯被抓入獄後,國王陛下可憐她與茉莉兩位弱女子,所以並未收回肯 特城,好讓她們可以繼續住在這兒。
但亞歷呢?
那天她清醒後,就再也沒看見他。不知他去了哪兒?問凱蒂、問柴夫爾、問了所有 的人,卻始終沒有人能回答她完整的答案。
只知道他並沒有死,被送到另一個地方急救,也從那天起,他就再也沒現過身。事 隔三個月了,難道他還沒康復,還是他已忘了她,不打算再回來見她了?
每晚她總會因為思念而哭上好久好久……葛珞知道,那天亞歷之所以會冒險救她父 親完全是為了她,為的是達成他對她許下的保證。
可他自己呢?
為什麼不救自己?為什麼要讓她天天沉溺在自責的悲傷中?
或是他因為恨她,不要她了……「每次來找你都見你皺眉哭泣,你是故意要讓我心 碎而死嗎?」
窗外飄來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震住了葛珞的哭聲,她的心稍稍一緊,動也不敢動 一下。
就怕那只是她的幻覺,就算真是幻覺,她也不想嚇跑它。
「忘了我嗎?」
一雙溫熱的手圍上她的腰際,讓葛珞身心一動,淚緩緩滑下。
「亞……亞歷。」他沒有不要她,他回來了!
葛珞立即轉過身抱住他,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前,聽著他心跳的聲音,感受他溫暖的 臂彎。
真是他,不是她的幻覺!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為什麼要讓我哭干了淚?」她緊緊抓住他,抬起濕透的長 睫,眨呀眨地望著他。
「你還怪我,我救你父親,他卻恩將仇報將我推下樓,那時我頭部受創,身上幾處 骨折,人也在垂死邊緣。」他的瞳眸旋射出亮得讓人不敢逼視的光芒,初見時的悸動, 也正一點一滴侵入她的心房。
「對不起……對——」
他赫然堵上她的嘴,在她唇上喃喃道:「我這次來找你可不是聽你說這些無聊的話 。」
這些分離的日子裡,他想她想得多心急,右腿受傷不便的他,拚命靠復健與運動來 達到痊癒的效果,就只為了能盡快見到她。他最想聽的是,她對他的思念及濃蜜愛語, 而不是道歉。
「想我嗎?」他抬起她的小臉,專注於她清妍的麗容。
「好想好想……」
她終於笑開了嘴,今天能見到他,她無助的心又獲得重生。從此,她的生命什麼都 可以沒有,就是不能缺少他。
「剛才也是因為想我,才哭得淚漣漣?」他深邃的眼眸漾出一絲笑影。
「你……你取笑我?」她皺起小鼻尖,小拳頭捶在他的肩上。
「啊——」他疼得眉頭猛然一蹙。
「你怎麼了?」她緊張地問道,目露惶然。
天,該不會是他身上的傷?她怎麼忘了呢?真該死!
「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很疼?」葛珞急了,在他肩上輕輕摸索著,惹得亞歷心 癢難耐。
他倏然壓住她的小手,「逗你的,早不疼了。」
「那你是?」她一愕。
「和你一樣,想你想得心痛。」他隱隱一笑,豐厚的下唇勾起魅惑十足的角度,迷 人的醇厚嗓音,更帶給她心底陣陣悸動。
亞歷的熱唇驀然貼近她,細柔的嗓音流轉在她兩片紅唇間,「我承諾了你,沒讓你 父親丟了命,現在想向你找點兒回饋。」
「亞歷……」
他動手至她的領口,解開衣衫,探進她豐滿的雙乳間。
「你還是這麼香,這味道我怎麼也忘不了……」他埋首在她乳溝中,吸盡他懷念已 久的滋味。
「亞……我想知道這些日子,你怎麼從不來看我?就算不能來,為何也不捎封信給 我?」她嚶嚀了聲,感覺他粗糙的手心直往下滑。
「真的想知道?」他嘶啞地說。
「嗯……啊……」
「剛開始我行動不便,身體又虛,實在不想讓你看見我那病奄奄的模樣,就算要見 面,我也要讓你見到此刻雄壯威武的我;而不捎信給你,則是怕你擔心。」
他邪謔地扯開嘴角,「怎麼樣?喜不喜歡我這麼碰你?」
「喜……喜歡……」
她一口氣差點吸不上來,雙腿直顫個不停。
「那想不想感受一下我此刻的雄壯威武?」他撐起上半身,笑看她滿臉的熾色紅彩 。
「呃!」她迷亂地點點頭。
「明天一早,跟我回丹尼士城。」他低頭親吻她的腿根處。
她雙眼猛地一睜,兩腿一挾。「不,我不能……」
「為什麼?」他眼半瞇,「難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移情別戀了?」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葛珞小嘴一噘,委屈十足地瞪著他。「我……我不理 你了,你走——」
「葛珞!別這樣,算我不對。」他抓住她的小手,看著這位就會耍賴的小女人,「 你不是想我嗎?」
「人家是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可是你呢?一去將近一百天,沒消沒息,知不知 道我有多心急?」
她嬌滴滴地哭了出來,那淚水直扯痛了亞歷的心。「是,我已向你道歉了,你還要 我怎麼樣?」
「我只是不想和你回去,那裡有好多人都看我不順眼,我怕他們又要把我囚禁在地 下室。」她怎麼也忘不了那段過去。
「傻瓜!你這次可是去當侯爵夫人,誰敢動你?」她這樣的說詞出乎他意料之外, 使亞歷禁不住發噱大笑,「怎麼樣,願不願意嫁給我?」
「什麼?」她震愕地望著他,害怕是自己聽錯了。
「小傻瓜,我說嫁給我。」他笑了聲。
「你……你不恨我父親嗎?我可是樊斯的女兒,你的城民……會答應嗎?」她欣喜 又害怕地問。
「我娶的是你又不是樊斯,你放心吧!」他低頭銜住她笑彎的唇角,這時樓下似乎 起了鼓噪,下人們直喊著——「糟了,好像有人闖進來,大門怎麼敞開著呢?樓下都沒 動靜,他會不會上樓了?」
有人慌張地說。
「如果是小偷,小姐不就有了危險?」
「快,快上樓救小姐……」
亞歷赫然起身為她迅速著衣,「看樣子我們等不到明天一早了,現在你就陪我回丹 尼士城。」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只要你永遠跟著我。」
亞歷霸氣地拿起薄被纏住她的身子,扛在肩上,立刻沿著原路從陽台攀爬而下,那 兒正有匹白馬等著他們。
他抱她一塊上了馬背,此時已被身後僕人發現,葛珞立即從被子中露出欣慰的小臉 ,對著他們叫道:「我會回來的,幫我照顧好肯特城——」
眾人立即噤了聲,眼睜睜看著小姐被一名「匪徒」給劫持了!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 ,小姐還有未來嗎?
也唯有葛珞與她心愛的「匪徒」知道,他們的未來將會是最美,且充滿深愛與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