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原本正在品茗的白夫人緩緩放下茶盅,一臉興味地看著白總管以及他帶進來的丫頭。
"老白,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白總管居然也有事要來請教她嗎?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從她嫁進白府後,家裡的總管是一個比一個精明能幹,大小事情一手包辦,處理得服服貼貼,雖然讓她少了許多傷腦筋的時間,但是也讓她少了當家主母的威嚴。這會難得瞧見白總管一臉鐵青,想是也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吧。
坐直身子,白夫人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有魄力些,無奈,淨繞著那小丫頭轉的好奇眼神完全洩露她愛胡鬧的個性。
"夫人,抱歉打擾你喝茶了,老夫有一事不敢擅自處理,特來請示。"白總管雖然明白他家夫人與眾不同的脾氣,仍舊一絲不苟的說著,順便將身旁的雁苓推向前。
"放心,沒有打擾到我。"她略微興奮地說著,一邊打量雁苓。"有什麼事快說吧。"
即使她並不管事,但是府裡有哪些人她還是多多少少知道,這個小丫頭恁地面生……
嗯,這事肯定有趣。
聽見她不甚嚴謹的回答,雁苓微微一愣,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一下,這一瞄讓她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直勾勾瞧著廳上坐著的美婦。
這夫人好……好美,比起她母后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飛逝的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僅僅增添了成熟的韻味;優渥富裕的生活讓她看來悠然自得,舉手投足問自有一股旁人不及的風雅。有這麼個風華絕代的娘親,難怪會生養出像白大哥那樣的翩翩美男子。
光瞧白夫人眼裡閃著熟悉的光芒,白總管就知曉她又找到新樂趣了。
唉,要不是老爺剛巧不在,他實在不願意拿事來煩夫人。
推推雁苓,他小聲地說:"你自己向夫人說明白。"
被這一推回了神,雁苓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極不禮貌地盯著人直瞧,兩頰微微飛上紅雲,她低下頭,有些羞澀地說道:
"夫人,苓兒是來向你請罪的。"
這麼說沒錯吧?她記得宮裡的大臣向父王稟告事情時,好像都是這麼開頭的。
"哎呀,說什麼請罪呢?小過小錯罷了,別放在心上,慢慢說。"
說也奇怪,她看這丫頭舉止大方,口齒清晰,怎麼瞧也不像是幫忙的丫頭,倒像被嬌寵著長大的大家閨秀,讓人愈看愈欣喜。
不忍看雁苓斂眉擔憂的模樣,她笑道:"來,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瞧她的模樣,白總管也只能悄悄歎氣。誰教她是夫人呢?
"我叫苓兒。"白夫人親切的語氣稍稍撫平她心中的不安,雁苓輕聲回答。
"苓兒?好名字。"她招招手,親切笑道:"來,苓兒,坐到這邊來和我好好聊聊。"
"我……"沒料到白夫人竟會如此說,雁苓不免遲疑地看看一旁的白總管。
她可是來負荊請罪的,怎麼會這樣?
又歎了口氣,白總管無奈的出聲:"夫人,你還是先聽聽這丫頭做錯什麼事再聊吧!"
有這樣的夫人是幸或不幸呢?
"哦,也好。"她轉向雁苓,臉上依舊帶著明艷的笑容。"苓兒,你別緊張,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看她,雁苓小聲說道:"我剛剛在偏廳擦桌子時不小心打破了一隻花瓶。"
"打破花瓶呀?"
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失望的撇撇嘴,暗瞪白總管一眼。這白總管怕是年紀真的大了,居然連這種小事都無法處理。
"沒關係,咱們倉庫裡還有許多各式花瓶,待會請白總管帶你去找一隻補上就行,別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丫頭實在對她的眼,改明兒索性把她調到身邊來,多個人陪她解悶。
"白總管,不小心犯錯是人之常情,以後別動不動嚇他們,人家還以為我們白府仗勢欺人呢。"
沒大事好玩,訓話過過癮也好。
在白府待了一輩子,他自是明白夫人的脾氣,微微點了一下頭,他才開口道:
"老夫知曉,不過……"他看看雁苓,"你不問她打破的是哪一隻花瓶?"
"一隻花瓶罷了,都說過別計較,老白,你實在是……"
"夫人。"知道她逮著機會便迫不及待想要表現出當家主母的氣勢,白總管趕忙打斷她的話。"這丫頭打破了老爺最寶貝的那只'青花瓷'。"
"青花瓷呀,那有什麼……"了不起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白夫人驀然想起青花瓷代表的意義,馬上閉了嘴。
哎呀,怎麼這麼不巧呢?偏廳裡有幾十隻花瓶,偏偏就打碎了老爺最愛的一隻。這下子她可得好好處理,免得她那個好脾氣的相公發火,事情就不妙了,要知道,不叫的狗通常比較會咬人。
瞧見白夫人臉上出現為難的神情,雁苓心一縮,愧疚地說:"對不起,夫人,給你惹麻煩了,苓兒知錯,求你給苓兒一些時間補償府上的損失。"
現下只有回宮去請父王幫忙了!
"這……"
看到雁苓難過的模樣,白夫人萬般不捨,但是,一向不管事的她又不曉得該怎麼處理,一時問只能著急地看著她低垂的頭,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了?娘,你找我什麼事?"白凌飛困惑的問道。
一進大廳,白凌飛就敏感地察覺到裡頭的氣氛極怪,向來開朗的娘臉上少了笑容,看起來還真不習慣;還有一向躲娘躲得遠遠的白總管居然也在場,這就更奇怪了。
正煩惱之時冷不防聽見白凌飛的聲音,白夫人心中一喜,忙抬頭招手。
"飛兒,你來得正好。"
剛剛才這人去找他過來陪她喝茶,想不到這臭小子今天動作這麼快,現在人就出現了。不過,也好,大家都說她命好有一個絕頂聰明的孩子,傷腦筋的事情讓他去煩惱就行,何必勞累自己呢?
她要他到自己身旁來,急急說道:"府裡發生了一些事,你看看該如何定奪。"
"什麼事?"他蹙眉看向白髮蒼蒼的白總管,不解他為何一直猛眨眼。"發生了什麼事?"
他將視線移向跟著進門的丁峻一眼,才又慢慢轉回來。
"白總管,你的眼睛不舒……"視線觸及那似熟悉又陌生的側面,白凌飛愣了一下,隨即低吼:"是你!"
該死,怎麼會是她呢?早知道就和丁峻在外頭多行一會兒!
"白大哥。"聽到低吼聲,雁苓直覺的抬頭,看著白凌飛叫道。
哎呀,糟糕!白凌飛聽到她的稱呼,瞬間臉色大變:心中直喊糟。他偷瞄一眼娘,暗暗希望娘剛剛失神沒聽清楚她對他的稱呼,無奈事與願違,光看娘瞬間發光的臉色,就知道她不但聽到,還聽得異常清楚,甚至起了濃濃的興趣。
唉,今天是難以脫身了。
"說吧,你惹了什麼禍?"白凌飛無奈地問道。
"我……"
雁苓正要回答,冷不防教白夫人打了岔。"等等,你們認識?"難怪她看她對眼,原來是她那個傻兒子的小"女"朋友呀!
"認識。"
"不認識!"
正暗自竊笑時,白凌飛否認的吼聲嚇了她一大跳,白夫人捂著胸口,埋怨地瞅著他。
"臭小子,你想嚇死我呀?"瞪他一眼,白夫人嘀咕著:"告訴你多少次,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麼扭扭捏捏,認識一些姑娘家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幹嘛老怕娘知道?"
話雖然是對著白凌飛說,但是她的視線可從頭到尾都在雁苓身上,東瞧瞧西看看,饒是從小生活在人民面前毫無隱私可言的雁苓,也忍不住不好意思起來。
"對不起,白大哥,苓兒給你添麻煩了。"她喃喃道歉。雖然從那天後她就沒再見過白凌飛,但是在下人房裡住了幾天,聽了不少閒話,她知道自己能留下來是非常難得的,只可惜,她笨手笨腳把一切都搞砸。
"我……"
白凌飛還來不及回答,顯然有些興奮過度的白夫人便急呼呼的搶話。
"哎呀,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苓兒,這小事一件你別放在心上,要怪就該怪這臭小子,胡亂指派工作,害你卒苦又受驚。"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沒讓飛兒大吼大叫的姑娘,說什麼她也要把她留下來,或許,再一陣子他們白家就要熱鬧了也說不定!"依我看,你就別再做打掃的工作,飛兒房裡還少一個伺候的姑娘,不如讓你去吧。"
"我──"沒來由成了箭靶,白凌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拜託,娘,你別瞎攪和行不行?我什麼時候缺丫頭伺候了?"
他向來注重隱私,白府上下皆知他的房間是禁地,別說丫頭,連小斯都不准擅進。
"不孝子,我說你缺就是缺!"白凌飛粗率的語氣惹火她,白夫人美目一瞪火大的看著他。
笨兒子!她這麼費盡心思幫忙,他不感激就算了,還敢大聲說話?真惹火人家小姑娘,到時候就別來求她幫忙。
明白白夫人心中在想些什麼,白凌飛受不了的大呼一口氣。
天哪,他這是招惹誰了?莫名其妙替自己惹來大麻煩!從頭到尾他都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事,居然就被強迫中獎接收她。
"娘,我……"
"叫什麼叫?"這事最好速戰速決,免得飛兒那臭小子想出反制的方法。所以白夫人先發制人地說:"這兒到底還是我當家,什麼事我說了就算。"
轉向失神的雁苓,她馬上變了張臉。"苓兒,你就安心待下,有什麼事儘管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她意有所指的看看白凌飛。
"可是,我打破的……"雖然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如此發展,但是想到自己還能繼續留下,雁苓心頭忍不住暖了起來。
"沒關係,一隻破花瓶罷了,不值錢的。"
是老爺自己不把值錢的寶貝收好,怎麼能怪別人呢?更何況,跟兒子的幸福比起來,這價值連城的花瓶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不是嗎?
※ ※ ※
"白大哥……你……生氣嗎……"
費力的邁著小腳跑步,雁苓才能勉強跟上白凌飛的腳步。她捂著心臟急跳的胸口,氣喘吁吁地問道。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白大哥一出大廳就一臉被倒了幾萬兩黃金的模樣,走得又快又急,害她只得連跑帶跳,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白……白大哥……等等我……"
她的兩條腿又酸又痛,柔嫩的肌肉不曾受過這種折磨,正不悅地向她抗議;柔軟的繡花鞋禁不起這般折騰早裂了口,害她的腳板又熱又痛。要不是白夫人堅持要她跟著白大哥熟悉他住的院落以後好伺候他,她早就逃跑了。
唉,向來讓人伺候的嬌嬌女,竟也有伺候人的一天,要是爹爹知道,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收起飄飛的思緒,她一點都不敢鬆懈地追趕白凌飛。看著前方永遠在十步外的偉岸背影,她一個不留神,冷不防踢上路中的一顆大石子,尖叫一聲,整個人便撲倒在地。
"痛……"
晶瑩的淚珠馬上充盈,在她眼眶裡打轉。雁苓咬著牙蜷縮在地上,酸得站不起身,兩肘傳來熱辣辣的感覺,想必擦破了皮;她委屈的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音,生怕再度激怒白凌飛。
"笨蛋!連路都不會走,你還會做什麼呀?"
隨著一聲巨吼,雁苓的身子教一雙強健的手臂提了起來,她驚喘著尚未喊出聲,已被抱坐在一顆巨石上。
該死!自己幹嘛又折回來,讓這笨女人、大麻煩痛死算了,干他屁事?
瞪著雁苓淚漣漣的小臉,白凌飛連連低咒,搞不清楚究竟是生她的氣,還是氣自己,臉色一逕鐵青。
"白大哥,我……"
"你白疑呀,我讓你跟來了嗎?"看著她一身狼狽,白凌飛只覺怒火直線上升,沒有深究自己的心情,狠話劈哩啪啦的罵出口。"跑不過人家就別逞強,瞧瞧你現在這什麼鬼模樣,待會好再去告我一狀是吧?"
可惡,想到剛剛在大廳教娘吃得死死,他就一肚子鳥氣。
什麼跟什麼嘛,他不過是好心幫丁峻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為什麼會惹來這麼多麻煩?現在甚至連自己的自由都要賠上,想到從現在開始無論到哪兒都會跟著一個跟屁蟲,白凌飛就老大不爽。
該死的丁峻,竟敢丟下一屁股爛帳給他就跑得不見蹤影,他最好從現在起祈禱自己別讓他逮到,否則,非教他好看不可!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雁苓扁扁嘴,淚珠落得更凶。
"我……是白夫人要我……"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聽見她可憐兮兮的抽噎聲,白凌飛沒來由的心煩氣躁,他大喝一聲,不忘以一雙大眼瞪她。
"別人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有沒有大腦呀?"
可惡,裝這副可憐樣唬誰呀?她以為這樣他就會心軟了嗎?哈,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看他橫眉豎眼、怒火高張的模樣,從小到大不曾受過委屈的雁苓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白大哥……你……在生我的氣嗎……"
"廢話!你看我的樣子像足高興嗎?"白凌飛惡很狠地瞪著她,重重怒火毫下掩飾的朝她噴去。
該死!這白疑女人是水做的呀?哭這麼久不嫌累嗎?他都開始擔心白府要淹水了。
看著她濡濕的臉頰,白凌飛突然覺得她的淚水礙眼極了,念頭方起,雙手便不假思索的伸出,粗魯的抹去她的淚痕。
"醜死了,不准哭。"
蠢蛋,她不僅想妨礙他的自由,還想妨礙他的觀瞻嗎?
白凌飛的手勁擦痛了她的臉,但是雁苓一聲也不敢吭,靜靜坐著任由他在她臉上亂抹一遍。
他的手心有些粗糙,一下子便把她的臉擦紅了,但是,溫熱的體溫卻一直留在她臉上,教她的心忍不住加快了跳動。
皺著眉看她終於乾了的小臉,白凌飛滿意地放下手,繃緊的臉也放鬆了些。
"受不了你,女人就是女人,動不動就只會掉眼淚。"
白凌飛抱胸倚在一旁的大樹,濃墨的劍眉上挑,嘴裡則低聲嘀咕著:
"說吧,你到底要什麼?"
還怔愣在白凌飛剛剛的舉動中,雁苓一下子回不了神,呆愣的張著嘴看他。
"啊?"
該死,這笨女人存心勾引他是吧?有事沒事張著那一張粉紅花辦似的柔軟雙唇乾什麼?
其實她長得並不難看,雖然瘦了點、矮了點,但是,圓圓的臉配上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皮膚粉嫩粉嫩的,觸感還挺好的呢!
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白凌飛低咒一聲,雙手用力搓了搓,意圖搓去掌心殘留的柔細感覺,然後盯著她兇惡地低吼:
"別跟我裝傻!爽快點說個數目,若不太過分我會答應的。"
這是他的底線,如果她夠聰明,就該知道惹火他沒好處的。
被他的話搞得頭昏腦脹,雁苓傻傻地看他,滿臉不解。
什麼數目呀?怎麼她一點都聽不懂?
"白大哥,你可不可以說清楚點?"明白他潛藏的怒氣,雁苓小心地問道。
"該死!還裝蒜?"白凌飛湊近她的臉,怒吼:"女人是天底下最狡獪的動物了,既愚蠢又貪婪,你們接近男人的目的沒啥兩樣,不是珠寶就是錢財,說吧,你要哪一樣?"
看著她霍然刷白的臉龐,白凌飛惡劣的補上一句:"別太貪心,對一個可能設計讓自己餓昏好接近目標的女人,我沒有太多耐心。"
"我沒有!"對他惡意的指控,雁苓只覺陣陣寒意襲上心頭。"我也不要!"
可惡,他怎能這麼誣賴她?天底下哪有人會故意餓自己肚子?就算她當初是想攢一筆錢後離開,她也付出相等的勞力了呀!
雁苓不由自主的發抖,不解心頭為何如刀割般難受。
她還以為自己遇到貴人了呢,想不到,這個以為如此可笑!
向來活在別人的呵護與寶貝下,雁苓抵抗打擊的能力幾近於零,白凌飛隨便一句話便將她打入深淵,讓她難以承受。
"白大哥,除了弄壞東西外,我做錯了什麼嗎?"她顫巍巍地問道。
看她澄澈的雙眼蒙上哀痛與不敢置信,白凌飛張著口,第一次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該死!他一定生病了,否則胸口怎會陣陣抽痛?
"還是……我在這礙了你的眼?"
不!白凌飛在心裡立即反駁。
看著沉默的他,雁苓像個初嘗挫折的娃娃般,執意找尋問題癥結所在。
"否則,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對雁苓而言,"喜歡"這兩個字就是純粹的"喜歡",沒有任何涵義,但是,聽在白凌飛耳裡,卻使他受到極大的震撼。
他不喜歡她嗎?不,他不知道,不過,就因為他反常的對她沒有像面對其他女子那般的厭惡之情,所以,他要逃開她,趁著自己還搞不清楚心裡的想法前,他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牽扯,免得失去最寶貴的自由。
直勾勾的瞪著她,白凌飛不發一語,心中思潮翻湧。
他不該答應讓她留下的,更甚者,之前他就不該救她回來!
白凌飛直率的目光看得她背脊發涼,雁苓稍稍抹去冰涼的淚珠,有些害怕地看著他。
"白大哥,你怎麼了?"她剛剛又說錯話嗎?
她微蹙起蛾眉,忍不住想伸手抹去他臉上的莫測高深。
她不喜歡他現在的表情,一點兒都不喜歡!
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白凌飛卻突然轉身就定,望著他疾行漸遠的背影,雁苓愣愣的動也不動。
怎……怎麼了?白大哥決定把她趕出去嗎?她知道他不喜歡剛剛白夫人要她伺候他的命令,也知道他不喜歡受人束縛的個性,但是,他這麼離去究竟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