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騎馬穿過快捷方式來到山谷最深處,已經是半天以後的事情了。
封昊雲將早已經預備好的信號彈,往空中發射,告知方勝自己已經來到附近了,不一會兒,空中出現了另外一種顏色的信號,這表示對方已經接收到訊息,很快就會派人出來迎接。
「怎麼了?先前急著要見任劍飛的是你,現在為什麼這麼緊張?」在等待的同時,封昊雲注意到任蝶衣臉上的表情除了急切,尚有一絲的不安。
「我……我還是以任小龍的身份進去比較好。」任蝶衣開口。見到平安無事的劍飛當然是最好,但是她突然想起若是劍飛看到卸除了偽裝的自己和封昊雲在一起,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他很生氣,那怎麼辦?
「為什麼?」封昊雲有些困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想隱藏什麼嗎?
「因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不是還要和裨夷軍作戰?那現在就不宜讓劍飛分心,他要是知道……知道我已經以真實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會很生氣的。」任蝶衣咬著下唇,十分為難地開口。
雖然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卻足以改變許多事情,在她見識到封昊雲許多不同的面貌之後,要被他吸引是很容易的事情,在自己與他相處的這段日子裡,她甚至早就忘了當初的任務;是奉了赫連靳宇的命令,前來調查封昊雲的。
雖然說,將來在見到赫連靳宇,自己的報告會是肯定封昊雲這個人,但是在面對任劍飛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述說自己與封昊雲關係的改變,喜歡上自己要調查的對象,劍飛會對她很失望吧!
「嗯,等有機會我再告訴他,這樣比較好。」任蝶衣點點頭,很快地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了偽裝的道具,抹上偽裝的膚色、偽裝的胎記,匆忙整妝之後,她轉頭對封昊雲問道:「如何?我手邊沒有鏡子,是不是已經變成任小龍了?」
封昊雲正想開口,卻聽到附近傳來腳步聲,他直覺地將任蝶衣拉到身後保護,抽出手中的長劍,預先戒備著。
「大哥?」從樹林中走出來的,是整整一個月不見的方勝,而走在他後面的,則是任蝶衣牽腸掛肚的任劍飛。
方勝在看到封昊雲之後,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接到信號彈時,他知道是援軍趕到,卻怎麼也想不到是封昊雲單槍匹馬出現在這裡。
封昊雲下馬,欣慰地握住方勝的手,雖然對自己的義弟有十足的信心,但是看到平安無恙的他,內心依舊十分高興。
「劍飛!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任蝶衣一下馬,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任劍飛奔去,直接撲進他的懷中。「我好擔心你!!」
「我沒事。」任劍飛有些困窘,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被熱情地擁抱。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吧!」方勝說道,帶領著封昊雲等人沿著密道,再次回到了他們紮營的地方。
方勝帶著封昊雲離開,討論接下來的攻擊計劃,而任蝶衣則是跟隨著任劍飛,來到了一個安靜、可以私下談話的地方。
「劍飛,你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等到姊弟兩人獨處的時候,任劍飛沒有說話,只是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她。
「你沒有要對我坦白的事情嗎?」任劍飛輕輕搖頭,一副「我早知道會出事」的懊惱表情。
「坦白?你在說什麼啊?」任蝶衣不明白地問。
「 你不會真的要我相信,封昊雲千里迢迢趕到這裡,身邊甚至沒有軍隊,就只帶著你這個侍從,是因為你抵得上千軍萬馬吧!」任劍飛-雙明亮的眼睛直直望著她,不以為然地說著:「他知道你是女孩子了,對不對?」
「當然不是!再說,我的偽裝一直很成功,他怎麼可能知道?」任蝶衣被弟弟的精明嚇了一跳,但依舊頑強地辯解。
任劍飛重歎一口氣,緩步走到任蝶衣的面前,伸手將她臉頰兩邊的胎記都撕下,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那麼告訴我,你是怎麼說服封昊雲相信臉頰兩邊的胎記會自行變換位置呢?」
「啊!」任蝶衣伸手搗住臉頰。糟了!都怪自己一時情急,居然將兩片胎記貼反了。「反正……反正他也不常看我,根本記不住我臉上的胎記嘛-」
「蝶衣,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個性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任劍飛搖頭歎氣。在謊言被拆穿以後,依舊能面不改色扯謊的,也就只有她能做到了。
「好嘛!他是知道了,但是又沒有怎樣,瞧!我這不是毫髮無傷地站在你面前。」任蝶衣依舊笑嘻嘻地,試圖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帶過這個話題。
任劍飛冷冷看了她一 眼,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知道了,然後他什麼也沒做?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自己的侍從是個姑娘這麼簡單?」
任蝶衣回想起封昊雲所做的種種,俏臉一紅,事實上,他確實做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都不是能和劍飛討論的內容。
「我沒臉回去了,你一劍殺了我吧!」任劍飛一看到任蝶衣那種羞澀的表情,頓時哀嚎出聲。這下完了!要他怎麼回谷裡對爹娘交代?任務尚未完成,任蝶衣卻先喜歡上了那個人!
「喂!你不要一副大禍臨頭的表情好不好?」任蝶衣蹙眉,如果自己說出了封昊雲已經向她求親,那麼劍飛不就要口吐白沫昏倒了!
「你們談完了嗎?」當封昊雲走近時,就看到一臉無辜的任蝶衣,以及抱著頭猛搖晃的任劍飛,他以目光向蝶衣無聲問道:你都告訴他了?
任蝶衣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畢竟自己說了一些、也隱瞞了一些,這樣應該也算是坦白了吧!
「任劍飛,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突襲的計劃,你也過來聽。」封昊雲開口,以正經的口吻說道。「如果一切順利,今晚我們就能將裨夷軍一網打盡了。」
接下來發生的,就和封昊雲預期的一樣;北羌的大軍分成兩路,一路繞到了裨夷軍的後面攻擊,另外一路則是攻進裨夷的境內,而駐守山谷裡的北峻駐軍在封昊雲的帶領下,堵住每一處山谷的進出口,負責殲滅每一個被北羌軍擊敗、往山谷裡逃的殘軍敗將。
不到兩天的時間,北羌軍就大獲全勝,封昊雲留下三萬軍隊駐守裨夷國,等候他們簽下降書,而後帶領著其餘的軍隊,浩浩蕩蕩準備返回北羌。
勝利的滋味固然甜美,但封昊雲內心依舊有著困惑,畢竟多年來裨夷國都十分安分,為何這次會有突襲的舉動,這次的戰爭,和先前自己在小溪邊,無意間聽到的那段對話有關係嗎?
帶著心中的疑慮,封昊雲的大軍在半個月後終於返回北羌了。
一回到北羌,封昊雲立刻帶任蝶衣回將軍府,吩咐婢女為她梳妝打扮,換上一件最美麗的衣服,戰事既然已經平靜,他打算實踐當初的承諾,迎娶任蝶衣為妻,而要她換上女裝到軍營走一趟,則是要澄清自己有斷袖之癖這項謠傳。
當蝶衣穿著一身藍色女裝走出時,封昊雲只覺得呼吸一窒,一直知道她是美麗的,卻不知道她在細心妝扮過後,卻是這種傾國傾城的美貌。
婢女並沒有將她的長髮梳成髮辮,反倒是讓它自然垂下,極有巧思地在頂端綁上綴有鈴鐺的白色絲緞,隨著她步伐的移動,還會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鈴鐺聲。
「你好美。」封昊雲將她攬人懷中,低頭在她額心印下一個吻,開始後悔要將她展現在眾人面前這個決定。
「是嗎?你不覺得這聲音叮叮噹噹的好奇怪,我又不是行走沙漠的駱駝。」任蝶衣有些不滿意地抱怨。
「和你在一起,真的不會無聊。」封昊雲朗笑出聲,重新牽起她的手,以一種心滿意足的姿態離開了。
剛踏入軍營,還來不及向眾人宣佈任蝶衣的身份,卻見到方勝一臉匆忙地奔到他面前。
「怎麼了?」
「大哥,快!來了一個不得了的貴客,他在你軍帳裡。」方勝低聲向封昊雲稟告。
「貴客?會是誰?」封昊雲眉心一緊,一時之間也猜不出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拜訪他,雖然有疑惑,但是他依舊帶著任蝶衣往主帳走去。
一踏入主帳,封昊雲就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對著自己,他的個子不算高,雙手交握在身後,還握著一柄手工精緻的玉扇。
聽見有人踏入的聲音,身穿白衣的男子緩緩轉身,露出一張比女人還要美麗、堪稱是俊美無儔的面孔。
俊美男子漆黑的眼瞳先是停在封昊雲身上半晌,而後移至他身後的任蝶衣,優雅的唇微揚,扯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任蝶衣抬首,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忍不住驚呼一聲,嚇得臉都白了。是赫連靳宇——當朝的皇太子,更是他們鳳族人效忠的對象,但是,他怎麼會來這裡?
「蝶衣?」封昊雲將任蝶衣的不安看在眼裡,看來她不但認識這個人,而且還十分怕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就是封昊雲?」白衣公子「唰」的一聲抖開玉扇,在面前扇了扇,噙著淡笑說道。「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聽過許多關於你的事情。」
「閣下是誰?」封昊雲濃眉一緊,不喜歡對方這種故弄玄虛的態度。
「我是誰?」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由紫玉雕成的環形玉珮。「認得這塊玉嗎?」
「封昊雲參見太子殿下!」封昊雲彎身行禮,認出了這塊紫玉製成的環形玉珮,乃是皇太子赫連靳宇才能擁有的「紫龍-」。
「免禮。」赫連靳宇將玉珮重新收好,緩步在帳內行走著。「看來父皇將北羌交給你是對的,你將這個地方管理得不錯。」
「承蒙聖上恩寵,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封昊雲不卑不亢地回答。「但不知太子殿下此次駕臨,有什麼事情嗎?」
「耶?封將軍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赫連靳宇有些不悅地蹙眉說道。「你都要娶走我的人,還和我這麼見外,老實告訴你,我來這裡,就是來向你討杯喜酒的。」
「太子殿下的人?這是什麼意思?」封昊雲一愣,直覺地轉頭望著任蝶衣,只見她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更蒼白了。
「就是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小蝶衣啊!她和任劍飛都是我的人。」赫連靳宇淡笑說道。「這一、兩年我的身體好多了,所以父皇特地派我到北羌這個軍事重地來看看,但之前我還有其它的事情在忙著,抽不開身,所以先派我的人來這裡看看,瞭解一下狀況。」
無視於封昊雲的面色轉為凝重,赫連靳宇繼續說道:「希望封將軍不要介意才好,畢竟你管理北羌十多年,位高權重,京城裡有不少小人還在父皇面前嚼舌根,說你私通北方小國、圖謀不軌,為了還將軍一個清白,我派了他們來這裡探探底,果然將軍是清白坦蕩的優秀人才,我回去定會稟告父皇,將那些嚼舌根的人全砍了。」
封昊雲由原先的震驚,轉為震怒,當他再次轉頭面向任蝶衣時,一雙黑瞳再無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鄙夷。
好,很好,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任蝶衣居然是太子派來的密探,潛伏在身邊好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的!從頭到尾,她對自己都沒有一句真心話,就連他已經交出真心,打算娶她為妻了,任蝶衣卻始終沒有透露真正的身份。
「想不到我讓蝶衣來這裡,反倒意外促成一樁姻緣。」赫連靳宇感覺到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繃,有趣地挑高一道眉道。「封將軍,你可不能責怪小蝶衣,如同你效忠父皇一樣,小蝶衣則是效忠於我,你該不會拿這點責怪她吧!」
「不會有婚禮!恕屬下有眼無珠,不敢高攀任蝶衣。」封昊雲語氣冰冷地開口。他不介意娶一個孤女,也不介意娶一個身世平凡無奇的女子,但就是不能娶一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口自己的女子!
「你這麼說太過分了,那你要小蝶衣怎麼辦呢?」赫連靳宇連連搖頭,歎口氣道。「看來我把事情搞砸了,不如我一讓你們兩個單獨談一談,等確定有喜酒喝了,再叫人喊我一聲吧!」
說完這些話之後,赫連靳宇率先離開了。
帳內的氣氛僵凝到了最高點,任蝶衣張嘴試著想開口解釋,但好幾次話到了喉頭卻又吞了回去。封昊雲背對著自己,背影看起來既冷漠又生疏,散發著冰冷的怒意。
「封昊雲……」任蝶衣向前一步,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先前好幾次,他不是也都在生她的氣嗎?但後來都原諒她了,說不定這次也一樣,只要自己先開口,或許……他願意聽。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任蝶衣深吸一口氣,既然身份已經被赫連靳宇說出,那麼不如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坦白吧!「或許你曾經聽過,當今皇帝的天下,有大半是冷皇后與她的族人一同幫忙打下的,所有的族人在皇朝建立後各自引退,但是離開前曾經對皇后立誓,鳳族人所有的忠誠,都只獻給冷皇后一人。而太子殿下是冷皇后所生的皇子,舉凡是他的命令,我們鳳族的人都必須遵守。」
見封昊雲依舊沒有回頭的打算,任蝶衣眼睛一紅,但強迫自己不能哭出來,以平靜的聲音繼續說道:「在沒來這裡之前,我確實想著無論如何要達成任務,那麼就可以成為族人的驕傲,可是……在遇到你以後,什麼任務使命我都忘光了,這是真的……我沒有半點想欺騙你的意思,只是,我找不到機會解釋……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說完了沒有?」封昊雲以平淡沒有情緒的聲音開口。
「封昊雲……我知道你很生氣,氣我騙了你,但是……」
「省省吧!我的答案不會改變,什麼鳳族人、什麼太子殿下的心腹!我只有一個答覆,那就是——高攀不上。」雙手緊握成拳,封昊雲咬著牙說出決絕的話語。
任蝶衣閉上眼,任由淚水不停地淌下雙頰。而後怔怔地凝望著他的背影,或許,就是因為太瞭解他,所以她知道,無論如何封昊雲都不可能會回頭再看她一眼。
任蝶衣告訴自己應該死心了,悄悄脫下身上這件美麗的衣裳,原本是一件要帶來幸福的衣裳,如今卻變成了一項諷刺。抬起眼,最後凝望著封昊雲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她踩著黯然的腳步離去。
她離開了!!當帳內不再有屬於她的氣息時,封昊雲就知道了,他冷著一張臉轉身,看到那件被扔在地上的藍色衣裳。
雙唇苦澀地抿起,封昊雲的雙手像是擁有自主意識那樣,彎下身撿起那件衣服,在觸碰到衣領上被淚水浸濕的痕跡時,他像是被火燙到般鬆開手,低咒一聲,然後用力將它扔開。
當一臉悲傷的任蝶衣奔出主帳後,站在遠處觀察的赫連靳宇搖搖頭,轉身對身邊的任劍飛不以為然地說道:「看!沒事叫我去揭穿你們的身份做什麼?現在小蝶衣哭成這個樣子,你這個做弟弟的真差勁!」
「總比兩人一頭熱的辦婚事,最後被整個鳳族的人追殺來得好吧!」任劍飛斜覷赫連靳宇一眼,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實在無法把赫連靳宇當成主子一般尊敬,畢竟,哪有一個主子會像他這樣瞎鬧、愛攪和的?
和赫連靳宇取得聯繫,是回到北羌以後的事情,他先將這次與裨夷國的戰事約略報告了一下,再將這些日子以來觀察封昊雲的報告一起呈上,最後說出自己的姊姊任蝶衣與封昊雲相戀的事情。
「雖然損失一個美人,但至少換得了封昊雲的忠誠,這個交易倒還划算啊!」聽完任劍飛的報告後,赫連靳宇做出了這樣的評斷。掌握了封昊雲,就等於掌握了北羌,一旦北羌穩住了,朝中那些惹人心煩的老傢伙,也就暫時變不出把戲了!
帶著這樣的心思,赫連靳宇大搖大擺地來到北羌,想撈一頓喜宴吃吃,沒想到任劍飛卻對他提出了說明真相、拆散兩人的意見。
「為什麼?封昊雲這傢伙不錯啊!當你的姊夫不好嗎?」赫連靳宇有些不明白地問著,隨即詭異地笑道:「喔!我知道了,是你捨不得將小蝶衣嫁人,所以想拆散他們對不對?」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任劍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歎口氣解釋道:「若真心想得到封昊雲的忠誠,就不能有半點欺騙的行為,如果等他們成親以後再說出任蝶衣的身份,到時候只怕封昊雲會更憤怒,極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原諒蝶衣吧!這樣才是最糟糕的結果!」
「看不出你這小子這麼老謀深算,連以後的事情你都算好了。」赫連靳宇嘖嘖稱奇。「看來以後青翼族的族長之位非你莫屬了!」
「好了,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是!是!」赫連靳宇一張俊臉漾滿賊笑。生平的嗜好不多,就屬喜歡演戲和騙人,現下正好有一對人可以來耍耍,不盡情玩一下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所以,摸清楚大概情況的赫連靳宇才會突然出現在軍營,一口氣道破了任蝶衣與任劍飛的身份,成功地讓封昊雲暴跳如雷,甚至一怒之下說出了決絕的話語。
「喂!劍飛小兄弟,現在婚事泡湯,和成親以後揭曉身份,讓封昊雲永遠不原諒任蝶衣,兩者之間的差別在哪裡?不管哪一種,小蝶衣都很慘啊!」望著任蝶衣傷心哭泣的背影,赫連靳宇忍不住歎息。
「當然有差別,前者尚有轉機挽回一切,後者就沒機會了。」任劍飛十分有信心地保證說道。
「喔!你想到方法了嗎?」赫連靳宇好奇不已。
「還沒有!」
「嗟!那不是白搭!」赫連靳宇忍不住拿玉扇敲了一下任劍飛的頭,抱怨道:「現在連喜宴都沒得吃了,我要你賠償……」
「怎麼了?你想到方法了嗎?」任劍飛看著赫連靳宇一雙黑眸靈活的轉動,一副狡猾奸詐的模樣,就知道他又想到整人的點子了。
「劍飛小兄弟,來來來……把耳朵湊過來……」赫連靳宇笑得像狐狸一樣得意,將任劍飛拉近,得意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當赫連靳宇再次來到封昊雲的帳內時,他先是看看四周,明知故問地開口說道:「談判破裂?不會有婚禮了嗎?」
封昊雲不語,以沉默代替回答。
「封將軍,感情這種事情誰也沒辦法勉強,過一陣子你遇到其它的女人,也就忘了,既然你不打算娶我的小蝶衣,那麼,我將她送給別人,你不會反對吧?」赫連靳宇噙著淡笑,看著封昊雲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我就和你說明白吧!之前你帶人滅掉的裨夷國,好巧不巧裡面的皇族,和我的二皇兄是私交不錯的朋友哩!不過捍夷軍偷襲在先,就怪不得我們出兵討伐,這一點你無須擔心,畢竟封將軍只是盡忠職守。」赫連靳宇以扇柄推推額頭,轉成苦惱的語調說道:「父皇雖是對你讚美有加,但二皇兄卻相當惱你哩,他認為你不給對方談和的機會就出兵,相當不恰當,所以二皇兄的意思,是要跟裨夷國講和,而小蝶衣,就是我送給裨夷國和談的禮物,不知道封將軍有沒有意見?」
原本面無表情的封昊雲,在聽到赫連靳字居然要將任蝶衣當成和談禮物時,一張臉已經轉為鐵青。
「她既是太子殿下的人,屬下無權過問。」封昊雲緊繃開口,隨即起身拱手說道:「屬下尚有軍務要處理,失陪了。」
「無妨,既然你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赫連靳宇淡淡一笑,揮揮手表示他可以退下,在封昊雲就快抵達帳門口時,赫連靳宇又追加了一句:「那麼時間就訂在兩天後,在北羌與裨夷的交界處和談,你是北羌的代表,到時候你會出席吧,封將軍?-]」
「屬下遵命!」
直到封昊雲離開後,赫連靳宇打開玉扇,將一雙算計的眼眸藏住,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道:「這下子,有好戲可瞧了。」
兩天後,任蝶衣、任劍飛與赫連靳宇坐在馬車裡,在封昊雲所率領的一小團軍隊護衛下,來到了俾夷國約定的地點。
就在他們抵達指定的地點後,裨夷國的主事者見北羌所有重要的人員都到齊了之後,向後方比了一個手勢,雲時間冒出了至少五十名的士兵,每個人手上拿著弓箭,瞄準的目標,正是封昊雲一人。
「哼!你以為我們還會相信龍凌皇朝的人嗎?你們這群專門破壞約定的小人!」主事者狂笑出聲。「反正我們的國家也快滅了,不如我們同歸於盡吧!放箭!」
一聲令下,無數的利箭就像綿密的網對著封昊雲射來,站在一旁的任蝶衣驚喘出聲,直覺地衝向前將封昊雲撲倒,同時間施展出操控風的力量,捲起一陣強風,讓空中所有的利箭都失去了準頭,紛紛插入兩人身邊的土地上。
「呼!」任蝶衣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封昊雲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可惡!大家上!」裨夷國的人原以為會一擊成功,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沒有一支箭射中目標,於是把心一狠,命令所有人蜂擁而上,決定要來個同歸於盡!
「我說封將軍,現在可不是含情脈脈的時候,敵人要砍過來啦!」赫連靳宇搖著玉扇,慢條斯理地提醒。
「這就是鳳族人的力量嗎?」封昊雲問道,忽然想起了當初在競技台上,一道怪風解救了任劍飛的往事。「這麼說,你之前告訴我的是真的,不是說謊?」
這是自封昊雲發覺真相後,第一次聽見他以這種平和、不帶輕蔑的語氣說話,任蝶衣的眼眶一紅,再一次坦承自己的真心。「我是說過很多謊,但是……但是我真的喜歡你,封昊雲……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眼看震天價響的吶喊聲越來越逼近,赫連靳宇終於忍不住向前,再次提醒道:「我說兩位,要甜言蜜語,也要等擊退這批人再說啊!-」
封昊雲露出了多日來的第一個微笑,抬頭對赫連靳宇說道:「稗夷國言而無信,我也收回答應的事,這份和談的禮物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這有什麼問題,把這些礙眼的人除掉,我今晚就幫你們主持婚禮。」赫連靳宇拍胸膛保證。
「一言為定。」封昊雲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溫柔地在任蝶衣的唇上印下一吻,抬頭笑道:「我不會不要你,這一輩子都不會。」
說完這句允諾之後,封昊雲將任蝶衣推到任劍飛的身邊,拔起腰間的長劍,與士兵衝向前,打算一口氣擊敗裨夷國的士兵。
「我說的沒錯吧!提早坦白,事情還是會有轉機的,他只是在氣頭上,只要想明白就行了。」任劍飛轉頭,對赫連靳宇提出始終不明白的問題。「不過,你好像早就算準了稗夷國的人會反悔,為什麼?」
當初赫連靳宇僅是提出要將任蝶衣當作和談禮物,進而逼迫封昊雲承認自己的心意,結果卻演變成現在這種意外的局面,雖然效果一樣,但赫連靳宇也未免太料事如神了吧!
「剛才那個人不是說了嗎?他們雖是蠻夷之邦,卻最討厭破壞約定的人,既然吃虧上當過一次,怎麼可能和我們和談?」赫連靳宇淡笑地回答。「反正稗夷本來就是我想除掉的國家,早滅晚滅,沒什麼差別。」
「吃虧上當過一次?這怎麼說?」任劍飛更好奇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我二皇兄允諾了要送給稗夷國一批奇珍異寶,但不知怎麼的,那批貨始終沒有到達稗夷,不然你以為他們好端端幹麼出兵攻打北羌,就是一口氣嚥不下去啊!」赫連靳宇輕描淡寫地描述經過。
「等一等!你帶來的那批,說要給蝶衣當嫁妝的,該不會就是……」任劍飛像是想通了什麼,無限震驚地問道。
「耶!那些好東西送給小蝶衣當嫁妝多漂亮,要是給了這些蠻夷傢伙,你說多可惜!」赫連靳宇搖頭晃腦,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任劍飛冒出一身冷汗。原來所有事情的開端,都是赫連靳宇一手搞出來的;殺人奪寶、讓兩國分裂,最後再借由北羌的軍力滅掉了他想除去的稗夷!而這樣的心思,全都隱藏在這張比女人還要美麗的面孔底下,這傢伙真是太可怕了!
「下次如果我不小心得罪了你,記得給我一個機會道歉。」任劍飛退了一步,害怕地開口。
「劍飛小兄弟,好說好說,論起設計人,你也差不到哪裡去啊!」赫連靳宇拍了拍任劍飛的肩膀,等到最後一名稗夷軍倒下時,淡笑著說道:「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結局你還有什麼不滿意?走吧走吧!回去準備今晚的婚禮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