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曲凌月的離去帶走了所有的聲音。三天的期限已過,她會離開是理所當然的,這是一場交易,也是他以前擅長的遊戲,但是這次,他卻半點也沒有勝利的喜悅。
他贏了曲凌月、贏了「火焰紳士」,奪回屬於他的一切,然後呢?
這是你帶我進入的世界,而現在,如你所願,我再也離不開這裡了。他記得曲凌月仰著頭這麼對他說。她為什麼這麼說?不像是要說明自己的立場,倒像是……存心要激怒他似的!
你不該回來!這裡並不需要兩個「火焰紳士」。這像是某種警告,但是凌月想要警告他些什麼?
我輸了。他忽然想起在那一場賭局裡,曲凌月甚至沒有將自己的底牌掀開。
逐漸在心中升起的疑問,讓楚燁再也無法平靜。若不是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早應該察覺出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為了曲凌月和方傑生的背叛而憤怒,為了她輕易地將自己當成獎品般放上賭桌而憤怒,這些憤怒的情緒盤旋在心中,讓他根本無法去思考這些不合理的地方。而當他冷靜下來以後,所有的疑慮才一項項湧上心頭。
「我必須去找出答案。」楚燁喃喃自語。五年前他離開這裡,以為這一座賭城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崩解,誰知事與願違。那麼這次就讓他親手結束這一切吧!
☆ ☆ ☆
楚燁明白若是想釐清所有的困惑,他必須找到曲凌月與她好好再談一談,但是他到處都找不到曲凌月,更證實了他先前的猜測,這整件事並不單純。
他離開賭城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想看看他離開的這五年來,島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走著定著,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城市最荒涼的西邊,那裡向來是島民埋葬死去親人的墓園,楚燁心念一動,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楚燁走進墓園,遠遠地就看到前面有人,他放輕腳步不想驚動那個人,因為他已經從對方的背影認出她是曲凌月。
曲凌月穿著一件白色洋裝,垂首看起來像是在弔祭某人,纖細的身影在風中看起來更顯單薄,她低著頭很專心,一點也沒有察覺背後有人出現。
「蜜雪兒,你心愛的楚燁回來了,你一定很開心吧!」她以輕柔的嗓音說著,跟著將一束百合花放在她的墓前。
曲凌月彎下身子,安靜地拔除墳前的雜草,清除石碑上的青苔等等,忽然她的手一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楚燁從她顫動的背影看出她在哭泣,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獨自啜泣的模樣再次讓他覺得不忍。
「蜜雪兒,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我警告他,方大哥會沒命的,但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說,那楚燁會有危險,我到底該怎麼辦?」
「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絕對會比向一個死去的人哭訴來得有效。」楚燁冷不防地出聲,站在曲凌月的身後。
「啊!」曲凌月怎麼也想不到楚燁會在這裡出現,嚇得跌坐在地上。
「為什麼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楚燁不悅地揚眉,曲凌月畏懼的神情再一次激怒了他。
楚燁向前踏一步,越過曲凌月的肩頭看向蜜雪兒的墓。五年前的往事再次流竄過心頭。「原來你們將她葬在這裡。」
「嗯,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對蜜雪兒說,我不打擾你了。」曲凌月還沒有與楚燁面對面的心理準備,一心只想先離開再說。
她只要一見到楚燁,就會想起那三天共有的纏綿,對他來說或許只是一場交易,但是她卻無法做到像楚燁那樣泰然處之,一副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的模樣。
「謝謝你將她葬在這裡。」楚燁對曲凌月輕聲道謝。
在離開的五年間,他幾乎不曾想起過蜜雪兒,或許是他一直將母親和蜜雪兒的影像重疊在一起,再加上五年前蜜雪兒自盡的時間,幾乎和他得知母親身亡的消息是同一時候,他不願去回想,所以很自然地將蜜雪兒埋藏在記憶深處。
「蜜雪兒長得很像我母親。」楚燁突然開口,轉過頭面對曲凌月。
他知道方傑生一定曾經告訴曲凌月有關他母親的事情,而現在他站在蜜雪兒的墓前,源自於心中產生的一股衝動,他想要說出一些有關自己過去的事情,或許他是想說給曲凌月聽,也或許是這些在他心中已經積壓大久了,他必須說出來。
「從小我就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她,我只能把握每一次贏的機會。」楚燁神色淡漠地回憶著往事。「我表現得夠出色的時候,我大概一個月可以見她一次,她有一頭長髮,美麗的笑容,雖然一個月我只見她一次面,但是她的模樣就在我的心裡,讓我忘也忘不了。」
曲凌月聽得癡了,她不知道楚燁為什麼願意告訴她這些,她也不想知道原因,但是她可以從楚燁的語調中感受到他童年時候的悲哀,出於直覺地,她伸出手握住楚燁的手,無言地支持他。
楚燁並沒有拒絕曲凌月給予的溫暖,他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
「當我第一次見到蜜雪兒的時候,她捧著一束花準備回家,她臉上的那一抹溫柔的笑靨,和我在母親臉上看過的笑容一模一樣。」楚燁一頓,苦澀道:「如果不是我,她或許不會遭遇到這些,她會遇到另外一個喜歡的人,說不定現在和那個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躺在這冰冷冷的泥土堆裡。」
「楚燁,你不要再說了,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她再也忍不住,雙手環住了楚燁,緊緊地摟住他,摟住這個她思念極深、早已經傷痕纍纍的天使。
她倚在楚燁的胸口,溫熱的淚水透過他的襯衫觸碰在他胸前,透過皮膚溫暖了他的心。楚燁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從以前到現在,曲凌月只是一個小丫頭,可是她卻擁有最豐沛的精神和力量,就像是現在,她只是展開雙手擁抱著他,他竟然可以感覺到從她體內深處,源源不斷傳來一股溫暖的力量。
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靈魂是殘缺不完整的,但是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貧瘠得可憐,他需要她給予的溫暖,需要她的擁抱,需要她給予的一切……
楚燁低下頭尋找她的唇,以一種近乎飢渴的方式吻住曲凌月,向她索取更多的溫柔和情感。
「楚燁……」她發出細小的歎息,引發了他更強烈的渴望。
楚燁將她用力抵向自己,像是要將她纖細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胸口那樣地用力,他需要她的溫暖,需要有人來填補他胸口上的痛楚。
良久後,楚燁才抬起頭,望著她那一雙澄澈的眼,她還是五年前那個曲凌月,那個永遠不認輸、全身漾滿著活力的丫頭。
「為什麼吻我?」她的氣息仍是不平穩,心中有著顫抖的期待。楚燁應該是恨她的,為什麼吻她?
「因為你的眼睛不會騙人。」楚燁開口道。「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
楚燁也只願意給她這樣的解釋。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他一直是相信曲凌月的,但是這種信賴讓他恐懼,長久以來,他一直生活在不付出情感、不需要情感的世界裡,他強迫自己相信他是不需要任何人的,這樣子日子會過得更容易些。
所以他寧願蒙上眼睛,蒙住自己的心,相信是曲凌月背叛了她,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地傷害她,沒想到自己卻失敗了,他無法忽視她的淚水,無法不在乎她的悲傷,他無法傷害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
「不管是什麼事,你都不該瞞著我。」楚燁鎖住她的黑眸,五年前他雖然沒有被整個擊倒,卻逃走了五年,而現在他必須有所改變。
「可是……」曲凌月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但心中仍是難掩驚慌之情。
「凌月,你不相信我?」楚燁望著她,出乎意料地伸手輕輕抹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五年前我只有一個人,但是我仍然沒有被擊倒,五年後,我身邊還有你,你對我們兩個人這麼沒有信心嗎?」
楚燁願意相信她?!曲凌月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個奇跡是怎麼發生的,只是覺得又想哭了。
曲凌月點點頭,不再猶豫,將楚平五年前沒死的事,還有楚平以他的性命威脅她成為「火焰紳士」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方大哥被他抓走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對你說出那些話。」
楚燁將她重新攬入懷中,說不出心中那種震撼的感受。楚平沒死並沒有讓他的心起了大多的波動,但讓他驚訝的卻是曲凌月,她居然為了他犧牲到這種地步,他知道曲凌月和他一樣有多麼痛恨這座賭城,但她卻為了他的性命,情願成為楚平的傀儡。
「我服了你,我真的無話可說。」他一直以為曲凌月對他的感情是一種迷戀,卻沒想到她是認真的,認真到讓他折服。
「呃?!」曲凌月迷惑地瞪大眼睛,他說服了她是什麼意思?是說她竟然可以將事情搞到如此糟糕嗎?
「我這樣一個人,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他低下頭,抵住曲凌月的額心與她的黑眸對望。
「值得。」她有些不服氣地回嘴。
楚燁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地將她樓入懷中,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那一場賭局你根本沒有輸對不對?」
「啊!」曲凌月驚訝地抬頭,不敢相信他竟然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
「你的眼睛根本騙不了人,你到底在想什麼?」
曲凌月脹紅了臉,她本來就打算要激怒楚燁讓他自己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至於故意輸給他,則是想在他離開前給自己留下一點回憶,這種丟臉的事怎麼可以讓楚燁知道,那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這樣子對我?」曲凌月也想起了不對勁的地方,如果說楚燁明知道她是無辜的,為什麼還對自己這麼殘忍。
「我是在你離開之後才想通的。」見曲凌月仍是一臉的不相信,楚燁才又壞心地加上一句道:「你講點理,那三天我根本沒有心思想其他的。我的心是死的並不代表我整個人是死的。」
曲凌月因為他露骨的言語再次羞紅了臉,楚燁大笑出聲揉了揉她的短髮才正色道:「既然知道楚平沒死,我們之間是該做個了斷了。」
「你打算怎麼做?」她擔心地望著楚燁。
「這些年多虧了你們,也多虧了他的自負,他相信我總有一天會再回到這個島,所以這五年來並沒有派人找我,也因為這樣,我才可以在一次意外的情況下,找到他的弱點。」楚樺淡淡一笑。五年前的那一刀讓楚平終身必須躺在輪椅上,以楚平的個性,他一定會想出殘忍的方法折磨楚燁,就像這五年來他逼迫曲凌月和方傑生留在他身邊當傀儡一樣,都是想讓楚燁痛苦的手段之一。
「他的弱點?」
「你忘了我曾經告訴過你的?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楚燁眼眸中又出現了許久不見的冷凝。「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他是人,但是他的確還有一個弱點。」
「可是你確定嗎?方大哥還在他的手上。我怕……」
「別擔心,這是一個他絕對會上鉤的餌。」楚燁輕輕吻上她的唇,俊美的臉上寫滿了自信。
是到了他和楚平了斷的時候了。
☆ ☆ ☆
曲凌月帶著楚燁一起回到賭城,跟著來到楚平的房間。後者早在他們兩人一進入賭城時就得知這個消息,楚平靜靜地等候他們的到來。
「原來你真的沒死。」楚燁看到他躺在輪椅上,嘴角戲謔地揚起。
「你不過是一條我養大的狗,竟然有膽子回來耀武揚威?楚燁,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毀了你?」楚平邪笑道:「別忘了我手邊還有方傑生,怎麼不想要他的命?」
「我既然敢來,就沒什麼好怕的。」楚燁反倒是閒適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淡笑道:「我是你教出來的賭徒,我自然知道該怎麼談判。」
「喔?你認為你有什麼是我感興趣的?」楚平嘿的一聲冷笑。
「例如說,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掠奪,為什麼囚禁我的母親,為什麼想染指蜜雪兒,又為什麼你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可以生下你的兒子……」楚燁只手撐額,黑眸鎖著楚平面無表情的臉,緩慢道:「在這五年裡,我碰到了兩個人,解開了所有的問題,伊莉莎白這個名字對你有沒有任何意義?」
楚平臉色泛白,激動地坐了起來。「伊莉莎白?!她在哪裡?」
「耐心點啊!」楚燁臉上仍是那抹優雅的笑。「不如你將方傑生放出來,我或許會有聊天的心情。」
「你敢威脅我?」
「以物易物。你放了方傑生,和我賭一場,而伊莉莎白就是賭注。如何?」楚燁說出了條件。
「一個換一個,我只能放了方傑生。」楚平強壓下心中怒意,心想只要一得到消息,他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我剛才可能沒有說清楚,我遇到了兩個有趣的人,一個是伊莉莎白,另一個是她身邊跟著的一個小男孩。」楚燁好整以暇地笑著。
「我答應你。」楚平意外地爽快,手一揮,不久後就有人帶著方傑生進入。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如果我輸了,我就告訴你他們的下落,如果你輸了,我要你親手放火燒掉這棟樓。就像是我們以往的賭局一樣。」
「我答應你。」楚平幾乎是沒有考慮就答應了這一項要求。
方傑生和曲凌月在旁邊面面相覷,不知道楚燁口中的伊莉莎白是何許人物,竟然能讓楚平失控至此。
讓人緊張的牌局開始了,相對於楚燁的怡然自得,楚平就顯得有些慌亂,就像他曾經說過的,任何人一旦心中有了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就會變得緊張,而那種掠奪才是甜美的勝利。
楚平親自設計了這種遊戲,而他現在必須自己品嚐這種患得患失的痛苦。
「開牌吧!」楚燁冷笑道。
楚平戰戰兢兢、一身是汗,緩緩地攤開了手上的牌。
「你輸了。」楚燁將自己的牌扔到桌子正中央,笑得極為輕蔑。
「啊!」楚平發出了不可置信的慘叫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輸了。
「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就是我還有人性。」楚燁似笑非笑地開口。「這樣吧!你放火將這裡全部毀掉,我就告訴你他們在哪裡。」
楚平瞬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雙手不停地顫抖,最後他緩緩抬起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他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桌上的紙牌。
紙牌迅速點燃,楚平跟著將他們四處揮散,不一會兒掉了一地,迅速引起了火苗,慢慢燃燒了起來……
「主人!」跟隨在楚平身邊的保鏢想上前滅火,卻被他大聲斥退。
「滾!統統給我滾出去!」
面對已經半瘋狂的楚平,保鏢們都不敢眷戀,紛紛逃竄出去,誰也不想和他一起死在這裡。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我寫在這張紙條上,等我們離開後你再打開。」楚燁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寫了幾個字後扔在他腳邊,領著曲凌月等人迅速離去。
他們才走沒幾步,就聽到房間內傳出淒厲的叫聲,跟著「砰」地一聲槍聲響起,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他舉槍自盡了?!」方傑生不可思議地問道。
「字條上寫了些什麼?」曲凌月雖然恨楚平,但是仍不瞭解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失常的反應。
楚燁催促著他們盡快離去,一直到了賭城外安全的地方,他才緩緩說出答案。
「地獄的門口。」
「他們已經死了?」曲凌月驚叫道,所以楚平才會舉槍自盡,是殉情嗎?
「我說過我是個有人性的人。他們沒有死,只是那個叫伊莉莎白的女子,她寧願毀掉自己的臉來躲避楚平的找尋,我怎麼會告訴楚平他們的下落呢?至於他為什麼要自盡,原因他自己最清楚,那畢竟不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楚燁淡淡開口。楚平之所以會強佔他的母親,強佔蜜雪兒,是因為他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女人,而她們的五官都依稀有著伊莉莎白的影子。伊莉莎白,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為楚平生下一個兒子,躲了他幾乎快要半輩子,她是楚平唯一的姊姊,也是他這一生唯一愛上,卻無法得到的女子。
「飢渴的心靈,是無法被治癒的。」楚燁這麼說著。因為楚平始終得不到他要的,所以他建立了這個賭城,所以他開始掠奪,但是他的心靈依舊是空虛的,因為飢渴的心靈是一種無法被治癒的病,或許唯有死亡能終止這一切……
他抬起頭,望著逐漸竄出火花的賭城,再過不了多久,這裡的繁華就會倒塌,像是傳說中那個城市巴比倫,因為過度奢華淫亂,所以最終傾滅了。
它由人的慾念所形成,最終也毀在人的慾念之下。而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我們走吧!」曲凌月扯扯他的衣袖,她再也不想待在這裡了。
楚燁點點頭,握住方傑生的手,感謝他這些年來的支持,最後攬住曲凌月的肩,緩緩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 ☆ ☆
一個月後——
一天夜裡,曲凌月忽然從夢中醒來,她聽著楚燁平穩的呼吸聲,望著他沉睡的背影,他真的在自己身邊,一時之間她只覺得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實。
楚燁在半個月前替她戴上結婚戒指,謝謝地肯愛他,跟著帶著她來到這棟小屋,說他們都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願意娶她?只是感謝她愛他?還是因為她很忠誠?在楚燁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裡,她仍舊無法揣測出他的思緒。
「楚燁。」她小聲的喚他,但是他動也不動,睡得極沈。
她輕輕地歎一口氣,凝望了他半晌後才輕聲開口道:「我是一個膽小鬼,這些話我想問你很久了,但是我當著你的面一定說不出來的,所以我只能趁你睡著的時候說,就當是我自言自語吧!」
「我從來沒有告訴你,到底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對不對?你還記得五年前那-場宴會嗎?我看到你,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般出現在我面前,你在舞會中慢慢走向蜜雪兒,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還用那種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溫柔眼光望著她,緩緩辜起她的手,然後親吻了她。」她微微一笑,明知道他聽不見,卻忍不住想告訴他。
「你一定會覺得我很傻氣,五年前你就曾經取笑過我的思慕,只是你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光是看著你,我的胸口就會好熱好疼,像病了一樣。方大哥曾經笑我說那只是未成年的『智慧熱』,但是我知道不是,真的不是。」她又輕歎一口氣,好笑道:「如果只是單純的思慕,就不會一直持續到現在。第一次見到你,我以為我看到了天使,可是你是一個不快樂的天使,你對我很凶,以捉弄我為樂,但是我不在乎,至少我可以讓你生氣,讓你嘲弄,讓你變得有情緒,不再那麼冷冰冰的,你身上有大沉重的傷痛,而我卻無能為力,因為你需要的人不是我。」
曲凌月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難過的想掉淚,她吸了吸鼻子,決定繼續說下去。「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但是它就是這麼發生了,我看到了你,然後我在想,若是你也能用那種溫柔的眼光望著我,我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傻氣的夢想,我雖然沒有蜜雪兒那麼好看,也沒有她那麼好,可是我和她一樣愛你,是真的,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忽然間楚燁動了一下,讓她嚇得急忙住了口,直到他咕噥一聲再次翻身睡去,曲凌月才鬆了一口氣。
「我是個傻瓜,卻是一個意志堅強的傻瓜,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怕自己真的將楚燁吵醒,曲凌月不再多說,而是直接地宣言。
雖然楚燁什麼都沒說,但是她感覺得出他一天一天在改變,她相信總有一天楚燁也會回報她的愛的。
「你在說夢話嗎?」楚燁轉過身,睡眼惺忪地將她攬入懷中。
「嗯,對不起,吵到你了。」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又往他的懷中鑽去。
「時候還很早,再睡一會兒。」楚燁在她的額心印下一個吻,牢牢地攬住她。幸福的腳步雖然有點慢,但是她相信一定會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