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來,摸索著到井邊打來兩桶涼水,宇文凌烈俐索了洗過身子換上乾淨的衣裳,這才又打來兩桶水準備給仍舊睡得不知時晨的璨冀淨身。
伸手拍拍熟睡的臉龐,宇文凌烈側坐一旁,饒有興致地等著璨冀醒來,可是一推再推,手掌的力度再加了三分勁,那閉得緊緊的眼眸依舊怎麼也不肯睜開,無意識抬起的手只是拂了一下打擾到他睡眠的東西,便又繼續沉睡下去了。
「璨冀,璨冀……」不敢大聲叫喚,宇文凌烈壞心地把嘴貼近璨冀的耳廓喚了幾聲,看到他仍舊不醒後,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哎喲!!」
最敏感的部位被人狠力一咬,璨冀立刻彈了起來,一手摀住發燙的痛處,兩眼憂怨地瞪向襲擊他的男子,那囂張的笑意完全沒有掩飾,直笑得他心浮氣躁。
「你就不能溫柔地叫我起來嗎?」
好不容易等耳朵的疼意散去,璨冀劈手拿過宇文凌烈遞給他的乾淨衣裳,轉身走向了房裡的屏風,只見兩桶乾淨又稍稍冒著寒意的清水正整齊地放在屏風後,璨冀心甜地笑了,扯下掛在一旁的汗巾,將就地洗了起來。
好一會,原本一身邋遢的璨冀總算又回復了貴公子的模樣,整理好衣衫,又梳洗完畢,他這才站出屏風外,讓宇文凌烈打量個仔細。
「如何,我這樣子還有幾分風姿吧?」
撇撇嘴,宇文凌烈也站起來掃了掃衣服的皺褶:「別忘了,論風采,我這『弟弟』絕對遠勝於你!」
甩頭先行出了門外,那傲氣的模樣讓在庭院間打掃的僕人都不由會心一笑,這兩位客人中,就數這個凌文傲宇非凡了,以後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璨冀無奈,急步追著那快要走到大門的宇文凌烈,嘴裡還不斷嘮叨著一些『要收斂啊!』『要客氣啊』的語句,聽得僕人們又是一陣搖頭,看來這個溫和的凌冀是制不住他弟弟了……
走至將軍府大門,璨冀剛好追上已經一步踏出門外的宇文凌烈,兩人齊齊踩在街上,又同時回頭看了看那張高掛的『將軍府』牌匾,最後哈哈一笑,挽肩前行。不久便自僕人的眼內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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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繞著市鎮走了好幾圈判定沒人跟蹤,宇文凌烈才領著璨冀來到一家非常隱蔽的農家門戶前,站在小小的屋簷下,宇文凌烈並不急著敲門,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再次確定沒有異象後,他才與璨冀雙雙推門而入。
踏進原本還稱得上空曠的小院裡,只見一條條布條掛滿了院中,而坐在院中一頭是汗的小孩雙手不斷搓揉著已經漸漸潔白的衣物,聽到推門聲警覺地抬頭,看到是這兩人進來,這才放鬆了臉皮,開心地喊了起來。
「兩位凌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家大哥傷好了沒有啊!」璨冀上前摸了摸小孩變得有些圓潤的臉,「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大哥快好了!!真的是太謝謝兩位哥哥的幫忙,如果不是兩位哥哥把明珠送出,我大哥根本沒有機會痊癒的。」
「這也是我們有緣,看來那張方子沒有騙人。看起來那麼嚴重的傷勢,居然在短短十數日間大有起色,開這方子的人必定是位高明的大夫。來,我們去瞧瞧你家大哥傷勢康復得如何?」
一手拖起小孩,璨冀並不理會宇文凌烈的不讚許,親切地挽著那手步進通風良好的房間裡,往日重重的藥味已經開始淡去,房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上次布條纏身的男子現在也只餘下幾處潰爛傷口,其餘露出的皮膚泛著淡淡粉紅,病情看來大有好轉。
「岷大哥,我們兄弟來看你了。」關切地步近床邊,璨冀輕輕叫喚著,男子聞聲睜開清明大眼,只見一個身穿公子服飾的溫和青年站在自己面前,眉宇間蘊含的溫和與平靜讓人看著便不由心跟著愉悅起來,似乎帶著魔性的雙眼奇異地讓人產不出一絲的懷疑,彷彿只要跟隨著他,這世間再找不到痛苦。
「冀……公子?」遲疑了一會,男子發出聲響,人也有了動作,似想掙扎下床……
「岷大哥不用多禮,病情才稍好些可不宜這樣動作,況且我跟岷鴻甚是投緣,更是無需這樣見外。」大手按下男子,璨冀自在地坐在了床邊,而宇文凌烈也搬過凳子蹲坐了下來,一手揣過賴在璨冀懷裡的小孩岷鴻,大有長談之勢。
「兩位公子是想問在下的身世是吧?」久未發音的喉嚨讓話聲顯得有些模糊,不過在岷鴻乖巧地遞來茶水後,總算開始清朗了起來。
「正是。自那日見過大哥後,我們兄弟倆也請人查了一下大哥的身世。這裡請恕小子們的大膽,實在是……」
「…我明白的,我這樣出現在兩位面前實在是太過突然,況且需要的藥引實在是太過不尋常,自然是讓兩位生疑了。就不知,兩位查出了什麼?」
查出了什麼?
宇文凌烈跟璨冀對望了一眼,遲疑了下,宇文凌烈才接口:「沒有,我手下自問也是通四方的人物,可是岷大哥竟似是平空出現,岷鴻的身世倒還能查到七七八八,就是……他似乎沒有任何親人在世才對!」
聞言,岷鴻身體一震,捧著餵給病人喝的茶碗不由抖了抖,聲音也不由尖了起來:「他是我大哥,他就是我大哥。」
「鴻兒,放心吧,這兩位公子不是要加害我的人。」明白小孩心裡在擔心什麼,床上的男子伸出手拍了拍小孩的手臂示意他放心,「兩位果然本事,其實不用為查不到我的身世而沮喪,如若真的能查到我身份,那倒是怪了呢!」
笑笑示意男孩扶起他,男子靠坐在牆邊看著床邊的璨冀:「璨冀二皇子,你可還記得我呢?我們曾經見過面呢?」
「什麼?」
「你知道他是誰?」
「皇子?大哥他是……」
一時三把驚詫的聲音爭先恐後響起,璨冀又驚又疑地看著眼前這名男子,他竟然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他到底是什麼人?
「不止二皇子,宇文凌烈,天下第一才子,我也曾見過你啊?」
不僅拋下一個炸雷,男子又繼續冷靜地丟下另一個震憾,宇文凌烈完全沒有料想到眼前這名男子除了璨冀居然還能認出自己,手腕一翻就要擒住男子的手脈逼供了。
哪知男子竟然微微一縮,躲開了這迅雷似的一擊,還泛著水光的厚唇微微裂開冒出爽朗的笑聲:「真的對我毫無印象嗎?敢在皇上御宴上惡作劇把美酒變為馬尿的兩位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手停下了,宇文凌烈定格在一處無法動彈,璨冀也站了起來,吃驚地張嘴欲言,卻怎麼也說不出話,最後只能勉強擠出單音:「你,你難道,你……」
「沒錯!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正是鎮守邊關十數年的焦晉霄是也!」
這一宣言讓兩人連退三步,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宇文凌烈搖了搖頭:「不可能,不會的,你明明,你的樣子……」在他印象中,焦晉霄並不是長這幅模樣的,那模樣只會是將軍府裡的那位年過半百仍舊健壯的長者。
「可是,當初能一聞就識穿我們偷換御酒的人,正是焦將軍。當年我們還僅僅是十歲不到的年紀,正是最值頑皮之時……所以我們不可能記錯。」
璨冀雖然震驚,但也稍稍穩定下心神,畢竟他們已經對將軍府裡的『焦將軍』起了疑心,那眼前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焦將軍,但是那臉,那臉真的是怎麼也不像啊??
溢出苦笑聲,男子摸了摸臉上已經仍舊佈滿膿疤的臉:「也難怪兩位不相信,前幾日看到水中倒影的自己時也差點以為自己是瘋子,竟把自己錯認是另一個人,死死咬著那個顯赫的身份不放。」「我相信岷大哥並非貪圖名利之人。岷大哥虎目含威、眼光清朗又怎麼是瘋子呢?只是事關重大,並不能因為大哥這樣說,我們就這樣信了。邊城十萬士兵可全繫在『焦將軍』之手啊!」
溫和地安撫著男子焦躁的心情,璨冀頓了頓,掃了宇文凌烈一眼,見他點頭後才繼續開口:「岷大哥,並不是我倆刁難,你該知道單憑你認出我們二人這一項,我們就對你信了八分,當年雖然我們年幼,可也與將軍有過數面之緣,只是這次來到邊城,也怕將軍對我倆還有印象,所以在臉容上,我們是略略調整了,所以不能說當今將軍認不出我們,便是假的。如今奸人當道,勢力深不可測,一時間我們也真假難分,如若大哥能舉些更有力的證明,倒是能省下我倆不少功夫,也能為大哥正名。」
婉轉地告知眼前人,璨冀輕拍那雙新生嫩膚的厚掌給予一臉沮喪的人信心:「大哥想想,有何物何人還能認出大哥,或是證明大哥所言非虛的,凌烈現在手下有些能耐的人物,必定能幫大哥翻找出這些證明的。」
此話一出,男子不由輕笑起來:「二皇子,這番話莫非是警告本將軍不要玩什麼花樣嗎?傳聞中溫文敦厚的二皇子何時變得如此狡猾了?這不應該是宇文凌烈才該有的手段嗎?」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雖是天下第一才子,但不代表這些手段就該是我幹的啊!」坐在一旁一直不哼聲的宇文凌烈不由抗議起來。
「真是啊!轉眼兩位都已這麼大了。」搖搖頭,男子突然一手襲向璨冀,在如此近的距離發難,這讓宇文凌烈跟璨冀都有些措手不及,璨冀下意識地舉手格開殺招,身體也借這力順勢飄開三尺,驚魂稍定還沒來得及問明清況,眼前便又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匕首輕輕劃過衣裳抵進了自己腰腹間,璨冀為那疼痛一皺眉,手腳卻不停地直敲偷襲者,偷襲者似乎沒有想到他回應得這麼快,未來得及抽回兵器的他只能硬生重被璨冀敲暈,一聲悶響過後,先前站在床角的小孩便這樣倒在地上了。
「你……這……」氣惱地回頭,卻見宇文凌烈跟那男子交手幾招後各自盪開,那原本臥病在床的男子站在地上,看著已經蕩回璨冀身邊的宇文凌烈,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清明的雙眼內閃過一絲驚疑,沒有再繼續向前進攻的敵人似乎也沒有逃走的打算,這讓宇文凌烈跟璨冀一時也猜不出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難不成他還有後援?
「身手不錯嘛!宇文凌烈。」看著兩人凝重的表情,男子突然高聲問道,「二皇子,現在你還會相信我是『焦晉霄』嗎?」
璨冀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道,不由又深深地審視起眼前人來,好一會,他才點了點頭:「信!」
信?
宇文凌烈皺了皺眉,打量那個也是一臉震驚的男子,他可是左右都看不出這人有哪點能讓璨冀相信他是『焦將軍』的!
「哈哈哈,曾經聽說二皇子很會相人,卻沒想到皇子竟是這麼……」雖然話沒有說完,可是眼底的嘲諷卻是明明白白,讓璨冀跟宇文凌烈看得清清楚楚未完的話語會是何意思的。
「我相信我的直覺,大人眼光清明,在告知朕你的身份時沒有半點閃爍,可見你當時說的是真話!朕雖然諸多事務還需仰仗各位卿家,但單論相人,倒是少有人能讓朕掉眼的!」
打斷了張狂的笑聲,璨冀突然上前一步,語氣轉為濃濃的威嚴,一種無形的迫力襲向男子,讓他慢慢收回了輕視之心。
三人對峙了好一會,就在氣氛越來越凝重之時男子突然稍稍後退了半步,曲膝下跪行著君臣大禮:「臣焦晉霄參見新皇!」
行著三跪九叩,衣衫不整的男子卻全無半點邋遢感覺,從容地彷彿他身上穿的是鐵甲戰衣,一派氣勢,連帶讓那君臣之禮也變得嚴肅起來。
「焦將軍請起!」擺了擺手,璨冀自在地受著參拜,他知道自己又贏了,且不管這焦晉霄是為何淪落到此,但是自己贏得了他的臣服,這就已經是一個勝利!
「臣謝皇恩!」恭敬地站起隨旁站立,焦晉霄描了描仍舊顯得有些糊塗的宇文凌烈,「宇文凌烈,看來你也並沒有傳說中那麼聰明!」
「哼!一個藏頭露尾改頭換臉的人還敢諷刺我?」拂了拂袖,宇文凌烈把手底下凝聚的功力散去,雖然不知璨冀憑何相信這人,但只要璨冀信了,他便不會去懷疑!況且……他有足夠的自信保住璨冀。
「呵呵,這可非我之願!不過我倒是想不到,兩位多年不見,身手竟突飛猛進,難怪敢隻身進入邊城。」無意與宇文凌烈爭辯什麼,抱起暈迷的岷鴻放在床上,焦晉霄示意兩人到外面去,在踏出門外的那一刻,焦晉霄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真是久違的晴空……」
「看來焦將軍重病纏身許久啊!」步至院子中央,璨冀撫了撫已經沒有明珠的玉珮,這鑲著明珠的玉珮當年就是在焦將軍入朝覲見父皇時,父皇由番邦貢獻之物中賞與自己的,卻沒想到時至今日,竟救了焦將軍一命,真是天意難測!
「這不是病!」猛地回頭的焦晉霄厲聲反駁著,臉上膿疤隨著強忍的怒氣微微顫抖著,更顯得焦晉霄的面目猙獰,他粗喘了一氣壓下怒火,這才由內衣裡掏出一物,只見這物用布料重重包裹,璨冀看了一下宇文凌烈,兩人都明瞭這東西定是相當重要才讓焦晉霄隨身攜帶。
「先皇駕崩的消息傳至邊城時,來宣讀聖旨的人賞了這東西與我,說是新皇的賞賜。」
手輕輕地把物件拋上半空,焦晉霄看向璨冀:「就是這物,讓我面目全非的!」
哦?
宇文凌烈上前一步,把物件接到了手裡,一入手,出乎意料的沉重讓他的心跟著一沉,五指稍一加力,好幾層的布條在他施力下崩裂,一塊如黑耀石的令牌狀物體顯露在眾人面前,璨冀不由『啊』了一聲,宇文凌烈也皺緊了眉頭,那入手的冰冷及鑽心的騷動證明了他們的臆測,果真又是那個詭異的東西……
「如果大皇子不使這樣的花招,我原本是不管到底哪位皇子掌握朝政的。畢竟邊城與京城相距甚遠,而先皇也曾給了密旨,必要時,邊城可以拒不接受皇城發來的命令,你們的皇位之爭不應該波及平常百姓,更不應動搖國之根本的『軍隊』!」
「真是自大!」低咕了聲,宇文凌烈拋了拋手中的令牌,「這東西是怎麼讓人面目全非的啊?居然還能讓你年輕個十年八年,真是了不起的玩意。」
「宇文公子,你覺得本將軍有多大年紀呢?」
「你?」略一搜索了腦裡的記憶,宇文凌烈推算了下:「你立功被先皇賜封為大將軍時大概三十出頭,十年過去,也應該是四十了!可看你這身段,怎麼也看不出是不惑的年紀。」
「沒錯,朕聽說過將軍歸朝時先皇還賜了大宴為將軍祝壽,這推算下來,將軍也該到了不惑之年了。」
「呵呵,看來皇上果真是睿智之人!當年我立功無數,回朝聽封,在獨自朝聖時,皇上便吩咐我,把自己的真實年紀掩去,怕我年幼難以鎮壓邊城十萬大軍,卻沒想到多年後竟是救了我一命。兩位看到那假焦晉霄時,是不是上了年紀的模樣?」
「對!」
「沒錯!」
「那就對了,當年我入劍門為徒,與當今劍門的副門主慎言慎行兄弟互為師兄弟,他們年長,我尊稱師兄,相信你們也曾在江湖走動過了,你覺得他們如今會是多少年紀?」
「三十八,那對兄弟未到四十。」精準地回答道,璨冀不由想起那三個月住在武林盟主家裡時,曾經歷了一次小小的壽宴,正是劍門兩位副門主的慶生宴。
沒有想到璨冀一口說中陸慎言陸慎行的年紀,焦晉霄一呆:「你們認識劍門那兩位副門主?」
「哈哈哈,這你就真的有所不知了。」感覺扳回一局的宇文凌烈大笑起來,「說到劍門,如今璨冀可說是你的師侄呢!我們正是陸飛英推薦進將軍府的,只是沒想到會遇上一個假焦將軍。我們原本只是猜想焦將軍是不是已經歸順大皇子罷了。」
「你們如今在將軍府裡?我原本以為你們只是偷偷見了那假焦晉霄而已。」一陣興奮難耐,焦晉霄磨蹭著雙手,兩腿不停走來走去,「那管家可曾對你們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宇文凌烈也覺得奇怪,如果依焦晉霄所說,這假焦將軍出現這麼大的破綻,那為什麼身為焦晉霄十多年的管家未發一言呢?
「那他可過得好?」
「看上去不錯。」
「這就好,這就好!」
焦晉霄一番感言,看得璨冀與宇文凌烈莫名其妙。宇文凌烈不耐煩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呢?
「焦將軍,我想知道的是這東西是怎麼讓人面目全非的?」
焦晉霄看著宇文凌烈,似乎不太明白為何他突然急燥起來。
「我們無法在這裡呆上太久。假的焦將軍只給我們一日閒逛。雖然來的時候並未察覺出有人跟蹤,可是這麼久不回去,也難保他會起疑心,況且我們也需到街上買些小物品好證明我們的確在邊城閒逛,你就快快長話短說吧。」
瞄了一眼天色,的確也是過了午時,邊城這邊天黑得快,如果晚了回去,的確讓人生疑。焦晉霄點點頭,指著宇文凌烈手裡的東西:「你拿著它的時候可曾感覺到一陣氣流遊走過?」
「沒錯,這東西我領教過一遍了。」
「如若心生不正,這東西會讓別人的慾念無窮擴大,我雖無意爭權奪利,卻也有所好之物。這東西差點讓我陷入了瘋狂之中,而相貌也由著心魔而逐漸改變。相由心生,慢慢地,我發現我竟不似以往的焦晉霄,混身滲透了邪氣,如若不是我所修的內功心法純正,這時你們看到的就是已經著魔的焦晉霄了。」
「可是為何又會有假的焦晉霄出現?」
「實在那段時日我太過瘋癲,為防傷及旁人,我躲在邊城的外圍重新修練心法,希望能擺脫心魔,可是這東西太厲害了,我每次都想丟掉它,卻又每次都無法下手丟棄。直到某天,遇上了岷鴻,當時他偷走了我身上的這塊東西,這才讓我自心魔中掙脫出來,卻差點害苦了岷鴻。」
思及往事,焦晉霄臉上浮現一陣苦痛,看向房門的眼光也放柔了起來。
「岷鴻也著了魔?」
「對,你們也查過他的身世了。他父親惡賭,把家財全部輸光,剛好當時他母親又患病,無錢醫治下,他母親拖著他妹妹一起自盡了。他父親仍舊死性不改,想把他賣了換錢,他逃出家剛好就遇上我……他被這東西一激發,竟是執刀刺殺他父親,雖然我救了他,但他父親卻無法救活,等於死在了他的手裡。我覺得我也有份責任,當時丟失了東西就該去找,我偏心存僥倖以為終於能擺脫這魔物而不去尋找,結果……」
「所以你收養了岷鴻?可是這也解釋不了為何有個假將軍啊?」
宇文凌烈一一對證了岷鴻的身世調查,的確焦晉霄並未撒謊,可是為何他不帶這小孩一起回將軍府,而任由別人鳩佔雀巢?
「那是因為我無法再回去了。有人假岷鴻之手讓我混身潰爛!我請岷鴻到將軍府求救,卻發現,將軍府裡笙歌宴舞,再無我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