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的星期假日,呂浩霆會找時間回老家陪陪年歲漸高的雙親,自從他結婚後,他便搬離家中,之後雖然離了婚,他還是沒回去和父母同住,只在偶爾,例如今日,他才會回老家住個兩、三天。
今早太陽依然很大,他下車時,老爸正拿著水管在花園裡澆花。
他對老爸揮了揮手,老爸叼著煙斗笑著也揮了下手,表示看到,之後又忙著繼續澆他面前的花花草草。
他往屋裡走去,一進們,透人心的沁涼便迎面而來。
「誰啊?阿霆嗎?」呂林月霞聽到開門聲,從二樓的畫房揚聲朝樓下問。
「我回來了。」呂浩霆應了一聲,扶著扶手走上樓,才在樓梯上,他便聽見了書房裡傳來的洗牌聲。自從老媽學會打牌後,老爸的書房就變成老媽的專屬麻將間了。
「今天這麼早?」呂媽媽轉頭看了兒子一眼,兩手可沒空停下,還是忙著洗牌砌牌,不忘介紹其他二位牌友道:
「喏,鍾媽媽、陳媽媽、王媽媽。」
「媽,你也很早啊……」呂浩霆笑著調侃平常定會睡到中午,但一打牌就是清晨五點也會拚死爬起來的老媽,順道也和各位阿姨打了聲招呼。
「唉,你媽我老了,既不能跑、又不能跳的,當然只能打打牌,消遣消遣啊。」呂媽媽笑著自嘲。
「耶,呂姐,你老我可不老啊。」王媽媽邊說邊丟出一張牌。
「砰!」鍾媽媽大叫一聲,將牌撿回來,笑著丟出另一張牌,「是啊,咱們不老,咱們還年輕著呢。」
「是是是,你們年輕,哪像找——等等,我要槓!」呂媽媽樂得撿回牌,笑瞇瞇的道!「喔,可愛的小雞,來來來,乖乖來呂媽媽這裡站好喔。」
聞言呂浩霆差點笑出來,見老媽忙著打麻將,便道:「媽,你們玩,我先下去。」
「OK。」將手中的發財丟出去,呂媽媽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回頭叫兒子道:「對了,阿霆,先幫媽到冰箱拿瓶檸檬汁上來。
「好。」已經走到樓梯邊的呂浩霆頭也不回的應聲,便繼續下樓往廚房而去,之後,只聽得那書房內斷斷續續傳來其他阿姨稱讚自個兒老媽生了個好兒子之類的話語。
呂浩霆笑笑,知道老媽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將那些字句照單全收,雖然他並不是真的那麼乖巧聽話的兒子。
到了一樓走進廚房,沒想到一進門就撞到另一個端著水果轉身而出的身影。
「呀?!」怡儂輕呼而出,整盤柳丁全倒在他名貴名牌的短袖休閒衫上。
玻璃盤旋即落地,匡啷一聲掉落地上,碎成了好幾片。
「小心!」呂浩霆緊急抓著她的手將她帶開,沒讓碎盤子砸到兩人腳上。
「你沒事吧?」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他有些驚訝。
「沒事。」芳魂未定的范怡儂抬起頭,雙頰泛著粉紅,只有她和天知道那片紅暈是因為緊張而不是驚嚇。
「你在這裡做什麼?」
怡儂蹲下身撿拾玻璃和散落一地的柳丁,強自鎮定的道:「切水果。」
「別用手撿。」他見狀忙也蹲下伸手阻止她。
「啊?!可惜他說得太慢,她已經被碎玻璃割傷了。
怡儂輕蹩眉頭,盯著自個兒隱隱作痛滲出一點鮮紅的食指。
「我看看。」他伸手抓她的手到眼前檢視,邊問:「我是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我家?」
她實在很想照葳葳她們教的樣子裝傻地回他那句「你家?我不知這是你家!」的台詞,不過一瞬間,她就是忘了該如何反應,雖然是張了嘴,但腦海裡卻一片空白,特別是當她看見自己的小手被他的大手輕柔的握住時,更尤其是當他如此專注的在看著她食指上一點一滴逐漸擴大的鮮紅時,她只覺得被他凝視的指尖灼燙髮熱,那熱度順著血液直往四肢百骸擴散,所以她只是小嘴微張地呆愣著,忘了回答。
「嗯?」他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面紙,拭去她指尖上的血珠,見她沒回答,抬首看了她一眼,懷疑她沒聽到他說的話。
「啊?喔,我……嘔……」她有些小結巴的用沒受傷的手慌張地指著二樓,「我陪我乾媽來的。」
「乾媽?」
「鍾媽……」像是要證明自己沒說錯似的,她又指反映二樓,再指指自己,「呃……我乾媽。」
這麼巧?他挑起眉,嘴角有扶隱隱的微笑,不覺中心情好了起來。
他仍牽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客廳裡走,「我記得家裡還有OK繃,我想還是貼起來會好些。」
「貼什麼?」她愣楞的任他牽進客廳裡,乖乖的讓他將自己給安置在沙發上。
「你的傷口。」呂浩霆轉身在電視櫃裡拿出醫藥箱。
「不用了,我沒什麼的。」瞄瞄指尖上那不及一公分的小傷,她懷疑那明天就會好了。找出OK繃,他逮住她想縮回去藏起來的小手,邊替她清乾淨上藥貼OK繃,邊說:「還是貼一下比較好,省得等會兒讓我媽看到,又要大驚小怪了。」
「……喔。」她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應了聲,因為不知道該說此什麼。
「所以說,你今天是來這兒當陪客的?」他撕開OK繃的護膠,將那白色的OK繃在她指尖上繞了一圈。
他的手真的好大,幾乎多她兩個指節呢。
怡儂猛盯著他的手看,差點沒聽見他的問題。
「啊……?」本想再回一句「什麼」,幸好她腦袋瓜子緊急反應過來,忙點頭,「嗯。」
「今天是假日,天氣又這麼好,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孩沒其他約會嗎?」他鬆開她的手,神色自若的將醫藥箱收回電視櫃。
「我?年輕?」怡儂呆了一下,二十八歲算年輕嗎?不年輕了吧?她忍不住偷瞄身旁酒櫃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擠眉弄眼了一下,想看著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
呂浩霆一回首,就看見她臉上滑稽的表情,讓他差點笑出來。
「你幹嘛?」
「啊?被抓到心不在焉,她驀地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我……呃,我二十八,不怎麼年輕了。」
二十八?呂浩霆挑起一眉,瞧了她一眼,然後往廚房走,只丟下一句:「看不出來。」
「呵,可能是化妝品的關係吧。」見他似要收拾那一地混亂,她忙站起身,跟了過去,邊指指自己的臉,邊伸手搶著掃把收拾道:「這東西有遮醜的效果,呃,呂先生,還是我來吧。」
「呂先生?著她一副順手的模樣,他沒和她爭,只對她對自己的稱呼有些意見。
「我以為你姓呂,雙口呂,不是嗎?」她將破碎的玻璃和散落一地的柳丁掃過畚箕裡,奇怪的瞄了他一眼。
「是姓呂沒錯,不過我以為經過那一天晚上,我們倆已經用不著先生小姐那麼客套了。」
怡儂臉再一紅,只拿著掃把低頭猛掃。
酒醒後的幾天,她沒多久就想起那天晚上大部分的完整版,知道自己曾那樣在他面前出糗,不只當著他的面罵他,還堅持要他附和自己,一想到這裡,她簡直羞到無地自容。而更讓她心兒如小鹿般狂跳的,是最後那曖昧不明又模糊的一段,她是怎樣也想不起來最後究竟發生什麼事,不過她倒還記得他吻了她……
呃,還是她吻了他?
腦海中倏地跳出片段畫面……
糟糕——好像真的是她吻了他,而且還是強迫性的……
怡儂低低呻吟一聲,真想挖個洞立刻鑽進去,將自己給就地掩埋處理掉。
「手痛?」他好聽的聲音拉回她雜亂無章的思緒。
她立刻回神,緊握著手中掃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首露出一個她這幾天在鏡前練習過無數過的完美微笑,「沒有。」
「阿霆——」樓上皇太后等不到檸檬汁揚聲催促。
「來了!他探頭出去回道,跟著回到廚房,開了冰箱,拿了四個杯子,便轉身走了出去,臨走前,卻又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揚,道:「浩霆。」
「什麼?」怡儂雙眼圓睜,一臉呆滯。這傢伙幹嘛說他自己的名字?
「我說,別叫我呂先生,也別叫我老總。」他一隻大手帶著四個杯子,另一隻則抬著裝著檸檬汁的冷水壺.輕鬆寫意地走了出去,頭也不回的道:「你可以叫我浩霆。」
「啊?」又愣了一下,怡儂才乍然回過神來,重新應了一聲!「喔。」
「中午吃什麼?」呂皇太后開口了。
「隨便。」陳媽媽丟出了一張牌,「三筒。
「嘿,中洞。」王媽媽很快樂的將三筒給撿回來,丟出另一張牌道:「我沒意見,吃什麼都行。」
「是呀,你是飯桶嘛,我丟什麼你吃什麼,有沒有搞錯啊?」陳媽媽沒好氣的看著王媽媽面前那排一式攤開的牌叨念著。
「嘿,能吃就是福嘛!」見王媽媽丟出一張六條,鍾媽媽可樂了,笑嘻嘻的將那六條吃進來幫腔道。
呂媽媽摸了張牌又丟一張出去,是說:「好了,既然都隨便,不然我叫兒子去買回來好了。」
「買?呂姐,你家傭人不在嗎?」
「假日林嫂放假了。吃什麼?川萊?」
「好啊。」鍾媽附和。
「都行。」王媽點頭。
陳媽聳了聳肩。
呂林月霞見狀,忙又揚聲召見寶貝兒子,「阿霆!阿霆啊——」
呂浩霆本來在外頭和老爸聊天,一聽母親大人召喚,便進門上樓覲見。
「媽,你找我?」
「咱們中午想吃川萊,你去買些回來。」呂媽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了一下轉回頭問三位姐妹,「喂,你們想吃些什麼?腸旺?宮保雞丁?」
「好啊,一份腸旺。」
「我要鐵板牛柳。
「一份姜絲大腸。
「炸豆腐。」
「醋溜黃魚。」
「還要一道酸菜肚片湯。」
幾位媽媽輪流點起萊來,正巧這時怡儂重新切好了水果,送了進來。
「啊,對了,怡儂啊,你有沒有想吃什麼?」呂媽媽笑吟吟的看著這乖巧的女孩。
「我?」怡儂杏眼圓睜,愣了一下直覺回道:「肯德基。」
「什麼雞?」大夥兒一呆,她們只聽過桶仔雞、燒酒雞、土窯雞、鹽酥雞,可沒聽過什麼「啃的雞」!
「啊,給人啃過的雞還可以賣嗎?」陳媽媽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疑惑的輕問。
此話一出,換怡儂呆住,只聽左後方傳來呂浩霆的爆笑。
他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差點笑出眼淚來,弄得所有女人全轉頭看他,他還是停不下來。
天啊,他這群寶貝阿姨平常在家有大街、出外吃飯館,加上根本不怎麼看電規,只愛逛精品名店,難怪會鬧這種笑話。
見兒子笑得太不給面子,呂林月霞瞪了兒子一眼,可呂浩霆還是止不住狂笑。
怡儂這時才醒悟過來,忙尷尬解釋道:「呃,我剛說的不是啃過的雞,是一家名叫肯德基的速食專賣店。」
她邊說邊懊惱的看了還在笑的呂浩霆一眼,天呀,她真想叫他別再笑了。
幾位媽媽們臉皮厚,還老神在在的,反而是怡儂儂的臉因為他的笑聲,越來越紅,尷尬得要命。
「小子,你笑夠了沒,真是不給你阿姨面子!」陳媽媽見狀忙喚了一句。
「是呀,你瞧,人家怡儂多不好意思。」鍾媽媽忙在旁加了句。
聞言,見到范怡儂不自在的表情,呂浩霆才稍稍克制住自己的笑聲,但臉上仍難掩笑意。
「好了、好了,咱們幾個老媽子肚子都餓了,你這不孝子還不趕快去把飯菜買回來。」呂媽媽催促著,又道:「對了,下去時,順便問你爸要吃什麼,幫他也帶些回來。」
「呂姐,東西這麼多,阿霆一個人不好拿吧?」娘子軍裡終於有一個人良心發現,只瞧王媽媽開口提醒。
呂媽媽挑起一眉,想想也是,她眼珠子一轉,就瞧見了怡儂,只看她嘴一揚,便揮手道:「那就要怡儂一塊兒去便成啦,好了,就是這樣。喏,你們倆快去快回啊,別在外頭逗留太久。」
「我?」怡儂指著自己的鼻頭,還沒來得及反應,呂浩霆早已領命轉身下樓去了。
「對啊,就是你,還不快跟上。」呂媽咧嘴一笑,趕起人來了。
怡儂有點無措,但又不敢反抗,而且說實在她也想多和他相處些時候,不過心底又緊張又慌是真的,她看了鍾媽一眼,見乾媽點頭,才忙轉身跟上。
四個老女人等怡儂粉藍裙角消失在門邊,才互看一眼,笑著重新開戰。
「喂,我說阿蘭啊,你這乾女兒挺乖巧的,我看要是她和呂家小子沒結果,讓我家那龜兒子試試如何?」王媽邊打牌邊笑瞇瞇的和鍾媽提議。
「呸呸呸,我家阿霆好不容易才紅鸞星動,你少烏鴉了!」呂林月霞伸手摸牌,一看之下,雙眼可亮了,不覺狂笑道:「哈哈哈哈,紅中自模,來來來,大三元、碰碰胡、湊一色,外加東風,莊家十九、閒家十八抬,各家給錢,恭喜發財!」
「啊?有沒有搞錯啊?」其他三人一見,差點昏過去,只能暗歎老天無眼。
日正當中,驕陽怒意散發著猛烈的炙熱。
車裡雖開著冷氣,但偶爾因車行移動的角度關係,那灼燙的日光仍會照進車內,如果當時又正好因紅燈號志而停了下來,那就慘了。
怡儂坐在前座,不自在地試著挪了幾次位子,但那耀眼的光線仍然會照到她白皙的腿上。
真是,早知道她就不聽羅蘭的話穿這件短裙了。
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少說幾年沒照過陽光的雙腿,她懊惱地拉了拉這件一坐下來就會往上縮個幾寸的裙子,試著想讓它變長些,遮住多一些大腿肌膚。
「你還沒回答我。」
突然聽見他特殊的嗓音從身旁傳來,她嚇了一跳,忙抬首看著他,「什麼?」
「你今天沒其他約會嗎?」他重複早先在客廳裡的問題。
「沒有。」她一顆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跟著自動補了一句:「我沒男朋友。」
雖然他沒那個意思,但在聽到她後面說的那一句時,心情就是不自覺的愉悅許多。
前方燈號轉綠,他換檔踩油門,「為什麼?」
怡儂聳了聳肩,轉頭仰著小臉,看著他道:「也沒為什麼,只是我想交老公,不想交男朋友。」
「什麼意思?」他挑眉,瞄了她一眼。現今社會不都流行一夜清?怎她會有這想法?
怡儂見狀,解釋說:「交男友很麻煩啊,要陪他逛街、陪他看電影,還要陪他約會、附和他所說的話,結果到了最後兩個人還不一定會在一起,這樣不是很浪費時間嗎?」
「所以你不交男友是因為嫌麻煩?」
「那樣做又沒經濟效益,我才沒那麼多鬼時間。」她又在座位上挪動了下身子,小小聲地咕噥著。
「你忙什麼沒時間?」他努力將話題接續之前的對話,邊將車轉到川萊館所在的馬路上。
「當然是忙著賺錢啊。」她假笑,還是緊張兮兮的。
「你該不會是在暗示公司薪水不夠吧?」他揚揚嘴角,挪揄著。
她瞄他一眼,「我可沒這麼說。」
「但有這麼想。」
「不會這麼想的人就不叫員工了。」她看看外頭,尋找川菜館的招牌,沒想到身子才一側,裙角就更往上縮了些,她駭了一下,趕忙又坐好抓著裙角,想將它再拉回原位。
「你一定要像毛毛蟲一樣在位子上動來動去的嗎?」終於受不了她一直在眼角蠕動,他開口詢問。
「啊,沒呀。」她立刻正襟危坐起來。
見她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他實在覺得有趣,好像只有那天晚上她喝醉時,她才沒像個膽小如鼠的跳豆。
「你不用像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我只是問你一個問題而且,現又不是上班時間,你用不著那麼緊張。」
「啊,喔。」她點點頭,背脊卻還是僵硬的挺得直直的。
她也不想那麼緊張啊,但她就是忍不住嘛!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緊張兮兮的是沒辦法給他好感的,可她一時之間就是放鬆不下來。
「放鬆點,我不會吃了你的。」瞧她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模樣,他忍不住開她玩笑。
「呃,這個……放鬆是需要時間的。」天啊,她的嘴巴自動在瞎掰些什麼呀?怡儂的心裡發出一聲淒慘的哀號。
時間?她可真會找理由。
「是嗎?」呂浩霆眼裡帶著笑意,很快的找了個停車位將車在餐館旁停下,然後開門下車,待她下車後,看著她道:「那你慢慢來,我想既然你是陪你乾媽來打牌的,那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讓你慢慢放鬆。」
他說對了,她的確有一整天的時間來習慣他。
雖然她們本來就是在打這個主意,所以才會找來鍾媽幫忙,但怡儂每次一見到他,簡直就不知自己兩手兩腳往哪邊放,真是悲慘極了,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只笨拙的小麻雀,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將她嚇得四處奔走。
好笑的是,最後讓她放鬆下來的原因,不是她努力的心理調適,也不是因為她突然不迷他了,而是那大桶的肯德基套餐……
他買了一桶給她,而且還坐在客廳裡陪她吃完,因為餐廳的位子被四個老媽子和呂伯父佔去了。
老實說,看著這個平常西裝筆挺的男人啃炸雞,的確讓他在瞬間真實了起來,至少在啃炸雞的同時,他嘴角會油,還會沾到些炸雞粉,就像普通人一樣,就像她一樣。
「我以為你不吃這種食物。」她以面紙包住一隻雞腿骨,口齒生津的咬了香酥可口的腿肉一口。
「哪種食物?」他沒她那麼秀氣,兩三下便幹掉一塊雞胸。
她搖搖手中雞腿,「就這種啊,高膽固醇、高脂肪,有礙健康的垃圾食物。」
「你是在暗示我年紀大了嗎?」他笑著,俐落的從她面前的桶裡又摸了另一隻雞翅,「還是這是你保衛炸雞的詭計?」
她微微一笑,慧黠地回道:「不,那不能稱詭計,民以食為天,那只能稱做是計謀。」
他兩三下再啃完雞翅,笑這:「那麼,你的計謀需要再改進。」
語畢,他探手拿第三塊炸雞。
怡儂笑著道:「那如果我賄賂你,你會對另一隻雞腿手下留情嗎?」
「那要看賄賂品是什麼東西。」他面不改色的拎起桶裡另一隻雞腿,盯著她笑問:「你要賄賂我什麼東西呢?」
俗話說,好看的男人,笑起來通常只有加分的效果。
她覺得這句話很正確,特別是現在。
望著眼前這笑起來帥到沒有天理的男人,她的心只有更加淪陷的份,幸好前幾次教訓讓她這次沒完全失了神,她極力壓住自己快要跳出喉嚨的心,鎮定的,至少她希望她看起來是鎮定的。
她鎮定的微微一笑說:「喏,不然這樣吧,呂媽說假日你家傭人都放假,所以他若是打牌你就得當小弟,如果你把雞腿留給我,我明天再自願陪乾媽來打牌當小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