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煩人的事情都拋開,一口接著一口的盡情吞雲吐霧,鴉片館裡的每個人在吸了鴉片煙以後,都陷入了一種完全放鬆、不知令夕是何夕的茫茫然表情。
吸了鴉片煙的佟少華也是如此,原有的憤怒、沮喪、悲傷,隨著一口又一口的鴉片煙,都慢慢地消失、最後完全不見了。
佟少華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好像背後突然長出了兩片翅膀似的,就在他沉浸在這種愉快的氣氛時,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靠了過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雖然一句也聽不懂,卻仍對著那人微笑。
對一個人微笑……對兩個人微笑……對每一個靠過來的人都露出了微笑,雖然他試圖想弄懂這些人在說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始終一句話也聽不明白,只是看著眼前的人蠕動著嘴唇,說著自己完全聽不明白的話,這情況真是太好笑了。佟少華抱著肚子無法控制地開始哈哈大笑,然後突然有人朝著自己壓了過來,他一邊笑一邊試圖想將對方推開,但是身體軟綿綿的、就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都變成了棉花似的,完全便不上力氣。
即便如此,佟少華還是覺得好笑,無視於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只是隱約覺得有更多的人靠過來,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又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腳,而原先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人,突然像是嬰兒一樣,用嘴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舔吻著,實在好癢,卻怎麼也推不開這些人,所以佟少華乾脆閉上了眼睛,只是繼續笑……繼續笑……
突然之間,所有束縛自己手、腳,還有像孩子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全部都不見了,佟少華笑著睜開眼睛,意識朦朧之間,好像看到了認識的人,但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高大的身軀……黑色的頭髮……翠綠色的眼珠子……
「西澤爾!」佟少華嘻嘻笑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伸手無意識地用力抱住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總覺得在這裡遇到了認識的人,真是太好了!
正當佟少華開心的這麼您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人朝它的後頸敲了一下,雖然感覺不到痛,但是眼皮卻突然變得好重好重,他咕噥了幾聲,在下一秒暈了詔去……
※ ※ ※ ※
「惡……」腹部傳來的作嘔感,讓躺在床上的人勉強睜開眼睛,同時伸手-住嘴巴,試圖想遏止這種想吐的感覺。
好不容易腹部的作嘔感消褪了,他終於睜開眼睛,試圖想翻身、調整一個比較好睡的姿勢,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看似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地方。
床上的男子忍住身體上的不適奮力爬起,在注意到自己全身赤裸、身上只坡著一件薄被單的同時,還聽見了浴室傳來類似洗澡的沖水聲。
樸素乾淨、絲毫沒有多餘擺設,只有很多很多書本的房間……印象中所認識的只有一個人的房間是長這個樣子的!床上的男子在環顧房間一圈後,在心裡做出了結論。
但沒道理,自己沒理由會在那個人的房間啊!
「痛!」男子試圖想下床,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痛,像是全身骨節被人用力拆開又拼裝回去的感覺,他莫名其妙地低頭檢視身體,震驚地發現自己的手腳上多了很多瘀青,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就在他狐疑不解時,浴室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踏出的男子體魄健美、肌理分明,僅以一條毛巾圍著下半身,渾身散發著熱氣。
「西……西澤爾?」躺在床上的男子喊出對力的名字,心裡覺得更奇怪了。「我為什麼在你房間裡?還有,我全身上下痛得要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少爺,你對昨晚的事情一點記憶都沒有了?」西澤爾擦著濕發的動作一緩,很慢很慢地挑高一道眉。
「沒……完全沒印象。」佟少華試圖回想,但腦門一陣陣刺痛讓他打消了念頭。「我的頭痛得要死,根本想不起來!」
「少爺你進入了一家鴉片館,吸多了含有媚藥成分的鴉片煙,還在那裡隨便勾引人,是我將你帶出來的。」西澤爾平靜的開口。想起當時的情況就想揍人,四、五個吸了鴉片煙的人將佟少華壓倒,甚至已經扯爛他的衣服了。
「我勾引人?少胡說八道了!」佟少華冷嗤一聲。
「看看我的拳頭,上面的紅腫都還沒散開呢!」西澤爾將拳頭伸到佟少華的面前。「為了將你帶回來,我差不多揍倒了五、六個人。」
「呃……」聽西澤爾這麼說,佟少華隱約記起似乎有一堆人壓住自己這件事。「那……沒什麼事情發生吧?為什麼我全身上下都這麼痛?」
「第一次被男人抱,隔天都會這麼難受的。」西澤爾聳肩,以一種漫不經心、彷彿討論天氣的語調開口。
「什麼!?」佟少華嚇得臉色都白了,連話都講不清楚了。「被……第一次被男人抱……你……你不是說你及時救了我嗎?」
一想到自己渾身的瘀青和疼痛都是一群不認識的男人留下的,甚至很有可能被人——他悲傷的只想流淚啊!
「我確實從那群人手中救了少爺你沒錯——」西澤爾語氣一頓,緩步走到佟少華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注視著他,說道。「但是少爺你醒來後,體內的媚藥還沒散去,整個晚上一直纏著我、哀求我,為了讓你能快一點從媚藥當中解脫,我就做了!」
做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被西澤爾……
「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佟少華像是被雷打到一樣全身僵硬。
「抱一個青澀的少爺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我有開玩笑的必要嗎?」西澤爾的綠色眼瞳閃過嘲諷,最後傲慢地揚起一道眉。
「你……你怎麼可以……」佟少華已經想不出詞句來咒罵西澤爾了。
「少爺你一整晚像是貓一樣黏著我,嘴裡一直嚷著:不要離開我!留在我身邊……我還要……再給我多一點!」西澤爾無視於佟少華嘔得快要吐血的表情,彎下腰模仿佟少華的語調說道。「少爺你昨晚話說的不多,但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既然是主子的要求,我當然只能盡力滿足了。」
「西澤爾!」佟少華一雙眼像是著了火,惡狠狠地瞪著他。
「好了,現在沒時間討論屁股貞操這種小事了。」西澤爾以冷靜的口吻說道。「請少爺快點沖洗,我們沒什麼時間了。」
小事引佟少華幾乎要吐出一口鮮血了,想他一個堂堂正正、英俊有為的年輕人,只因為幾口鴉片煙就被人隨隨便便吃掉了,沒天理啊!而且對方是西澤爾——這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西澤爾!
「我買了兩張到杭州的火車票。」西澤爾接著開口。
「去杭州?為什麼要去……」佟少華一頓,所有的記憶都回到腦海裡了,自己昨天不就是因為知道父親佟宣懷走私軍火,所以才會沮喪地跑到鴉片館,想藉機忘掉一切煩惱的嗎?
「既然有問題想問老爺,就親自走一趟杭州去問清楚。」西澤爾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種事再簡單不過了,要不是少爺昨天早上耍脾氣、不讓我跟著,那麼您獨自跑去鴉片館、最後連屁股貞操都失去的蠢事就不會發生了,倘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或許您一條小命都不保了。」
「我……」佟少華啞口無言。
「少爺別鬧了,所有的任性就到此為止吧!」西澤爾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往他的額頭用力一彈。「走一趟杭州,我相信老爺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的!」
「痛!」佟少華-住額頭,上揚的貓眼怒瞪著西澤爾,半晌後,他抬起頭,恢復成原有傲慢的語氣,對西澤爾命令道。「西澤爾,幫我準備衣服,本少爺要到杭州去了。」
「是,少爺。」西澤爾微笑地答應了。
「還有,鴉片館的事情……還有你昨晚對我做的事情,你要發誓絕對不能告訴第三個人!」佟少華脹紅著臉提出這個要求。該死的鴉片煙!該死的自己,居然還得像女人一樣向對方提出「保密」的要求!該死該死!
「那麼,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是三份人情了。」西澤爾淡笑地提醒。
「對啦!隨你怎麼算!總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一定親手殺了你!」佟少華面紅耳赤地威脅。
西澤爾但笑不語,轉身開始張羅,望著西澤爾忙碌的身影,佟少華的心中不再遲疑,這傢伙雖然可恨,但畢竟是說出了實話。那麼,自己就和西澤爾到杭州去一趟吧!把對老頭所有的疑問和心情,一口氣全部都弄得明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