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在蘇狄城的雨,始終不曾停歇。
當單無魂坐在商行內聽取各船商回報近日損失之時,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心思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飄向南宅院的水-,想著她以悲哀的聲音說道:單無魂,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大哥?」坐在單無魂身旁的單武輕聲喊道,試圖喚回失神的他。
「什麼事?」單無魂回神,這才發現商行的大廳內靜謐得詭異,每個人都沒開口,只是以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連日大雨不斷,蘇當家船行前的橋墩出現了一些崩壞的現象,大哥你說要讓附近的居民先撤,還是讓我帶著一批工人去搶修?」單文適時地重複一次眾人討論的事情,讓單無魂迅速進入狀況。
「先撤居民,單文,你去帳房一趟,給撤出的居民每人十兩銀子,要他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單武,你召集一批工人和我走一趟,先看看橋墩和風雨的狀況,我們再做決定。」單無魂立即做出指示。
「是。」單文、單武拱手應道,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單無魂起身,在內心低咒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為其他事情分神。此刻蘇狄城因為大水陷入了危機,他應該負起全部責任,不能再想其他的事了。
蘇狄城的另一端,任劍飛奉了銀繡的命令,出了單府為水-取藥,由於近日來她的身體逐漸憔悴,所以銀繡三不五時就要請大夫來一趟,為水-看病、配製養身補血的藥材。
「嘖!這些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煩死了!」任劍飛抬頭,只見天空一片烏黑陰霾,忍不住咕噥抱怨著。他一邊撐著雨傘,一邊還得小心手上的藥材,要是回到單府時藥包弄濕了,又得被銀繡訓一頓了。
青翼族居住的地方同屬南方,偶爾也會下雨,但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連續不斷的大雨,下得沒完沒了,下得人都快要發霉了。
正當任劍飛穿過街角,準備轉入下一條街回單府時,突然有人從背後喚住他。
「小兄弟!小兄弟!」
「什麼事?」任劍飛聞聲回頭,看見喊住他的是一名白髮蒼蒼、蓄有雪白長胡的駝背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上只有一雙黑眼特別清亮、炯炯有神,清瘦的身軀裹在褐色道袍裡,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你,大難臨頭了!」白髮老人伸出乾枯的手,直指任劍飛的額頭道。
「喂!老人家,你怎麼一開口就詛咒人?」任劍飛眉頭一皺,如果不是看在對方年紀一大把的分上,他肯定一拳揍過去。
「呵呵……老人家從不打誑語,你印堂發黑,眼瞳內隱約可見森森青光,命不久矣。」白髮老人不但繼續說話,同時還伸出枯爪般的手指,扣住了任劍飛的手腕。「但無妨,算你走運,今天碰到我這個五百年一出的『霹靂天下無敵神算手冷非子』,只要你聽我的,我保你活到一百歲。」
「謝啦!不勞煩。」任劍飛白眼一翻。嘖!冒著大雨上街拿藥,還能碰上這種騙錢的算命先生,真是夠倒楣的!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喔,小兄弟。」看到任劍飛一臉的不領情,白髮老人以更大的力量扣住他的手,同時以更認真的語氣說道:「小兄弟長得這麼俊,年紀又輕輕的,就要遭遇不幸,連我這個老人家都忍不住替你傷心啊!」
「老人家,我沒時間聽這些!」眼看這老人越說越離譜、誇張,任劍飛終於忍無可忍地將手腕一轉,掙脫開來,並且著惱地喝叱道:「別再糾纏不清了!」
白髮老人被任劍飛的手勁輕輕一帶,發出「唉呀」一聲,往後退了幾步,狼狽地跌坐在地,然後開始誇張地大喊:「唉呀!好疼啊!殺人啦!小伙子見我好欺負,居然這麼狠心推我一把,好疼啊!」
雖然老人痛呼聲不斷,但滂沱的雨聲蓋住了他的吶喊聲,再加上街道上並沒有什麼人,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特別注目的眼光。
「喂!你沒事吧?」任劍飛雖然知道對方是誇大其詞,但畢竟自己推人在先,只得向前幾步,伸出手打算將老人一把拉起。
「哎!小兄弟沒良心喔!罷了罷了,既然你都不在乎整個蘇狄城的人會被那個鳳族女人的淚水淹死,那我又何必多管閒事救命呢!」白髮老人不理會任劍飛伸出的手,像個小孩子倒臥在地上耍賴道。「明明是我老人家未卜先知,特地想來告知,讓小伙子有機會立功,誰知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那就讓整個蘇狄城的人都被這場雨淹死算啦!關我什麼事!」
任劍飛聽完後一愣,以一種異樣的眼光凝視著老人。這人是誰?為何會知道鳳族人?還有,他那句蘇狄城會被鳳族女人的淚水淹死,這又是什麼意思?
白髮老人卻不再開口,依舊忽略了任劍飛好心伸出的手,自顧自地從地上爬起,轉身就要朝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喂!老人家,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任劍飛立刻追了上去,打算弄清楚這名神秘老人的身份。
眼看就要追上老人時,走在前方的老人又加快了腳步,與任劍飛拉開一段距離,而更詭異的是,隨著他的身形逐漸加快的同時,原本佝僂的身體也跟著越挺越直,根本不是原先彎腰駝背的模樣。任劍飛心中一凜,看出對方其實懷有武功,但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為何要喬裝成老人接近自己呢?
自己該不該跟過去呢?任劍飛在心中猶豫著,但這老人不但知道鳳族,還透露出蘇狄城這十幾日來的大雨或許和水-有關,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自己一定得跟去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等等我!」任劍飛不再猶豫,牙一咬,展開輕功追了上去。
◇ ◇ ◇
追逐了好幾條街,前面的老人突然腳步一頓,在一間客棧的門前停住腳步。
「呵呵,小兄弟,看在你這麼有心的分上,老人家我就不計前嫌救你一次吧!」白髮老人呵呵笑著,對任劍飛開口說道,同時轉身進入客棧,開口向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
「老人家,你沒事要兩間房做什麼?」因為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任劍飛不耐煩的態度收斂了許多。
「誰讓你小子喜歡和老人家在雨中玩捉迷藏,現在我們兩人都像落湯雞一樣,先要個房間將自己弄得清爽一點,這樣談事情才方便啊!」白髮老人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任劍飛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點頭答是。
任劍飛簡單梳洗一番,換上店家準備的衣服後,門口果然傳來敲門聲,任劍飛起身開門打算讓老人進來,卻在打開門的瞬間,訝異地瞪大了雙眼。
「你……」任劍飛瞠目結舌地望著門外之人;華衣玉冠、俊美無儔,一隻手拿著玉扇在胸前扇呀扇的,正是笑得既無辜又刺眼的──赫連靳宇!
「喲!劍飛小兄弟,你這麼高興看到我,真是太讓我感動了!」赫連靳宇自顧自地踏入房間,順手關上門,還不忘回頭叮嚀道:「你這麼吃驚是無所謂,但麻煩嘴巴不要張這麼大,等會兒要是脫臼我可不幫你接。」
「你──你這個渾──」
任劍飛的咒罵聲還來不及出口,赫連靳宇就以扇柄封住他的嘴,微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念我,不用多說我都明白,但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談。」
聽見赫連靳宇提到「正經事」這三個字,任劍飛一愣,隨即想起方才遇見的神秘老人帶他來到這間客棧,而赫連靳宇又神奇地出現在自己門外,莫非……
「劍飛小兄弟,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原因啊!腦筋總是這麼靈光!」赫連靳宇見他露出狐疑的目光,隨即稱讚,伸手按住喉頭,以低嗄乾枯的聲音說道:「吾乃『霹靂天下無敵神算手冷非子』,小兄弟你印堂發黑,大難臨頭嘍!」
「嘖!裝神弄鬼!」任劍飛冷哼一聲,覺得自己又被赫連靳宇戲耍了。「沒事幹什麼喬裝?存心戲弄人嗎?」
「哎!你可誤會我了,這整個蘇狄城全是單無魂布下的眼線,我要是不喬裝哪能出門?」赫連靳宇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一邊啜飲一邊抱怨。「不然我又何苦將我這張完美無瑕的俊臉遮住,喬裝成一個又醜又矮的老頭呢?」
「這全是你自己惹出來的,怪不得別人!」任劍飛雙手環胸,一點也不同情赫連靳宇。「你特別喬裝來找我有什麼事?該不會良心突然發現,要將偷出來的東西還給單無魂,好讓我這個無辜受害者早日脫離僕役的生涯吧?」
「嘿嘿……東西是一定要還的,但時候還沒到。」赫連靳宇輕撫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這一次找你來,是為了蘇狄城快要淹水的大事。」
「蘇狄城連日來大雨不斷確實麻煩,但這是天災,你又能怎麼辦?」任劍飛冷哼一聲,壓根兒不相信赫連靳宇有什麼辦法。
「青翼鳳族掌風,淨-鳳族司水,這點你還記得吧?」赫連靳宇擺出一副「你無可救藥」的表情。「鳳族女子向來比男子擁有較高的能力,其中的能力又以繼承鳳族完整血統的女子最強,以你們青翼鳳族為例,雖然族長任龍是鳳族人,母親卻是外族女子,所以你的姊姊任蝶衣雖然擁有駕馭風的力量,但能力並不強。」
任劍飛並沒有打斷赫連靳宇的談話,只是換上認真的表情面對。
「但淨-族不同,他們算是鳳族之中最保守的一族,在族內擁有較高權力者,通常都不允許和外族通婚,能力一代跟著一代的傳下去,一直傳承到了水-,她算是淨-族裡擁有最高司水能力的女子。」赫連靳宇輕啜一口熱茶,繼續說道:「鳳族人的能力和情緒有關,這蘇狄城連日來始終不停的大雨,就是水-召喚來的,要是再讓她繼續傷心下去,不出半個月,整個蘇狄城全都要泡在水裡面啦!」
任劍飛再度瞠目結舌,只能瞪視著赫連靳宇平靜無波的俊臉,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 ◇ ◇
蘇狄、單府──
剛踏入單府,任劍飛就感覺到一股異於平常的緊繃氣氛;平日各司其職、訓練有素的單府僕役,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一起,聽從單府的老總管發號施令。
「發生什麼事了?」任劍飛靠近人群,低聲詢問和自己一樣身穿黃衣、同屬南宅院的一名僕役。
「單爺受傷了。」對方低聲回答。「是剛發生不久的事情,據說是工人在修橋墩的時候發生危險,單爺下去救人,沒想到橋墩偏在那個時候塌了,要不是岸上的人動作快,扔出繩索套住單爺的身子,恐怕單爺早被大水給沖走了!」
「傷得嚴重嗎?」任劍飛心中一驚。
「雖然單爺沒昏過去,但看得出他只是在苦撐著,被送回來的時候單爺一身是血,怪嚇人的!」另外一人接口,描述自己親眼目睹的情況。「總管早就選了一批人專門照料單爺的傷,現在召集其餘的人聚集在此,就是要重新調派我們的工作。」
「原來如此。」任劍飛點點頭,舉了舉手中的藥包說道。「麻煩你先頂替我的位置,我先為水-姑娘送藥。」
「沒問題。」南宅院的僕役點頭答應,誰都知道南宅院裡的水-是單爺的貴客,就算如今單爺受傷了,他們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任劍飛點頭道謝,以最快的速度往南宅院的方向奔去。所謂治標不如治本,單無魂受傷源於橋墩損壞,而橋墩崩壞源於大水,大水的起因是蘇狄城豪雨不斷,而導致豪雨不斷的開端是水-,要解救蘇狄城的危機,自然得找水-了!
「水-!」任劍飛一路狂奔趕到南宅院、衝進了房間,果然看到坐在圓桌前、依舊失魂落魄的水。
水-緩緩抬頭,視而不見地看了任劍飛一眼,跟著再次斂下眼。
「水-,你不能再繼續傷心了,要是再哭下去,整個蘇狄城都要遭殃啦!」任劍飛急道,直覺地伸手拚命擦拭水-臉頰上未干的淚痕。
迷濛的眼瞳緩慢抬起,像是聽見了任劍飛的話,卻又像沒聽見一樣。
「猜我今天遇見了誰?」任劍飛深吸一口氣,打算將赫連靳宇耳提面命、解救蘇狄城的方式一步一步施展出來。「你的靳宇哥哥!我今天遇見他了。」
靳宇哥哥!這四個字就像擁有神奇的力量一般,瞬間讓水-喪失焦點的瞳孔重新聚焦,就像是人偶重新被注入三魂七魄般恢復了精神。
「靳宇哥哥……你真的遇見他了嗎?」水-低歎一聲,一想起這個名字,就想起了赫連靳宇無情的話,對他來說,自己只是個甩不掉的麻煩……既然如此,那麼就算知道他人在蘇狄,又有何意義呢?
一想到這裡,水-的眼淚再次一顆顆滑下臉頰。
「等等!先別哭!先聽我把話說完啊!」聽見外頭的雨點再次嘩啦嘩啦地變大,任劍飛急忙阻止,開口安慰道。「先別急著傷心啊!他要我轉告你一聲,許多事情都是誤會,等蘇狄城的危機一解除,他會當面向你解釋清楚所有的誤會,但是在見面之前,請你千萬別再傷心了。」
「誤會?我都親耳聽見了,又怎麼會是誤會呢?」水-喃喃自語,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了。該相信那個與自己通信長達十年,字裡行間盈滿溫柔與呵護的赫連靳宇,還是那個在自己昏迷時,以輕佻不在意的口吻說出自己是個麻煩的赫連靳宇?
「不管你是否接受赫連靳宇的解釋,蘇狄城的百姓和單無魂都是無辜的。」任劍飛見她沈默,忍不住開口說出內心的想法。
「什麼意思?」水-錯愕地抬眼,不明白任劍飛的意思。
「你難道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由於水-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假裝的,任劍飛也吃了一驚,開口確認道。「我們青翼鳳族的人掌風,你們淨-鳳族的人司水,你是淨-族中擁有完整力量的人,加上鳳族人的能力與情緒有關,這些日子來你傷心欲絕,為蘇狄城召喚來了無止境的雨水,不僅河溪暴漲,就連城內運河的水流都衝斷了橋墩,單無魂也因此受了傷。」
「和我有關?這……這怎麼可能?我哪有這種本事?」水-搖頭,露出困惑的表情。這連日來的大雨是她的緣故?她又不是神仙,這怎麼可能?
「不會吧?」任劍飛不可思議的搖頭。身為鳳族人,卻不明白自己擁有鳳族人的能力,水-在淨-族的時候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啊?「難道你從來沒察覺到嗎?只要悲傷或是難過的時候,身邊的環境會有變化?以我姊姊為例,她小時候只要一生氣,身邊都會捲起怪風,讓人一步都無法靠近。」
水-緩緩搖頭,認真地回答:「父親雖然慈愛,但只有兩件事情他要求得十分嚴格,不准動怒,也不准隨便掉淚,尤其在和靳宇哥哥訂親之後,父親更是嚴格,他說動怒與淚水是宮廷中的大忌,要我嚴格遵守,必須時時克制自己的情緒。」
「你該不會從來沒動怒過,也沒哭過吧?」任劍飛像是聽到什麼奇人異事般瞪大了眼。
「心情偶爾會有起伏是難免的,但我的族人、親人都對我很好,並沒有真正發生過什麼讓我生氣或是悲傷的事情啊!」水-坦言。生命中最重的一次打擊就屬這次,期盼了十年的靳宇哥哥突然不要她了,所以她才會全然忘記父親的交代,忘我地哭泣。
任劍飛瞭解地點點頭,雖然不明白淨-族的族長為什麼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隱藏不說,但此刻也不是深究的好時機,最重要的,就是要讓水-瞭解她擁有的超凡能力,然後化解蘇狄城的危機。
「我知道你覺得這一切匪夷所思,但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擁有的能力絕對超乎你所能想像的。」任劍飛推開窗戶,讓水-能夠清楚看見外面的景象。「你看,你現在沒哭,剛才嘩啦嘩啦下著的雨也突然停歇了。」
雖然這一切都讓人難以置信,但水-依然緩步走向窗邊,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這些雨……真的是自己召喚來的嗎?
「水-,我明白你的傷心難過,我也很氣赫連那傢伙什麼都不解釋,就把我丟在這裡,但,就算再怎麼生氣傷心,蘇狄城這些百姓卻很無辜,單府的人也很無辜,所以你別再哭啦!」任劍飛露出鼓勵的笑臉。「等我們見到赫連靳宇的時候,我一定會幫你揍他兩拳出氣,好不好?」
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聽話地點點頭。畢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劍飛就像是個弟弟一樣照顧著自己,絕對不可能蓄意欺騙她才是。
「喏!這是我隨身攜帶、青翼鳳族裡面最好的療傷藥,我看就由你送過去給單無魂吧!」任劍飛見水-似乎不再這麼難過了,跟著從腰間摸出一瓶藥,遞給她解釋道:「這場大雨既然是你無心引來的,送上這瓶好藥就當是補償吧!」
「要我送過去?」水-閃過一絲怯意,雖然不再強烈懼怕單無魂,但還是希望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水-,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怕他,但以我個人的看法,我還覺得他比赫連靳宇值得依靠多了。」任劍飛忍不住將兩人做了一番比較。「你這幾天哭得傷心,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但我在旁邊可是看得很清楚,即使蘇狄城的事情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但他還是會抽空來探望你,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我看得出單無魂很關心你。」
水-窘困不安地低下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種尷尬的問題。
「別再猶豫了。」任劍飛不容拒絕地將藥瓶遞到水-懷中。「我們鳳族人向來是有恩報恩的,就當是回報他這些日子來對你的關心吧!」
水-將藥瓶緊緊握在手心,不知道為什麼,一顆心因為任劍飛說的這番話,怦-怦地劇烈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