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雷了嗎?
不。
今天下紅雨了嗎?
沒有。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嗎?
不可能。
今天股市大幅震動,影響心情?
不像。
今天老虎逛大街,咬傷路人?
嗟!什麼話題,老虎咬傷人關尋常百姓什麼事?那是飼主和保護動物協會該關心的事吧!與閒雜人等無關,少捉瞎了。
那麼,是發生什麼事呢!讓一向不合……呃!不怎麼和諧的帥哥軍團聚集在一起,眼神不定的接頭交耳,似在討論國家大事。
只見美型男莫明憂鬱的搖頭,愁思萬縷的緊皺眉頭,似有十分困擾的事兒糾結著心,讓他愁眉不展得更顯陰鬱,彷彿他是世界上最最最憂鬱的少年維特。
而一向開朗的王牧和張相立則失去平日的笑聲,嘴巴一閉一闔的有如吐砂的蛤蜊,嘰嘰喳喳的不知在說什麼,雙手比劃來、比劃去的聽不見聲音。
連最好動的小龍,以及最沉穩的小武都同樣面露困色,五官皺成一個大大的問號,卻無法運用他們擅長的數學方程式加以解答。
「蘭大少,你向來最狗腿,由你當先鋒掃除地雷。」狗腿短,跑起來滑稽。
「為什麼是我?」不服氣的蘭庭之小小的發出不平聲,抗議他們草菅人命。
周開勳笑著往他肩上一搭。「需要投票表決嗎?民主社會要用民主方式。」
他的話才一說完,這邊一隻手微舉,那邊高舉一隻手,舉手活動如時尚運動,如雨後春筍般一根根的冒出,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在十幾隻大男孩的寬掌之中,還有只怯生生的小手往上舉,努力的佔了空位,發表個人意見。
「不會吧!小甜心,你居然狠得下心推我去送死。」心痛呀!他平時為人很不錯的,廣結善緣,怎麼每個人都想踩他一腳,包括他最信任的小白兔。
「我叫田欣,不是小甜心或小甜甜,你的口才比我們好,又比我們更會逢迎拍馬,遇水搭橋,派你去最適當了。」田欣說得最中肯,一點也不偏袒,可是聲量有些虛,不太有力。
聽得快吐血的蘭庭之眼白一翻,很想裝死。「喂!口才好不代表我不怕死,你們還記得我左頰上這塊疤是怎麼來的吧!」
大家的視線集中在他一元硬幣大小的舊疤,忍俊不已的低笑。
那是一年前被花盆砸中的,只因他把馬腿拍在馬屁上,惹得嬌音鶯語的學姊不悅,隨手拿起身側的物件往前一丟。
怎麼說都是前任射擊社社長,又曾任女子壘球隊長兩年,投射能力奇準無比,號稱法律系第一風流才子的他因此破相,留下永難抹滅的印記。
「反正都不會痛了,你還在意什麼?我們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你忍心讓我們失望嗎?」小武將手臂舉到他鼻前,讓他瞧瞧什麼叫結實的臂肌。
恐嚇、威脅呀!居然用暴力迫使屈服。「種田的,你要不要試試頭破一個洞的感覺,保證你會非常『痛』快。」
「小蘭子,你是說你不去是吧!」引起眾怒的後果可是很嚴重。
頭皮發麻的蘭庭之頓感殺氣很重,直衝著他而來。「各位、各位,冷靜一點,你看咱們的美女老大現在適合溝通嗎?」
不是他找藉口敷衍好脫身,而是他說的全是事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現在的氣氛有多詭譎,比南亞大海嘯一口氣死那麼多人還要驚悚。
唉!
幽幽的歎息聲第十次響起,托腮歎氣的嬌艷女子正在發呆,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飄過的浮雲,連指甲上的水鑽掉了也無一絲反應。
發呆耶!
多麼叫人難以置信的畫面,以撈錢、花錢為人生目標的鑽石女郎居然也有失神的一天,任憑身邊的電話響個不停也無動於衷。
送上門的生意等於財源吶!她竟瞧都不瞧上一眼,兀自木人化,彷彿她已參透禪意人定成佛,不再理會人世間的庸庸碌碌。
多可怕的反常現象呀!突起的安靜根本不像千里葬儀社的風格,失去恐怖笑聲的辦公室死寂如枉死城,靜得叫人好不習慣。
他們都已經被虐待成性了,一日沒聽見召喚的使喚聲,還真是渾身不舒服,好像唯一的樂趣被剝奪,失去人生意義。
「你們聽,又在歎息了,這時候去打擾她,你們想,她聽得進去嗎?」太困難了吧。
大家看了一眼,同時唉了一聲,發出濃濃的歎息聲。
「你們幾個到底在幹什麼,搞多角戀嗎?」古銅色的手臂往前一撈,撈出唯一不同性別的小女生。
難得見到這幾個平常互看不對眼的傢伙「和睦相處」,還能不大打出手的擠成一堆,簡直蔚為奇景。
「季先生。」
「表哥。」
幾隻小兔崽子像小鬼見到門神般微微一縮,不太自然的分散開來,各據一角的佯裝忙碌,接電話的接電話,打電腦的打電腦,還有人把椅子往上翻,瞧瞧椅腳有沒有歪了。
反正一下子每個都變得很「害羞」,不敢直視季弘儒的眼,怕他看出他們偷懶不做事,只會嗑牙吹冷氣,浪費資源。
「你們誰來告訴我,外面那些花籃、花圈是怎麼回事?」一字排開,相當壯觀。
一群年輕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作聲的保持緘默,像上了拉鏈一樣,一個個看向地上的灰塵,裝聾作啞。
「小蘭子,你說。」他不信問不出所以然。
為什麼又是他?!他的人緣有差到人人唾棄嗎?「季表哥、季哥哥、季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問我?」
他才活了二十二年,不想太短命。
「你可以不說。」季弘儒和煦的笑道。
「真的?」咦!不太踏實,似乎有暗箭。
果不其然。
「你想,腦袋瓜子和磚頭何者的材質較硬?」二選一,他有優先選擇權。
蘭庭之的眼皮抽動了幾下,呵呵乾笑。「我早就要說了,你不要催嘛!」
「嗯哼!」他時間很多,稍等一會無妨。
嗚!他的命好坎坷,飽受摧殘。「是大雅街春風葬儀社送來的。」
「挑釁?」商場上的競爭不難理解,可是……
送桃花?
真有點匪夷所思。
「不,追求。」他用手圍在嘴邊,小聲的說道。
「追求?」季弘儒的左眉突地挑高,溫和笑臉一僵。
花籃、花圈是給死人擺排場用,用在追求上似乎……呃!非常有創意。
「而且還電話、情書不斷,接得我們都手軟了。」平均一小時一通電話、一封信。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可稀奇了,阿喜的「病」居然沒發作。
他的眉微微擰起,似在深思。
「三天前。」
三天前?不就是他南下為某立委之父治喪時。「而她一直維持這狀態?」
蘭庭之看了看仍在九霄雲外漫遊的老闆,大大的歎了一口氣。「更早,只是這幾天情況比較……特別。」
「我知道,那……」他才想結束話題,一旁實在忍不住的田欣拉拉他的手低語。
「表哥,桃花的花語是愛情俘虜。」她特地上網查。
「喔!」原來花有花語,他只認識菊花,尤其是放在靈堂的大白菊。
「剛清出一批是桔梗,象徵著不變的愛,而早上的鬱金香花語是愛的告白,還有……」
山楂花是唯一的戀曲,前天傍晚送來的。
「表哥,你不曉得這幾天的花量足夠我們佈置好幾場喪禮了,光是鮮花費用就省下四、五十萬,你說我們算不算賺到?」只要把送花的人名取下就能再次使用了。
「乖。」季弘儒笑著揉揉她的頭。「以後再有花送來就比照辦理。」
別人錢多花不完,他們幫忙花用無可厚非,慷慨之人才有福,他們會心存感激。
「唯一還沒出現,最具代表性的玫瑰也要用在喪禮上嗎?人家會不會說,我們有些不倫不類。」愛情吶!擺在靈堂似乎不洽當。
「沒關係,多插些黃菊和香水百合當主角,玫瑰陪襯,不用太顯眼。」哀戚的場合,沒人會在意花背後的意境。
「哦!那就要把花籃、花圈的花卸下,重新再插一遍了。」嗯,她得打電話給花店,請他們多準備一些菊料花卉,順便派個人來整理。
「你去忙吧!電話又在響了。」看來他錯過很多精彩鏡頭。
「嗯!好,我去忙了。」害羞的田欣點點頭,赧笑的跑開。
季弘儒的視線一瞟,隨手捉了個人。
「只有春風葬儀社?」在他看來沒那麼簡單。
眼一翻的憂鬱美少年莫明又要憂鬱了。「季先生,你為何不問問咱們的撈錢教主,請不要妨礙我哀悼早逝的青春。」
「說得也對,直接找本人,省得和你們兜圈子。」撬開蚌殼嘴可不容易。
聽他要放他們一馬,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綻放笑容,多了輕鬆氣氛。
但是,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小勳、小武去幫外面的花澆水,不要讓花兒枯萎,小明、小龍、王牧去整理整理儀容,晚一點有場告別式要舉行,小蘭子把地下室的紙蓮花搬上來,不夠一千朵再摺。」
「什麼?!」
哀聲四起,假死人一堆,雙手一張的攤平在各自座位。
唉,想到那天夏侯淳認真的宣言,張阿喜就忍不住要哀歎幾聲。
原以為很好玩弄的小白兔,怎會突然變成囂張至極的猛獅呢?害她一時不察,硬生生被奪走初吻,真是失策。
自殯儀館離開後,那男人竟還得寸進尺的強摟住她,在光天化日下綁她上車,接著一派從容的帶她到八里賞美景偷閒,並硬餵她吃了幾口冰淇淋,讓她這從不懂得害羞二字怎寫的女王也紅了雙頰,只因他用的工具不是湯匙,而是他的嘴。
憑她過人的身手,多得是機會將他摔進淡水河裡和蚵仔爭地盤,可她卻癡傻的任由人牽著手,一同漫步在左岸公園,和青少年一起表演情侶熱戀。
直到回到家門口,他們還差點在車上擦槍走火。面對他的熱情,她竟失去了抵抗能力,未了還是夏侯淳滿頭大汗的臨時喊停,痛苦的要她快下車回去,免得他一時貪歡,壞了兩人才剛建立起的新關係。
知曉那男人尊重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動的。
只是這幾天來,這個差一點就把她吃了的男人電話也沒來一通,簡訊更是沒半封,讓她這個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女王第一次嘗到牽腸掛肚的心情,心裡空空的直傳出回音響著他的名。
可她怎麼能這般儒弱?想她張阿喜可是有如天上明月般醒目的女王陛下耶!怎麼能因一個音訊全無的臭男人滅了自己威風?
不行!她一定要振作,且認清源源不絕的金錢才是她畢生唯一的依靠,至於男人,則該像她養的那群忠犬般溫馴才是好貨,威猛的狂獅還是拿來嘗鮮就好。
沒錯,就這麼決定!
如夢初醒的張阿喜下定決心後,不意發現指甲上的水鑽已經脫落,立即扯開嗓門大叫,不過叫了半天,卻不見人回應,正覺得奇怪時,忽地瞥見她那群心愛的小狼狗們全都聚集在門外,好奇心一起,她也跟著起身,擺動著柳腰往大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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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裡是千里葬儀社嗎?」
一般喪家若有喪事上的需要,通常會以電話聯繫確定時間、地點後,才由葬儀社派人過去處理,喪家不必親自跑一趟。
可是宛如黃鶯的清亮嗓音一揚起,一群死氣沉沉的大男孩頓時精神一振,兩眼發亮的衝向大門口,擺出最親切熱情的笑臉,彎身揚手,同聲齊喊——歡迎光臨。
嗟!又不是便利商店,全都熱昏頭了,才會一見到美女就忘了老闆的高跟鞋有幾寸,興匆匆的展露服務熱忱。
若說張阿喜是令人無法逼視的艷麗花王牡丹,那麼眼前的女孩便是含苞待放的白薔薇,微微沾著露水,在朝陽升起的一刻吐蕊。
「妹妹有事嗎?」溫雅儒秀的季弘儒上身微傾,以對待大人的方式輕問。
他的眼神輕輕一瞟,號稱帥哥軍團的男孩們頓時一僵,機械化的挪挪身子,退到一旁當人柱。
「我要找人。」
「找人?」他先是看看門口的橫匾掉了沒,才好脾氣的說道:「我們這裡不是徵信社。」
「我知道,我要找一位叫張阿喜的阿姨……」咦!怎麼了,他們的表情為什麼很奇怪?
「阿……阿姨……」季弘儒的舌頭像短了一截,發音含糊。
「張阿姨不在嗎?」她應該沒說錯話吧?為何他們看她的眼神像見鬼?
「我們這裡沒有張阿姨……」菩薩保佑她的聲音沒傳入那人耳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沒有!你是不是在騙我?人家明明告訴我,這兒有位張阿喜阿姨……呃,你在噓什麼?」怕吵到誰嗎?
蘭庭之在季弘儒身後做出噤言手勢,求她別說出那三個字。
「我們的確沒有張阿姨,不過我們老闆姓張,是位小姐。」小妹妹,請聽出其中的暗示。
頓感失落的女孩喔了聲,不太開心。「你再想一想,也許張阿姨的職位不高,你一時想不起。」
「不,那位『張小姐』是老闆,我們沒有姓張的阿姨。」他一再強調是小姐,希望她明白其意。
「怎麼可能沒有,那個人說張阿喜在千里葬儀社,我隨便找個人問就能找到她的。」女孩很固執,堅持要找「張阿姨」。
「我們是有一個張阿喜,但她不是阿姨。」她找到了,但也處境堪慮。
「咦!」不是阿姨?
「喔呵呵呵……因為我就是張阿喜。」敢叫她阿姨,她出生時一定沒有看好時辰。
誰在笑……
夏侯清雪一轉過身,頓時愕然的怔住,眼睛無意識的眨了兩下,有些目眩的看著艷麗絕倫的笑臉,視線不經意被豐滿勻稱的胸部勾住。
好美的女人!這是第一個浮上她心頭的念頭,並為她絕艷的美所懾住。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子,簡直叫人無法想像她的美麗從何而來,而且帶著絕對的自信……
等等,她自稱張阿喜,那她……
「你不是張阿姨?」她一定找錯地方了,也許有另一間千里葬儀社。
張阿喜抬起手腕撩發至身後,又用同一隻手拍拍她稚嫩臉龐,讓所有看的人都屏住呼吸,「小妹妹,幼稚園畢業了沒?」
點頭,點頭,快點頭,不要反對,順著她,一定要順著她!眾人忙使眼神,指揮「交通」,不希望她被扛出去或是飛出去。
「喂!你這人很沒禮貌耶!笑得難聽又沒修養,我十九歲了,不是小妹妹。」什麼幼稚園嘛!很瞧不起人耶,虧她長得那麼美。
艷麗容貌忽然龜裂,一片彩繪指甲被她折斷,「是喔!我看你是越看越可愛!來,姊姊摸摸。」
笑著的張阿喜看來親切又平易近人,沒有一絲發怒跡象,對著那張粉嫩粉嫩的小臉揉來摸去,「愛不釋手」的拉扯年輕女孩的臉,確認彈性好不好。
她的笑聲可是絕無僅有的天籟,由喉嚨先收音再呵出,脖子往後微仰至四十度角,再壓低音頻的輕輕流瀉,聲音由腹部發出,讓每個人都能分享她美妙的天使之音。
尤其是要優雅的用修長纖指摀住嘴,不能露出編貝白牙,神情也要表現得很愉快,樂在其中,不可顯露半絲不悅的表情。
她是男人心目中所仰慕的女神,是主宰他們喜怒哀樂的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不曉得打哪冒出來,居然敢挑戰美的權威?
「好疼!你幹麼捏我的臉,快放開,快放開啦!我的肉快被你捏掉了。」好痛好痛,痛死了!
「阿喜……」
張阿喜挑眉一眄,季弘儒的聲音散得極快。
「小妹妹,姊姊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一定要仔細聽、用心聽,人生的成長在劇痛之後,你要把這教訓學起來,記在腦子裡,時時拿出來複習。」
瞧她的心腸多好,最受不得別人不學好,總是忍不住要拉他們一把,免得他們墜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不要捏了啦!你放手,放開我的臉,我要找張阿姨又不是找你,你唔要七分人(不要欺負人)。」為什麼甩不開她?她的手勁強得嚇人。
夏侯清雪痛得哇哇大叫,不僅臉頰被掐紅,菱形小口在一陣拉扯後,發出的叫喊聲也變得有些失真,根本聽不出她究竟在嚷什麼。
「要出殯,找我張阿喜,要治喪,找我張阿喜,要訂棺木、要安放牌位,儘管找我張阿喜,僅此一位,別無分號,你想土葬還是火葬,我們有兩種選擇,包君滿意。」
「我……我又還沒死……」難道她就是小玉口中的喪葬業女強人張阿喜?
阿喜,阿喜,聽起來明明是老一輩的名字,怎麼會是一個年紀長她沒幾歲的大姊姊?
「我們有生前契約,你不妨參考參考,反正人早晚會有一死,早做準備才不會拖累親人,你要有興趣多找幾個人來買,我算你週年價打九折。」賺個小成本。
「不要不要,我不要買,你的指甲好尖,戳得我頭皮都快破了,你……你不是好人。」她討厭她,一輩子都要討厭。
「喔呵呵……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姊姊這種善解人意又滿腹愛心的好人世間少見,你呀你,讓我太失望了。」道理,就是要痛過以後才會覺悟。
「放開我,我要哥哥,淳哥哥快來救我,有妖魔……」嗚!淳哥哥……淳哥哥……有壞人欺負我……
「淳哥哥?」張阿喜的手一放,改拍她的臉,「你不會姓夏侯吧?」她臉色不佳的問。
「夏侯清雪。」她嗚咽的報上自己內名字。
「夏侯淳是你哥哥?」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一聽見有人喊夏侯淳,夏侯清雪抽噎的抬起頭。「你真的認識淳哥哥?」
淳哥哥,淳哥哥,叫得可親熱,還不知道是不是她哥哥呢!半路跑出來就只想認兄認弟,她也未免太可憐了,神智出了問題。
不承認吃味的張阿喜以眼角輕睨,態度倨傲的抬起下巴,女王姿態始終高高在上,不肯降低格調侮辱自己的美。
「我是認識,不過跟他不熟。」她可不當保母,替人千里尋兄。
不熟?
除了一頭霧水的季弘儒外,其他人都偷偷的掩嘴嘻笑,深知讓美女老闆鎮日發呆、魂不守舍的,不是采鮮花攻勢的春風葬儀社老闆汪正人,而是她口中一點也不熟的男人。
所謂人比人會氣死人,當他們看到夏侯先生本人以後,才徹底明白這句話的正確用意,人真的不能比較,徒增傷心。
跟真正的大男人站在一起,他們就顯得少了一股氣勢和魄力,稚氣得讓人想抱頭痛哭,渾身散發的陽剛氣息是歷練和年齡的累積而成,絕非在校的小男生所能擁有。
「那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夏侯清雪一聽,馬上興奮得雙眼發亮。
「知道。」
「快帶我去找他,我要找淳哥哥。」她太亢奮了,沒發覺艷麗女子眼中的意興闌珊。
「我為什麼要?」嘖!一向是她使喚人,幾時輪個小女生對她頤指氣使,太不會看人臉色了。
「嗄?」怔住。
「我是張阿喜吶!可不是你家的傭人,都說不熟了還要我幫你找人,人可以天真不要要笨,你讓我心痛我們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她拉出一撮髮絲捲著玩。
「可是……」
她揚手阻止夏侯清雪開口。「門就在你身後,請自便,我們千里葬儀社只歡迎有需要服務的對象,等你哪天亡故了,我們會竭盡心力辦好你的後事。」
「你……」她好生氣,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嘴一噘用力一瞪。「靈骨塔怎麼賣?」
「你有興趣?」有遠見的孩子,日後必成大器。
「對!」夏侯清雪跟她槓上了,發誓要從她口中探出哥哥的下落。
「買幾個?」她合計合計要撈多少。
「咦,有規定購買數量嗎?」她遲疑,有種即將被坑的感覺。
「喔呵呵……多多益善,有備無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真麻煩,誰來擾她談生意。
張阿喜秀腕一伸接起專用電話,柔媚嗓音放輕的喂了一聲,艷麗的容顏在聽見對方低沉笑聲時微斂,做出類似小女人的嬌嗔模樣,完全將方纔所做的決定拋諸腦後。
「……夏侯學長,你還健在呀……什麼,太見外,呵呵……怎麼會,我們不熟嘛!你要過來……不不不……最好不要,有個姓夏侯的想見你……不見?」在一旁跳腳的夏侯清雪想搶她電話,卻被她輕輕撥開。
「呵……你福氣呀!學長,有個長得像比目魚的妹妹……我好命……呵……當然嘍!我是麗質天生的女王命,生來就是要享福……對了,上次說的生意讓不讓我做?我們千里就靠你發達……」
張阿喜刻意霸著電話說上個把鐘頭,自己不收線也不准對方掛斷,拉拉雜雜說些言不及義的話,故意讓急性子的夏侯清雪氣得牙根都快咬斷了,卻拿她沒轍。
誰叫她瞎了眼叫她阿姨,女人的心眼小得連針都穿不過,何況是心胸狹窄的自戀狂,她只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