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恭輊把舒芙兒帶上屋頂,並叫她走到最邊邊。
舒芙兒低頭望了一下,這高度還可以,不至於引起她的懼高症
「對著遠方大叫幾聲。」
「大叫?」
「沒錯,大吼大叫。」
「我為什麼要叫?」她莫名其妙地問。
「這你別管,反正你就是使勁地大叫就對了。」
「我要叫什麼?」她再問。
「什麼都可以,反正你叫就對了,別囉哩叭嗦問一堆。」他不耐地賞了顆白眼給她,嫌她太多話。
「哦……」她呆呆地應了聲,然後真的對著遠方有氣無力地「啊」了一聲。
皇甫恭輊愣了愣,「沒了?」他剛從口袋拿出菸,都還沒抽到半根,她就喊完了!?
她轉回頭看他,「沒了。」
他幾乎要昏倒,「你剛才那聲,小聲到跟貓叫沒什麼兩樣,你這叫大叫嗎?」
「不然咧?」
「你要從丹田用力的喊,像要把胸腔裡的空氣都擠光般的喊,懂嗎?」
她習慣性地抓了抓那頭早亂到不行的頭髮,眉毛糾成—團,「還要這樣啊……真麻煩……」
「廢話少說,快做!」
「啊——」-上忽下,牽絲的喊法,害皂甫恭輊—口氣差點哽在胸部。
他嗆咳了下,嘴角不斷的抽搐,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他倏地伸手從後面捉住她的頸子,惡聲地恐嚇道:「你最好給我認真的喊,大聲的喊,否則別怪我一個生氣,就這麼掐斷你這纖細的脖子!」
舒芙兒真的感受到從皇甫恭輊身上傳來的火氣,她知道他真的是發火了,要是不照做,他不掐死她,光把她推下樓,她不死也成重傷,所以還是乖一點,照做就是了。
深深的吸一大口氣,舒芙兒果真非常認真的大喊起來。
「不夠大聲,再來。」皇甫恭輊雙手環胸,站在她身後督促著她。
「啊——」
「聲音不夠響亮,你可以更大聲的。」
「啊啊啊——」她拚了命使勁的喊,可是皇甫恭輊不曉得在挑剔什麼,老覺得不夠,不斷的叫她重喊再重喊,喊到她喉嚨都快破了,他還是不滿意。
「停一下,先把這個喝完,再喊。」他不曉得從哪變出一壺滋養潤喉的熱茶,倒了一杯遞給她。
她一看見有茶可以-,喜出望外,想也沒想就一仰而盡,絲毫沒注意那熱茶燙口,等皇甫恭輊發現,想提醒她時,已經來不及。
「那茶燙……口……」皇甫恭輊瞪著早被燙著而吐著舌頭,痛得跳來跳去的舒芙兒,不曉得該說什麼。
「哇!燙燙燙!」舒芙兒像小狗一樣,把舌頭伸出來,不斷的用手漏風,臉蛋全皺成了一團。
「有那麼急嗎?」他沒好氣地瞥著她。
「我口渴,喉嚨痛……」她完全不曉得自己喊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要拚命的喊喊喊。
皇甫恭輊再倒一杯給她,「這次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她不住地點頭。
見她慢慢的把一杯茶-完之後,他問:「要不要再來一杯?」
她直點頭,於是他又倒了一杯給她,舒芙兒總共喝了五大杯熱茶,才心滿意足的把杯子遞還給皇甫恭輊。
唇邊不自覺的露出滿足的笑靨,她吁了口充滿幸福的長氣,「好舒服。」
「哪裡舒服?」
她不解地睇著他,「全身通暢快活。」
他挑了挑眉,「胸口不會再有悶悶的感覺吧?」
她輕觸著心窩,表情顯得若有所思,皇甫恭輊不提起,她還沒發現這件事。
昨晚那個夢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似的,她現在一點難過的感覺也沒有,剛才她好像不知不覺,把心底鬱悶的那口氣全藉著大喊給吼出來了,現在心中再也沒有沉甸甸的難過感覺了……好神奇哦……
原來大吼大叫就不會痛苦了啊!要不是她現在才知道,否則她早就用了,哪會忍到現在。
想通後,她一臉驚奇地看著皇甫恭輊,「我還要再喊一小時,不,兩……還是三小時好了,再讓我喊個三小時,我保證可以把從小到大,所有不快樂的事全部喊光。」包括那個痛苦來源,她都要一併給它喊掉。
「你想倒嗓?」他懶懶地覷了她一眼。
「就算倒嗓幾天也值得!」難得在舒芙兒眼睛裡出現了一絲堅定的火花,她現在全身都奸像燃著熊熊火焰,和梢早陰暗詭異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皇甫恭輊噙著迷人的笑意緊盯著她,很高興她看起來多了一層活力,不似昨天和今早見到那般死氣沉沉,一點也不像二十幾歲的女生該有的生氣。
他有自信,經過他緊鑼密鼓的訓練下,舒芙兒遲早會恢復原貌的。
「不,接下來還有別的事等著你。」
「可是……」身後飆到三丈高的火焰,因皇甫恭輊的一句話,而瞬間熄滅。
「你放心,以後每天早上吃完早餐都會要你來這喊的,到時你別喊到怕就是了,現在不用急。」
「咦!真的!?」火焰瞬間再度燃起,這次飆的有五丈高,連皇甫恭輊都忍不住退離她數步,以免被她的火焰燃傷。
「好……酸……」虛無縹緲的一絲細細聲音,在偌大的健身房裡迴盪。
五丈的火焰沒了,連小小的火花都找不到。
舒芙兒再度恢復成原先的模樣,背後改泛著青光,凡見著之人,無不不寒而慄。
「我全身在發抖……」貼牆站的舒芙兒真的很難過,冷汗不斷的直冒。
皇甫恭輊說她駝背的很嚴重,有礙觀瞻,醜得要死,所以帶她到健身房一面平坦的牆前,叫她的背部全部貼在牆上,因為她駝背,所以肩膀貼不到牆,皇甫恭輊就用他的手硬把她的肩膀壓到牆上,害她的手酸到直打顫。
「誰叫你要駝背的,活該。」皇甫恭輊一點也不可憐她。
「經……過……多……久……了?」她連牙齒都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才經過八分鐘而已。」
「什麼!?你的表有問題,我明明覺得好像過很久了。」她怪叫。
「你放心,我的表沒問題,真的只過了八分鐘。」
「不會吧……」她開始哀嚎,「你說半小時才能休息五分鐘耶……」
「沒錯,貼牆一次最少要半小時以上才看的出功效,你若沒貼足半小時,那根本是活受罪又沒效果,不如不貼。」
「哪那麼龜毛啊……」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矯正骨頭本來就比較困難,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懂不懂。」
「我又沒有要當人上人,我幹嘛吃苦啊。」她的表情慘白無血色,果然像鬼。
「當我的老婆就是人上人。」他可是人中之龍,想當然爾,他的另一半也要是人中之鳳才行。
「我又不當你老婆。」她咕噥了一聲。
「你不當我老婆,你還來我家讓我改造做什麼?」見汗水沾濕了她額前的頭髮,他自然的把它們撩到她耳後,「你汗流得不是普通的多耶!」
舒芙兒正要解釋她之所以肯來這的原因,可話還沒出口,就看見皇甫恭輊的臉就在她眼前清楚的呈現,她急得哇哇大叫。
「把我的頭髮撥回去,快!」之前劉海蓋住她的視線,所以她雖看得見眼前的東西,卻不是非常清楚,反正走路不會被東西撞到就好,她也不計較那麼多。
現在劉海被撥開,她清清楚楚的看見健身房裡的景象,以及皇甫恭輊那張英俊到不可思議的臉——
美眸瞬問瞪到最大。
「我警告你,現在不是外頭,這裡是密閉空間,你敢給我大吼大叫的話,我一定讓你好看。」洞悉她準備放聲尖叫的企圖,皇甫恭輊早她一步開口警告她。
本來已經要喊出來的聲音,在聽見他的威脅之後,立刻倒嚥回去。
「我……我的……」她急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反正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在,你擔心什麼。」其他人不是外出,就是窩在房間睡回籠覺,這時間沒人會跑到健身房來,她根本無須擔心。
「可是……」可是她的臉還是跑出來見人了啊!
「我都說沒人會看見了,你還可是什麼東西。」
「可是你會看見啊!」
「我看見又怎樣?早晚要習慣你這張臉的,我又沒差。」他一定要趕快習慣才行,否則每次見到她整張臉,他都會像初出茅廬的小伙子那般,心跳加快,緊張得雙腿發軟,實在丟人。
「沒人要你習慣我的長相,我長得那麼恐怖,莫非你想鍛煉你的心臟?」她突然問道。
他輕敲了她的額頭一下,「想太多,我心臟可強的咧!犯不著鍛煉。」
她輕蹙了下秀眉,「那你為什麼……」
「你以後是我老婆,我當然要習慣啊!」他說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末覺何處不對。
「老婆?」她呆了又呆,「我以後是你老婆?」
「廢話,不然咧?」他用白眼看她。
「你想接受這樁可笑的婚姻?你不怕我會讓你丟臉嗎?我這副德行怎能見人?我之前聽說你的工作環境有很多很漂亮的女人,你怎麼會——」
「你這副德行本來就不能見人,否則我吃飽撐著,幹嘛改造你?」
「那你還想娶我?」他會不會被她的模樣刺激過頭,變傻了?
有可能,之前他不也是見到她的臉,結果獸性大發,差點扒了她的衣服,這次看見她的臉,他居然變白癡了,竟然想娶她!
天啊,她的長相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為什麼她會長成這副德行,為什麼呀——舒芙兒在心中哭天搶地。
不成不成,她絕不能再害人了,事實證明她的長相真的煞氣太重,凡被她煞到的人都會變性,完了,她會不會被誤會為女巫啊?
傳聞女巫要用火燒的耶……嗚……她不要,她不要啦……
瞧舒芙兒的表情突然變得如喪考妣,皇甫恭輊愣住,他莫名其妙地瞅著她,完全不曉得她是想到了什麼,怎會忽然變這樣。
「你幹嘛?」她是不是貼牆貼到發瘋了?他皺眉臆測。
「我是煞星,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再次受到打擊,所有生氣、活力,瞬間又逃竄無蹤,她再度變成鬼魅:貝。
見狀,皇甫恭輊簡直快昏頭,他一個早上的辛苦又化為烏有了。
算丫,反正今天只是第一天,他也不敢指望第一天就有很大的成效出現,他本來還想說今天會一點效果也沒行,最少也要過二天她才會行反應,不過她出乎他意料的,今天就有了一些反應,他只要再接再厲,鐵定會成功的!
「我來你這只是度假。」舒芙兒堅持把她的來意說清楚,「我不是真的為了讓你改造,或和你結婚而來的。」
她要是不來,她的父母絕對會一天到晚在她耳邊嘮叨個沒完沒了,打擾她一向愛安靜、獨處的生活,所以她才來的。
「也好,你就當你是來參加戰鬥營好了。」
戰、斗、營!?
舒芙兒的臉色剎那問鐵青,戰鬥營有多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皇甫恭輊這麼比喻,豈不代表她往後的日子將會非常的難挨!?
天哪……
她那沒人打擾、自由自在、像鬼般飄來飄去、閒晃的日子,是不是就此終結了呢!?
她彷彿看見她那美好的記憶包袱款款,然後對她開心的揮揮手,離她而去的畫面……
不……她的優閒生活啊……不要走啊……
—直睡到晚上才被喚下樓吃晚飯的端木奕,走進飯廳就看見癱在桌上,動也不動,活像死屍的舒芙兒。
「恭輊,你真的照你計畫表上頭定的課程,叫她全做了?」
皇甫恭輊點頭,「當然,這可是我費盡苫心設計出來的計畫表。」
「那些很操耶!」換作是男人來做,也會累得像條狗,更何況是女人。
「我知道。」
「你看她那副德行,我保證她明天睡醒一定全身酸痛。」
「再怎麼痛也不能懈怠,只要我決定做的事,我一定會盡全力把它做到完美,改造她也是—樣。」
端木奕笑了笑,「那當我沒說吧!」皇甫恭輊一旦固執起來,就像頭牛一樣,沒人改變得了他,這是他們幾個都知道的事。
「魔鬼……他是魔鬼……」頭趴在餐桌上的舒芙兒,喃喃地重複念著這句話,惹來皇南恭輊及端木奕的大笑。
他逼她貼牆整整貼了兩小時,然後又叫她在跑步機上跑一小時,接著又是使用一堆有的沒有的健身器材,她一整天幾乎全耗在健身房裡,所有體力早已耗盡。
「咦!今天的飯怎麼這麼好吃?」端木奕才吃一口就覺得味道和他以前吃的都不同。
之前他們五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吃外面的伙食吃到膩了之後,就開始輪流做飯,剛開始那一陣子,吃著彼此做的飯菜,大夥不約而同的瘦了一大圈,差點營養不良而集體送醫。
不過努力了一段時間,大家的廚藝慢慢進步,做出來的食物已經不會讓人覺得難以下嚥。
沒人規定什麼時候輪到誰去做飯,只要有空的那個人,就會主動去煮飯給大家吃,這已是他們多年來保持的好默契,至今從未被打破過。
只是……就算他們的廚藝再怎麼進步,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飯菜來,這到底是誰做的!?
「今天我叫芙兒試著做一頓飯給我們吃看看,我看她炒菜的動作有模有樣,應該是常下廚,不過我還沒嘗過味道,不曉得如何?」只要舒芙兒會做飯,那她就可以跳過學習煮飯這一個訓練。
「好吃極了,你快吃看看。」
皇甫恭輊舉起筷子,夾了口菜入口,嚼了幾下後,一雙會電人的深眸瞬間閃閃發亮。
「嘿!還真的很好吃耶!芙兒,你以後可以少了做飯這項訓練,可以輕鬆一點了。」
「我該跟你說謝謝嗎?」她沒好氣地啐道。
「別生氣,我是為了你好,你快來吃吧!不吃等下沒體力洗——」
「洗!?你還要我洗什麼!?」舒芙兒反應激烈地跳了起來,「你沒看到我累得比狗還不如嗎!?你還要我洗什麼東西!?」
皇甫恭輊及端木奕全露出驚訝的神情瞅著她,看見她氣憤難耐的表情,端木奕拍拍皇甫恭輊的肩膀。
「不錯不錯,你的訓練果然奏效,她變得比較像人一點了——至少有脾氣。」
皇甫恭輊咧嘴大笑,「你也這麼覺得?很好很好,這表示我的計畫表除了刪掉她學做飯的那一項以外,其他都不需要更改。」
舒芙兒瞪著逕自說得很開心的兩人,-然覺得自己像個笨蛋一樣,人家根本都不理她,她還窮嚷嚷個什麼勁,真是愚蠢。
算了……
她認命地坐回椅子上,拿起碗筷,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飯。
「喂!我不是要你洗東西啦!我剛才的意思是,你不吃飯會沒力氣洗澡!聽清楚沒,是洗澡!以後別我話還沒說完,就反應那麼大,聽見沒?」
原來是洗澡啊……舒芙兒聽完皇甫恭輊的解釋,這才鬆了口氣。
「洗完澡我再替你按摩。」
按——摩!?舒芙兒以為她聽錯了,兩顆眼珠死命地瞪著皇甫恭輊,他要幫她按摩!?
「你的意思是……你要吃我豆腐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聞言,端木奕嘴裡正在嚼的飯突然全噴了出來,接著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捧腹大笑。
皇甫恭輊額前的青筋抖動著,他怕她因為不常運動,一下子運動量增加,隔天起來會肌肉酸痛,才好心的說想幫她按摩,結果她居然——
狠狠地怒視了她一眼,皇甫恭輊捉狂地啐道:「你當我沒說過這句話!」他真是好心被雷親!
端木奕繼續悶笑著。
舒芙兒則是滿臉問號,難道她誤會他了?
「明天你睡醒最好不要給我哇哇叫,我不會理你的!」皇甫恭輊氣不過,仍碎碎念個不停。
「好啦!你別再像個老媽子一樣念個不停好不好?」一個長得那麼高大的男人,卻嘮叨個沒完沒了,這情景看起來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皇甫恭輊沒好氣地用白眼看端木奕,罵了他一聲後,才安靜下來,不再唸唸有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