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
黎文恩告別歌壇、影壇的演唱會可謂空前的盛大,身為黎文恩前經紀人的元丹渠遠遠地坐在一旁,在露天的自助餐會上,她只是不斷地喝著澄黃的馬丁尼,看著眾賓客穿梭交談這影壇與商業界的佳話。
黎氏財團未來接班人與小助理的戀曲……足以在好萊塢傳上十天、半個月了吧?然而,在她心底,也許永遠也抹不去。
「可以借我一塊錢嗎?」余克帆端著一隻高腳杯在她的身邊不請自來地坐了下來,一雙熱烈的眸子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美人。
元丹渠微微抬起頭來,意外的見到一張足以令所有好萊塢巨星相形失色的性格臉龐,她身為經紀人的敏銳特質潛意識地發揮出來,打量的目光從他的臉往下轉移到他的寬肩、鋌而結實的胸膛與一雙修長矯健的腿……而當她的眼神掠過他拿著高腳杯的修長大手時,不知怎地,她微微紅了臉,覺得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許多。
「為什麼?」她心虛地低下頭喝酒,藉以掩飾自己莫名的慌亂。
「我要打電話告訴我媽,說我遇上了夢中的女人。」他嘶啞性感地說著,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酡紅美麗如牡丹的瑰麗臉龐上。
無可置喙,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就連他現任情人都比不上,他的情人野得像團火,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瘋狂,而眼前這個女人……他在她明亮聰敏的眼神中見到一絲神傷與脆弱,卻也在她優雅高貴的外表下看到了偽裝的堅強。
然而,她卻也不是真的那麼脆弱與無助,當她看著他時,他彷彿也看到她眼中的火焰,那把火並不屬於一個脆弱無助的女人,而是屬於一個好強、好勝且熱情澎湃的女人,雖然她看起來有點冷,會讓一般人近之情怯,不過,他余克帆並不是一般人,而是花心俱樂部裡的採花賊,一個樂於接受高難度挑戰的摧花手。
「這麼大的人了,還整天把媽媽掛在嘴上,嘖嘖,你還真是虛有其表,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元丹渠冷言嘲諷,一點都不把他的甜言蜜語當作一回事。
帶刺的牡丹?倒是沒見過……余克帆洒然一笑。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美?」
「每個人都這麼說。」她自負地微笑,朝他揚了揚眉,挑釁道:「換點新鮮的詞吧!釣馬子像是你這樣是行不通的。」
「喔?」余克帆玩味起她的話來,「看來你是個情場老手嘍?那麼,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吧。」
「你想怎麼樣?」她的眉眼之間儘是濃濃的挑釁,對付這樣前來搭訕的男人自然不是第一次。
「談個交易,期限一個月,陪我。」
「我呢?我可以得到什麼?」
「你想要什麼?」
「簽下你,合約三年。」元丹渠緩緩一笑。
余克帆挑了挑眉,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上,深思的眉宇在她美麗的臉上停留不去。
黎不會是因為這樣才莫名其妙跑去當什麼演員明星的吧?他被這女人耍了嗎?橫看豎看黎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他很好奇,真的很好奇這女人是怎麼辦到的。
「不敢?」元丹渠朝他舉起酒杯晃了晃,笑得迷人且嬌媚,「難不成你還要打電話回去問你媽?」
朗朗的笑聲從余克帆口中逸出,他有趣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取她手上的酒杯順勢握住她的手,那柔軟粉嫩的觸感讓他一碰觸即不想放開,黑亮的眸子劃過一抹閃亮亮的流光,他對著她酒杯上的唇印將她的酒飲下,熾烈的眼神緊兜住她瀲艷的朱唇不放。
「讓我弄清楚點,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簽三年約,你就跟我上床,陪我一個月?」如果真是這樣,那是否表示黎跟她也上過床?想到此,余克帆不禁有點惱怒。
朋友的女人他是絕不會碰的,就算黎現在跟小助理敏兒踏進結婚禮堂,他也不會去睡黎曾經睡過的女人,這是他的禁忌,也是原則,就算這女人再美、再吸引他都是一樣。
「當然不是。」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不過,她不會讓他看出來自己此刻的不安,這一點她是絕對有自信可以做到的。
「那是如何?」
元丹渠明眸一轉,千嬌百媚,輕言道:「我們賭一場,願賭服輸。」
「賭?」余克帆眸光一閃。
「是啊,你不會剛好不會賭吧?」這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善類,該不會連賭場都沒去過吧?如果是這樣,她可得另外想法子了。想著,她的眉頭不由地蹙起。
這女人顯然沒有搞清楚狀況,也不問問他的背景來歷就貿然拿她的身體跟他賭?他或許該有點同情她,但他可不,這種女人該受點教訓,又或者,這是上天送來給他的一份生日大禮?
「不要心存僥倖,女人。」他大手輕輕撫上她白皙清透的臉龐,輕聲的囈語卻像是蠱惑,「如果我贏了,我絕不會撤回我的所有權。」
「你當然不必。」他撫過她臉的指尖像是帶著火般,讓她不由自主地想逃,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在男人眼前示弱絕對不是她元丹渠會做的事。
「那好,這筆交易就這麼說定了。」余克帆開心地微笑著,突然勾起她的下顎,在她來不及防範的情況之下,蜻蜓點水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注定是我的了,女人。」
「是嗎?」元丹渠微笑。
對賭,她可是勝券在握的,文恩上次就是小看了她,才會敗在她手下跟她簽了三年合約,這一回,她相信自己一樣不會失手。
「梭哈三場,輸兩場就算輸,如何?」
「可以。」梭哈是她最擅長的。
「那我們還等什麼,走吧。」余克帆起身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出了人群往等候在一旁的直升機走去。
「你要帶我上哪去?」
「當然是到賭場。」他回眸對她一笑。
這一笑,竟讓她覺得不安,隱隱地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了某種陷阱之中……
「克,你想把我的經紀人拐去哪裡?」黎文恩挽著唐敏朝他們這類走來,臉上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
「你們認識?」元丹渠第一個發出疑問,當場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克沒告訴你嗎?我還以為他是用我的名義才有這個榮幸拉著你的手呢!」黎文恩莞爾一笑,興味地瞅著她落在余克帆手中的柔荑。
聞言,元丹渠只是微挑著眉,也沒抽回手,「拉個手有什麼關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黎文恩有點無辜地苦笑。
就算別人不知道她元大小姐有多「恰」,但他認識她這麼多年了,怎會不知她是個一點豆腐也不給男人吃的狠角色?人家摸她手一下,她可以拿開水裝作不小心潑到人家手上,要是摟了她,她可是半點也不客氣的當場讓那男人半個月上不了床、辦不了事。
如今……她倒是大大方方地讓克拉著她的手,不是她腦袋瓜子在動人家什麼腦筋,就是心神被克勾去了一大半才沒留意,至於是前者還是後者這就拿不得准了。
「是啊,黎,你真的是少見多怪了。」余克帆乘機一把摟住元丹渠的腰,將她往懷裡帶,「我們要走了,祝你們小倆口新婚愉快。」
「等一下。」黎文恩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若有所思的眸子落在今天有點反常的元丹渠身上,「你要跟他走?你確定?」
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有一剎那的失神,她知道他是真的關心她,但她需要的不是只有這些,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還對他留戀呢?
「我不知道你還是我的保母?」她不領情地笑了笑。
黎文恩微微挑起眉,突然伸手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克可不是什麼善類,你小心玩火自焚!」
「我不知道你還有批評自己的朋友的好習慣。」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傷害……」
「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我。」除了你。元丹渠在心中補了一句。
「丹渠……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黎文恩不放心地看著她。如果他沒看錯,他似乎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淚光。
「我會有什麼事?」元丹渠昂起頭微笑的望著他,「除了失去了你這個大金礦、搖錢樹之外,我還是我。」
「所以你現在找克當你的搖錢樹?」他皺起了眉頭,一雙溫柔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她。
「有何不可?他比你高大,『費司』也很性格俊挺,絕對有武打明星的架式,更絲毫不缺超級巨星的風采,不會輸給當紅的李連傑和趙文卓,我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可以把他捧得比你在好萊塢還紅。」
「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而是……」
「而是你嫉妒我有可能在影壇上超越你。」余克帆接口,一隻大手已落在元丹渠肩上,親暱的附在她的耳畔道:「我們該走了,還是……你決定要留下來打擾人家小倆口的恩愛時光?」
「克,我們的話還沒說完。」黎文恩不得不為元丹渠擔憂,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女人一定又是想找克賭一場,沒錯,他承認她的賭技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可是她現在遇到的是在八年前有賭神之稱的余克帆,她跟克賭與自投羅網無異,半點好處也撈不著,還可能因此萬劫不復。
「我想我們的話已經說完了。」元丹渠微微拉開黎文恩拉住她的手,「祝你和敏兒新婚愉快,再見。」
「丹渠!」黎文恩叫她,可是她沒有再回頭。
「文恩,你在擔心丹渠姊嗎?」唐敏走近他的身邊,怯怯的拉著他的手,「如果你真的擔心的話就快點追上去,還來得及。」
黎文恩將唐敏攬入懷中,搖了搖頭,望著元丹渠上了余克帆的直升機,然後消失在他的眼前。
「我愈阻止她,她只會愈任性,讓她走吧,我不能一直跟著她。」
也許,只是他多慮,也許,元丹渠屬於她的幸運,也許……她會因此找到她的幸福,誰知道呢?
???
美國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
來過賭城的人一定會說賭城的黑夜比白天更美,因為它白天放眼望去只是壯觀的建築,晚上卻是五光十色的綺麗。一下機,就有專車來接他們往賭城飯店區前進,整條拉斯維加斯大道遍佈著數十家大大小小的賭城飯店,著名的有電影「賭國風雲」、「遠離賭城」裡的火鶴旅館、金沙酒店、蒙地卡羅及紐約紐約旅館,建築風味大異其趣,有維多利亞式建築,也有羅馬式建築,把凱旋門、巴黎鐵塔都弄進了飯店,總之,整條拉斯維加斯大道充滿著各式各樣的驚喜,讓人目炫神迷。
大型娛樂購物中心及主題樂園的進駐更將拉斯維加斯推上了世界娛樂之城的顛峰,近幾年在賭城興起的「中式帝國」飯店更是拉斯維加斯世界級的閃亮巨星,不僅奪去了許多往昔冠軍飯店的光彩,更以連鎖的模式進軍世界舞台,短短幾年世界各地著名的首都都有中式帝國的身影。
然而,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是賭城的中式帝國飯店總部,那佔地數百公頃的飯店裡有三百多家商店、一百多家餐廳、五座主題樂園及十幾家百貨公司,秀場表演更是飯店裡不可或缺的要角,每個到賭城的人沒有會錯過的。
「冷嗎?賭城的夜晚有點涼,小心感冒了。」余克帆在車子內拿了一件外套給元丹渠披上,溫柔得像是最體貼窩心的情人。
這一路上,元丹渠都沒有說話,從上機到下機,上車到現在坐進車子裡,她都望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這裡好美。」她輕歎一聲,將肩上的外套往內拉了些。
「第一次來?」
「不是,來過好幾次了。」這是美國境內惟一不禁賭的地方,她生性好玩,是不可能錯過的。
「可你看起來像是劉姥姥在逛大觀園。」余克帆微微一笑。
「你也知道劉姥姥?」元丹渠回眸瞅了他一眼,有點訝異,也有點迷惑。
「我是華人,也看過《紅樓夢》,不只如此,我還看過《金瓶梅》、《水滸傳》、《西遊記》、《鏡花緣》。」
「真令人佩服。」她隨口說了句,沒太多的認真,目光又移向窗外。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來拉斯維加斯,她習賭,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以大膽下注的地方,但是,卻是第一次發現這裡這麼美,是這幾年的變化太快?還是因為她之前太埋首於工作而忽略了許多可以享受的美好?
「你不問我帶你上哪去?」他已經被忽略夠久了,久到令他有點不耐,也有點發火。
「到了自然就知道。」她不太關心的說著。
「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是文恩的朋友,我不見了,他自然會找上你。」
「你很信任他?」余克帆挑了挑眉。
「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久得多,要信自然是較信任他。」
說著,車子已停在一間放眼望不到盡頭的飯店外頭,數十萬顆數十種顏色的燈泡在沙漠中閃爍著燦爛,亮得令人睜不開眼,她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彷彿這般的耀眼就是它存在的目的。
「中式帝國」四個大字躍進了她的眼眸,她試著將目光往上移動,想把整棟建築物看個仔細,卻發現自己像是站在中國大陸的紫禁城外,一隻渺小得不得了的螻蟻。
「喜歡嗎?」余克帆走近她身邊,拉起她的手。
元丹渠想甩開,卻只是讓他握得更緊。「放開我。」
「不要做徒勞無功的事。」
「我可以自己走。」
「你會迷路。」余克帆朝她微笑,手卻依然沒有鬆開。她沒有再堅持,事實上,她並不覺得他是那種容得了別人拒絕的男人,而且,她也打不過他。
羊入虎口就是這樣吧?她是昏了頭才會跟他來這裡,就為了一口氣……
元丹渠被他的大手拉著往前走,繞過一條又一條的幽靜小徑,耳邊是潺潺流水聲,眼見之處儘是古代宮廷的建築與亭台樓閣。走進中式帝國,像是走進了古代宮廷般,四處美得令人無法呼吸,像是在夢中。
「你對這裡很熟悉?」事實上,他看起來像是這座宮廷的主人,夜裡,這樣彎彎曲曲的小徑讓他走來,像是在走自己家裡的客廳、廚房一般的自在從容,她的頭卻快被轉昏了。
「嗯。」余克帆微笑,又帶著她繞了幾個圈來到一座名為紫薇閣的兩層式宮廷建築才停下。
推開門,滿滿的牡丹花香撲鼻而來,元丹渠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覺得這個夢境更加確實了。
「白牡丹?這裡是沙漠之城,怎麼可能?」她一定是在作夢。
「只要我願意,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轉身,他的大手輕輕的掠過她的頰畔,低下頭,他打算吻她,夜裡的她就像是撲鼻而來的花香般,令人不可自拔的迷醉,他覺得自己深深的對她著迷了。
元丹渠的小手擋住了他湊近的唇,手上的冰涼卻觸到他唇瓣上的溫熱氣息,霎時她體內泛起一股莫名的驚慌,就像是怕被燙傷似的,她迅速的抽回手退了幾步別過身去。
「你該帶我去的是賭場。」她冷冷地提醒道,發覺自己愈來愈無法控制狀況的感覺令她有點不安。
這個男人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她不是沒有感覺到,而是自以為可以免疫,然相處愈久,她對自己的信心愈來愈少,生怕自己就這樣被他給迷惑了,而忘記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
「你怕我?」余克帆從身後抱住她,說話的氣息緩緩地吹拂在她頸項之間,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戰慄,這讓他的觸摸更為大膽而直接,大手貪戀的圈上她腰際。
「你少自以為是了。」元丹渠拉開他的手,美麗而帶著絲許惱怒的眸子回望著他,「我做事喜歡速戰速決,你要我可以,先贏了我,我就是你的,咱們白紙黑字寫清楚,誰都不准賴。」
「為了簽下我,你當真不顧一切?」他有點同情她了,可是卻不會放手。
「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我說過我不會。」余克帆微笑,拉起她的手往閣樓內走去。
「賭場在裡面?」她可不以為如此。
「不,這裡是我安排給你住的房間,我們就在裡頭比試,輸贏也不必讓外人知道,這是為了你好。」
元丹渠微微皺眉,一點都不覺得跟他單獨共處一室是個好主意,而且他剛剛說什麼?這是他安排給她的房間?難不成……
「我不會動你,在我贏了這場賭注之前,你可以放心。」
「你究竟是誰?」
「余克帆。」他開心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這可是她第一次開口問他的名字,他可不想讓她失望,「克服的克,帆船的帆,你不用自我介紹,我知道你是黎的經紀人元丹渠,也是黎爸爸好友的女兒,對吧?」
余克帆……這個在美國大名鼎鼎的三個字,她豈有不知的道理?該死的,他竟然敢耍她!
「你就是這間中式帝國飯店的創辦人余克帆?」她控訴的眼神透著濃濃的憤怒,「也是八年前傳說中的賭神余克?」
「賭神」這兩個字讓余克帆閃亮的眼眸倏地轉為晦黯不清,溫柔的笑意化為冷冽,唇角也不自主地上揚,不知不覺中透露出的氣息冷得已足以令人直打寒顫。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不過,這間飯店的確是我開的,怎麼,反悔了?不過,容我提醒你一句——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誰說我反悔了?事實上,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元丹渠率先走進閣樓內的大廳,在一張大理石方桌前坐了下來,「可以開始了。」
「你在玩火。」
「那是我的事,開始吧。」
傳說中,賭神余克已在八年前戒賭,不再公開接受挑戰,今天有這個機會可以跟他一較高下,她沒有傻傻放棄的道理,她師父畢生的希望就繫在她身上,她會贏他的,如果贏了他,至少可以證明自己的賭術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