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蝗蟲的大腿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晴蜓的眼睛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蝴蝶的翅膀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沒問題
天之下不多不少兩畝三分地
冬天播種夏天還不長東西
我沒有彩虹也沒有牛和犁
只有一把斧頭攢在我手裡
陰天看見太陽也看見自己
晴天下雨我就心懷感激
朋友來作客請他吃塊西爪皮
仇人來了衝他們打個噴嚏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穀是花生紅棗眼淚和小米
想一想鄰居女兒聽聽收音機
看一看我的理想還埋在土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穀是花生紅棗眼淚和小米
想一想鄰居女兒聽聽收音機
看一看我的理想還埋在土裡
冬天種下的是西瓜和豆粒
夏天收到的是空空的歡喜
八九點鐘的太陽照著這塊地
頭上有十顆汗水就是沒脾氣
我沒有心事往事只是只螞蟻
生下來胳膊大腿就是一樣細
不管別人穿著什麼樣的衣
咱們兄弟皮膚永遠是黑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穀是花生紅棗眼淚和小米
想一想鄰居女兒聽聽收音機
看一看我的理想還埋在土裡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蝗蟲的大腿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晴蜓的眼睛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蝴蝶的翅膀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沒問題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蝗蟲的大腿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晴蜓的眼睛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蝴蝶的翅膀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沒問題
……
音響裡放著張楚的《螞蟻螞蟻》,坐在沒有啟動的車裡,花宏靠在車背上閉上了眼睛。張朋坐在他旁邊回頭對我看了一眼,像是要說什麼話。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旁邊衣服塞得亂七八糟的紙箱,我想對花宏來說放下一份曾經熱愛的感情心中難免還是會覺得痛吧。
「我覺得我就是只螞蟻,細胳膊嫩腿,幹什麼都很無力。」
花宏淡淡的說著,後視鏡裡的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目視著前方微微一笑。
「以前那麼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卻總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要親自開口對他說拜拜真的好難,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說出了口。他好像只小老虎,樣子凶巴巴的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我一口,可我一點兒也不怕,真是賤哪,我甚至覺得他很可愛。可還是分了……我這是哪兒來的勇氣?」
「冬天種下的是西瓜和豆粒,夏天收到的是空空的歡喜。種錯了種籽自然得不到果實,這我都明白。」
「呵呵,我就說沒多少東西要搬吧,你們還特地陪我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請喝茶怎麼樣?」
「……怎麼都不說話呢?我沒事兒,挺好的,你們可別多想。」
張朋回頭又對我看了看,他的眼神暗示我:你好歹說些什麼啊。
咳嗽一聲,我對花宏說,「喝茶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喝酒來的快活。」
「喝酒?好啊!去哪兒喝?」花宏一下子興奮起來。
張朋瞪了我一眼,說道,「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啊,我說夏響,你丫該不是昨晚沒睡好,開始夢言夢語了吧?」
我一看說錯話,忙道,「哈哈,說的也是,這會兒中午還沒到呢喝什麼酒啊,朋朋你有什麼主意?」
「依我看咱們還是上菜場買菜去,中午就待家裡吃,到了晚上再做打算。你倆怎麼看,不反對吧?」朋朋看著我,一臉你丫要是反對我就抽了你的筋拔了你的皮的樣子。
我哪裡敢說個不字,忙說,「這好啊,想吃什麼就買什麼!花宏,你小子做菜怎麼樣,給咱哥們露一手瞧瞧?」
花宏笑道,「我手藝一般,也就會做兩家常菜而已。」
「那今兒中午就交給你了,走,菜場去。」
回家的路上朋朋給我發了條短信,警告我不能讓花宏喝酒,說是有戀愛創傷的人喝了容易醉,不定一會兒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來。
我回了一條給他,說,老婆大人放心,除非經你同意,否則我絕不讓他喝酒。
朋朋對我讚許的笑了笑,一路上跟花宏政治、經濟的瞎侃著,有意讓他不往傷心事那方面想。
*
在菜場晃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了。花宏在廚房裡忙這忙那,朋朋在一邊給他打下手。我是最閒的一個,無事可幹只能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過了會兒石季打電話來問我昨天怎麼中途就閃人了,也不跟他說一聲。
我編了個借口說是剛進洗手間就感到頭暈,花宏好心把我送回了家。
石季「哦」了一聲就開始跟我扯,扯了會兒話題一轉就到了小文身上。他說昨天等了半天不見我跟花宏出來,小文就上洗手間去找我倆,過了會兒就見他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問了才知道原來我倆已經走了。
我問他,那後來你們去了錢櫃沒?
石季輕笑一聲說,小文臉色那麼差誰見了誰鬱悶,哪兒還有興致去唱歌啊,坐了會兒就各走各的了。
定了定,石季很直接的問我,夏響,你是不是跟辣椒有什麼啊?
我暗想,昨天跟花宏沒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啊,他怎麼會這麼想?於是就說沒有,跟花宏只是一般的哥們兒關係。
石季關照我說,沒有就最好,辣椒跟小文是什麼關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小文可不是好惹的對象,現在的年輕人都沒腦子,膽子卻跟豹子似的大,說要幹嘛就幹嘛。
我聽了有些納悶,就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聽不懂。
石季猶豫了會兒歎口氣說,你別看小文長的秀氣,他以前可是蹲過局子的,還是故意傷害。不過因為那個時候他年紀小,還是未成年,所以只進行了勞教。秦峰、秦傑兩兄弟都不知道他的底細。還囑咐我最好別跟辣椒走的太近,免得招惹了那個小流氓。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該不是跟小文有過什麼吧?
石季「呸」了一聲說,小文前些年可是當MB的,在這個圈子裡時間混的長的沒幾個人不知道。
我聽了嚇一跳,看了看廚房壓低聲音說,不是吧?小文不是大學生嗎?
石季哈哈大笑,他說狗屁呢!他那個自考的東西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出來。
我心裡一亮,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忙問石季說,你是什麼時候認識辣椒的?對他知道多少?
石季告訴我,他認識辣椒還是前年的事兒。老實講,那會兒就看到他跟小文在一起了。
我又問,那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石季又笑了起來,聲音比剛才更大。他說夏響,看來你跟辣椒也不是很熟啊。他老爸可是中央的大官兒,家裡有兩個孩子,辣椒是弟弟。他以前是中醫藥大學的高材生,可是看看現在,跟小文在一塊兒後整個人就成混社會的了。他爸的臉可算是被他給丟盡了。
我聽了心裡鬱悶的很,好像有塊大石頭堵在了胸口,連呼吸都變的特難受。
石季繼續跟我聊著,他說頭一次看見辣椒時他是怎樣一個斯文青年,又說有次在酒吧喝酒時小文趁他沒注意故意在他酒裡下藥讓他的哥們去吻辣椒,還說辣椒有畫素描的天分,有一陣子小文的錢包裡一直夾著辣椒為他畫的自畫像向大家炫耀……我聽的頭暈暈的,感覺越來越難受。
「夏響,把桌子收拾一下吃飯了。」朋朋走過來拍了我一下,見我表情怪怪的,問我,「跟誰打電話呢?你怎麼了?」
我說是石季打來的。那邊石季聽到朋朋的聲音嚷著要跟他聊兩句。朋朋笑著就接過了電話。我轉過身子望著花宏穿著圍裙在廚房裡走動的身影,只覺得心口又酸又疼。
過了會兒朋朋拿著電話對我說,「我跟石季聊完了,你倆要繼續嗎?」
我搖搖頭,說,「我想吃飯。」
於是朋朋對著電話笑道,「大嘴巴,你兄弟肚子餓了,有話明兒再聊吧。嗯……好,拜拜。」
掛上電話,朋朋摸了我額頭一把,「怎麼了?瞧你沒精神的。」
我站起來,大大的伸了懶腰往飯桌走去。
「沒事兒,有點困而已。」
「切,你就知道睡覺,懶蟲。」
我回頭對朋朋調皮的笑笑。其實,我想告訴朋朋剛才聽到的那些事兒,或許這樣我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可是看著朋朋純潔的笑臉,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不能讓他跟我一樣難受,他該是一直笑著的才是。
「夏響,去樓下買些花回來,桌上的那盆該換了。」
收拾好桌子的我坐在一邊等著花宏上菜,朋朋走過來從錢包裡拿出二十塊錢遞給我。
「我不去,那麼遠。」
花宏的事兒讓我心煩,除了趴在這兒我什麼都不想幹。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這兒到樓下才幾步路,你也忒懶了吧?不行,快去把花買了,不然不給開飯!」
「可是我不想動。」
「腿斷了?」
「沒。」
「那就給我站起來,少磨蹭!不然一會兒把你那兩條沒用的腿打斷,晚上墩紅燒豬腳吃。」
我可憐巴巴的望著朋朋,這是我老婆嗎?凶的時候簡直是我後媽。
花宏將酸辣湯端上桌,解下圍裙接過那二十塊錢對我說,「是不是一個人去沒勁啊,走,我陪你。」
我看了看花宏,還是不想動。
朋朋踹了我一腳,揪起我的耳朵說,「你小子架子還真大,買個花還得有人陪。快給我起來,別讓花宏等。」
無奈,我只能跟著花宏出了門。
靠在牆上,我看著站在電梯口等電梯上來的花宏,想起了石季跟我說的頭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辣椒那時候可斯文了,穿的一本正經,整個場子裡就屬他的頭髮是黑的。呵呵,鼻子上還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實人。跟他說圈內話他都不懂,傻傻的,卻也特可愛。真不知道像他那樣的怎麼會跟小文認識……
瞧著眼前有著一頭直挺紅髮,耳戴白晶耳丁,穿著亮眼的花宏,我真不能將現在的他和石季口中那個斯文的他聯繫起來。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花宏走進去,我隨後跟上。站在裡頭我問花宏,「你近視嗎?」
「嗯,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那怎麼沒見你帶眼鏡?」
「那個戴著不好看,小文說把眼睛都擋住了。」
花宏說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我看了一眼後忙尷尬的低下頭去。
「呵呵,怎麼又提起他了,瞧我這人……真是的。」
「分開了就別再想他了,沒什麼意思。」
「我沒想他,只是不自覺就說出了口。」
「太深刻的緣故吧?」
「可能吧,畢竟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花宏淡淡一笑。
「我覺得……你要是黑髮的話看上去會更帥,怎麼樣,去染回來吧?」
花宏抬起頭驚訝的看向我,「染回來?」
「是啊,我覺得黑色更適合你。你覺得呢?」
「我……無所謂啦。」
「別說什麼無所謂,人總有個喜好吧。頭髮的顏色就跟穿衣服似的,總有適合你的不適合你的,你喜歡的你不喜歡的,怎麼能無所謂呢。」
「你想說什麼?」花宏直視著我問道。
「黑髮適合你。」
「你怎麼知道?」
「還是猜的。」
花宏呵呵笑了起來,扒了扒頭髮說道,「萬一染回來沒紅色的好看怎麼辦?」
「不會的,你小子天生麗質難自棄,怎麼可能不好看呢?」
花宏被我逗的哈哈笑,過了會兒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他猶豫的對我伸出手,眼睛裡的情緒很複雜。
「讓我摸一把你的頭髮行嗎?要是手感好的話我就去染回來。不過,染髮的錢由你出,因為是你建議的。」
「呵呵,行啊,你摸吧,我已經準備好給你付帳了,錢包裡的人民幣都等著往外蹦了。」
花宏的手伸過來觸到了我的頭髮,先是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看了看我後動作加大了些,最後變成有力的亂揉亂摸。
頭皮有點痛,但我還是對他輕鬆的笑著。聽完石季的電話後我就很自以為是的認為花宏喜歡的是他原來的樣子。紅髮、耳丁、惹眼的衣著,這些凡是跟他原先形象不符的東西都是小文按著自己的喜好給他裝飾上去的。他應該捨棄這些東西,也應該是捨棄的時候了。
花宏終於放開了我的頭髮,我想它們現在一定很亂。好在我的頭髮都很短,隨便弄兩下就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兒。
「怎麼樣,手感好嗎?」
花宏點點頭,望著我的眼神卻比剛才更複雜了。突然他一個轉身,對著厚厚的鋼壁就是一拳。
「夏響,為什麼要揭我的傷疤呢。你知道了什麼?我不願回想的過去你為什麼非得讓我去面對?」
「黑髮……適合我,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染回來又怎樣?我回不到過去了,我再也回不到過去那些日子了。我已經二十五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傻的徹頭徹尾的我了!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兒不可能因為染個頭髮就能當它們沒發生過!你想讓我重新做人是嗎?哈哈哈哈,可能嗎?我已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花宏的肩膀抖的厲害。我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我想看看過去那個純樸的他,而他卻一點兒也不想回到過去。
電梯開了,我拉過低下頭的花宏走到沒人經過的角落。
我期待見到石季口中那個斯斯文文的他。
「你覺得咱倆熟嗎?」
花宏想了想,回道。「不熟。」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也就是見過幾次面而已,時間還隔的忒長。那你覺得你瞭解我嗎?」
花宏想了想又回道,「不瞭解,可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那你說說我是怎樣的人?」
「你是好人。」
「哈哈,這個範圍也太廣了吧。你瞭解我的過去嗎?你知道我從沒幹過壞事?」
「……我不知道,可我想你一定不會幹壞事兒,你不是那樣的人。」
「為什麼說的這麼肯定?」
「不知道,直覺。」
「你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嗯,一般我認定的事情錯不了。」
「我也挺相信我的直覺,一般我認定的事情也錯不了。」
「你認定什麼了?」花宏抬起頭問我。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自己。」
花宏的眼睛在瞬間睜大,他直直的看著我,微張開嘴唇。
「在我看來你挺好的,別說什麼回不到過去,沒人能回去。我讓你把頭髮染回來不是想讓你重新做人,而是想讓你做回自己。你挺棒的一個小伙子幹嘛要重新做人,你一直做的很好不是嗎?人活一輩子總得經歷些事情,挺正常的,沒什麼大不了。」
花宏的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望著灰色的水泥地良久後,他輕聲說道,「你說的倒輕巧,這年頭能做自己的有幾人?」
我想花宏說這話差不多就是想通了,於是笑著說。「我跟朋朋就一直在做自己。你覺得我們的生活怎麼樣?」
「挺好的。」
「既然這樣,那你也加入吧。呵呵,咱們快去買花,晚了我就要挨罵了。吃過飯我就陪你染頭髮去怎麼樣?」
花宏點點頭,雖然猶豫,但他還是對我說出了想聽的話,「染回來……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我爸看著會順眼。呵呵。」
在小區門口的買完花,回來的路上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盯著我看,可回頭瞧瞧卻是什麼也沒有。花宏問我怎麼了,我笑笑說好像有點神經過敏,總覺得後面有人在看我。花宏回頭看了看,說:「你還真是挺過敏的,連一散步的大爺都不放過,人家哪兒看你了,想黃昏戀還來不及呢。」
回到家,朋朋正等著我倆開飯,我跟他說吃過飯後要陪花宏去染頭髮,朋朋看著花宏的頭髮說,沒事瞎折騰個啥?現在這顏色不是挺好的嗎。
我正不知道該怎樣跟朋朋解釋這箇中原因,花宏卻先開了口。他說紅色的頭髮自己已經看膩了,想想還是覺得黑色的好,挺自然的。朋朋聽了也就沒說什麼,只關照我們早點回來,別在外頭瞎玩。
吃過飯後,我帶著花宏到北辰那邊一家熟人的設計屋去弄頭髮。一個多小時的連染帶修後,花宏推醒在一邊睡著的我問,「喂,我看上去怎麼樣?
雖然花宏只是染了個頭髮,但給我的感覺卻與之前大不相同。短短的黑髮在鍺哩水的塑形下個性的直立著,配上他那張本就清俊的臉龐更顯得朝氣陽光。他笑的很開朗,眼神裡透著十足的自信味兒。他朝我左右轉了轉腦袋,我驚訝的發現原先在他耳朵上的那些個亮亮的小玩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摘了下來。
彎下腰,花宏笑著問我,「怎麼樣,我看上去還成嗎?」
「嗯,挺好的,比以前更好看了,大帥哥!」
「切∼∼」花宏不削的仰起了下巴,下一秒卻又對我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說話客觀點,我真的比以前好看?」
「是啊,我這人一向挺實事求,絕無半句虛言。」
花宏一聽笑的更樂了。
我看著他心裡有高興也有感動。雖然眼前的花宏怎麼看都不像石季口中那個斯文乖巧的小男生,可是給我的感覺卻非常好,他那麼開朗的笑著,年輕的身體充滿著活力,我似乎看到了他的未來,美好而光明。
「哈哈,我信你就是了,快去付帳吧,說好你請客的。」
我笑著站起來去櫃檯付帳,花宏照著鏡子在一邊撥弄頭髮一邊欣賞自己。
出了髮型屋,我跟花宏一邊走向停車場一邊商量著要不要去西單買幾件樸素點的衣服。走著走著花宏突然停下了腳步,我順著他驚訝的視線往前看,很意外,我看到了小文。此刻,他正靠在花宏那輛車的車頭,冷冷的危險的看著我。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遇上他會出點什麼事兒。
小文直起身體,皮笑肉不笑的對花宏說道,「我還以為你要跟姓夏的去哪裡快活呢,原來只是去染頭髮啊。嗯,不錯,挺好看的。」
「小文……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一個人出來玩嗎?」花宏很勉強的笑著問他。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上午才見過這會兒怎麼就又碰上了?而且按照小文的話來看,他好像早就看到我跟花宏了。
「玩?哈哈,我可沒那個好心情。坦白說,我是跟蹤你倆來的。」小文哈哈大笑起來,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跟蹤?你想幹什麼?」我問道。
「不幹什麼啊,就是想看看而已。呵呵,你倆挺甜蜜的嘛還買花呢。花宏,你以前怎麼從來沒買過花給我?」
花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震驚的問道,「小文,你還去了夏響那兒?」
「是啊,早上你們從我那兒離開後我就一直跟著你們了。哈哈哈哈,我才發現年紀大的人都特傻,本來還以為能看到你們仨拉拉手、親親嘴呢,沒想到什麼都沒有。唉,真沒意思。我說花宏,你不是喜歡姓夏的嗎,怎麼不主動點呢?怕他老婆不高興啊?」
我聽了只覺得火氣往上竄,努力克制住自己說道,「你丫的皮又癢了?」
小文仍舊笑咪咪的看著我,這回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還很囂張的對我比出了中指。
「你他媽才皮癢呢,傻逼!」
「我操!」
正想衝過去,花宏伸手攔住了我。
「別過去。」
「怎麼了?不給這小子點教訓他還不知道誰是他老子了!」
我說完又想過去教訓小文,花宏卻仍是攔住我。
「夏響,你別過去,我……我有點兒擔心。」
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小文又笑了。他色情味兒十足的將中指含入口中,對我半瞇起眼睛說道,「花宏有這樣服侍過你嗎?」
「我操你媽!」實在受不了了,我推開花宏憤怒的向小文跑過去。
小文不躲不閃,還悠閒的對我說了聲,「comeon!」
我握緊拳頭,對自己說一定要揍爛他那張賤嘴,還要揍爛他那張得意的臉!
在我跟小文只相距兩米的時候,他伸出了一直隱藏在身後的左手。
我清楚的看見他的左手包著一塊長長的灰布,布下露出一小截亮著寒光的什麼金屬。
我清楚的聽見花宏從後面追過來大聲喊著我的名字,「夏響,你快回來!」
我有不妙的感覺,想停下腳步卻已經來不及。
前方,小文瘋狂的笑了起來。他高舉左手,明晃晃的西瓜刀從灰布裡露出了頭。
「死吧,你這混蛋,敢跟我搶男人我要你好看!」
冰冷的東西很輕易的進入了我的身體,愣了兩秒我才感受到那股痛。
腳下突然變的很軟,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我重重的倒下了,小文瘋狂的向我又揮起了刀。
「要不是你辣椒根本不會離開我,染頭髮……哈哈哈哈哈,想忘記我們曾在一起的過去嗎?沒那麼容易!姓夏的,我要讓你付出代價!哈哈哈哈。」
視線變的模糊,我問頭頂藍藍的天,我會死嗎?我就這樣死了嗎?我還沒給朋朋買結婚戒指呢,我還沒把他介紹給在加拿大的爸媽呢。我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還有花宏,黑色的頭髮真的好配他,我還要陪他去買衣服呢,我還等著看他的未來呢。怎麼能……死呢?
眼皮變的很沉重,在那痛苦還未將臨到我身上之前,我已經身不由己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花宏那痛徹心肺的聲音,「不要……夏響、夏響、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