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個美人兒 １
四目交會之際
耐人尋味的情愫逐漸產生
悄悄滑進兩人心中……
江南之地美如畫，哪兒有景哪兒去，這是程爾琰的座右銘。
盤坐在河岸巖石上的他一手托腮、一手持竿，神情怡然地垂釣。
秋風送爽，午後涼意沁心脾，他打了個呵欠，看著始終毫無動靜的竿子，忍不住皺起眉頭。
怪哉！今兒運氣帶衰不成，老半天的，連條小魚也不上鉤。
難得置身於這萬丈高峰與悠悠長河處，若能再加上一道烤魚，那就妙極了。
向來喜好游山玩水的程爾琰，在出了杭州城外沒多久，就誤闖了這世外桃源仙境，他享受著與天地融為一體的愉快與舒暢，決定在此地逗留個兩、三日再離去；雖然樹上有果子，卻無法真正止饑，所以他才興起垂釣之意。
再次打了個呵欠，他的耐心實在有限，正准備收起竿子放棄時，原本平靜的河川突然湍急起來，他吃了驚，迅速拉竿子，怎料竿子像是鉤到東西，重得不得了。
不會吧？莫非有魚兒上鉤了？他心喜，加重臂力，但拉力太過強大，逼得他不得不聚精會神，丹田一提，手朝上一甩。
「嘩啦」一聲！伴隨竿子同時離開水面之物畫出一道弧形，筆直朝地面而去。
猛地，他眼尖，立即瞧清楚上鉤之物並非是一條魚，而是人！
不遲疑的，他縱身一躍，雙臂伸展，及時接住對方，身形翻轉一圈後，他穩穩落地，並且順勢蹲下，將懷中之人平放地上。
瞬間，他的身心同時受到震撼！
多麼美麗清秀的姑娘！難不成是天上掉落的仙子？
此次下江南，程爾琰見過無數美人，卻沒一個比得上眼前這一位，他的心起了激蕩，那差點勾走他魂魄的沖擊令他詫異。
程爾琰有點呆滯，直到察覺到她的身子極度冰冷，他忙探測她的呼吸。
她還活著，不過從她逐漸泛白發紫的臉色看來，大概只剩半條命了！
不假思索，他深吸口氣低下頭封住她的口，試著將氣送入她口中，反復而行。片刻後，她總算有了反應，咳嗽之際，一連吐出許多水，臉色也開始轉紅。
「姑娘！妳沒事吧？」他輕拍她面頰，想喚醒她。
她的眼睛半張半合，拚命想吸一口新鮮空氣。
「咳咳……我……你……」說不到一句完整話，她人就昏厥過去。
「喂！姑娘……姑娘……」他抱起她，發現她身子依然冰冷。看樣子不盡快為她取暖，她恐怕熬不過今晚了！
程爾琰脫下身上的斗篷，將她緊緊包裹住，橫抱起後就朝准備過夜的山洞而去。
這是什麼情況？這究竟是好運抑或是霉運？好端端地一條魚沒釣到，反倒釣上了一位美人兒，這樣的體驗還是頭一遭……
程爾琰無法對她坐視不理，同時心中產生一股異樣與興奮。
嗯……是他釣上來，那不就表示屬於他……
這樣的念頭閃入腦海，讓他下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救活……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惡夢緊纏著姚媚娘不放，正當她快要崩潰與無法呼吸時，一道溫暖光芒朝她投射而來，瞬間她的世界綻放光明。
猛地，她睜開雙眸，清醒過來，她呼吸急促、滿頭大汗，大大杏眼直盯著奇怪的巖壁，思緒總算開始運轉。
慢慢地，她恢復了思考能力。她……還活著嗎？
她想尋找真相，試著動身子，卻無法動彈，理由很簡單，因為有人正抱著她，而且將她抱得好緊，更不可思議的是，她與那人還是赤裸裸地相貼著！
怎麼回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是誰抱著她……
總算將視線移動到另一邊，一見那抱住她之人，她當場抽了口氣，腦袋一下子陷入空白，嚇得她尖叫出聲。
「啊──」
她想離開，卻無法如願，一件寬大的斗篷正緊緊地將她與對方包裹在一起，她根本無法掙脫。
她的尖叫聲驚醒了程爾琰，他睜開眼，立刻與她視線相對。
她先是呆愣，隨即怒火中燒，瞪視著他喊道：「你這個下流胚子！還不快放開我！」
兩人肌膚相觸的感覺太過清晰，使得姚媚娘熱意攀升，全身像是被火燒灼。
「妳醒啦！沒事吧？」見到她如此有精神，程爾琰反倒沒注意到她的咒罵，懶洋洋地打著呵欠。
可惡！這個臭男人是想跟她裝胡塗嗎？「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她氣憤道。
這下子程爾琰總算了解狀況，他明白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了。真是的，也不想想他是為了救她才會這麼做，若不用他的體溫替她取暖，她早去見閻羅王了！
「喂！小姑娘，我可是妳的救命恩人耶！殺了我，妳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人？」他沒生氣，反倒展露性感笑容。
一股熱浪闖入姚媚娘的心，令她胸口莫名產生悸動，她忙壓抑下並且調整情緒。
「救命恩人又如何……你這樣對我……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她可是黃花閨女，清白之身，如今卻和他光著身子抱在一起，若讓人知道，她還嫁得出去嗎？
姚媚娘原本還擔心著社會禮教之事，但當她想起自己的遭遇時，血液一個凍結。
她想起來了！她是被村民當成河神的祭品推上小船，然後船身在急流中突然四分五裂，她來不及反應掉進河裡……然後呢？然後怎麼了……
姚媚娘稍微冷靜下來，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剛才說是她的救命恩人，那……是他救了她嗎？難道說兩人此時會是這樣的曖昧姿勢……也是為了救她？
姚媚娘無法明白事情的原委，但不可否認的，她確實活了下來，可以呼吸、可以感覺，就連心跳以及身體的溫度都能清楚感受到。她真的活下來了！她沒有死！沒有成為河中之魂！
姚媚娘好感動、好開心，不過，當她察覺到誤會對方的情況後，立刻感到尷尬，原本的寒意再度被熱意取代。
「我……已經沒事……你快點放開我！」她的聲音沒有怒意，只有急躁與慌張，因為她多少了解一些狀況。
她的態度轉變讓程爾琰不解，不過當他確定她沒事後，對於她剛才惡劣的態度也不再介意了。
他動了動身子，主動退出斗篷，語氣溫和道：「妳的衣裳還沒干，這斗篷就讓妳用吧！」幸好他下半身還穿著褲子，否則她一定會羞死。
姚媚娘趕緊整理斗篷，將自己好好地包裹住，坐起身子來反射性地退到角落處。
靠近洞口的木柴堆正燃燒著，她的衣物都掛在一旁臨時搭起的木架上烤著火。唉！看樣子不到明天衣服是不會干的。
姚媚娘只能暫時用斗篷遮掩身子，她蜷縮著雙腿，看向一旁的程爾琰，只見他根本沒穿好衣服，一件藍色衣裳隨意套在身上，只在腰際打了個結，隱約這能見到他露出來的胸口。
她不敢直視，視線避開。這男人真是沒禮貌，好歹也尊重一下她的存在吧！她很想訓他幾句，但一想到「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只能將話全吞進肚子裡。
「那個……對不起……」姚媚娘為剛才的魯莽行為向他道歉。
「啊？」程爾琰盤坐在火堆旁看向她，臉露疑惑。
她吞咽一下口水，忍著羞澀說道：「剛才我誤會了你……我以為你……」她有點說不下去。
「哦！妳是指要殺我的事嗎？」他像是故意似地笑道。
姚媚娘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但是這也不能怪她，兩人光裸著身子抱在一起，任誰都會誤會，而且吃虧的是她，全身上下都被人瞧光光，會想殺了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是一時氣憤，並非我的本意！」她辯解。
姚媚娘雖然在家中不得寵，但從未對人擺過架子，她學著獨立，學著保護自己，怎知到頭來還是躲不過被親人拋棄的命運。
上天既然沒有奪走她的性命，那她發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不會再回去那個冷漠無情的水蓮村，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全新的姚媚娘。想到這兒，她的心情平靜了下來。
不過，平靜歸平靜，接下來她該做什麼呢？從小到大，她不曾離開過水蓮村，如今置身於村外世界，她該何去何從？姚媚娘落寞的垂下眼。
「小姑娘，妳叫什麼名字？」程爾琰的問題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起頭，坦然道：「我叫姚媚娘。你呢？」
「程爾琰！」
「程二爺？嗯……你上頭該不會這有一位大爺吧？」姚媚娘調侃的道。
程爾琰含笑，靠著牆，雙手枕於腦後，「是爾虞我詐的爾，琰字是王炎琰。我是家中獨子，上頭既無大爺，下頭也無三爺！」他語帶嘲諷的說。
她當然聽出來他有意反諷她，於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感謝公子的解釋！」
嘖！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長得帥氣點就一臉得意模樣，就她看來，像是重看不重用，草包一個。
「喂！我問你，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有要上哪兒去嗎？」姚媚娘心急地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他看著她，兩人雖然有段距離，卻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五官，透過火光照耀，他觀察起她來。
漂亮的臉蛋透著與眾不同之美，嫵媚之中帶點倔強，一雙杏眸大眼散發著天真與堅強。他從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見過像她這樣既神秘又獨特的氣質，讓他的心一直因她而悸動著。
「我不叫『喂』，妳就算不喊我名字，好歹也該稱一聲程公子或程大哥吧！」程爾琰確定，她八成又忘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的教訓令她語塞。
「還有，妳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
姚媚娘原本還覺得尷尬，但下一瞬就察覺他根本是有意捉弄她。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她不悅地道。這男人打從一開始就像在找她麻煩一樣，老是莫名其妙地轉移重點。
程爾琰發現她還挺有個性，心中起了更多的悸動與好奇。
「這裡是哪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裡是杭州城外；我是游山玩水到此，覺得這裡很美才打算逗留個幾天，本想釣些魚來飽餐一頓，沒想到卻釣到妳這條美人魚！」說完他哈哈大笑。
姚媚娘紅潮染面。實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這男子好輕佻，好不正經，老是話中帶話暗示她的不是；她承認自己有錯，不該沒弄清楚狀況就誤會他，甚至還說要取他性命，但她又不是故意的，他何必這樣對她呢？
「你別太過分！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也對我的失禮向你道了歉，你干嘛說話還拐彎抹角地刺激人？」姚媚娘沒好氣的道。她剛才還慶幸能活下來，現在就後悔了，若知道會被他救起，倒不如淹死算了！姚媚娘真的火了。
程爾琰看著她，欣賞著她多變的表情，心情起了異樣。這真是奇妙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居然會對相識不到一天的女子產生占有欲……唉！他這樣豈不是像個登徒子。
「如果你後悔救了我，沒關系！等衣服干了，天亮後我馬上走人，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總行了吧！」姚媚娘說出心中話。不是她不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而是她懷疑，就算她表達善意，他也不會領情。
程爾琰聽完她的話，原本吊兒郎當的神情稍微改變，他皺起眉頭，像在思考什麼，然後開口道：「妳想走？那怎麼行，妳可是我辛辛苦苦釣上來的，沒有我這主人的命令，妳哪兒都不許去！」
什麼？姚媚娘錯愕地看著他，一臉無法置信。他……剛剛說了什麼？她試著鎮定下來，再度將他的話仔細思量一番。
「你……剛才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為了不再會錯意，她干脆直接問比較快。
程爾琰被她的神情逗笑，輕松地起身，並且走向她。
她反射性的後退，後方卻是巖壁，這才意識到自己處在危險領域裡。
「你要干什麼？」她警戒的看著他。
他忽然單膝一跪，伸手扣住她下巴，與她美麗的杏眸對視，接著笑開來，展現誘人的性感，深邃的眸子則湧現熱情與欲望。
「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不管是撿到或釣到的東西，全都是屬於我的。這麼說妳懂了吧？媚娘。」最後他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他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像電流似地貫穿她身子，令她的心狂舞起來，全身也跟著起騷動。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你的東西？我是人，才不是東西！」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驚慌地看著他。
他呵呵一笑，「意思都一樣，既然不是我的東西，那就算是我的人囉！」
姚媚娘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剛才還好端端的，不到一會兒工夫，她就成了他的人，這是什麼亂七八糟論調。
「你這個大無賴！我才不是你的人！」她氣憤的將他推開，抓緊斗篷就朝洞口而去，准備取走衣物逃走。
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本還想他為人雖然有點輕佻，但還懂得社會禮教，只是單純的救她，並沒有乘機占她便宜，哪知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他骨子裡根本就是個色胚，居然將她視為所有物！
哼！作他的春秋大夢！她好不容易擺脫殘酷的祭品命運，現下要她成為他的女人，想都別想！
姚媚娘一心想擺脫程爾琰，卻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迅速，她的手還未碰到衣裳，就遭他自後方攔腰抱起。
「放開我！」她掙扎著，離地的雙腳死命踢動。
程爾琰不理會她的抗議，一臉笑容的將她帶回原先兩人躺在一塊兒的草堆處，他放下她，她立刻想起身，他便身子一傾，將她壓回鋪在草堆上頭的柔軟布衣上。
「走開！下流胚子！」她的拳頭朝他肩頭揮去。
他輕易箝制住，一邊一次，輕松將她雙腕壓縛住，接著一個側身，抬起一邊大腿徑自壓上她雙腿。
姚媚娘這下子可真的陷入動彈不得的窘態，兩人親密的姿勢使得熱意一下子遍及她四肢，雙頰都染紅了，讓她看起來格外嫵媚動人。
程爾琰看著怒不可遏的她，臉上展現她最討厭的笑容。
「程爾琰！你敢侵犯我，我就殺了你！」她瞪視他，怒言道。她說到做到，才不管他是什麼救命恩人！
程爾琰挑眉，故意露出看似驚嚇到的表情，氣得姚媚娘想甩他一巴掌。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恐嚇話語，這下子該怎麼辦？她不禁心慌意亂起來。
她不知如何應對此時兩人曖昧的情況，再這樣下去，結果一定很糟糕。姚媚娘心中非常肯定，程爾琰真的會侵犯她。
火堆裡發出僻哩啪啦聲響，小小的洞穴裡，不知不覺飄散著一股濃烈情欲。
程爾琰專注地凝視著姚媚娘，姚媚娘則顫著心面對他，四目交會之際，耐人尋味的情愫逐漸產生，悄悄滑進兩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