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星期,玩遍整個威尼斯之後,菲利克斯帶她回到了摩納哥,因為他接到昔翩翩的電話。她要回日本了,希望在離去前再見潔衣一面;另一方面凱伊也快要自南非返回了,他也想讓自己的夥伴見一見潔衣,順便和凱伊討論一下當年的事,他一向信服凱伊的分析能力,或許他可以窺知端倪。
「你越來越漂亮了。」回到了摩納哥,迎接潔衣的就是昔翩翩熱情的擁抱。
既然知道潔衣當初是不得已才逃婚的,昔翩翩對她的態度自然也不同,並且在回日本前一直佔著潔衣,當潔衣是自己的妹妹一樣。
在離開的前一晚,昔翩翩來到了潔衣的房間,依依不捨地要和她話別。
「我很高興你回到了菲利克斯的身邊,兩年來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麼開心!」
翩翩開心地握住她的手。
「我還是不懂他為什麼會原諒我,我瞭解他,他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潔衣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內心深沉的恐懼。
「或許你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昔翩翩神秘一笑。「他的感情是很極端,對於他不重視的人,他向來很無情。所以我們都會以為這樣的菲利克斯絕對無法再接受曾經背叛的你,但是話又說回來,因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終不同,即使他想恨你也做不到,畢竟他愛你愛的很深,不是這麼輕易就改變的,你的魅力果然非凡。」
潔衣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昔翩翩格格輕笑,而菲利克斯卻選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淡掃兩人的表情一眼,自然認定了翩翩想欺負她的小妻子。
「快點回日本去,不要帶壞潔衣。」他故意怒瞪翩翩一眼。「是。」她戲謔地彎身準備離開,對潔衣眨眨眼表示祝福。
閒人清場,菲利克斯將她摟入懷中笑道:「電燈泡都走光了!」
練潔衣淡淡一笑,將頭緊貼在她的胸口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或許菲利克斯現在表現得很在乎她的模樣,但是她必須提醒自己,這一切一年後都會不見的。
「只要陪我一年,然後你什麼都不欠我了。」這句話她還記得,她的溫柔、她的笑、和眼前的幸福都只有一年,這是他親口說的,真的不能再奢求了……
※※※
又過了一個月,菲利克斯覺得潔衣應該已經完全相信他了,也應該肯說出真相了。
「在想什麼?」這一天,菲利克斯從身後摟住她,習慣性地在她唇邊印上一個溫存的吻。
他們現在已經在海邊租了一個度假小屋,一方面是因為菲利克斯想獨佔練潔衣,一方面也是因為凱伊就快要從南非回國了,因此他定下了一棟溫馨的小木屋,和練潔衣搬了進來。
「沒什麼。」潔衣的頭髮長了,再加上愛情的滋潤,她已經完全蛻變成一個美麗撫媚的女人。
菲利克斯微微一笑,將她從躺椅中拉起,扯進自己的懷中,享受她溫暖的淡淡馨香,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問道:「我知道你兩年前不是真心想離開我,是有人威脅你對不對?」
「沒有!」她否決得很快,更凸顯了她的不自然。
「潔衣。」他歎一口氣,將她的身子轉正。「你不相信我?」
「真的沒有。」她急促道,不懂菲利克斯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難道他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看著我。」他略微粗暴地抬起她的臉,知道她心中仍有恐懼,但是除此之外,潔衣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他,而他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知道你沒有說出事實的真相。」他有些忿怒地開口。
她悲哀地閉上了眼睛。如果菲利克斯發現了真相,他會採取更大的報復,但是她知道菲利克斯鬥不過他的。
練潔衣的沉默讓菲利克斯更加忿怒,他像一隻受困的野獸般在原地繞圈子,最後冷冷扔下一句:「我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
然後,他離開了,一整夜都沒有回來。
練潔衣最後是哭著睡著的,離約定的一年甚至都還沒過到一半,他們之間真的已經不行了嗎?
※※※
在天空出現第一道曙光的時候,菲利克斯回到了小木屋,才正準備進門,忽然有兩道人影從屋內竄出,並往後門逃逸,菲利克斯瞬間恢復成出任務時的警戒狀態,心中大駭,因為人影是從他們的屋中竄出,而他昨晚將潔衣留在那裡一整夜……
「潔衣!」他來不及用鑰匙開門,就用身子直接將木門撞開,聲嘶力竭地狂吼她的名字。
屋內有些凌亂,潔衣卻不見蹤影,更讓菲利克斯渾身流下了冷汗!
該死!這都是他的錯,他不應該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她連最基本的防身術都不會,想到她可能遇到那兩個綁架她的人,他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潔衣!」他在不到四十坪的小木屋瘋狂喊著她的名字,逼迫自己往樂觀的一面想,剛才那兩個人的身影很匆忙,手上也不像有抱著人的樣子,或許他們並沒有將潔衣帶走。
近乎絕望的他在屋內喚著她,動手將任何可以躲人的地方找了一次,最後才在小木屋暗藏的牆中的小倉庫裡,發現了縮成一團的練潔衣。
「潔衣?」他小心翼翼地喚她的名字。潔衣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峙,並沒有響應,只是將身子縮得更小了。
菲利克斯伸出手,要潔衣將手遞給他,然而她還是動也不動,緊咬的下唇已經滲出了血絲。
「潔衣,沒事了,我回來了,我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的。」他放軟調子,慢慢地將她摟在懷中,他感覺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最後才放心地靠進他的懷抱。
菲利克斯緩緩深呼吸了好幾次,平靜自己紊亂的心跳和想殺人的衝動;如果他再晚一點,如果他們早一步我到了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菲利克斯將潔衣帶回臥室,用熱毛巾輕輕擦拭她沾上灰塵的臉,小心地為她的下唇上藥,潔衣還是沒有開口,但是她的神色已經不再慌亂。
「我沒有離開你。」忽然,她以細不可聞的聲音開口。
「你說什麼?」他彎下身子,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和你約定一年都不會離開你,我沒有失約,我沒有離開你。」她還是喃喃自語。「如果你回來沒有看到我,你會很生氣,會以為我又背叛你逃走了,我沒有。我躲起來了,因為我和你約好了。」
「我知道。」菲利克斯總算弄懂了她在說什麼,眼睛一紅,激動地將她摟緊,像是怕她會消失一樣。
他用幾乎將她壓碎的力量擁緊她,潔衣才漸漸地相信自己已經安全了,她開始在他懷中哭了出來,哭出她的恐懼和不安……她本以為這次再也見不到他了。
菲利克斯不停地安撫她,任由她在懷中宣洩情緒,知道哭一場會讓她好過一些,也會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我已經好多了。」哭了一會兒,她才紅著眼睛,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菲利克斯溫柔地將她放到床上,要她好好睡上一覺。
「我以為摩納哥是世界上治安良好的的十名呢!」她在入睡而故意開玩笑道,用意是想讓他以為這是普通的闖空門。
「提醒我等一下找附近的警察打一架,竟然這麼不盡責。」他也對潔衣眨眨眼,想讓她心安。其實,他們的身手不弱,絕不會是一般的小偷。
「菲利克斯……」她從被窩中小聲地喚道。
「如果你再不安分睡覺,這張床會有更好的用途。」他坐回床邊,對她露出一抹誘惑的笑。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我們又吵架……」她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顯然不知道該不該將問題說出口。
「如果我們又吵架怎麼樣?」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地要她繼續。
「就算你再怎麼生氣,都不要留我一個人下來好不好?」
他的黑眸一震,最後轉換成笑意和柔情。「我再也不會扔下你,我保證。」
這種會瞬間讓自己蒼老十歲的經驗一次已經夠了。他不允許自己再有失去她的機會,兩年前她的失蹤幾乎讓他痛不欲生,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謝謝你。」得到了他的保證,潔衣心滿意足地開上眼睛,因為她知道菲利克斯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不客氣,現在乖乖睡一覺。」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笑著警告她。
直到她完全睡沉了,菲利克斯才拿起電話和凱伊簡單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心想或許凱伊可以幫他想出一些線索。
談話到一半,睡著的潔衣忽然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菲利克斯關心地向前,看樣子她一定是做了噩夢,因為她開始在夢中哭泣,痛苦地哀求著。
「潔衣,沒事的,那只是噩夢……」他將電話擱下,不忍心見她連睡覺都忘不了剛才的事。
「不要!羅雅!」潔衣忽然喊出一個名字,跟著再次緩緩睡著了。菲利克斯伸過去要安撫她的手僵在半空。羅雅?!為什麼一個死去兩年多的人會讓潔衣有如此大的反應?
他確定潔衣再次睡著了,才走回電話邊,對另一端的凱伊鄭重說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交談結束後,他走回床邊,定定地看著潔衣,她即使睡著了,雙眉還是緊緊蹙在一起,可見有一股她無法解除的壓力一直纏繞著她。
「潔衣,相信我,不管對方是誰,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不會讓他再次拆散我們的,」他握住她的手,鄭重允諾,事情已經逐漸浮現徵兆。而他會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他的雙眼再次浮現已經消失許久的嗜血殺氣……
※※※
下一個星期天,潔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而菲利克斯已經換上了一套正式的黑色西裝,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英俊迷人。
「起床,小懶蟲。我們說好了要去教堂望彌撒的。」他無奈地搖她。不過潔衣將整個人縮到了被子裡,對他來個相應不理。
「我最討厭唱聖歌了,而且這裡是摩納哥,唱的全是法文,我又聽不懂。我要睡覺啦!」她開始耍賴,後悔自己昨晚一時嘴快,答應了這種無聊事。
「起床!」他將被子一掀而起,故意用冰冷的手鑽進她的睡衣裡取暖。
「放手!」她又叫又笑,轉頭看到他的黑眸已經轉換成另一種熟悉的光芒,她急忙跳起,將她的臉拉離自己的胸前。
「不要鬧了,讓我起來換衣服。」
「遲到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他朝她眨眨眼,嘴角揚起一抹調情的笑。
「可是你的朋友們都在等。」他說過要將自己介紹給其它人認識,什麼騎士、城堡的,她始終不懂人為什麼會有西洋棋的代號。
「讓他們等。」他揚眉,一臉邪笑。
潔衣對他堅定地搖搖頭,旋即跳下床朝浴室走去,菲利克斯在她背後揚起一抹笑,想著等一下她會多麼驚訝,事實上今天是他和潔衣的婚禮,他特地找了棋士團的人過來參加婚禮。
他會將他的妻子安全地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
事實上潔衣半點都沒有驚喜的感覺,當她被昔翩翩拖到更衣間換上一件純白的結婚禮服時,她臉上又青又白,完全被嚇壞了。
「翩翩,你不瞭解,我不能夠嫁給他,會有不幸的事情……」上一次小木屋被闖進時,她就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現在就舉行婚禮,菲利克斯肯定會有危險。
「如果你不嫁給他,那才是我們不幸的開始。」翩翩一邊替她整理頭髮,一邊笑著安慰她。
她總覺得潔衣對一切感到不安都是菲利克斯的錯,他總覺得他處的世界大複雜,一直不想讓潔衣參與,就是這樣,才會導致潔衣雖然愛他,卻擔心自己會替菲利克斯帶來不幸,其實菲利克斯是他們幾個中最強悍的一個,誰也傷不了他的,「好了,都弄好了,那個傢伙會愛死你的。」翩翩退開幾步欣賞她的傑作。不到兩個小時,她已經將潔衣打扮成一個美麗純潔的新娘了。
她穿著一款由法國名家設計的婚紗。將她纖細嬌小的身子裹在純白綢緞之中,外面加上一層又一層的薄紗,像是一個不染塵煙的美麗仙子。翩翩更將她的頭梳成了歐洲宮廷式的髮型,配上剛摘下的白玫瑰,她美得讓人怦然心動。
「開始奏樂了。」翩翩聽到了音樂,笑吟吟地要牽她出去。這也是菲利克斯特別安排的,要讓她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全程都由翩翩陪著她,也可以保護她的安全。
潔衣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她只好到菲利克斯的身邊,替他留意有沒有危險,必要的時候她甚至願意為他犧牲。
心裡打定主意後,潔衣的心情才比較平穩,至少她知道了菲利克斯真的愛她,本來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現在他不但不計較過去的事,還願意再一次接受她,她真的不能再奢求其它的事了。
「你今天好美。」她走到了聖壇前,站在菲利克斯的旁邊「只要我在你身邊,有沒有婚禮都無所謂。」她抬頭,對他微微一笑,眼角的淚卻洩漏了她激動的情緒。
菲利克斯淡笑傾身,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她的舉動引起了席下觀禮人的騷動,隱約聽到有人笑著說這不合程序。潔衣羞紅了臉,而菲利克斯則怒瞪騎士一眼。
台前的神父輕咳了一下,將一對新人的注意力喚回,他開始儀式,最後對潔衣含笑問道:「你願意成為菲利克斯.麥迪奇的妻子,一輩子服從他、尊敬他……」
神父說到一半,忽然從門口傳出一聲怒吼,所有人同時回頭,潔衣心中一震,在回頭的-那將身子往左邊一檔,剛好擋在菲利克斯的面前……
隨著那一聲怒吼。跟著就是兩聲刺耳的槍聲。
「潔衣!」菲利克斯只聽到兩聲槍響,還來不及將她扯到自己的身後,就看見她倒向自己的懷中。
「潔衣?」他的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他伸手扶她,卻在手邊摸到了潮濕黏稠的液體,是血……
「菲利克斯!將她放下,讓我看看她的傷。」凱伊立即上前,此時教堂的人已經亂成一團,有的逃走,有的圍到了附近、想看發生了什麼事,凱伊小心地檢查她的傷口,子彈擊中她的腰部,並不是要害,他應該保得住練潔衣的命……
凱伊正想要開口,忽然聽到附近的人群中傳來了幾乎細不可聞的笑聲,很難辨識,但是笑聲沒錯。凱伊心念一動,對菲利克斯搖搖頭,抱歉道:「對不起,她沒氣了。」
凱伊忍痛聽著菲利克斯發出了痛苦的吼叫聲,全部的心思都在找尋剛才的笑聲,精明的藍眸最後鎖定一個渾身包著面紗的人,他故意打扮得很中性,讓人看不出性別,直到聽到練潔衣的死訊後,他才滿意地離去。
「城堡,跟著他。」凱伊對著城堡下聲命令。
他知道此刻菲利克斯已經亂了心神,於是示意騎士將練潔衣抱起,自己則從口袋中取出了一隻戒指。
他靠向失魂的菲利克斯,緩聲道:「你累了,休息一下。」戒指突地刺向菲利克斯,他的眼睛逐漸失去了焦距。
在菲利克斯完全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凱伊的保證。「等你醒來,我會還你一個練潔衣。」
咚!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