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季弘儒有著斯文的外表,行事沉穩又給人溫雅俊秀的感覺,沒有時下女人愛慕的俊帥瞼孔,卻溫厚如一抹煦風,讓人感到心情愉快,樂於與他親近。
現年二十七歲的他從沒發過脾氣,臉上始終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不疾不徐的行事態度看來溫吞,其實每件事都處理得井然有序,不留雜屑,很少有事情能難倒他,像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溫柔,似乎是他唯一的表徵。
可是不知為什麼,除了老闆張阿喜外,葬儀社裡外上百名的員工都怕他,即使他笑得和藹可親,牲畜無害,他們對他的驚懼卻更勝於老闆本人。
因為張阿喜的個性像只驕傲的波斯貓,只要順著她的毛撫摸,把她當女王伺候得妥妥當當,通常她只會用睥睨的眼光慵眄,不至於會伸出傷人的爪子。
而季弘儒剛好相反,他這人深沉得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看似親切卻與人保持一定的疏離距離,難以捉摸他真正的性情為何。
正確來說,他是一潭深水,水面上平靜無波,鴨群嬉游,水面下暗潮洶湧,致命的漩渦多不可數,魚蝦難存活,危機四伏。
「去告訴那個姓柳的女人,我打死都不可能相什麼鬼親,叫她打消把我推給阿貓阿狗的念頭,她要是那麼喜歡喝喜酒,自個嫁人去,別拖我下水。」
「她已經嫁了。」在三十年前,夫妻和樂,婚姻幸福美滿。
張阿喜杏目圓睜,怒不可遏。「那就再嫁一回呀!反正她嫁的窩囊廢老公軟弱無能,又成天裝神弄鬼的,趁她尚未人老珠黃,風韻猶存時趕緊改嫁,說不到還能老蚌生珠的蹦出個兒子。」
「阿喜,你太衝動了,冷靜點。」她說的窩囊廢可是道教的一代宗師,人人景仰的國寶級大師。
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他是有點怕老婆,對老婆大人的話唯命是從,不敢有一絲違背。
「我還不夠冷靜嗎?我才二十四歲,不是四十二歲,她幹麼老想著算計我,一心要將我掃地出門。」她偏不讓她如意。
搖了搖頭,他笑得包容。「是嫁人。」沒她說的那般嚴重。
張阿喜怒拍桌子。「管他嫁人還是生孩子,放眼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配得上仙姿玉質、色艷桃李的我?」
「心高氣傲。」他笑道。
「你說什麼?」怒目橫睇,氣紅的臉色讓她原本嬌艷的容貌更加動人。
「我是說別盡往壞處想,就當是去見見世面、開開眼界,柳大姊是你媽,總不會害你吧!」這對母女在某些方面非常像,尤其是反覆無常的個性。
「就因為她是我媽,我才更瞭解她的惡行惡舉,你知道她上一次給我介紹什麼對象嗎?」她氣得猛灌放在桌上的水,十指不住亂揮。「撿骨師,她居然要我跟撿骨的交往看看。」
「撿骨師?!」傻眼的季弘儒倏地噴出一口茶水,連忙以輕咳掩飾打顫的笑意。
「哼!有一次她還把一頭大熊帶到我面前,說他耐磨耐操又堅固實用,絕對能保固五十年,先試用一下沒關係。」她把她女兒當成什麼,憑她的花容月貌需要糟蹋在一頭熊身上嗎?
「咳!保固五十年,堅固實用……」聽起來像電器廣告。
很想大笑的季弘儒保持風度的僅勾起唇,沒讓輕狂的笑聲由胸口湧出。
「哎呀!說這些幹什麼,瞧我的頭髮都亂了,指甲的顏色也有些掉了。小甜甜,把『麗之屋』的三號美發師朵莉給我找來,我要換個髮型改變心情。」
張阿喜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瞧見因拍桌子而過度用力的粉色指甲裂了縫,馬上心疼的忘了與母親的恩怨情仇。
她呀!可是非常寵愛自己,絕不允許一絲不完美出現在她身上,只要有一些些細微的小瑕疵,都會讓她皺起美艷的眉峰,情緒低落老半天。
拿起雕花的玲瓏琉璃古鏡瞧個不停,一下子攏攏過卷的波浪長髮,一下子自戀的撫撫牛奶白的晶瑩玉頰,十分疼愛花容月貌的耀眼臉蛋。
順便一提,這面要價四百五十萬台幣的鏡子是清朝香妃的陪葬物,她買來也不放保險櫃收藏,只是隨便往桌子一扔,絲毫不把錢當錢看。
喜歡是一時的,過了就沒興趣,管他花了多少錢,一樣棄之如帚,想到的時候才拿起來一用。
「我叫田欣……」小小的聲音有氣無力,如蚊吶般沒人聽見,只能像受到惡婆婆欺凌的小媳婦,頭一垂,認命的拿起話筒撥號。
「阿喜,擁有樂觀的心態是一種美德。」她自我修復的能力還真快,不愧為喪葬業的女龍頭。
張阿喜掩嘴呵呵大笑。「小季呀!你損人的功力不減當年,聽得我心情特別愉快。」
「你滿意就好。」他眼角抽了一下,對她異於常人的反應早已練就八風吹不動的平靜性情。
一般人遭此諷刺是不悅、不快或反擊,而她則是笑得開心無比,好像人家在說讚美話語取悅她。
季弘儒在千里葬儀社的身份是禮儀師,同時也兼具總管地位,他管錢、管人、管一切殯喪事宜,唯獨管不到唯一的頂頭上司。
不是不敢管,而是管不了,她的我行我素,任性妄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已經根深蒂固到十輛大卡車來拔也拔不起的地步,想要她有所改變,恐怕得等到世界末日的到來。
「喔呵呵……說到滿意程度,溫家爺爺的屍體到底找到了沒?我壽衣壽帽壽鞋都叫人準備好了。」就缺個穿它們的軀殼。
一提到此事,季弘儒的招牌微笑不見了,轉為愁眉微鎖。「找是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又是少了胳臂斷條腿?」她不在意的揮揮手,將生死之事看得很淡。
他歎了口氣。「四肢俱在,但肚子被剖開,腸子流了一地。」
「喔!有找回來就好,叫那些懶骨頭可以動一動了,鮮花素果、白布皤整理整理,待會整車送到溫家。」她也得準備準備,先洗個頭清爽一下。
改戴紅寶戒指的張阿喜撩撩她寵愛有加的秀髮,雪足落地踩在褚紅色希臘地毯上,十分享受空調帶來的舒適感,微仰頭展露風情。
對她而言,屍體的損毀與否並不重要,加工修補也要算錢,同樣是葬禮,棺材裡躺的是誰不在她煩惱的範圍,只要家屬肯拿出錢,一樣風光大葬。
「張家阿喜,你是不是表現得太輕描淡寫了。」死者為大,輕忽不得。
她挑挑眉,不解其意。「不都找回來了,還能有什麼大事發生?」
棺裡躺的是死人而不是畜生就好了,需要敲鑼打鼓,大肆昭告一番嗎?
「類似的情形還有可能再度發生,我們能不預做防範嗎?」要是他們在運送遺體過程中不慎丟失了,對其家屬絕對無法交代。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我來處理。」她那親愛的學長在搞什麼鬼,不會只查毒品的流向和來源而不管死人吧?
「你?」季弘儒的眼中有著懷疑,對她的過度樂觀感到憂心忡忡。
不是他對她沒信心,以她一個女人的能力讓葬儀社的生意蒸蒸日上,要是沒兩把刷子是辦不到,實力也是有目共睹。
可是重享受勝過於動腦的她,讓他還真有些不安,想著在她泡完澡、做完臉、全身抹上美白精油後,再加上逛街購物,她能有多少剩餘時間分心在工作上。
可看著張阿喜興高采烈的拿起鑲珍珠的限量名牌皮包,一副等美發師上門為她修剪髮型的嬌貴樣,他忽然覺得肩上的重擔又變沉了。
為什麼他一個法律系畢業的高材生會變成葬禮上的禮儀師呢?到現在他仍深深困惑著,不知自己為何沒有轉業的打算。
「蘭小弟,你的手放在哪裡?」不要以為他只有一雙眼睛,就看不見背後的小動作。
嚇!他有通天眼啊!怎麼知道他想偷牽小甜心的手?
訕然一哂的蘭庭之靜悄悄的縮回手,心裡十分懊惱自己動作太慢,沒能摸到白嫩嫩、軟綿綿,又香噴噴的纖纖玉指,好生不甘。
「小蘭子,你還沒當兵吧?」他記得他還是大四學生,是葬儀社長期兼差工讀生。
蘭庭之聞言立即進入警戒狀態,斟酌用詞,「我是獨子,可以申請不用浪費國糧。」
季弘儒露出招牌微笑,往他肩上重重一拍。「男兒志在四方,要多出去外面走動走動,你還年輕,不急著被綁死。」
「表哥……呃!季先生的意思是?」天吶!好毛的感覺,他手腳都發冷了,
「離田欣遠一點,不要對她有一絲一毫的邪惡幻想,你知道我一拳能擊破幾塊磚頭嗎?」他笑如和煦的微風,毫無戾氣。
「二……二十七塊。」他吞了吞口水,眼中明顯多了懼意。
「很好,要記得這個數字。」季弘儒摸摸他的頭,而後帶著一臉孺子可教也的笑容轉身離去。
見他走遠,一直待在一旁看戲的張阿喜才誇張的打了個哈欠,萬種風情的伸出素指一勾,立刻讓嚇得發抖的被恐嚇者回神,恢復百般討好的小人奉承樣。
「老闆,有何吩咐?」
唉,再不問候一下學長,就太看不起他們之間堅貞的情誼了。
「小蘭子,去幫我把手機拿來,傳封簡訊給我家阿龜學長吧,既然小季都在催了,我也該盡點心意問一下進度才行。」好累啊,主動還真不是她這款懶美人會做的事。
「喳!」蘭庭之恭敬的領命而去,一會兒便在頂頭上司的示意下,將她說的話一宇一漏的全輸入至空白訊息中,傳送給那位在不知不覺中淪為奴隸的可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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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一要相貌堂堂,長得醜就不要出來嚇人,二要家財萬貫,有花不完的錢以滿足老婆購物的樂趣,三要無父無母,無親無戚,做人老婆已經很辛苦了,再侍奉公婆不就有如被推入火坑,日夜操勞永不見天日……五要有幽默感,肯帶小孩,晨起打掃,中午煮飯,洗衣拖地樣樣……」
這是在找老公還是免費苦力?十項功能樣樣具備。
坐在同一區,但有大型盆栽阻隔視線,聽得津津有味的夏侯淳大口啖著帶血的牛排,鋒利的牛排刀一塊塊切著半熟的肉,一邊聆聽隔壁桌女方的大放厥詞。
像這類狂妄的擇偶條件,在龍門不知聽過幾百回,早就聽麻痺了,沒什麼新鮮度,龍門女子反傳統的思想已非一日、兩日,她們在特殊環境的教化下,個個凶悍得不讓鬚眉。
可是這一回他反常的感到有趣,老覺得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讓他更感好奇。
不過,當喔呵呵的笑聲一揚起,他全身的毛細孔瞬間張開,驚悚不已的把頭往下壓,就怕抬得太高會被人發覺。
「要命,她怎麼也會在這裡?」夏侯淳在心裡埋怨時運不濟。台中的餐廳不下百間,他還特地命屬下去調查,沒有「那個人」出沒的地方才肯前往用餐。
但是千算萬算,都不及老天的惡意玩笑,他已經很努力要避開她了,不接、不聽、不看和她有關的消息,這還不夠甩開惡運的擺弄嗎?
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死盯著前幾日收到的簡訊,夏侯淳性感的嘴唇閉得死緊。
親愛的夏侯阿龜學長:
由於你的動作遲緩,讓千里葬儀社少請了好幾具屍體來做客,為了答謝你讓我等這般清聞,你的葬禮我一定會記得辦得風光精彩,大象跳脫衣舞的基本價由七百萬起跳,歡迎生前付現,敬請期待當日盛況。
見鬼的女王!
那天他一時大意,竟然開啟了這封由陌生號碼傳來的簡訊,光看到稱呼,他立刻明白自己的衰運仍處於進行式,沒想到才過幾天,他就這麼狗屎運的踏上有她在的地方。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孽緣斬不斷,每每狹路相逢,無處可躲?
偏偏他的座位排在最裡頭,只因他喜歡獨處,不願受到人來人往的干擾,可這麼一來無疑是自尋死路,如果他想離席走出去,就一定得先經過有恐怖笑聲的那一桌。
唉!剛剛美妙無比的牛排越嚼越沒味道,好像淋錯了佐料滿口酸,索然無味得叫人難以下嚥。
「喔呵呵……原來你是同行呀!剛開張是吧,哪天我叫我媽去光顧。」敵人。
噗!滿口紅酒噴向杯沿,嗆了一下的夏侯淳急忙用手摀住咳嗽聲,心想著:這女人真狠,詛咒別人早死已經很缺德,連自己的母親也遭到相同待遇。
「死丫頭,你在說什麼鬼話,還不給我正經點,亂七八糟的話少說。」真給她氣死,好話不說盡會觸楣頭。
「幹哪行說哪行話嘛!誰不會死,誰不想風風光光走完最後一段路,我是看你和人家的交情似乎不錯,才把你這攤生意讓給他的,怎能說我不正經。」這菜色真差,不合胃口。
指上戴著祖母綠鑲鑽戒指,兩耳垂掛著水滴型粉鑽耳環,頸上、手腕上叮叮噹噹的都是珠玉寶石,這一身珠光寶氣的行頭少說上千萬。
可是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的張阿喜還嫌墜子的款式不夠亮眼,打算把身上披披掛掛的小玩意捐出去,親自到富比士拍賣市場買幾套高級品,妝點妝點珠寶盒。
「張阿喜,你要不給我規規矩矩的吃完這餐飯,待會就讓你出家當尼姑。」叫她別說還越說越起勁。
「哪有飯……」好咩!好咩,她委屈一點把生菜沙拉當白米飯。
當過大姊大的架式就是不一樣,柳花兒怒目一瞪,張阿喜的嘟囔聲立刻變小。
「對不起,汪大哥,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女兒從小被她父親寵壞了,性情有點驕縱。」都是你,害我得跟人家賠不是。
被瞪得很無辜的張至善只能乾笑,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開口,為什麼錯得最多的人反而是他。
不過老婆最大,她說的全對,不可能有錯,如果她說太陽是猩猩毛做的,他也會頷首贊同,大讚老婆睿智,老婆聰明。
雖然大家背地裡取笑他懼內,但在此他必須澄清一點,他是愛老婆而不是怕老婆,凡事多忍讓才不致起勃溪,夫妻和樂需要用心經營。
「沒的事,柳妹子別太客氣了,你這娃兒說話直接又坦率,很有我們以前道上兄弟的作風,我很中意。」辣潑潑才有朝氣。
「呵……你不嫌棄就好,我一直怕把女兒養得太嬌了,你會怪我亂牽線。」果然是幾十年的老朋友,豪氣干雲。
「妹子想多了,當年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這條老命早就不在了,哪有今日的快活日子好過。」更別提娶妻生子了。
「哎喲!說那麼多幹麼,都陳年往事了,說來發酸呀!」她不幹大姊大已經很久了。
早年的柳花兒是南北幫派最嗆辣的一朵黑玫瑰,手底下的兄弟可不少,幹架、火並、搶地盤樣樣來,其凶狠程度不下男人。
本來她是沒收山的意思,打算走那一行到老死,個性豪爽的她不喜歡受拘束,呼朋引伴喝到掛,打架打到手軟才是痛快人生。
可是在一場江湖兇殺中她受了極重的傷勢,差點把命搞丟了,奄奄一息瀕臨死亡之際,穿著黃道袍的男人忽地出現,以茅山道術定住她的魂魄,藉此延長生命跡象好送醫急救。
他們不算一見鍾情,認真講起來是日久生情,重傷住院的柳花兒無法自理日常瑣事,而她的兄弟又是粗手粗腳的漢子,因此救人一命的張至善自告奮勇照顧她。
因為愛情,柳花兒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接下祖傳喪葬事業當個賢妻良母,鮮少接觸道上的打打殺殺。
而汪大海就是她當年結交的黑幫朋友之一,要不是她先愛上後來認識的丈夫,說不定他們最後會越走越近,湊成一對道上鴛鴦。
「哈哈……不說,不說,咱們的當年勇提多了,只怕小輩們都嫌臭,不如讓孩子們自己聊聊,省得他們嫌咱們煩。」的確太久了,老一輩的大哥都退休了,新人冒出頭。
「汪大哥還是一樣豪氣呀!」柳花兒的笑臉一面向女兒,馬上往下一沉。「聽到了沒,別給我使性子,好好跟正人聊一聊。」
汪正人坐得端正,朝兩母女一笑。
「喔!他叫正人,那是不是有個弟弟叫君子?左邊喊一聲正人,右邊喊一聲君子,那一定很有趣。」就怕名字與人相反,正人成歪人,君子變小人。
「阿喜——」你再不安份試試,我拿你寶貝頭髮試刀。
聽見母親威脅式低喚,沒什麼興趣的張阿喜露齒一笑,顯得端莊秀麗,讓母親滿意的不再瞪她。
可是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阿喜的賢淑樣維持不到十秒鐘,她眼波兒一轉,媚笑粲粲地撩起一撮挑染紫發,放浪的往後一仰,故意露出豐盈的乳溝。
「汪先生在哪高就呀!」她挑挑眉,頻送秋波。
「我不是說過了,他是……」死丫頭,又跟她唱反調,才剛說過的話全往腦後拋。
哼!皮在癢了,翅膀也長硬了,以為飛得高她就逮不到人嗎?一會兒有她好看的。
「柳阿姨,你不用太性急,阿喜妹妹也只是頑皮了些,你別惱她。」美麗的女人有任性的權利,這點他能容忍。
汪正人是重外貌的男人,他一見到張阿喜驚人的美貌後,立即傾倒在她嬌美如花的容貌下,深深著迷,巴不得馬上把她娶回家。
「請叫我一聲張小姐,阿喜妹妹可不是你這種人夠得上資格喊的。」嘖!害她都笑不出來,真是罪大惡極。
「喔!我是哪種人?」他願聞其詳。
張阿喜瞄了母親一眼,再看看埋頭猛吃的父親,忽然覺得心情很陰鬱。「不翻臉?」
「我想我還有接受批評的雅量。」美人兒說出的話,不可能刻薄到哪兒去。
「那好吧!我就說了,你呢,目光狹長表示眼界小,心胸不寬大,愛記仇,別人得罪你一次,你會砍死人家老少,而且眼色混濁,桃花債太多,肯定玩過的女人比我換過的鑽戒還要多……」
「張、阿、喜,你不想活了嗎?」她怎會養出這麼驕縱的女兒?
她捂起嘴角呵呵直笑。「媽,你忘了爸是張天師第八十七代傳人嗎?而我是八十八代張天師,多少會看點面相,瞧爸一直吃都不開口,那是他早就看出這位正人先生活不過五十歲,你要女兒當寡婦不成。」
天啊!怎麼又扯到他頭上,吃個東西也有事?
頭低低的張至善佯裝沒聽見女兒說了什麼,他就是吃,不管前菜、正餐,或是先上的飯後水果、點心,他只管吃,啥事也不理。
由他多年的經驗得知,這對母女一鬥起來會天翻地覆,她們都一樣的任性,一樣的不聽勸,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管別人會不會受傷。
「你是蹩腳的天師傳人,算不準,你爸不說話是在笑你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汪大哥、正人,你們別聽她胡謅的鬼話,她是為了惱我才讓你們難看。」
柳花兒是一再的賠不是,而丈夫女兒則是沒事人似的看著她大扮花臉。
「沒開系啦!妹子,小孩子脾氣拗些表示有主見,獨立性強,你該高興而不是生氣。」汪大海的臉色不是很好,任誰聽到自己的兒子活不過五十,心裡多少會犯點嘀咕,但嘴上仍說著客套話。
「柳阿姨,阿喜妹妹一定是開玩笑的,同是開葬儀社的,我們對生死的話題比較沒那麼忌諱。」說他心眼小嗎?以後她會有機會見識到。
沒人發覺汪正人的眼神略顯陰沉,帶著一抹掠奪的陰邪。
「哎呀!你們能體諒就好,要是我把女兒教得好就不會惹得大家不愉快。」柳花兒一見女兒散漫的打哈欠,遂發狠的往她腳上一踩。「還不道歉。」
嘶!虎毒不食子,她居然胳臂向外彎。「真是不好意思吶!老喜歡把別人不聽的實話說出來,你們聽聽就算了,反正時候到了誰也跑不了,同行價我會算你們便宜一點。」
「嗄?!」這叫道歉?
父子倆同時一怔。
「張阿喜,你不把我活活氣死不甘心是不是?我非打死你這個死丫頭不可。」忍了好久的柳花兒終於憋不住了,抬腳就是一踹。
畢竟是混過的大姊大,出腿強而有力,一腳掃出,花瓶盆栽全碎一地,水呀泥土的全混在一起,同時也掃出一張錯愕不已的臉。
暗叫了聲糟的夏侯淳對上一雙狡黠笑眸,突地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呃……現在使出隱身術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