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幾個銅人追趕而去,鎮國公便不再把心思放到那個逃走的將軍身上,此刻的他,有著更重要的事情。
看著已經成形的『天雷』,他冷笑一聲,由懷裡掏出了一個銀白葫蘆,這次的他準備周詳,又豈會被區區『天雷』所阻。宇文凌烈,這個沒有修道便與血劍融為一體,然後借由本身真氣及天命召來雷龍助陣焚燒銅人的黃毛小子,真是讓人痛恨,只可惜這一擊雷霆萬鈞,卻極耗真氣天命,只等『天雷』用盡,自己便能以這葫蘆裡的東西,讓這小子一命歸西!
雷鳴電閃,隨著血霧散盡,持著血劍的宇文凌烈現於人前,手上閃著紅光的寶劍凝著萬重雷電,只等銅人列陣上前,他便能將眼前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全部焚燒殆盡,不容他們再在人間作惡。
「宇文凌烈!看來碧教你不少東西,可你真敢使用『天雷』?別忘了,之前在別院你已經用過一次,再用!你活不過十五載!」
高聲喝道,鎮國公慢慢運起護身罡氣,手上葫蘆對準宇文凌烈方向,又假意勸了起來:「若是你投降,憑你的聰明才智,我皇必定重用,又何必為了一個落難王子耗盡天命呢?寒星隨的母親,我家妹妹已經答應了,只要你歸順,那你與寒星隨之事,她頂力贊成並為你延年益命,讓你與寒星隨雙宿雙飛,這豈不是人間美事?」
「哼,廢話少說。你口口聲聲新皇,又眼睜睜看他被焦將軍擄走,可見,你心裡的新皇並非先前篡位的德涵,德涵被你迷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本該當誅,而你與安國公助紂為虐,如今更是想改朝換代,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喪盡天良的嗎?銅人,鬼陣,這些人間本不該存在的東西,又是你們毀了多少人命才造出來的?我宇文凌烈豈容你們在人間做孽!」
越說越是氣憤,激昂的怒氣讓血劍不斷地嘯鳴著,似乎在催促主人的進攻,宇文凌烈也不再囉嗦,持劍躍起,瞄準了場裡的銅人就要揮劍放雷。
「且慢!」一聲脆響止住了宇文凌烈的攻勢,只見月洛大步走出,手裡扶住顯然已陷入昏迷的寒星隨,她抬頭望著鎮國公,冷冽的目光如刀如劍,似恨不得在眼前人身上刺出幾個窟窿來。
「在殺他前,我要問清幾件事情。」似乎已視鎮國公為囊中之物,月洛沒有理會那虎視耽耽的銅人,把寒星隨交託給璨冀後便直直向鎮國公走去,兩手排開一個個阻礙視線的銅人後,月洛只與鎮國公相隔幾步之遙。
鎮國公早在月洛出聲之時已把葫蘆藏好,他攬了攬衣袖,一派悠閒:「碧,你是死到臨頭仍舊嘴硬之人,有什麼不解的就盡快問了,莫待人頭落地仍死得不明不白,只是這答案嘛,也要看本公有沒心情回答你。」
「放心!你死了,我會念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替你收屍的。」月洛看著銅人重又以自己為中心聚集了起來,她好笑地看著鎮國公,「難道你就只會支使這些傀儡來殺人嗎?只要凌烈一出手,這裡的傀儡便會化為烏有,我看你應該清楚得很。」
「那又如何,只要假以時日,便會有一批銅人再次煉成,我輸得起這仗,可你呢?」
「我要問的事這正是其中之一。」
令鎮國公詫異的話自月洛口中響起,她伸出手掌,幽幽綠光由掌中升起,光中凝結了一璀璨晶亮的光球,隨著這光球的浮現,四周的銅人竟紛紛低吼出聲,一個個紛紛丟下兵器抱頭哀號。
鎮國公完全沒料及此狀,一時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培養多年的銅人一個個倒了下來。
「這是什麼,玄,你可還曾記得?」
咬牙切齒地看著臉帶微笑的月洛,鎮國公好一會才勉強發聲:「這是『冥火』!」
「沒錯!這不僅是『冥火』,更重要的是,這是摻雜了最烈的龍血所造出的『冥火』,雖然這些銅人經藥物浸泡能與『冥火』相融,可他們畢竟是由你這個地府回來的幽魂所制,長期受你控制,只能在陰冷的地方生存,摻雜了龍血的『冥火』被銅人吸收,體內一冷一熱的交鋒,怕是這些練出來的銅人未曾嘗過的痛苦吧。」
「好!好好好,難怪翡說沒有足夠的實力,便決不能與你正面交鋒,當年你在龍潭學了些什麼,根本無人知曉,也怪不得你敢如此狂妄了。」鎮國公完全沒有想到,由他妹妹親自傳授的『銅人煉術』竟如此輕鬆被破,不禁氣急攻心,惱羞成怒起來。
「玄,你到底明白這『銅人』要煉出來,需承受多大風險?每個容器都有其限制,『血嘯狂鈴』嗜血食魂,可它所蘊藏的殺性與血性,也只能供召喚兩次『天雷』。同樣,依你靈魂為根的『銅人煉術』,也只能煉製兩次,每次煉就銅人,你都要丟棄三魄下去以控制銅人行動,即使你由地府被翡施術召上來,你也是只有三魂六魄,只要失了六魄,地鬼就會上來人間抓人,而你也將會被打入畜生界,生生世世不得翻身。這,你可曾清楚?」
「胡說!」
前所未聞的解說讓鎮國公暴跳如雷,他與翡兄妹情深,他能為翡做盡一切,翡也絕不會加害於他,光是把他由地府召回,又費心掩蔽他的鬼氣,翡就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靈力,又豈會像碧這般齷齪,算計於他呢?
「你想離間我與翡,真是太天真了!」
「是麼?『心魔』由你手傳出,散到各式各樣的人手裡,雖然『心魔』的確能把人心黑暗無形擴大,可你知道麼,『心魔』還是媒觸,只要人的貪慾越大,他們的靈氣就會化魔,隨即被製造『心魔』的人吸收,無數塊『心魔』傳開,他們的貪慾會是何窮的大,聚集的魔力有多少,你該清楚,可你有否吸引到半點魔力讓你力量壯大?你不覺呆在這人間越久,你的身體就越難控制麼?」
被碧如此質問,鎮國公臉上乍青乍白,他主修武技,法術少碰,自是不明白其中道理,但翡與碧是當年族裡號出不世出的奇才,在術上各有所長,如若不是碧踏進龍潭尋到了龍血相助,她與翡也只是半斤八兩。如今她句句丟來,自己竟無一能辯,『心魔』他原只清楚一樣功能,卻沒想到它還有積聚魔力的功效。而身軀……想到近來無法自如走動的身軀,鎮國公心中一動,卻怎麼也不肯相信。
「那又如何?翡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容不得你這敵手來置評。」
「是麼?那我問你,翡現今何處?」
「他自然坐鎮京城,等候佳音,只要爾等乖乖受縛,你很快便能看到翡了。」搖搖頭把混亂的思緒丟下,鎮國公無視倒下的銅人,幾下拍手,開始召喚餘下那些站在屋簷上未曾動過的銅人,「碧,別以為你手裡有『冥火』便可萬事大吉,我可也有能治你的法子。原本,這是用來對付宇文凌烈的,不過倒真謝謝你先前洩露的機密,原來『天雷』只能使用兩次,那這寶物就權當謝你,就讓你嘗嘗它的滋味了。」
以疾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葫蘆,鎮國公用力一拔,立刻一股酸辣的氣味傳出,黃色的水隨著氣味一起噴射而出,連他只有幾步之遙的月洛眼看就要被這看上去噁心的液體沾上了。
就在此時,一條衣帶不知何時竟繞住月洛的纖腰,只見衣帶猛一繃直,月洛便隨著這後退的力度輕飄飄地退開了半丈,任由黃色的水淋灑到倒下的銅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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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吱吱』作響,好幾副該是銅牆鐵壁的軀體在被黃色的水淋灑後迅速消失,只留得一灘血水見證著那幾人的曾經存在,如此惡毒的毒水讓在場的幾人目瞪口呆,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想到如若方才不是月洛躲閃得快,那豈不是活生生地把她也給溶解了麼?想至此,不由都轉頭看向已經躍回大廳前方的月洛。
宇文凌烈一收衣帶,看著剛剛他迅速拉回的女子,等待她的一聲謝意,哪知月洛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後,又踏前去了。
「真是不討人喜歡的女人!」
嘟嚷著,宇文凌烈正準備散去劍上凝聚的雷氣,可還沒動手,就聽到耳邊傳來密語。
(安國公就在門外,你拿天雷對付他,方才星隨就是因與他在『血魔』上爭持,才會走火入魔的。)
聞言心生一凜,宇文凌烈看了看被璨冀摻扶仍舊昏迷的寒星隨,雙目寒光四射,能讓寒走火入魔,這安國公真是好本事!可是方才月洛不是說寒的母親才是操縱『血魔』的人麼?難不成安國公便是……
疑問的眼神在看到月洛點頭後瞬間化為怒火,他不知道自己該是掐死這個該死的女人還是奔出將軍府把那個傷害寒星隨的安國公砍成兩半,明知道『血魔』是被其他人控制卻不提醒一聲好讓寒星隨防備的月洛,她分明是想借寒來削弱安國公的力量!
「若不是寒敬你如母,我該一劍劈了你!」惡狠狠地低聲咒罵著,宇文凌烈操劍抬望,便想躍出圍牆。
「宇文凌烈,你想去哪裡?」發現宇文凌烈的舉動,原本與月洛對持的鎮國公不由喝止道,被月洛這一攪局,原本秘藏的殺技全部用盡,從未曾嘗過如此敗績的鎮國公此刻只想扳回一城,而這個黃毛小子膽敢在這個時候無視自己而直躍出去,真是可氣可恨,怎麼能輕易饒得過他!
「去哪?自然是把你們這些賊人統統殲滅,焦將軍已經去調譴兵馬,你們是逃掉不掉的!若不想死得太難看,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憑著這區區法術就想戰勝我們,未免太狂妄了。」
宇文凌烈仗著那盈充血劍的靈氣,整個人顯得勝券在握,語氣越發輕狂起來,眼前的鎮國公已不堪一擊,他要會的是那一直不動聲息卻把整個皇朝攪得天翻地覆的安國公。
「好大的口氣。宇文凌烈,你似乎真以為自己所向無敵,這是戰場,卻不是你比試詩詞才情的地方,或許你是『天下第一才子』,卻絕不會是天下第一高手。」
緩緩脫下礙手的長袍,露出裡面的短褂穿著,鎮國公活動了一下手腳大有一戰之意。
看著面前這個年紀與自己父親相差無幾的男人,宇文凌烈有些不可思議地笑出聲來:「你?你想跟我打一回?」
不知道是說這鎮國公天真還是什麼,過往他們大大小小也交手過好幾次了,哪一會自己沒有露出高強的武技,而他的手下又有哪次不敗在自己手裡,撇開法術不談,光用武技他就能頂住好幾個銅人襲擊,這些狀況他都看到眼底,如今這種地步了反而鎮國公想與自己單挑?真不知該說這人天真還是愚蠢。
「別輕敵。若論武技,玄是我們族裡的高手。」伸手自璨冀手中接過寒星隨,月洛盤膝坐地把寒星隨擺放好姿勢後轉頭向宇文凌烈吩咐道:「我要助星隨一臂之力驅趕『心魔』,這場裡就只能指望你了。苦撐也要撐到焦將軍領軍到來之時。」
「苦撐?有必要麼?」
彈了彈劍身,滿意地聽著那清響的嘯聲,宇文凌烈緊緊握著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眼底開始露出久未見的嗜血殺意,原本還想放過這個鎮國公一馬,如今是他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沒有再為宇文凌烈的輕狂生怒,原本暴躁的鎮國公這時突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連身上的氣息也在慢慢消失中,這讓宇文凌烈斂起了嘴邊的笑。
璨冀原本只是在旁觀看著他們的打鬥,可在看到鎮國公揮退銅人獨自站出來後,他也忍不住站前了一步:「凌烈……」
「我會小心的。」點點頭,明白璨冀與他同樣感覺到奇異的壓迫感,宇文凌烈連踏出的那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目視著仍舊孤立的人,血劍謹慎地斜指向地,以備萬一。
兩人站在大廳的空曠地前一動不動,原本已是極大的雨勢這會更是變本加厲地猛下,重重的雨點打在早已濕透的身上,似乎在催促著兩人,宇文凌烈目定神凝,緊緊盯著鎮國公,而鎮國公則仍舊隨性地站著,那姿勢似乎他已擺了千百年,早已凝固成型,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爭先進攻。
「二皇子,他們在做麼?」
冒出來的問話讓璨冀提著的心差點跳上了咽喉,側頭看向先前不知躲到哪處的元尚罄,璨冀按下了猛跳的心,努力用平穩的聲線應答:「他們在比試,元公子,你剛跑哪了?現在大敵來犯,你不應該到處亂跑。如若你有個萬一,我怎能面對死去的元丞相!」
挾著些許怒意的聲調極具震攝力,元尚罄不由低下頭小聲地道歉:「請二皇子息怒,我方才跑到後院去了,原是想叫喚大家來大廳助宇文公子一臂之力,可我找遍整個後院也沒有人,這才奔回大廳。」
見元尚罄如此,璨冀也不好再說什麼,再吩咐了幾句小心看顧自己,他便把視線重移回那爭持的兩人中去,只是……看著那身白衣背後慢慢暈開的紅艷,璨冀一顆心又再次提了起來,凌烈何時受傷了?
可還沒答案,身旁的元尚罄便又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二皇子,宇文公子他背後冒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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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只用氣勢互相壓制的二人在元尚罄的一聲驚叫中動了,顧不得責備元尚罄的莽撞,璨冀急急雙眼掃視,只見兩人沖天而起,宇文凌烈的劍,鎮國公的掌雙雙擊向對方,那疾如流星的動作快得讓人反應不及,只聞得一陣兵器交鋒之聲,鎮國公竟以一雙肉掌與宇文凌烈纏鬥了起來。
長劍易攻難守,宇文凌烈竟想不到鎮國公一雙肉掌竟鎖住了自己的弱處,近身游鬥了起來,閃開兩記掌風,長劍橫掃,貫力七分的五指一一格開那劈來的有開山之力的銅掌,惜鎮國公身形快到極點,往往掌風剛到,他又做了移動,一時身周竟掌風重重,身影重重,分不出那個是真哪個是假。
見招破招地拆解著,長劍在此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靈話,可蘊在內的天雷之力讓宇文凌烈不敢丟開長劍放手一搏,僅餘左掌不斷抵禦的他不免有點左支右絀,一時手忙腳亂了起來。
咬牙讓思緒猛轉,宇文凌烈已好久沒陷入這般苦戰過,鎮國公的武技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管是掌風,輕功,都遠遠凌駕於他以往交手的任何人上,即便是寒星隨,也不至於讓他如此狼狽,而這個鎮國公是瞧著弱處來打,左掌凌利他專走偏鋒,每每瞧準時機就來搶血劍,讓人防不勝防。這你來我往好幾十招,宇文凌烈是完全處於下風,幾成挨打狀態。
明白再這樣下去不妥,宇文凌烈拼了命,五指成抓,硬把功力提升到極點,一時身形急速轉動,竟堪堪於鎮國公相比,兩人掌對掌,招對招的實鬥了幾回,藉著最後一掌的相拼,宇文凌烈急蕩回了璨冀的面前。
「凌烈……」不解地接過宇文凌烈遞來的血劍,璨冀不明白為何宇文凌烈會將武器交付於他,即使方纔他們爭鬥過快讓人無法看清,可這血劍跟隨宇文凌烈這麼久,在此時更應該派得上用場啊!
宇文凌烈扯著大氣,看向輕飄飄下地的鎮國公:「鎮國公擅長近身搏鬥,血劍過長反而壞事,你幫我看管著,我再去會一會他!」
一整氣息,宇文凌烈復又上前,看向鎮國公,而鎮國公正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挾著不輕易發覺的讚賞,鎮國公向宇文凌烈招了招手。
雙腳一蹬轉瞬已來至鎮國公跟前,宇文凌烈中門大開,雙掌齊拍,所帶過的掌風連雨點也捲進在內,如旋風般直向鎮國公胸前而去。
「好!」為那比先前還要凌利的掌風喝了聲采,鎮國公一腳跺地,整個人如沒有骨頭般向後仰去,宇文凌烈向勢甚急的掌勢猛一撲空,整個人就向前撲了過去,眼看鎮國公雙手一翻就要拍到胸前,宇文凌烈及時收手輕輕一按,整個人便隨著襲來的掌風順勢翻了過去,就地打了個滾再重新站起,原本雪白的衣袍頓時變成一片灰色,再也不復原本潔淨了。
吐了一口硬是由空蕩丹田提氣而造成的血霧,宇文凌烈擦擦嘴,從他武功大成就從沒試過這般狼狽,這鎮國公可怕之處是:他的速度竟比自己還要快得多,即使自己使出全力,仍舊慢他一截,這樣下去,任憑他怎麼打,也只有輸的份。
思索著,宇文凌烈慢慢移動腳步開始繞著鎮國公轉起了圈子,如利劍般的五指伸縮不停,不斷尋找著鎮國公的弱處。
鎮國公仍舊靜靜地站在原地,斂目閉氣的他沒有任何動作,似如死人般寂靜,整個場裡只聽到宇文凌烈沉重地腳步聲規律地移動著,宇文凌烈忽然覺得,連自己胸口的跳動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不進攻了?」
繞了十幾個圈子,鎮國公仍舊沒有移動任何半分,宇文凌烈卻似有所悟,他試探地揮出一掌,三成功力過後,鎮國公絲毫未動,全不如宇文凌烈所料,宇文凌烈不由有些苦惱了。
鎮國公心中卻是一凜,這宇文凌烈真是小看不得,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找到自己弱點,思及此,鎮國公不再做守勢,『鐺』一聲引來眾人注目,只見一條長長的軟刺被鎮國公由腰間抽出,完全沒料到拳腳功夫已如此厲害的鎮國公竟還有兵器在手,宇文凌烈一愣,一時也無法動彈。
「不管是前世或是今生,能讓我撥出這條『雲刺』的人實在不多,當年衡靖用計贏我一局打掉我手中去刺後我便發了誓,如若沒有遇上旗鼓相當的敵手,我絕不會動用這兵器。卻想不到,一百餘年過去了,這雲刺又能重見天日!」
似有感慨,鎮國公一手輕輕撫著雲刺,臉上無限落寞,在隨意揮灑幾招後,那如蛟龍的雲刺便來至了宇文凌烈跟前。
沒想到會是如此不動聲息的進攻,宇文凌烈情急生智,大袍一卷,絲綢獨有的細滑與柔軟的雲刺擦邊而過,險險化開了這招,鎮國公仍舊不慌不忙,隨著這一撲空雲刺一擰,便又繞了回來,端末的分叉直刺宇文凌烈雙目,宇文凌烈揮臂擋開,鎮國公回手一拖,隨著布匹的撒裂聲,宇文凌烈臂上多了兩道血痕,惹來他淡淡的皺眉。
忽略臂上火辣辣的刺痛,宇文凌烈揉身而上,左手一搭雲刺用力下壓,哪知柔韌的雲刺卻趁勢下彎直攻他下盤,宇文凌烈硬起心腸乾脆用力把雲刺直向自己大腿,凶器入肉剎那的疼痛讓宇文凌烈混身一顫,手與腿卻牢牢壓制住了雲刺,順著韌性左腕連轉幾圈把雲刺箍在腕間,宇文凌烈用力抽出提起手腕,血光隨著雲刺的撥出沾了臉,鎮國公也沒料到宇文凌烈竟以身試險,雲刺連抽幾下仍舊無法立刻抽出,可宇文凌烈已經借抽勢手肘一撞,正正撞中他的肋間。
悶哼一聲,鎮國公起腿踢向宇文凌烈,宇文凌烈閃躲不及,也硬生生地受了這無情力度,兩人瞬間錯開,各自飄開三尺檢查自己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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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開衣袖草草包裹了一下腿部的傷勢,宇文凌烈重又站起面對鎮國公,傷口被大雨用力的沖洗著,血的氣味漫延在雨中,讓在大廳遠遠看著他們比試的幾人都憂心起來。
活動了一下五指,宇文凌烈只覺混身都疼痛起來,除去被鎮國公傷著的兩處,先前曾受寒星隨一掌的背部不知為何也開始發痛起來,怕是短短幾個時辰裡他運力過多,終把之前受傷的部位扯裂了吧……
真是禍不單行!
勉強提起嘴唇,宇文凌烈開始覺得這雨有點冷了,他舔了舔打落嘴唇的雨水讓乾澀的唇滋潤一下後才重向鎮國公挑釁:「武功不錯,實在出乎我意外。也怪不得安國公會將銅人交由你煉製,你手下的功夫怕全是你教的吧?」
鎮國公的眉在聽到『安國公』三字時動了一下,然後又垂臉低眉不作太多的回應,心裡暗算一下,如若那些待衛能解決掉焦晉霄那也該是時候回到將軍府了,如若被焦晉霄僥倖逃脫,那他所負責的大軍也該在半路上了。他得速戰速決才行,『血嘯狂鈴』裡蘊藏的天雷之力必須帶回,否則翡他會有危險。
他在算,宇文凌烈也在算,雨勢有增無減,焦將軍若是能擺脫追兵回去兵營,再點將列隊,怎麼也需要不少的時間,自己能拖到那個時候麼?
側臉回頭,璨冀正抱著血劍緊張地看著自己,眼底的擔憂一覽無遺,即使五指已因過於提心深深陷入臂內,他卻沒有哼聲半句,只用眼神給予自己最堅定的信任。宇文凌烈點頭一笑,力氣似乎又回籠了,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加害於璨冀,這是他用性命起的誓言。
立下決心,宇文凌烈不再往後看,把已經破損的外袍脫下扭成一團,吃透水而顯得重的袍子立刻『滴滴答答』地掉下不少水份,不明白宇文凌烈此舉用意的鎮國公下意識地看向滴落的水花,就在此時,扭成一團的袍子突然張了開來,直直向他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