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是西洋棋中最難以捉摸的一顆棋子
一九九五佛羅倫斯--聖羅倫佐教堂
莊嚴宏偉的聖羅倫佐教堂,今天有一場世紀婚禮。新郎來自麥迪奇家族,該家族歷史悠久,亦是佛羅倫斯最具領導地位的貴族,而麥迪奇家族也是最有資格在這座富麗堂皇的聖殿裡舉行婚禮的人。
雲淡風清的四月天,婚禮三個小時後才開始,不過參觀婚禮的人潮已經將教堂前後擠得水洩不通了,而教堂內的休息室,有幾個人一字排開,笑著打量眼前的新郎。
菲利克斯身穿一套鐵灰色的Armani西裝,微長的黑髮服貼地向後梳,英姿勃發的臉孔上掛著一抹慵懶的淡笑,俊美中帶著七分邪氣,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股張橫於外的危險性,桀驁不馴而且唯我獨尊。「主教,你真的太不夠意思了,結婚當天才肯讓我們看新娘子,到底還是不是兄弟?」一名帥氣的男子不舒服地址了扯西裝上的領帶,還不忘伸手捶了一下菲利克斯的肩頭。
「潔衣很害羞,我不想你們這一群牛頭馬面嚇到她。」菲利克斯嘴角微揚,在提到心愛女人名字的同時,眼中出現了寵溺和柔情。
「凱伊!你聽聽看他說的是什麼話?我雖然沒有他好看,但至少也是英俊帥氣、身強體壯。」他不平地抗議道:「我記得你們從十四歲起就是同學了,你該不會也是從沒見過這小子的神秘新娘吧?」
在這間休息室的五個人是一群可以為彼此出生入死的夥伴,他們被稱為是「棋士智囊團」,每一個人都以西洋棋的一顆棋子當作自己的代號,其中又以國王──
凱伊,和主教──菲利克斯相識的最早,因為他們同為名門之後,在幼年進入相同的學校,而菲利克斯也是第一個加入棋士團的人。
「是啊!我一直知道他在意大利有一個可愛的青梅竹馬,可是這傢伙連照片都不讓我看一眼,所以你們不要抱怨了,他對我們是一視同仁,誰也沒有特權。」凱伊笑了笑,對好友露出會心一笑,恭喜他找到了幸福。
「嘿!城堡,我還沒聽到你的恭喜。」菲利克斯一步向前,對一直沉默的高大男子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開口。
「恭喜。」兩個字簡單明白,雖然如此,但是他們幾個都明白,城堡的話雖然不多,但他的關心一向都是真誠的。
「謝啦!兄弟。」菲利克斯笑著拍拍對方的肩,深邃的黑眸微瞇,尋找棋士團唯一的女性。
敲門聲此時響起,所有人自然地回過頭,看見了一名身材曼妙的美艷女子直直撲進菲利克斯的懷中,像一隻美麗的彩蝶。
「翩翩!你這個小妮子,我還以為你趕不及了。」菲利克斯抱著她轉了幾圈,而後笑著將她放下。
「我要來看新娘子,如果她不及我,我也許會大鬧婚禮。」她笑盈盈地開口,明眸流轉間儘是刁鑽。
菲利克斯的反應是仰頭大笑,一手摟住了昔翩翩,開心地看著眼前的人,在今天這個最需要祝福的日子,他很高興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都在這裡。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到觀禮的位置了。」凱伊笑著對其他人說。
跟著對菲利克斯促狹地眨眨眼道:「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我知道你現在就好像飄在雲端上一樣,小心別跌倒了。」
「觀禮去吧!」菲利克斯淡笑,接著將門甩上。
他回到房間正中央的桌上,拿起了錦盒中的鑽戒,嘴角掠起了微微的笑痕:潔衣……她終於要成為自己的妻子了。
漾著心滿意足的笑,菲利克斯走出了房間,來到了教堂的最前端,面對聖壇,等待他心愛的女人,穿著純白的禮服,來到他的身邊,親口在神的面前允諾成為他的妻子,他會擁緊她,而後,他會在她鮮花般的紅唇上印下自己的承諾。
婚禮的音樂開始響起,所有的賓客已經半轉過身,將目光緊緊盯著新娘將會出現的入口:這是一場所有人都想觀看的婚禮。
菲利克斯.麥迪奇是該家族的傳奇人物,雖然他並不是血統純正的麥迪奇族人,但是他血緣中另一半中國血統反而讓他得到父親的歡心,從小他就是一個出色的孩子,各方面都強過其它的兄弟;不過在他成年之後,卻離開佛羅倫斯獨立發展,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做了些什麼,只知道他似乎做得很成功,在意大利闖出了一片天,有屬於自己的範圍和勢力。
這一次他的閃電結婚本來也是決定在外地舉行,不過他的父親卻堅持愛子必須回到佛羅倫斯,回到麥迪奇家族的地盤舉行婚禮,由此可見菲利克斯雖然常年不在。
但父親對他的重視卻是有增無減。
再說到新娘,她根本是一個無人知曉的中國女孩,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迎娶羅雅.茵勒,因為這一位社交界的女王不但是菲利克斯的青梅竹馬,更是意大利的一個貴族之後,如果兩個家族可以聯婚,在佛羅倫斯的勢力可說是無人能及。
「聽說他捨棄了羅雅.茵勒,對方已經自殺身亡了!」在等待新娘的同時,各種耳語開始蔓延,賓客們互相交流自己所知道的小道消息。
「當初連茵勒家的人都出面了,還是無法動搖他的決定,不知道這個新娘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癡情至此,連茵勒家的人他都敢惹。」
茵勒家的姻親和西西里的黑手黨關係一向不錯,如果菲利克斯真的娶了羅雅,那真的是黑白兩道通吃了。在訝異菲利克斯的決定之後,他們對新娘更加好奇了。
「我還聽說羅雅的死讓兩家的關係變得很敏感,也許等一下會有事發生也說不定。」
結婚進行曲已經進行到了一半,賓客也開始出現不耐煩的神情了,但是禮堂的門口,始終沒有新娘的蹤影……
「翩翩,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事。」凱伊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傾身要身邊的皇后前往觀看究竟。
她點點頭,矮著身子出去,同新娘的休息室快速奔去。她希望沒有事發生才好,否則以菲利克斯極端的個性來說,他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叩叩!」敲了幾聲沒有響應後,昔翩翩取下了頭上的髮夾,在一分鐘內就將門鎖打開了,她深吸一口氣,扭開門把進入。
「嗨!我希望你不是緊張得沒辦法走路……」昔翩翩以輕快的語氣開口,但是當她看到空無一人的新娘室後,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Shit!我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做!」梳妝怡上有一張紙條吸引了昔翩翩的目光,她向前拾起看──
紙條上的字跡娟秀但略顯凌亂,上面簡單寫著:「對不起!我不能成為你的新娘,請忘了我。」
昔翩翩的腦子動得飛快,在她聽到有腳步聲疾奔而來時,她已經將紙條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她旋過身子,立刻看到一臉焦慮的菲利克斯,以及隨後而來的凱伊等人。「潔衣呢?」菲利克斯眼一掃,已經看出休息室空無一人。
「我到的時候房門是反鎖的,所以我開了門進來,但是裡面空無一人。」昔翩翩有些難堪地開口,猶豫著要不要將紙條的事說出。
「她會到哪裡去?她不可能不在的。」菲利克斯焦慮地開口,並四處察看潔衣的下落;在將整個房間檢查了一遍後,他發了狂似地衝了出去。
騎士和城堡隨即跟了下去,以防止有更多的意外發生,凱伊則留下來與昔翩翩面對面,他看出了她另有隱情。
「這是我在桌上找到的,我不以為他現在可以承受這個。」昔翩翩歎一口氣,將紙條遞給凱伊。
「現在的確不是好時機。」凱伊將紙條對折,放回自己的口袋。
「現在怎麼做?這場婚禮看來會鬧上一陣子。」昔翩翩蹙眉。麥迪奇家族的世紀婚禮成了新娘開大窗的鬧劇,這樁醜聞不可能這麼快退去。
「我去禮堂和菲利克斯的父親打聲招呼,你們想辦法將菲利克斯帶回摩納哥,他現在的情緒不穩,容易出事。」凱伊捏了捏眉心,或許他該動用自己的力量盡力封鎖這件事,現在的菲利克斯沒有能力應付其它的事了。
「我知道。」昔翩翩瞭解地點頭、在離開而回頭再望一眼空無一人的休息室,桌上還躺著一束包紮精美的新娘捧花,彷彿在冷冷地嘲弄這一場世紀婚禮……
※※※
兩年後.摩納哥「凱伊!你一定要想辦法。」在凱伊三樓的書房內,聚集了棋士國的所有成員,只除了已經一年多沒有和他們聯絡的主教菲利克斯。
「我知道,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凱伊雙手交握,有點疲憊地開口。
「如果你希望菲利克斯活著參加你的婚禮,就該出面阻止他自毀的行為。」昔翩翩歎氣,回想起這兩年來菲利克斯的改變。
起初,菲利克斯一面以為他的未婚妻練潔衣是被人擄走才會不告而別,所以他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在整個歐洲展開地毯式的調查,在完全沒有結果之後,他將矛頭轉向意大利的茵勒家族,認為這是他們不滿羅雅.茵勒喪命所採取的報復行為,於是他開始惡意挑釁,不惜和茵勒家族公開為敵,想逼他們露出破綻。
在避免事情越演越烈的情況之下,凱伊無奈地說出事情的真相,而後拿出藏了快一年的紙條。
「這是什麼?」菲利克斯不解地問。
凱伊還記得他當時的樣子:菲利克斯向來晶亮的黑眸,幾乎迸出了青色的火焰,雙眼中的亮度隨著他看完紙條而改變,最後瞳孔裡只剩一片冷然。
「這是事實的真相。」凱伊正視他的雙眼,發現自己竟然不忍解讀他此刻的眼神,有著諷刺的輕蔑、遭受背叛的傷痛,最後是一片冷峻。
「所以我做了整整一年的傻子。」他俊邪的面孔有著三分譏諷,七分疲倦,斂去笑容的眉目隱含著詭異的悸動。
菲利克斯離開了,那也是棋士團最後一次有他的消息。
從那天起,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夜夜笙歌、喝酒、打架、玩女人等惡習全部都沾上了,名聲之惡劣已經是所有人口中的浪蕩子,是一個再也沒有用的廢物。這段日子只有城堡和騎士暗中保護他,以免他惹出更大的禍端。
「我不敢相信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昔翩翩搖搖頭,翻著負責監視菲利克斯探員所照的相片。
她最後一次見到菲利克斯是在日本,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了她的事還特地擱下找妻子這件事到日本,當時的菲利克斯除了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外,幾乎沒有什麼不同。也因為如此自己才決定將事情的真相告訴菲利克斯,以為他可以接受這項事實,沒想到他們全想錯了。
「練潔衣就像消失了一樣,不過我們或許都尋錯了方向,我們一直認定她還在歐洲,卻沒想到她可能在別的地方。」凱伊解釋,一面從計算機中調出不同的資料。「你查到了什麼?」騎士緊張地問。
「我的確費了一番工夫,現在我已經知道她人在台灣,而且現在正在來歐洲的路上。」凱伊淡淡一笑,跟著說出他的計劃。「不管她逃婚的理由是什麼,她都欠我們的朋友一個解釋。既然她已經準備自投羅網,我們就再將她請來摩納哥吧!」
昔翩翩望著計算機上的資料,看到了練潔衣參加的是旅行團,總共會經過義、法兩國,抵達的時間是後天清晨,地點是在巴黎機場。
「劫人嗎?好久沒有做這麼刺激的事了。」她美眸掃過一絲寒意,練潔衣對菲利克斯造成的傷害太大了,他們雖然都沒有說出來,但棋士團對她都相當不諒解。
「所以劫人的事就交給你了,將主教找回來的事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凱伊下達命令,這件事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就一次將它解決掉吧!
將所有的事情交代先後,門外也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探進頭的是一名黑髮及肩的娟秀女子,她捧著一壺茶,對所有人甜甜一笑。
「我想你們應該都口渴了,所以沖了一壺茶上來。」她將茶具擺好,柔順地靠向凱伊,在他臉頰印下一吻。
「我們不打擾了,還有事要辦。」三個人識趣地笑了笑,很自然地要離開。
「喝杯茶休息一下嘛!」慕蓮出聲喚道,但只看到他們離去的背影。
她蹙起兩道秀氣的肩,不解地問道:「你是不是又將自己的工作推給他們去做?」
自從訂婚以後,凱伊為了想和她有更多的時間獨處,已經將大半的工作延後,反正老公爵都親口說了他不需要再增加財富了,他當然樂得花大部分時間與未婚妻相處。「我像是這樣惡劣的人嗎?我只是請他們為我找回婚禮上的伴郎。如此而已。」
凱伊笑著輕吻她的紅唇。將她摟進自己懷中。
「要出動到所有人?」慕蓮好奇問道,該下會是哪一國的領袖吧?!「噓!不要說話,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他輕笑出聲。以吻止住了她更多的問題。現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已經拖了兩年的戲必須要落幕了……
※※※
意大利羅馬市區羅馬城這個古城,隨著夜色越來越靜默了,不過這一家位於郊區的酒吧,客人還是川流不息;這是一間集合了三教九流的酒吧,只要你有錢,任何人都可以進入,上至貴族明星、下至毒販流氓都可以在裡面,這是一間位於三不管地帶的酒吧。
「他這兩個月來都在這裡混?」騎士對著身邊沉默的城堡問道,在這個地方能存活一個星期他都認為是奇跡,沒想到菲利克斯還待得住兩個多月。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城堡目光一掃,已經看到了在角落的菲利克斯。
他像是從地獄走出的魔王;一頭黑髮已經長及肩胛,他也不予理會,任由黑髮披散開來,黑眸中原本存在的淡淡嘲弄,現在已經轉為凜人的寒酷,一張俊邪的臉孔蓄滿了鬍子,全身有一股似欲燃起的透明火焰,現在的菲利克斯,除了危險之外,還多了一分難以預測的詭譎。
「亡命之徒清楚哪種人不能惹。」城堡下了結論,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在這裡侍上兩個多月的原因,菲利克斯身上恣意流竄的魔性,讓他像是天生屬於這裡的統治者。「你想他會跟我們走嗎?」騎士不懷任何希望地問。
「他必須這麼做。」城堡篤定道,在他毀了自己以前,他必須帶走菲利克斯。
「好久不見,菲利克斯。」城堡和騎士分別在他面前坐下。
菲利克斯的黑眸一閃,卻仍未停止他手上的動作,他手邊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俗艷女人,撫摸著她的動作是輕柔的,但是菲利克斯的黑眸卻沒有任何情緒。
「你們是誰?不要打擾我們的好事。」女郎嘟起鮮紅的嘴唇不悅道,一雙修長的手已經滑進了菲利克斯的襯衫裡,他是這裡給錢給得最大方的金主,她今晚絕不會放棄他的。
「滾開!」菲利克斯冷峭地說道。
女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死心地又挨近他幾寸。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扣住,被逼著望向一對不存任何仁慈的黑眸。
「現在就滾。」他手一揚。將她整個人用力一甩,不管她撞到地面發出了砰的一聲。他的眼神始終是淡漠的。
「你變了許多。」城堡開口。
「人都會改變的,我覺得現在沒有什麼不好。」菲利克斯聳聳肩,不以為意。
「凱伊希望你能回摩納哥一趟,大家都很關心你。」騎士也開口,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菲利克斯。
「回去?我這一年的所作所為你們還不明白?我不可能回去了。」菲利克斯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現在的他是所有人公認的廢物、浪蕩子,他不明白他們還要他回去幹什麼。
「我希望你回去。」城堡鄭重道。
他的話讓菲利克斯有一秒鐘的錯愕,認識了城堡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對夥伴要求過什麼,如今他竟然開口要他回去。
「我不可能回去的。」他的黑眸再次轉為深不可測的冷淡,揚起一抹古怪又嘲諷的笑,扭曲了他俊美的面孔。
「我明白了。」城堡站了起來,跟著說道:「如果你贏得了我的拳頭,我就放你自生自滅。」城堡向來冷靜的面孔出現了一絲怒火。
「喂!你們兩個有話好說!!」騎士嚇白了臉,不是來勸人的嗎?怎麼說打就打,虧城堡還是他們幾個人中脾氣最好的咧!
「樂意之至。」菲利克斯露出嗜血的笑,隨即緩緩站了起來。酒館的人此時也完全安靜下來,準備觀看一場龍爭虎鬥;兩個人的身高相當,雖然城堡的身材粗壯了一點,但菲利克斯在酒吧這兩個月已經打架不下二十次,他的動作俐落、出拳又狠,所以最近已經沒有什麼人敢找他挑釁了,也因此這一場架更增添了可看性。
兩個人站起身,城堡不等菲利克斯準備好,便欺身向前,狠狠給了他第一拳,後者頭一偏,嘴角溢出了一絲血。
菲利克斯此時紅了眼,野性被那一拳完全帶起,他暴喝一聲開始回擊,兩個人開始在狹窄的酒吧裡打了起來。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的,看得旁人驚心不已,約莫兩分鐘後,城堡見時候已經差不多了,於是故意捱了菲札克斯一拳,讓他接近自己的身子,跟著迅速出手將手邊預備好的戒指刺入菲利克斯的背心,將戒指裡面的麻藥注入他的體內。
「你……」菲利克斯此時察覺也來不及了,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側向城堡的身上。
「還不過來幫我扛他?」城堡歎一口氣,對著目瞪口呆的騎士道。
「我還以為你真的想和他大打一場。」將菲利克斯的一條手臂掛上自己的肩,騎士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的拳頭不打自己的夥伴。」城堡瞄了他一眼,而後將菲利克斯抬了出去。
一路上沒有人敢攔阻他們,光是菲利克斯已經讓他們喪膽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不到三分鐘就可以將他擺平的高大男子,任誰也沒有勇氣攔他們的路。
※※※
台灣位於陽明山上的一棟獨宅,一名年輕女子正獨自坐在花園內沉思。
「潔衣!你在外面嗎?」隨著召喚聲出現的是一名中年美婦人,她的目光在看到花園中的女孩後才和緩下來。「我在這裡欣賞一下夕陽。」名喚潔衣的年輕女孩用笑容掩飾她的不安,伸出手將她的母親牽過來坐下。
「你在想什麼?乖孩子。」她伸出手撫摸女兒柔軟的及肩長髮,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潔衣有一雙晶亮美麗的眼睛,上面覆有一層濃密像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她的五官細緻靈巧,小巧的鼻配上菱形美唇,怎麼看都是一個漂亮的美人胚子。
這麼美麗乖巧的女兒,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老天會將她還給了自己;早在十多年前,他們一家人到意大利旅遊時,年僅六歲的潔衣竟然失蹤了,他們尋找了半年之久,直到意大利警方宣告放棄,他們才懷著悲痛的心情回到了台灣。但心裡始終祈求和小女兒有再見一面的奇跡。
奇跡發生在兩年前,當練潔衣真的出現在家門口時,他們心中的激動真的是筆墨都難以形容。練潔衣說她和家人走散後,被一對老夫婦所收養,在他們去世後,她才辦了護照回國,經由警方的協助才找回家人。
「我實在捨不得讓你出國,又是去意大利,萬一你又……」想到這,美婦人就急得掉淚,她真的不想讓女兒再去那個造成他們分離多年的國家,「我們跟著旅行團,不會有事的。」潔衣笑著安慰母親。
她的堂姊葉美心今年考上了研究所,為了慶祝她考試順利,家人特地出錢讓她游一趟歐洲,而且希望潔衣陪著她一起去,因為她曾經在意大利住過,又懂那裡的語言。「再說就算迷路了,我自己找不到路回來嗎?我已經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了。」
練潔衣笑著安慰她。
她的母親擦擦淚,這才破涕為笑。「說得也是,明天就要出發了,我去替你整理行李。」
母親離去後,練潔衣臉上的笑容隨即隱去,明天她就要去意大利了,她該回去嗎?她真的可以回去嗎?
參加旅行團應該是最安全的,不會有人發現她吧!練潔衣雙手環胸,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想起了那一聲淒淒的詛咒…….「如果你再回到意大利,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的家人,我更不會放過你愛的菲利克斯,我會毀了你們全部……」
她歎一口氣,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這只會是一場單純的旅遊,結束了她就會回到這裡,平靜地過完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