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門外感覺委屈的秦楚川不同,安尚雷此刻的心只有不斷燃起的憤怒,他以為他已經能做到萬事皆休的程度,只是面對著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他發現,其實他低估了自己的涵養。
「尚雷,你恨我們嗎?」
進了獨立的房間,再不用虛情假義的來往,安家夫人立刻直言不諱,比之前假扮的慈母要順眼得多。
安尚雷冷冷的扯動臉皮,渾然不知那凝結在臉上的笑容被他這樣一扯,竟現出了怪異的表情,硬生生嚇到了安家夫婦。
見他們又露出了厭惡跟見鬼一樣的表情來,安尚雷覺得這才是他熟悉的「父母」,拳頭握緊的手心中央全是汗水,這是頭一回,他深切感受到他真的是長大了,至少在面對他們時他沒有逃跑。
「由我離開安家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毫無關係了。這句話,當時是安總裁說的,對吧?所以,不管我對你們有什麼想法,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那就是恨我們了?」
「不恨,因為上天對我畢竟不薄,即使我無法在安家容身,但是還是有一個衛家能讓我安樂長大,所以,我對任何人都不恨。」
隨著一字一字吐出,衛家姐弟的影像在腦海裡浮現,慢慢沖談了安尚雷心底正在撕裂的疼痛,而安尚雷雖然回答得很慢,可語氣卻相當真誠。
「人與人之間是有緣份的,或許我們之前是孽緣,幸好能這麼快就結束掉我們之間的孽緣,沒有讓我們任何一方遭受更大的傷害。今天是安總裁的生日,不好意思,我沒有準備禮物,如果您還願意接受的話,我誠心祝福您生日快樂,也誠心感謝你們讓我降臨在到這個人世,讓我體會了很多喜怒悲樂。」
見安家夫婦又要搶著出聲,安尚雷擺了擺手,「我這並不是諷刺,不管我們之前相處得怎麼樣,至少在我現下的生活看來,我還是活得相當不錯,所以,以後大家路歸路、橋歸橋,還是按照以前所說的,互不相干,好嗎?」
一再強調安振民以前所說過的話,安尚雷慢慢退到休息間的門前,轉身就想離開。
「但是,那是我不知道你真的是我兒子前所說的話!現在證明你就是我安振民貨真價實的兒子,我可以收回以前的話!尚雷,回家吧,安家的事業正等著你來接手,大好的前途總比你當牛郎強!」
衝上前止住安尚雷欲離開的步伐,安振民的高聲叫喚讓安尚雷慢慢轉過頭來。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會是真的父子?別忘了,相處十六年來,你從來都不認為我是你的兒子,父親大人!」
就算是聖人,恐怕也是會有發怒的時候吧!安尚雷苦笑,低頭看著自己用來禁錮怒氣的拳頭,手上的勁道不由又加了幾分。
「是楚川弄來你跟我的DNA比對,我們是真的父子,這是千真萬確的,黃醫生做的診斷從來沒有錯!」
黃醫生?黃醫生!
靈光一閃,安尚雷終於想起很久之前,秦楚川的家庭醫生曾經幫他抽過血的事情來。
原來在這麼久之前,秦楚川就已經佈置好這一切,他對我的好,恐怕也是建立在我真的是安家人的情份上,難怪那天以後他就轉變了態度,對我越發好了起來,原來我是沾了安家的光!
「所以,你們轉變態度了?原來一紙證明是這麼的重要,重要到連十六年來的誤會也能一筆抹殺,是嗎?那無妨,我可以提醒你另一件事,我,是同性戀!不管是不是你的兒子,都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刻叫我的男朋友來接我,讓你見一下,加深你的印象!」
冷笑,終於還是掩不住的衝出口,安尚雷滿意地看著年過半百的老人似乎深感打擊的樣子,此時此刻,他的善良心腸暫時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從沒有浮現過的黑暗面。
「至於你,我親愛的母親,聽到我是同性戀,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掐死我?你不用掩飾你後悔的模樣,就像你當初所說的一樣,我是罪惡的結晶,的確該掐死,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只可惜,我還是存活了下來,而且過得很好。如果不想我連累你們,那還是各走各的路,你們擔不起家裡出了一個同性戀的事實!」
看著兩老目瞪口呆的模樣,安尚雷明白,他們果然被他是他們親生兒子的事實給迷昏了頭,完全忘掉另一個事實,不過無妨,他可以無時無刻的提醒他們。
掏出手機撥通衛軒的電話,安尚雷低沈的嗓言對著電話說:「軒,過來接我一下,我現在需要你!我現在在XXX飯店,能馬上過來嗎……好,我等你!」
蓋上手機,安尚雷臉上原本僵硬著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愉悅的表情漸漸自臉上泛開,安尚雷搖了搖手裡的電話,「我男朋友就要到了,如果有興趣,不妨見一下他。」
「你!你存心是要氣死我是不是!你這個孽子!」
安振民被設想完全不同的現實給擊垮了,在他的想像中,安尚雷應該是痛哭的與他們緊抱在一起,然後乖乖聽話,隨著他們走出大廳,讓他宣佈安家的事業要交託在他的手裡,他們會前嫌盡釋、和樂融融,依以前安尚雷的表現,他肯定會比安尚霖孝順很多,可現在卻是……
斥喝聲巨大到連站在門外的秦家父子也聽得到,秦楚川眉頭一皺。
跟安排下的發展走向不同,是不是代表尚雷並不喜歡這樣的驚喜呢?龐大的財產就要落在他的手上,他轉眼就能船高水漲、身份高貴很多,這樣的安排他不喜歡嗎?
為自己費心安排卻得不到該有的進展而苦惱,秦楚川仍舊站在門邊,不發一言,而秦邦生自然也聽到門裡老友的一聲巨喝,比秦楚川畢竟生活歷險得多的他,迅速做出回應,手指探向門,叩了一叩。
「老安,別嚇壞小孩子,有什麼事慢慢說。」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們已經將所有東西都說好了。」應聲而出的是安尚雷。
敞開的大門裡,安振民氣得渾身發顫,安家夫人一臉沮喪,而安尚雷卻是滿臉笑容,慢慢步出了房間。
與安尚雷不相熟的秦邦生不知道,可對安尚雷自認瞭如指掌的秦楚川卻明白,安尚雷臉上的這個笑容只是他的頭班笑容,空洞而沒有感情;已經很久沒看過過安尚雷對著自己時還出現這種表情,秦楚川一時間很不習慣,開口就想要安尚雷變回來。
可秦楚川未及開口,安尚雷卻已像有感應似的,側頭望著曾經同居半年的同居人,曾經他以為只要有了秦楚川,他便心滿意足;曾經他以為,秦楚川可以凌駕在任何人之上,不管秦楚川做什麼他都不會發怒。
但是,這個曾經,似乎是在安尚雷並不知道他心底有一條底線之前的事情,他從沒有想過秦楚川會這樣不尊重他,擅自將他的血液拿去化驗DNA,然後擅自將他帶到安家夫婦面前,不管秦楚川的出發點是什麼,安尚雷發現,他無法容忍這件事!
仍舊是冰冷的眸光掃過來,秦楚川從來沒有想過安尚雷會有這樣望著他的一天,一時被冷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秦大哥,謝謝你今天的款待,我想了又想,覺得長期寄居在你那兒實在不好意思,我還是搬回衛家比較好。」
維持著在休息室裡的低氣溫話音,讓秦楚川不由向後退去一步,他從來不知道,當那舒服的嗓言失去溫度時,竟是如此冰冷,他聽過這把聲音的種種音階,當他熱情時,他的嗓言就像麻藥一樣,酥得讓人心醉;當他平和靜氣時,他的嗓言就像安靈藥,舒服得讓人歎息;當他怯懦表白時,那顫抖著的嗓言會讓人忍不住無限的珍惜。
但是,秦楚川從沒聽過安尚雷此時此刻的嗓言,比安尚雷面對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這件事情真的讓你這麼憤怒嗎?安小弟!」不甘示弱的回應著,秦楚川按捺住自己的心驚。
看來,我難得的好心並沒有被尚雷領收,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不是憤怒,只是無力而已,我突然發現自己是一個人,無法一直保持包容的胸襟。」
這一句話是低聲喃語的,在場的各人都聽不清楚安尚雷在嘀咕什麼,只見安尚雷原本冰封的眉頭慢慢融化,淡出一股任何人都感受得到的悲傷,見狀,秦楚川幾乎就要踏步上前,拉住這個突然悲傷起來的男人,截至目前為止,他沒有想過要跟安尚雷分離,至少不是現下這樣的狀況下談分手。
「尚雷,有什麼不滿你就應該大聲說出來,你恨安伯伯、安伯母就大聲的說出來,你討厭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就對著我吼,現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算什麼?真的不滿,你就要對著得罪你的人發洩!安尚雷,你要到哪去?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看著安尚雷越叫越走,秦楚川不由也氣了。
好心遭雷劈,我就不信擺不平這個常常自動關起自己心房的男人!
快步向前,只想走出這個飯店的安尚雷,一轉彎就跟迎面跑來的人撞上,霎時,熟悉的氣味讓他知道眼前撞得他頭暈眼花的人正是衛軒,再也顧不上什麼,他一把抱住這個在他心中稱得上是家人的存在,他需要一個穩定他情緒的體溫。
「喂喂,安大哥,你怎麼了?」
被安尚雷勒住的衛軒,掃了一下追上來的秦楚川,敵我意識甚濃的立刻反手摟緊安尚雷,將他一個勁的往外扯去。
「幸好我剛好在附近溜-,也幸好你會求救,我就知道這姓秦的不是好人!是不是他罵你了?是不是他侮辱你了?我最近去學拳擊哦,正好可以幫你報仇!」
「傻瓜,不是啦!我是想你們了,我要搬回安家裡住,歡不歡迎?」
「上星期才說要繼續住在秦楚川那裡,現下就要搬回來,你真當我是傻瓜!說,他們是怎麼欺負你的?不要怕,我衛少爺替你出頭!」
「去那裡學來這樣的語氣,看來我不搬回家,你會越學越壞,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裡。」
一邊走著,一邊跟衛軒哈拉,眼看飯店門口就在眼前,直到此時此刻,安尚雷才覺得一直握緊的拳頭正在犯疼,之前全身沒有知覺、繃得死緊,結果,現下連腿也開始酸軟了。
「喂,別在這裡倒啊!」
衛軒連忙扶著好像腿軟的安尚雷,而安尚雷只是拍著額頭苦笑道:
「我還以為我已經不怕了,原來我還是一樣緊張。」
「那是因為你緊張過度,又急步行走吧!來,我扶你回家休息!」
另一隻手攀上了安尚雷的肩,秦楚川不知何時已經追上了他們,此刻正緊皺著眉,看著在踏出飯店門口剎那間就差點摔出去的安尚雷。
「不用了,行李我以後再到你家收拾,我現在只想回衛家,不好意思。」
似乎又恢復到原來的安尚雷,可話語裡的堅決卻是前所未有的,這讓秦楚川更強烈的意識到他正在被安尚雷用力排拒在心門之外。
這小子,對他太好,現在就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
「那好啊!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別再踏進我家,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怎麼樣?」
自持著安尚雷對自己的愛戀,秦楚川說得是有恃無恐,而當安尚雷望著到了此時此刻仍舊沒有為他的心情考慮半分的人,突然發現,原來心死,居然是這樣容易……
沒有答話,只在腿軟過去後慢慢站穩,望著一旁擔心望著自己的衛軒,安尚雷安撫的搖一搖頭,表示無礙。
「我們要回家吃飯,先走了,秦大哥。」
臉朝著地下說話,人已經扯著衛軒離開,秦楚川望著這可稱之為安尚雷首次發脾氣的場面,心裡真不知道該氣該笑,如果說安尚雷不會回頭,他打死也不信!
「這樣戲弄他,你覺得好玩嗎?逼他到這個地步,你覺得快樂?」
突然,一把女聲在背後響起,話語裡的涵義似乎對整件事情瞭如指掌,跟著,秦楚川回頭望去,正是他跟安尚雷的熟人──吳美玲!
「吳小姐,看戲看很久了吧?」
秦楚川並不意外吳美玲的出現,今天的晚宴,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出現,憑吳美玲對安尚雷的熟悉,她肯定對安尚雷的一舉一動非常注意,只是……
「你好像也知道尚雷就是安伯伯真正的兒子?」
「臉長得這麼像,只要是肯認真仔細看過安尚雷的人,都會懷疑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我也只是為小弟著想,將一家人中間產生的誤會解釋清楚而已,他用得著這麼大回應嗎?」
秦楚川靠在飯店門外一角,由褲子裡掏出煙,只是太久沒有吸煙的他,只是形式上的帶煙,卻忘了帶打火機,搜了搜身上的口袋都搜不出來,最後,秦楚川只好銜著沒有點燃的煙,重新讓腦子冷靜下來。
不知不覺間,我居然跟著尚雷也一起頭腦熱了起來,這對解決事情不利!
「他並不接受以前的家人,他只愛現在的家人,你又何必勉強他!」
「我勉強他嗎?只要他肯認回安伯伯,安家的財產就幾乎全都是他的,尚霖不愛接手生意,只愛當模特兒周遊列國,他的頭腦並不差,只要加入振霖企業好好學個幾年,也不失為一名商場上的猛將,我這是為他的以後著想,真是不識好人心!」
難得看到一向瀟灑的秦楚川如此怨慰,吳美玲不由輕笑出聲,跟著秦楚川一塊站在飯店角邊,掏出打火機為秦楚川點燃他嘴邊的煙,自己跟著也點燃一根煙。
「其實,這個問題在半年以前我就已經問過安尚雷了,我比你強,至少我懂得先問他的意願,而不是像你這樣先下手為強,美其名曰:驚喜!」
「我不先說服安伯伯相信這件事,進而驗證兩人的DNA,你以為今天還能唱這齣戲嗎?我花多少額外的精神下去,還不都是為了他?要不然,依我現在的時間,我根本沒空做這種無聊事!」
「不管怎麼無聊,至少這是對安尚雷而言,是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不先問他的意願,又怎麼會知道這是驚喜還是炸彈呢?秦楚川,即使你要為別人著想,你還是這樣剛愎自用、以己度人。」
「我站在這裡並不是為了被你批判的,你知道尚雷心裡在想什麼嗎?他為什麼要拒絕這麼好康的事情?」
吳美玲不可思議的望著秦楚川,似乎在驚訝他的還沒想通。
「你跟安尚雷認識這麼久了,你也該知道他的個性。」
「他有什麼個性?我怎麼就看不出他有個性來!」
「他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但是別人的請求他都答應,這些都證明了安尚雷是一個極度需要別人肯定的人,進而推之,我想,這應該是他成長過程中,曾經遭遇過一些事情,讓他在內心深處仍舊否定自己的存在,所以回應在外、更積極希望別人認同他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這代表他的心有創傷!」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心理醫生的?」
「認識安尚雷後便去進修心理學,他很合我胃口。」
吳美玲吐出煙圈,跟秦楚川聯手一起做生意後,她更深刻體會秦楚川跟她是同一種人,只是她是女性,至少在感觸別人的情感時,更能細膩的做出回應。
「尚雷是同性戀!」
「我知道,你用得著這麼用力強調嗎?」
秦楚川也發現他剛剛那一聲是太過於激動了點,將已經抽到尾聲的煙丟棄在地,他突然覺得他有點抓不住路向了。
「他受的創傷,他從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他的以前,他……」
突然間,曾經相處時所遇到的種種,重新列現秦楚川眼前。
尚雷討厭別人說他是醜小鴨,為什麼討厭?總不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童話童語,便如此深刻厭惡?他也同樣在最初熟睡時發惡夢,夢見的……是他被……安伯母掐著脖子的惡夢,這樣的惡夢,纏繞他到今時今日,絕不可能只是夢!
我一心希望尚雷回到安家去繼承財產,但是我好像從來都沒問過尚雷在安家的際遇?他要的是歡迎他的家,那在安家,他又到底遭遇了怎麼樣不受歡迎的對待?
「想到了嗎?」
發現秦楚川此時此刻的呆滯,吳美玲知道秦楚川肯定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與安尚雷切身有關的事情,不然他的表情不會這麼的自責、痛苦!
「其實你自責的表情也很帥,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有自責的表情!」
「我是人,又不是神,只要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我自然會自責!」
瞪了吳美玲一眼,秦楚川從來沒想過他會這樣沒有風度。
「你愛上安尚雷了嗎?」
「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問我的人,連尚雷自己也不敢問!」
「為什麼不敢?」
見識過安尚雷與秦楚川的相處,氣氛遠比之前還要融洽,若說這兩個人中間沒事,吳美玲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呵呵……我也想問他,為什麼不敢?」
回憶起那雙深遂的眼睛不斷透出的懇求,卻從未出自尚雷的嘴,這樣的內斂,真的是個性所致,還是他在害怕什麼?
「你想過跟他天長地久嗎?」
「這個問題,你不嫌問得太過了嗎?」秦楚川倒是沒想到吳美玲會這麼直接,「如果真想知道我是不是想跟他天長地久,你還是說服一下尚雷,讓他乖乖回來,不就知道答案了。裡面的情況我還需要處理,我就先失陪了!」
說完,秦楚川重新擺出優雅的姿勢,慢步走回飯店,對於吳美玲能否說服安尚雷回來,他一點都不擔心,他現下要想的是等安尚雷回來後,他到底要怎麼去教訓這個怯懦到心盲的傢伙!
*
距離自己下定決心離開秦楚川的日子,已經過一個星期了,每過去一天,安尚雷就發現他越掙扎,心裡老是會浮現字句來罵自己逞強、罵自己意氣用事。
在還沒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們明明相處得很好,好到似乎這樣就可以一輩子下去,那我幹嘛要這樣逞意氣呢?當時怎麼就這樣灰心、這樣豪氣,說走就走!
秦楚川向來不接受別人逆他意,但是同居半年內,為了他的健康,我不也常常逼著他做一些他不樂意但是卻健康的事情,那麼,現下不過也只是吵了一架,只要低頭回去,相信秦楚川還是會接受我的!
腦中的小天使這樣說著,但腦裡的小惡魔卻立刻反擊。
別忘了,當時秦楚川是有給台階讓我下的,只是我逞強,不願再接受似是而非的情感,硬是要從那個看起來夢幻的福祉中逃跑,秦楚川怎麼可能還願意給我機會!
是的!即使一開始是因為安家那對夫婦的事情所起的風波,但是,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是因為感覺到秦楚川對我的不尊重而生悶氣,接而演變成對他的心灰意冷,現下一靜下心來,卻又發現,其實我也從未嘗試讓秦楚川更瞭解我的過去,我只是想保持那似是而非的夢幻福祉,根本沒想過以後我們會怎麼樣!
恐怕,現下也只有我在反省、在後悔吧……秦楚川,也或許會慶幸終於能跟我光明正大的分開……
安尚雷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就像空了一塊一樣,整個身子也像是墮入冰窖裡,冷得要命!
常常聽人說愛情會讓人傷春悲秋,當時我還很佩服自己單戀這麼多年仍舊能吃能,睡得好、吃得飽,現下才知道,單戀不怕,最怕是嘗過甜頭後的失落,簡直不是人能忍耐的!
其實,說不定秦楚川也在等待我率先投降,要他承認自己的錯誤,他肯定是不會認的,反正我在他面前,面子、裡子都沒有了,要不要去認個錯,重新開始呢?
患得患失的過日子,真的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