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的女伴 第七章
    砰!強力的開門撞擊聲,在夜裡聽來分外清楚。

    剛准備蒙頭入睡的水如淨,被這一聲強力的聲響,嚇得翻身坐起,看向發聲處。

    她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人用力的打開,而始作俑者正手握酒瓶,站在門口處看著她。

    兩人四眼相對,司丞看到了一個憔悴的女人,而水如淨則看到了一個顯然酒醉了、卻威脅性十足的男人。

    沉默在二人之間籠罩,直到水如淨忍耐不住的開口: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雖然他不愛她,但不能阻止她關心他。

    “你嘮叨什麼,我晚不晚歸還需要向你報備嗎?”

    仰頭灌下一口濃烈的酒,司丞大聲咆哮。

    他很清楚自己在藉酒裝瘋,否則他找不到這麼晚才闖進她房間的理由。

    “你醉了。”水如淨心疼的低語,看著司丞的眼光仍然充滿感情。

    以往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已不復存在,此刻這個站在她眼前的男人落寞得教她心疼。

    看著司丞的模樣,再回想自己,水如淨不禁猜想,這一切的混亂是她的強求造成的嗎?

    她是不是該考慮放手了?

    “不要用那種該死的眼神看著我。”司丞揮舞手中的酒瓶,緩緩朝水如淨靠近。

    “你喝醉了。”水如淨只能一再重復這句話,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我沒有醉。”他的理智清醒得很,他這麼假裝無非只是要她不得安寧。

    踉蹌靠近水如淨,司丞一屁股坐在床沿。

    水如淨在司丞落坐時,反射性的跳起來,但還來不及離開床鋪,右手就被司丞孔武有力的手掌握住。

    “坐下,沒有我的命令,你哪裡也不准去。”

    “我沒有要逃走的意思。”水如淨為自己辯解。

    她被司丞握住的右手腕隱隱泛疼,她疑惑,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會如此有力,動作如此迅速敏捷嗎?她都還來不及跳離,他已經捉住她的手。

    “先放開我的手好嗎?很疼。”水如淨露出吃痛的表情,她哀求著司丞。

    是誰說過喝醉酒的人最是無理取鬧,而聰明的人,千萬別跟他們作正面的沖突。

    看著水如淨皺成一團的小臉,司丞下意識的放手,不忍再折磨她。

    他不想去分析自己會如此做的原因,怕那結果會令他難以承受。

    “這一陣子你很忙?”別以為他沒有注意,他只是忍著不想說出來。

    “我以為你不會發覺。”看來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他還是注意到她的改變了。

    “你以為我在關心你嗎?”司丞嘲弄地問。

    “難道不是?”水如淨一顆心懸得老高,怕司丞一句惡意的話,它便會摔得粉碎。

    “當然不是。”司丞自顧自的開口,假裝沒看見水如淨失望且傷心的表情。“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是我花錢買來的女人,你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服侍我,其他的,你少操心。”

    雪上加霜的戲碼,他一向很在行。

    水如淨的臉蛋,在這一刻更顯得蒼白。

    沒想到經過了這麼久,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仍然一如當初的低賤。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還是沒能改變他對女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她只能承認,她是徹底的失敗。

    收拾起傷心,水如淨聽見自己幽幽的開口:“我從來沒忘記過我的身份。”

    “那最好。”似煩躁般,司丞又灌了一大口酒。

    “別喝了,喝多了傷身。”不忍心他如此糟蹋自己,水如淨動手想搶司丞手中的酒瓶。

    “別搶。”司丞高舉手中的酒瓶,不讓水如淨勾著。

    “別喝了,你何苦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無法成功的搶下酒瓶,水如淨心疼地紅了眼眶。

    “該死的,你別哭了。”看見水如淨無聲啜泣,司丞煩躁的低吼。

    這不吼還好,被司丞這麼一吼,水如淨驚愣了一下子,開始放聲大哭。

    眼見用說的無效,司丞又開始舉起酒瓶大喝。“你不讓我喝是嗎?你不讓我喝,我就偏偏要喝。”

    “司丞。”水如淨心疼的喊。

    “干嘛,你也想喝一口嗎?”挑起一雙好看的眉,司丞邀約水如淨。

    “我討厭做個讓酒精麻痺、喪心病狂的人。”水如淨厭惡地說。

    血液中的嗜血因子被輕易的挑起,只見司丞怒紅廠眼。

    “你說你討厭喝酒是嗎?既然你討厭,那我偏要你喝。”

    伸出有力的手掌鉗制住水如淨纖細的下顎,司丞想用蠻力強灌她喝酒。

    怎奈水如淨似乎早看穿了司丞的意圖,只見她忍痛緊咬住牙關,不讓司丞得逞。

    失去平衡的酒瓶,酒液灑了他們二人—身。

    趁司丞分心顧及酒瓶的平衡,水如淨忙不迭的大喊:“放開我。”

    但司丞哪有那麼容易就死心。

    只見他仰頭含進一大口酒,再俯頭封住水如淨因為大叫而張開的嘴,如此一次又一次,反復地將濃烈的酒液注入水如淨的嘴裡,強迫她喝下。

    終於,司丞滿足的住手了,而水如淨也因此喝進許多的酒,有些酒液還滴落在她的睡衣上、床單上,造成滿屋子的酒味。

    頭腦昏昏沉沉,水如淨踉蹌的站起,跌跌撞撞的沖進房間中附設的浴室裡,心亂如麻的她,此刻只想洗去滿身的酒味。

    看著水如淨的背影消失於浴室門後,司丞憤怒地將手中的酒瓶擲出陽台。

    今晚他不該回來的,瞧,這一切的一切,全讓他搞得一團糟。

    他不該為了她一句挑釁的話,而做出如此失控的行為。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只要一遇見她便總是蕩然無存。

    煩躁氣惱的一掌拍向額頭,司丞決定將這一團亂拋到腦後去,先洗去自己一身的酒味再說。

    仿如負氣的孩子一般,司丞一邊走,一邊甩脫身上的衣褲,直到他進入浴室之時,全身早就一絲不掛。

    ☆  ☆  ☆

    方才司丞強灌進她胃中的酒液正在她胃裡翻攪,水如淨只覺自己難受得快死掉。

    強忍住腦袋裡傳來的暈眩感,水如淨厭惡的剝除自己身上帶著酒味的衣服,然後任憑強烈的水流兜頭朝她淋下。

    但兜頭的水流能洗淨她身上的酒味,卻不能澆醒昏沉的理智。

    水如淨只覺得自己暈得厲害,若不是她勉強扶住浴室的牆壁,只怕就要癱跌在地上。

    看來她是醉了吧!她難過的甩甩頭,稚氣的想甩掉在她腦子裡作祟的昏沉感。

    浴室門被推開的聲音,教背對門的水如淨吃驚的回過頭。

    眼前出現的赤裸人影,教淋了好久的她模模糊糊的神智瞬間清明起來。

    “你要做什麼?”水如淨防備的問,沒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方才是如何殘酷的折磨她。

    “洗澡。”不理會水如淨凶神惡煞般的眼神,司丞一逕走近浴缸,探手扭開水龍頭,徐徐注滿熱水。

    “但浴室現在是我在使用,更何況這是我的浴室。”

    水如淨抵不過頭暈,喃喃低念著。

    “我使用的是浴缸,你使用的是淋浴室,這兩者不相抵觸吧!”徐緩坐人溫熱的水中,司丞靜靜地看向兀自逞強的女人。

    其實早在他一進入浴室之時,他就已經看出水如淨的不適,她顯然是喝醉了。

    但司丞沒有說破,他決定要靜觀其變。

    這一次水如淨沒有駁斥司丞的話,並不是她贊同,也無關默認,而是她幾乎醉倒在淋浴間。

    但也只是幾乎,她強忍住不適的身體狀況,額頭抵在冰涼的磁磚上,藉以支撐自己的身體,不在他眼前認輸的倒下。

    “如果需要我幫忙就開口。”司丞一點也沒有喝醉酒的狀態,只見他舒服的坐在浴缸中,挑釁的開口。

    “不需要。”氣不過司丞惡意的口吻,水如淨頭也不抬的低喃,渾身上下只除了無力感外沒有別的。

    逞強的小女人。司丞低咒了一聲,由浴缸中起身走向水如淨。

    感覺自己被攔腰抱起,水如淨低呼: “做什麼?”

    她按住他的手,臉色蒼白的問,目光朦朧的瞪視著他赤裸結實的胸膛。

    “幫你洗澡。”司丞沒好氣的說,輕手輕腳的將喝醉酒的小女人置人有著溫暖水流的浴缸中。

    水如淨雖然神智有點不清,但在司丞放下她時,她還是下意識的抬手環住胸口。雖然此時她的身上還穿著內衣內褲。

    她慌亂的抬眼,看向站在浴缸邊的司丞。

    他從胸膛到腰際的肌肉泛著光澤,優美勻稱的身材曲線,的確很吸引人。

    她覺得手心泛癢,臉頰染上迷惑的紅暈。

    司丞不理會水如淨無禮的目光,他一跨腳,也踏人寬大的浴缸中。浴缸裡的水,因為他的進入而溢出一些。

    水如淨則因為司丞的進入,而更顯得不自在。

    這個浴缸明明寬大的足以三人共躺,但她弄不懂,為何司丞的手腳總會有意無意的碰觸到她。

    司丞在動手解她的胸罩!

    水如淨意識到這—點,茫然的睜開眼,下意識的抗拒。

    “你在做什麼?”她按住他蠢動的手,不讓他在她身上放肆的蠢動。

    司丞歎了一口氣,明白眼前這個毫無酒量而言的小女人,真讓他的幾口酒給灌醉。

    “如淨,你的衣服濕了。”他很理所當然的說,手指的動作沒停。

    他溫暖的指尖碰觸著她背部的肌膚,伸手解開內衣扣,並抽掉它。

    沒有了胸衣的遮掩,完全的女性曲線展露無遺。

    司丞看著這美的一幕,眼裡的冷靜消失了些,狂熱的部分添加了些。

    他拉她起身,讓她嬌弱無力的身軀靠坐在他懷裡。

    靠在全裸的男子懷抱,水如淨被酒精麻痺的大腦,混沌得無法正常思考。司丞身上強烈的男人氣息更加擾亂她的思考能力。

    她什麼都無法感覺,只知道司丞正動手脫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

    “你脫我褲子做什麼?”水如淨的聲音低微得似呻吟。

    司丞有股想笑的沖動。

    強忍住笑容,他一本正經地道: “我要幫你洗澡啊!你忘記了嗎?”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水如淨順服了他,任他將她的底褲溫柔的褪去。

    水如淨赤裸的女性渾圓抵住司丞男性健實精壯的古銅色胸膛,為兩人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戰栗感。

    水如淨的神智更加昏沉,她緊抓住司丞強健的手臂,感到不知所措。

    熟悉的沐浴乳香味讓水如淨安心了下來。

    司丞拿起沾著沐浴乳的海綿,從水如淨的肩胛骨移向手臂、背部,再繞到胸前。

    水如淨雖然醉了,但她仍然有敏銳的感覺,即使隔著海棉,司丞手掌的溫熱仍如電流般地滲進她的四肢百骸裡。

    她抬眼,惶恐的看進司丞眼裡,不明白剛剛還殘酷的傷害著她的男人,此刻竟會如此溫柔。

    看出水如淨的不安,司丞低語安撫,那語調出奇的溫柔:“別怕,只是洗澡而已。”

    燃燒的炙熱欲望,隱藏在冰冷的身體之中。只有司丞自己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溫暖的水流沖擊著兩人,靠在司丞的懷裡,和他赤裸裸的相依偎,他堅實的肌肉的顫動,都清清楚楚的傳導到水如淨和他相接的軀體上。

    水如淨細致地感受到司丞強烈的欲望,連帶的撩起她體內最深藏的渴望,只想跟著他墮落。

    一聲低吼,伴隨而來的是司丞落在她唇上的炙熱雙唇,水如淨毫無反抗余地的墮落了。

    他火熱的吻移向她胸前挺立綻放的花蕾,刻意咬嚙、吸吮著,並狂野的在周圍畫著圈圈……

    ☆  ☆  ☆

    今天水如淨休假。

    司丞還是如同以往的無消無息、不見蹤影,水如淨雖然不說出來,但心頭還是泛著落寞。

    可是,不管如何,她的日子還是要過,總不能因為司丞的惡意疏離,而將自己搞得要死不活的吧。

    她現在正坐在花園的樹蔭下,那裡有一張圓形的桌子,四把舒適的椅子,桌上擺的是她要王媽替她烤的小蛋糕和香濃的咖啡,手上拿的是仕女雜志。

    她看著雜志,吃著蛋糕、啜著咖啡,午後涼爽的微風輕輕吹拂,這一刻她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一切更舒服的享受。

    如果沒有討厭的人出現的話,那這—切就更完美無缺。

    剛剛女傭阿玲才來通知她,說是二少的手下永谷正在門外求見。她點頭應允,想知道司丞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她明白,如果沒有司丞的授意,永谷不會單獨出現在別墅裡。

    透過鼻梁上的太陽眼鏡,她看見永谷手中提著一個手提箱,正朝她的方向而來。

    “如淨小姐。”永谷恭敬地喊。

    水如淨示意他坐下。 “要不要來塊剛烤好的蛋糕,或者你要咖啡?”

    “咖啡就好。”永谷仍是二本正經的。

    水如淨動手替永谷倒了杯咖啡,“你今天來見我有什麼事嗎?”

    “二少交代我拿這些來讓你挑選。”雖然他很不想破壞眼前安詳的氣氛,但二少交代的事,他還是得盡快完成。

    打開手中的手提箱,永谷將它放在桌上,推至水如淨眼前。

    一整箱的珠寶首飾,光芒璀璨絢麗,煞是迷人。

    “挑我喜歡的?”她是聰明人,怎會不懂司丞用錢作踐女人的心態。

    “二少說如果你喜歡,也可以全要。”永谷一字不漏的轉述司丞說過的話。

    沒有司丞預期中的淚水和憤怒,水如淨聞言只是笑了笑。

    她先優雅地啜了口咖啡,這才緩緩的拿出首飾,一件一件的仔細欣賞。

    “這些都很漂亮,也很昂貴。”水如淨邊欣賞邊說。

    她細心的注意到,雖然箱中的珠寶首飾少說有百來件,但全都是項鏈、手鏈、胸針、耳環的,這裡面沒有一只戒指。

    最後,她挑一條秀氣的單鑽項鏈,那顆鑲嵌在白金底座上的心形鑽有二克拉。雖然不大,但很符合她的品味。

    “我要這一條。”她勾在食指上,展露給永谷看。

    永谷看著,似乎有話要說,但幾經掙扎,最後又吞了回去。他決定不把主子更傷人的言詞說出來。

    永谷微微一笑,展現他難得一見的笑容。“如淨小姐,你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我只是覺得錢夠用就好,不必多。”但不管她的心態如何,她在司丞眼中仍是一個貪財的女人。

    “看來二少錯估了你的性子。”永谷多嘴的吐露更多。

    他不懂何以像如淨小姐這麼平易近人的女人,主子卻老把她冷落在家裡,而在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同居。

    老實說他很汗顏,他永谷跟了主子十幾年,卻還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他以為我會如何?流淚控訴?還是見錢眼開?”

    水如淨好奇。

    “如淨小姐,你別亂想,二少他只是不擅於表達。”

    永谷替主子說話。

    “其實,我在他心裡的評價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必替他說話。”落寞的放下手中的項鏈,水如淨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部消失無影。

    “如淨小姐,很抱歉……”

    水如淨揮手打斷永谷的話。

    “你不必道歉,錯不在你,該道歉的人也不是你。”

    水如淨推開椅子站起。

    “很抱歉我得送客了,我晚上還有約會。”昨天下班之時,拗不過一群同事的糾纏,水如淨答應今晚和她們一起出去吃頓飯。

    “那麼,如淨小姐,我事情辦妥,該回去復命了。”

    收拾起手提箱,永谷起身說道。

    “嗯。”水如淨輕應一聲,看著永谷的背影消失於視線之外。

    低頭看著桌上兀自閃著璀璨光芒的鑽石項鏈,水如淨心中紛亂如麻。

    她當初堅持的愛過就算,看來已經不是那麼容易。

    她不能否認她是一個貪心的女人,除了二年的相處時光,她更想要的其實是司丞的心。

    但司丞不可能愛上她;就像她不可能不愛司丞一樣。

    死守著一份死板的契約,只是徒增兩人的痛苦罷了。

    愛他,不就是讓他做他喜歡做的事,去他想去的地方?第一次——水如淨的心中有著放棄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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