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小情人 第十章
    蘇姨煮了一頓豐富的晚餐,季家和邵家兩家人圍在一起,談笑風生地吃著飯,把這幾天來的危機全忘得一乾二淨。

    邵父經由兒子的口,有些瞭解季父和蘇姨之間的故事,在他和邵母的勸說之下,蘇姨終於點頭和季父去公證,這使得季家喜上加喜,他們決定同一天和女兒一起辦公證,也就是後天。

    吃過晚餐後,全家人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邵氏夫婦是住在原本季吟吟睡的房間,而邵景燁……

    「伯父,我……今晚睡哪?」他囁嚅地說。

    「當然是睡客廳沙發,難道和我女兒睡,還有二天,你慢慢等!」季父沒好氣地說,難道他還奢望和諾諾睡在一起,想都別想。

    「是,我也是這麼想。」邵景燁瞄了諾諾一眼,委屈地說。

    寧靜的夜晚,蟲聲在四處鳴叫著,邵景燁在沙發上左翻右滾的,一直無法入睡,雖然這幾天都沒什麼睡好,但一想起佳人就在後方,卻無法入房一親芳澤,就感到相當無奈。

    房門「咿呀」輕輕開了,邵景燁趕緊閉上雙眼,季諾諾走到沙發前蹲下來,仔細看著他的容貌,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才走回房間。

    邵景燁又張開眼睛,看來今晚沒得好睡了。

    ***

    天剛亮,邵景燁就被一大堆聲音吵起來,他坐起身子,揉揉眼睛,看著眼前的八對眼睛,忽然退了一下身子,驚嚇得睜大眼睛。

    「你們……做什麼?」

    邵父拍拍兒子的肩膀,好笑地說:「沒什麼,我和親家要去爬山,順便去泡個茶,可能下午才回來。」

    蘇姨拿著一個小籃子,在沙發上坐下來,甜笑地說:「景燁,今天要去拿婚紗照,記得帶諾諾一起去,別忘了。」她又站起來挽著季父。「走吧!」

    邵母對兒子眨眨眼,微笑一下,才和丈夫走出季家。

    四個人臉上閃著雲淡風輕之態,卻是饒攻心計……

    「喂!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們竟然有心情去爬山、泡茶,喂——」邵景燁追出門口,左右看看,他們四人已上了車,還對他揮揮手,車子才開離他眼前。

    「真是閒情逸致,算了,我找諾諾去。」他快速關上門,溜到季諾諾房間。

    季諾諾皺起眉頭,奇怪,好好的,怎麼會下雨?她拉起棉被,將自己躲在棉被裡。

    奇怪,好好的,怎麼又會地震,而且越震越厲害,她掀起棉被大喊:「別震了,我要睡覺。」她微微張開眼睛,迎面卻看見一張笑臉。

    「好啊!邵景燁,你敢溜到我房間,不怕我爸爸打死你。」她佯裝大喝地吼。

    「不怕,因為他們全出去了。」他翻身坐起,帶著迷死人的笑容,又翻身壓住她。

    「現在幾點了?」她掙扎地從他身下爬出,拿起鬧鐘來。「才七點多,喔——」她低咒一聲,拉起棉被將自己裹在裡面。

    「諾諾!我也要一起睡。」邵景燁也拉起棉被,想窩進去裡面。

    誰知季諾諾立刻彈跳起來,走下床。「我要洗臉刷牙,不睡了。」她慢慢走進浴室。

    邵景燁坐在床邊,蹙著眉頭。奇怪,怎麼他還沒碰到她,她反應就這麼大?按理來說,她應該會很高興地抱抱他、親親他才是;算了,反正婚禮就在明天,他也不怕她跑掉。

    季諾諾從浴室走出來,才問:「爸爸他們去哪裡?這麼早。」她坐在化妝台前梳著頭髮。

    「他們去爬山、泡茶,可能下午才會回來。」邵景燁走到她身後,拿過她手上的梳子為她梳頭。

    「那我們去哪?」她照著鏡子,拍著化妝水。

    「去拿婚紗照,先吃個早餐再去。」邵景燁幫她的頭髮綁成一個馬尾。

    「走吧!」季諾諾整理好儀容,站起來。

    「什麼?你……穿這樣去。」邵景燁指指她身上的那套睡衣。

    季諾諾看看下身。「哦!我忘了,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她推他出房門。

    邵景燁卻拉住房門不肯出去。「喂!我是你老公,為什麼要出去?」

    「明天才是,出去啦!」季諾諾將他踢出去,關上房門。

    不一會兒,她穿著一身青綠色長裙走出來,看他也已著裝完畢,說:「走吧!」她微笑挽著他的手,走到客廳。

    女人吶!真是海底針,一會兒和你好好的,一會兒又不知道為什麼翻臉?邵景燁苦笑一下,摟著她走出季家。

    ***

    吃完早餐,他們直接開車到婚紗禮服店,和店員聊了一下明天結婚的行程,他們才拿著二大本婚紗照及二張放大的結婚照走到車旁。

    邵景燁將那超大的結婚照放進後座車裡,才坐進車內;而諾諾則抱著那一大本的婚紗照,坐在前座意猶未盡地翻看著。

    邵景燁發動車子,開向市區,市區裡原本人潮就很洶湧,加上一輛輛的車子,使他開得很慢,他想在市區裡的一家金飾店停下來,去拿回上個月在那訂的結婚鑽戒,無奈經過那家金飾店,卻沒有地方停車而讓他又開了過去。

    他看到前方比較沒有那麼擁擠,而且也有停車位,便向那開去。

    「諾諾,別看了,等會下車,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保證你看了一定會很高興。」邵景燁將她手上的婚紗照拿到後座。

    「什麼東西?小心……」

    邵景燁緊急煞車,在路中間停下來,因為顧著把婚紗照放在後座,竟沒發現前方停了部車子。

    「搞什麼,怎麼將車子停在路中間?」邵景燁才剛下車,就立刻被一個大男人扣押住。

    「別動,你,下車,快下車。」另一個大男人將季諾諾從車上拖出來。

    「別傷害她,不關她的事。」邵景燁看著那人架在諾諾脖子上的刀,緊張得要命,怕刀子一個不長眼傷到了諾諾。

    那人放下刀子,反而從口袋拿出一把短槍。「別傷害她可以,讓她一槍斃命可以吧!」他將槍瞄準諾諾的腦袋,「卡卡」二聲上了膛。

    「別這樣,我求求你,別傷害她。」邵景燁求饒地道,眼光看著一旁的路人,為什麼沒人肯去報警,他在路上公然拿出槍械來,他們不覺得奇怪嗎?

    「放開我,你放開我。」季諾諾雖然早嚇哭了,卻還是在他身上拳打腳踢,完全不怕他手上的槍。

    「你要錢我全給你,別殺她。」邵景燁慌得早已六神無主,惶急地拿出身上所有的錢來,交給押著他的那名男人。

    「數目不對,殺。」那人看到邵景燁交給他手下的一小疊鈔票,一把推開季諾諾,砰!砰!朝她身上開了二槍。

    當下,季諾諾應聲倒地。

    「諾諾——」邵景燁死命地掙脫開押著他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到諾諾身邊,一顆晶瑩的淚水滑下。

    他使勁搖著諾諾,轉回頭,朝人群大吼:「呂嵐芬,你給我出來,你看你把我害慘了。」他又瘋狂地抓起那位開槍的男子,幾近歇斯底里地挑釁著——「你打啊!你開槍,你殺了她不如也殺了我。」

    那名男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隨即看向遠方,訥訥地說:「導演,他不是新來的臨時演員嗎?接下來不是這樣吧!」

    邵景燁放了手,退了一步,訝異地問:「導演?你們在演戲?」

    遠方走來一位中年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對不起,年輕人,是我的演員搞錯了,我們正在拍戲。」

    邵景燁狠狠地詛咒一聲,蹲下來拍拍季諾諾的臉頰。「諾諾,起來,沒事了,你沒中彈。」

    季諾諾微微睜開眼睛,隨後坐起身子,摸摸身上。「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但是那子彈弄得我身上好痛。」她噘起嘴來,不停地摸著剛剛中彈的地方。

    「他媽的。」邵景燁站起抓起那位導演的衣領。「你們在幹什麼?在大馬路上拍戲怎麼不看清楚點?如果傷了人怎麼辦?」

    「對不起,先生,我因為在和副導說話,沒有看清楚你們的情況,真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是被空包彈所傷,沒什麼大礙的,如果有什麼後遺症,我們會全權負責的。」那位導演客氣地向他握握手,又遞給他一張名片,隨後往後喊:「鏡頭重拍,全部休息一下,可以吃飯了。」

    邵景燁扶起諾諾。「還痛不痛?」他心疼地幫她揉著。

    季諾諾搖搖頭,心有餘悸地說:「我們走吧!不要妨礙他們拍戲。」

    他點點頭,摟著她對那位導演說道:「算了,把你們的車開走,我們要去停車。」

    「謝謝,沒問題,阿西,來把車子開走。」導演喊完,又向他們一鞠躬,才走回剛剛掌鏡的地方。

    阿西把車開走後,全部演員退至一方,馬路上又恢復人潮,邵景燁和季諾諾坐上車,準備到前面去停車。

    「原來是演戲,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呂嵐芬她丈夫來找我們了。」季諾諾驚惶未定地拍拍胸,安撫自己。

    「我也是,幸好沒什麼事,剛剛我真被你嚇死了,如果你發生什麼事,我真不知道怎麼回家面對那四老。」邵景燁微笑一下,發動車子。

    「少來,你是怕失去我是嗎?剛剛我好像有看見某人的眼裡流出什麼東西來,景燁,好像是淚水,對不對?」她調侃道。

    「是、是,我愛你所以怕失去你呀!」將車子開向前一點,他看見一個停車位,方向燈一打,打算偏右停進去。

    「嗯……好噁心哦!」她回頭看著那二張放大的結婚照,心中一陣甜甜的滋味。忽然她看見後方有一輛車子用很快的速度直直向他們衝過來。

    「小心,景燁!」她將邵景燁座椅上的把手往後拉,他向後隨著座椅倒下去,季諾諾則躲到椅子下面。

    一聲巨響,一輛車子向他們的車後用力撞下去,二輛車子大約前進了五公尺才停下來,一路撞翻了不少東西。

    附近的人全停下來看,後方的車子走下來二個人,手拿二支長槍,瘋狂地往前方的車子掃射,一下子圍觀的群眾全嚇得跑光了。

    砰……邵景燁車上的玻璃全破光了,他躺在座椅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彈進車內的彈殼讓他知道,這不是演戲。

    季諾諾躲在椅子下方,嚇得全身顫抖不已,她囁嚅地輕聲道:「景燁,不會又是在演戲吧?」

    「別出聲,我要打檔向前衝出去。」邵景燁伸出手來,想伸到排檔處。

    「不要,景燁,危險。」季諾諾搗著耳朵搖著頭。

    「就快摸到了。」邵景燁彎著身子,手終於摸到排檔,槍聲卻停下來了,一支長槍抵著他的手,從他的手慢慢移至他的胸口。

    邵景燁抬頭看到那人,二人的眼神都露出驚訝的眼神。

    「洪斌,怎麼是你?」他將他的槍帶開,坐起身子。「是誰叫你來?呂嵐芬的丈夫嗎?」

    「景燁,做人家的手下不得已,誰教你勾引大嫂,我只好對不起了。」洪斌又舉起槍,瞄準他的頭。

    「想不到事隔多年,你竟然也可以從小鬼變成殺人魔王,你不是跟著阿剛的嗎?他人呢?他應該知道我的為人——」

    「別說了,他死了,早八百年前就死了。」洪斌打斷他的話,槍也放了下來,顯然有些猶豫。

    季諾諾也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她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他們好像是熟識,而她也看到車子的前方站了一位舉著槍的人。

    洪斌看到諾諾,又看到車子後方的結婚照。「你要結婚了?她是新娘子?」看來這件事有些誤會。

    「洪斌,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所想的——」

    「洪斌,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前方的那位男子似乎等得不耐煩,因為他已經聽到遠方傳來的警笛聲。

    「貢丸,不要——」洪斌想阻止他開槍,但來不及了,他的槍巳瞄準邵景燁的心臟,扣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傳來,時光彷彿就這麼凝結住了。

    「不要——」季諾諾將他推至他後面斜躺的車座椅,向前為他擋了一槍,子彈射入她的胸口,血染了整個車後方的結婚照和邵景燁身上……

    洪斌也立時開了一槍,打中貢丸的右手臂,阻止他繼續開槍,這時,大批的警察也趕到,抓住了也沒打算逃走的洪斌及臥倒在地的貢丸。

    「諾諾……」等邵景燁回過神來,諾諾已倒向車子後方,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來不及阻止,也來不及看清楚,只覺得心裡一陣絞痛,趴在她身上不停地搖著她,喊著她的名字。

    剛剛那位導演走過來,拉開趴在諾諾身上的邵景燁。「先生,我有車子,我先送她到醫院。」

    邵景燁猛點頭,從車子裡抱出滿身是血的季諾諾,上了那位導演的旅行車,由警車開路,一路送到醫院。

    ***

    急診室的紅燈一直亮著,邵景燁意識空洞地坐在外面等候,整個急診室外有警察,有記者,他們全是想瞭解發生了什麼事。而邵景燁一句話也未開口,只是默默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反倒是那位導演,口沫橫飛地向警察、記者訴說當時的情形,和他原先誤拍到他們是臨時演員的事。

    而槍戰才開始,他就很機靈地叫攝影師拍下來,一方面是想讓警察抓到那兩位開槍的人,一方面是他想把這歷史畫面賣給記者,暗忖:可以賣個好價錢;不過,他還算有良心,一開始就報了警,否則不知道又會有什麼下場。

    手術一直到接近傍晚都還未結束,邵景燁一直發呆到機子不停地響,才動了一下,看了機子上的號碼,是季家的電話,他將雙手插入髮絲內,惶急地扒了扒頭髮,皺起一張痛苦的臉。他該怎麼去告訴他們,明天的婚禮不可能舉行,原因是諾諾現在還生死未卜。

    機子又響了,這次是一一九,他站起來,走到電話旁,抖著手按著電話號碼,電話是立刻就被接起來了,他簡單敘述經過和醫院名字,便掛了電話,走回原位。

    「先生,請你說明一下當時的情形好嗎?」一大堆記者還不死心地圍著他追問,他還是不吭一聲地坐回原位。

    一位警察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邵先生,我很瞭解你的處境,明天就要結婚了,竟然發生這種事。剛剛我們已經抓到唆使他們的人了,聽說是和你前任女友有關是嗎?」

    「你們抓到他了?你們抓到他了是嗎?」邵景燁激動地反抓住他的肩膀。

    「邵先生,請你別激動,我希望你能到警局做個筆錄,我們要起訴他們,到時候你還得當證人。」他表明他的立場。

    「可以,只是我並不想告他,如果要起訴他,請你們用別的罪名,我不想再去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有,洪斌是為了救我才……希望你們查清楚。」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再這麼攪和下去,他和諾諾以後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可以,那……我想等你未婚妻手術過後,請你來一趟警局,至於洪斌,他還涉嫌二宗案子,我想你沒有辦法幫他的,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嗯!」邵景燁輕應了一聲,繼續盯著急診室上的紅燈。現在他什麼都不想管了,只希望往日那位脾氣暴躁的諾諾能再度醒來凶他。

    ***

    當四老火速趕到時,早已是淚痕斑斑,他們面對無言的邵景燁,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希望諾諾能平安無事。

    手術一直到凌晨三點才結束,醫生只淡淡地告訴他們,需要時間觀察,情形並不樂觀,這使他們更加陷入愁雲慘霧的悲傷情形。

    隔天,季吟吟和寒奕趕到醫院,季吟吟更是哭得肝腸寸斷,好幾次昏倒在加護病房。

    而邵景燁日夜不分地守在季諾諾身旁,就連呂嵐芬也趕到醫院道歉,他也置之不理,只是每天愣愣地盯著諾諾的臉龐。

    婚禮沒了,病房裡堆滿了鮮花及水果,季父像一下老了數十歲一樣,每天以淚洗面地坐在病房外抽著煙。

    其實子彈並沒有貫穿她的體內,只停留在肺與心臟之間,並沒有嚴重傷害到她什麼,只是她流血過多,在取出子彈時也流了不少血,因為她很嬌小,體力無法負荷,因此一直昏迷;原本醫生說她不樂觀,是因為她曾一度缺氧而導致無法呼吸,經過幾天來的療養,她的臉色已漸漸起了紅暈,只是一直都沒有清醒。

    轉至普通病房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只是他們一直不明瞭,為什麼諾諾一直沒有醒來?醫生的解釋是,她可能受到嚴重驚嚇,在害怕恐懼中不肯醒來,醫生要他們每天喚她的名字,希望能叫醒她。

    季吟吟和寒奕到醫院和邵景燁換班,他已經很久沒有到公司,想回公司交代一下。古隆曾到醫院看過諾諾,也瞭解他們的情形,但是他還是希望邵景燁能回到公司,別因私事而忘了公事。

    邵景燁才走沒幾分鐘,苗雨薇便進入病房,她在出事時曾來看過諾諾,只是她一直在急診室,她也沒見到她的人。

    「諾諾還沒醒嗎?」她放下水果,輕步走到病床旁。

    「嗯!這幾天還好,臉色好多了,她開刀的傷口已好得差不多,醫生說明天可以折線,只是她一直沒醒來。」季吟吟摸摸妹妹的臉。

    「我剛接到消息時,嚇了我一大跳,在廣播出去時,我眼淚一直掉個不停,差點就說不下去,真沒想到一向天真無邪的諾諾,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那天錄音師拿來一份剛剛得到的消息,要她廣播出去,沒想到她一看,竟然是自己好友的消息,嚇得她連拿那份紙的手都抖個不停。

    「也許是天意,要他們接受這種考驗。」季吟吟看了寒奕一眼,她和他還不是遇到許多考驗才能結合在一起。

    「季伯父還好吧!」苗雨薇在進病房時,還看見季父在病房外抽著煙。

    「我爸他……他一直不肯進病房,他說一定要知道諾諾醒來之後,才肯進來罵她。」季吟吟知道父親其實是非常心疼的。

    「沒想到原本是一件喜事,竟然會演變成這樣。」世事無常,人生原本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也沒有什麼是能阻止發生的,除了去面對,又能逃避什麼呢?

    ***

    季諾諾發覺她一直在原地踏步,怎麼都走不出這一團迷霧當中,她聽到好多人哭,好多人叫她,但她怎麼都看不到他們?是不是自己已經死了,她想把迷霧撥開,卻還是在迷霧當中;忽然間,她聽到一個聲音,是一個心跳聲,她摸摸自己的心臟,它仍然在跳動著;不對,是另一個聲音,她又摸摸她的肚子,是她肚子裡的心跳聲,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心跳聲,好悅耳,好動聽。忽然間,她看到一個會發光的門,她走進去,漸漸地消失在門的那一端……

    「什麼?醫生,你是說,諾諾已經懷孕將近三個月了?」蘇姨驚訝地看著季吟吟。

    「是的,幸好胎兒很健康,這次的槍傷並沒有傷及小孩。」醫生高興地道著。

    「太好了,諾諾,你快醒來,你要做媽媽了,諾諾。」蘇姨搖著季諾諾,希望她能奇跡似地醒來。

    但是她還是像天使一般地安睡著,而嘴角卻帶著笑容。

    「我趕快去告訴你爸爸。」蘇姨走到病房外,季吟吟跟著走出去。

    季諾諾慢慢張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全白的病房,她呻吟了一聲,拆了線的傷口隱隱作痛。

    病房外的人全聽見了,季父是第一個衝入病房的人,他看見季諾諾帶著調皮的笑容望著他,所有喜悅的心情一展而開。

    「諾諾、諾諾,我的女兒。」季父激動地抱著她。

    「爸,我的傷口好痛,你別抱得這麼用力嘛。」季諾諾皺起眉頭,甜蜜地抱怨著。

    「好好,爸爸太高興了。」季父又摟她一下,才離開她身上。

    「姊,你也來了,阿姨……景燁呢?」她忽然激動地拉著蘇姨的袖子。「景燁呢?他有沒有事?他人呢?」

    蘇姨握著她的手,撫慰地說:「沒事,景燁到公司去了,他守了你好幾天了,公司的事都沒處理。」

    「哦!」季諾諾隨即彎身想下病床,開過刀的傷口卻讓她疼痛地皺起五官。「我……要去找……他……好痛哦……」

    「諾諾,你才剛開過刀,傷口還沒好。」季模樊扶她上病床,憂心地問:「還痛不痛?」看見女兒這樣,他實在很心疼。

    季諾諾摸著傷口,搖搖頭。「一下就好了,不是很痛。」其實她是不想讓父親和大家擔心。

    「是啊!諾諾,你就別去了,我現在立刻去通知他。」蘇姨向病房門口走去。

    「阿姨……別通知他,您過來一下。」季諾諾在蘇姨耳邊咬耳朵,計劃著她心裡所想的事。

    ***

    邵景燁在公司忙了二天,心中卻還是繫在季諾諾身上,每天一通電話去問病情,知道諾諾還未醒來,他一直無心工作,只是一大堆的事等他處理,他得盡快處理完,才能夠盡快到醫院陪諾諾。

    凌晨二點多,他疲倦地按著太陽穴,望了一眼桌上的企劃案,飛快地在上面簽個名,然後合上企劃案。

    終於處理完所有的事,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專心地到醫院守在他心繫的人身邊。經過那麼多年的浮浮沉沉,他終於可以確定他能夠定下來。和諾諾從相識到相愛,都不是他原先預料得到的事,原本以為他不會再遇到一位令他能再心動的人,從嵐芬之後,他一直心如止水,專心地在事業上打拼,根本沒想到會有那麼一天,碰到自己宿命的人。

    諾諾,是一個天使,他宿命的小天使,不管諾諾會不會醒來,他已經打定主意,會一輩子守在她身邊,實現他的諾言,和她一起天荒地老,廝守終生。

    電話忽然大響,邵景燁打斷思緒,皺起眉頭來。

    奇怪,這時候誰會打來?除非……一顆心開始不規則地跳動起來,他立即接起電話。

    「景燁,快來醫院,諾諾她——」

    沒有等對方說完,邵景燁立刻丟下電話,飛快拿起公事包,衝向電梯口,不理會電話那頭一直傳來「喂喂」的聲音。

    這一整路,邵景燁的一顆心全都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地開著車,快速前往醫院。

    ***

    邵景燁匆忙走進病房,沒有看見任何人,適逢有位護士走進去,詢問:「先生,你找誰?」

    「護士小姐,這裡原先住的病人呢?她去哪去了?還有她的家人呢?怎麼全不見了?」邵景燁激動地拉著護士的手。

    護士掙脫他的手。「先生,他們全在三樓那等你,你去了就知道了,對不起,我得收拾病房了。」

    「謝謝。」邵景燁離開六樓的病房,立刻跑下到三樓。

    「景燁,我們在這。」季吟吟向他揮手。

    邵景燁跑到他們面前,緊張地道:「諾諾呢?她怎麼樣了?她怎麼了?快說呀!快告訴我,我都能接受的。」

    季父走到他面前,揮手就是一拳,邵景燁結實地接受了這一拳,站在原地不動,嘴角慢慢呈現紅腫。

    「爸。」

    「模樊。」蘇姨和季吟吟同時開口,她們都意料不到季父的舉動。

    「小子,這一拳是打你欺負我女兒。現在,沒事了,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了。」季父搭著他的肩,露出一抹微笑。

    邵景燁肯定地點點頭,認真地看著季父,相視一會兒,彷彿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一種約定,不過這前因後果他仍是不清楚。

    「景燁,諾諾在裡面,等會就出來了,原本是想騙騙你,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掛上電話。」蘇姨向前解釋道。

    「那諾諾她……」邵景燁話未說完,檢查室的房門開了,他走向前去,看著裡面推出來的人。

    季諾諾緊閉雙眸,紅暈的臉頰漾著笑容。

    「諾諾,這……」他回頭看著他們,他們卻早在他轉頭前,全都退到樓梯口去了。

    他又轉回頭,看見諾諾像天使般的笑容,睜大了眼睛對他微笑著。

    「諾諾,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還以為你……哦……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她躺在病床上,他真想好好摟緊她,永遠不放手。

    「景燁,如果我永遠都不會醒,你還會照顧我嗎?」

    「會,我早就打定主意,如果你永遠不會醒,我就照顧你一輩子,會和睡夢中的你結婚。諾諾,我愛你,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放掉你,不管你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他握緊她的手,認真的雙眸閃爍著愛的光芒。這一生……真的,這一生他絕對不會再放開她的手了。

    「真的嗎?你們男人都只會騙人,但是……我相信我愛的人。」諾諾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我不會騙你,我要和你廝守終生,永遠在你身邊,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邵景燁舉起手來,真心情切地望著她。

    「不用了,景燁,我相信你。對了,醫生有話要告訴你。」季諾諾露出幸福的微笑,臉頰漸漸紅暈起來。

    「醫生?是不是有什麼要我注意的地方,是你身體哪裡怎麼了?」他看看她全身,找不出任何的異狀。「諾諾,你——」

    「邵先生是嗎?」一位醫生從檢查室走出來。

    邵景燁立刻走到醫生面前,急問:「是的,我是邵景燁。醫生,我老婆她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哪裡不好,有什麼要我注意的。」

    「是啊!你要注意的可多*!剛剛檢查出來是男孩,要好好照顧她哦!這次開刀傷了她的元氣,要好好替她補一補。」

    「男孩?補一補?」邵景燁愣了好一會兒,突地懂了般地大聲歡呼起來——「諾諾,你懷孕了是嗎?」

    季諾諾紅著臉微笑點頭。

    「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諾諾,我愛你,我愛死你了。」邵景燁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掩不住他所有的興奮。

    「別這樣,這裡有人。」季諾諾不好意思地看了醫生一眼。

    邵景燁跟醫生握了一下手,感激萬分地說:「謝謝你,醫生,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好,那我先進去了,麻煩你推她回病房。」醫生走進檢查室。

    「諾諾,為什麼不告訴我?」邵景燁推著病床走向電梯。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會發生那種事。」季諾諾噘起嘴來埋怨道。

    「沒關係,只要你健健康康就好,我就放心了。」他的宿命天使,他會用一生的時間來陪伴她,直到永遠。

    邵景燁推著病床走向病房,也走向屬於他們倆的幸福世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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