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夜闌人靜。
為了怕連累小嵐和男孩們,他早在莫森到的那天,就將孩子們送走了。
沒了多嘴的小嵐和那些男孩,屋子裡更加寂靜,只有秒針行走的聲音滴答作響著。
秋夜裡,寒意漸濃。
莫森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濕發上蓋著一條毛巾,身上只套了一條長褲。
「情況怎樣了?」
「沒動靜。」海洋瞄了他一眼,視線又拉回前方。
屏幕上,分隔的四個畫面都沒任何異樣,他在餐廳四周都裝了監視器和感應器,雖然他不認為這能逮得到卡洛斯,但有總比沒有好。
見海洋雙手不斷敲打著鍵盤,莫森好奇的靠過來,瞄了計算機屏幕上的對話一眼,不禁皺起眉頭。
「G是誰?」
「上次那位情報駭客。」
「小白臉的哥哥?」
「嗯。」
難怪這傢伙會知道麥德羅,他才要轉身走開,卻在看到對方打出的下一段話時愣莊。
「麥德羅可能沒死是什麼意思?」
海洋深吸口氣,摸著下巴道:「我和耿野在這裡的事,應該只有你和他們兩個知道,所以我要他查查是怎麼回事。他說不只他們,麥德羅也知道,所以他的數據庫一定也有。」
「但是麥德羅的計算機資料不是已經被耿野的老婆給毀了嗎?」莫森抱胸擰眉,萬分狐疑。
「嗯。」海洋邊打字回對方話,邊開口和莫森解釋,「所以只剩下三種可能,一是麥德羅有備份資料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二是麥德羅可能沒死,三是麥德羅不只沒死,也同時擁有備份資料。不是他,就是有他備份資料的殘黨,把我們的資料賣給卡洛斯。」
「我以為麥德羅已經在那場爆炸中掛掉了。」
「但現場在清理過後,沒人找到他的屍體。」
莫森一挑眉,低頭看著坐在計算機前的海洋,「你開玩笑?」
「沒有。」海洋繼續敲打鍵盤,面無表情的說:「對方說現場有具燒得焦黑無法辨認的屍體沒錯,我們本來都以為是他,所以沒想過要再做查證。」
「那也不代表那具屍體不是他的。」
「不過也不能保證就是他的。」海洋就事論事的抬起頭,提醒他,「十年前我們也都以為卡洛斯早就死了。」
「Shit!」的確,假死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莫森臉色一沉,忍不住咒罵一聲,才問:「耿野知道嗎?」
「他們在飛機上,大概明天才會到。」
莫森皺眉,才要開口,隔壁突然傳來一聲爆炸巨響!
轟——
巨大的爆炸能量震破了所有的窗玻璃,玻璃碎片像無數鋒利小刀瞬間四射,兩人在第一時間反射性找物體掩護,身上卻仍被玻璃劃傷好幾處。
莫森反手掏出腰後的手槍,抬起頭來,只見破碎的窗戶外面全是橘紅火光。
該死,隔壁不是那女人的店?
莫森爬起身來,身旁的海洋卻比他動作還快,只見那身形巨大的傢伙兩個大步就飛奔到窗前,從破掉的窗戶一躍而出,讓他想阻止都來不及。
莫森衝到窗邊,只見隔壁整棟木屋都在燃燒,橘紅色的火舌迅速吞蝕著乾燥的木頭,灼人的熱氣直逼而來,之中還夾雜著刺鼻的汽油味。
屋於後方又傳來一聲較小的爆炸聲,早已翻過高牆的海洋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飛跳衝入對面二樓窗戶中。
這場火十之八九是卡洛斯縱的火,莫森臉色難看的也跟著跳出窗口,拿著槍翻到隔壁院子裡,替海洋掩護。
前面沒人,後面也沒有。
火燒得更熾、更旺,向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夜空。
正當莫森準備進去拖出那衝動的大光頭時,海洋卻自己從前門跑了出來。
只有他一個。
莫森一愣,瞪著背光的海洋,「人呢?」
「被帶走了。」他將手中捏爛的字條交給好友,「他把這個釘在她床上。」
莫森攤開紙一看,上面只寫了一支手機號碼,署名是卡洛斯。
他流利的咒罵出聲,一抬頭,語音卻為之一頓,頸背寒毛直豎。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楚海洋的臉。
火勢延燒到庭院,連前院那棵鳳凰木也著了火,甚至波及隔壁海洋的啤酒屋-那間,橘紅的火焰放肆的狂舞著,火星隨著上升氣流飛散,沖天烈焰照亮了一切,也照亮了海洋有如修羅惡鬼般的臉。
認識海洋那麼久,莫森只見過他臉上出現過一次如此恐怖野蠻的表情,那一次,他光用一把匕首就在叢林裡幹掉了一整支全副武裝的軍隊。
從此之後,人們開始叫他——屠夫!
消防車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莫森回過神來,卻見海洋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
「打電話。」
他沒有阻止他。
上次屠夫發狂時,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死了,他可不想找死。
莫森原以為他跑到對面的公共電話亭是要打電話給卡洛斯,未料,海洋卻是打給海棠的女兒。
大火熊熊的燒,海洋甚至沒看一眼自己那家新開沒多久的啤酒屋,只是在打完電話後,消失在陰影裡,莫森只好跟上。
十分鐘後,那女孩騎著腳踏車,載著年紀最大的亞裔男孩出現在海岸單車道旁的小公園,朝他們走來。
海洋蹲下身,看著男孩,沉聲用英文開口,「桃花被人帶走了,她有危險,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能幫我嗎?」
男孩臉色有些蒼白,他看著海洋,又飛快的瞄了莫森一眼,他記得這個男人,研究所爆炸時,這人也在場。
男孩遲遲沒有說話,海洋忍住逼問他的衝動,等著。
他有些遲疑,視線回到眼前收留自己的巨人身上,這個人一直對他很好,桃花也是。
他喜歡桃花,她很溫暖,會做好吃的東西給他吃。
「桃花。」男孩深吸口氣,白著臉勇敢的伸出手,「我需要她最後碰過的東西。」
該死,屋子被燒掉了!
海洋臉一沉,倒是一旁見怪不怪的莫森冷靜的遞出手中紙條。
「這個可以嗎?我不知道桃花碰過沒,不過帶走她的人倒是碰過。」
男孩抿唇瞪著那張紙,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額上冷汗直冒,他緊緊握著手中紙張,整個人踉蹌跪倒在地上。
他兩手撐著草地,握在右手中的紙卻始終沒放開。
「小黃!」小嵐嚇了一跳,衝過來要扶他,卻被海洋抓住。
「別碰他!」他冷聲斥喝。
「可是他——」小嵐驚慌開口,卻見海洋叔叔表情冷酷得嚇人,她語音不覺一頓。
「我沒事……」
聽到小黃的聲音,小嵐匆忙回頭,只見他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喘氣,手裡仍抓著那張紙,烏黑的瞳孔亮得嚇人。
「她在哪裡?」
「船……」他嘴唇發白,顫聲開口。
「哪一艘?」
男孩喘了口氣,睜開眼,虛弱的搜尋著港口海面,全部看了一遍後,搖搖頭,「不是大船……」
「很小……」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東北方海面,「那裡……海上……天空有鯨魚……船旁……第三個字的漆掉了……」
「夠了。」海洋一把抱住他,溫暖他顫抖冰冷的身軀,下顎緊繃地道:「對不起。」
「我……喜歡……桃花……」紙張從手中滑落,男孩虛弱的靠在他肩頭上,斷斷續續的說:「別讓……那個人……傷害她……」
「我知道。」他收緊雙臂,啞聲開口,「謝謝。」
男孩安心的閉上眼睛。
海洋將他交給莫森,「照顧他。」
莫森抱著瘦弱的男孩,根本還沒來得及抗議,海洋就已經在眨眼間掩去行蹤了,害他只能抱著昏死過去的男孩,和海棠的女兒大眼瞪小眼。
「你住哪裡?」
「附近。」
莫森挑眉,卻見那鬼靈精眼也不眨的看著他說:「如果你可以弄一部車來,我知道那艘船大概停在哪裡。」
「我不能帶你去。」他瞪著她說:「耿野會宰了我。」
「你別和他說,他就不會知道啦!」小嵐雙手抱胸,冷靜分析給他聽,「你要是讓海洋叔叔死掉,他一樣會抓狂的。而且你放心,到那邊之後,我會乖乖待在車上,不會壞事的。」
他是可以把這兩個小鬼安置好之後,再跟上去,但他雖然知道那艘船在東北方,也能靠掉漆的字認出是哪艘船,卻無法確定正確的位置,他猜那和鯨魚在天空上有關,不過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時候,他哪有空慢慢去瞎猜。
「你真的知道?」
「嗯。」小嵐肯定的點頭。
「你保證不壞事?」
「我發誓。」
莫森看著冷靜異常的女孩,唇角一揚,當機立斷地朝她一頷首。
「好吧,跟我來。」
暗沉沉的海面上,風平浪靜,海潮輕柔地拍打著海岸,發出陣陣潮聲。
除了靜靜灑落的月華和遠處的點點漁火,前方海上一片沉寂。
海洋轉頭看著不遠處燈火大亮的工業區,雖然那只畫在水泥牆上的巨大鯨魚現在完全看不清楚,但他曉得白天時,海上可以清楚看見那只卡通造型的可笑鯨魚。
他從藏在單車道附近的備用防水背包裡,拿出最先進的紅外線軍事望遠鏡,看向遠方暗夜海上那點點漁火。
能看到那只鯨魚的海上漁船不多,他很快就找到那艘掉漆的漁船,粗略估計一下距離,便收起望遠鏡,拿了一把刀綁在腿上,脫去會礙事的鞋子,赤腳走人海裡,無聲無息的朝那艘可疑漁船游去。
漆黑的大海深不見底,他輕鬆自如的向前游,像從小生長在海裡的魚。
他不讓自己去多想桃花可能會有的遭遇,只是專心的游著,全心專注在划水踢腿的動作,往那艘漁船游去。
然後,終於,他游到了那艘漁船的附近。
船上的燈火明亮,甲板上下出所料,有兩三個人持槍看守著。
他悄無聲息的從海裡潛行過去,直到船邊才在背光處冒了出來。
「住手!別動她,你這個王八蛋,快住——」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傳來,打掉了桃花憤怒的話語,伴隨而來的是物體撞擊的聲音。
「媽的,你這賤貨,給我閉上嘴,再吵我就先奸了你!」
海洋雙眼冒火,全身繃緊,手一伸迅速攀爬上船。
「桃花姊——」
「我沒事,別怕。」桃花抹去口鼻鮮血,火冒三丈的爬站起身,再度擋在嚇哭的小娟身前,瞪著那個持槍的外國人,憤怒的罵了回去:「去你的死雜碎,老娘他媽的聽不懂英文啦!」
方才甩了她一巴掌的冷酷男人瞪著她,桃花抓緊身後小娟的手,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一字一句的說:「Don't touch her!」
男人眼一瞇,下一瞬突然舉槍對著她。
桃花睜大了眼,臉色刷地發白。
可惡,這傢伙根本是個瘋子!
她本以為這些外國人應該不是要殺她們,要不然方才在店裡動手就好了,何必辛辛苦苦把她和小娟綁來?可是看現在這情況,顯然她大限已到——
這念頭才閃過,對方已經開了槍,她想也沒想,回身撲倒小娟,但子彈還是貫穿了她的身體。
小娟抱著她尖叫出聲,但另一聲咆哮卻蓋過了所有聲音。
「桃花!」
一翻上甲板,海洋就看到桃花中彈倒地,他看著她中彈,看著她倒地,她的鮮血飛灑在半空中,染紅了他的眼。
發現自己慢了一步,他心神俱裂,她的一切全在眼前閃過。
她站在石頭上偷窺他、她縮在他懷裡崩潰哭泣、她坐在他腿上抱怨、她變魔術給孩子們看、她笑著朝他走來叫喚他、她伸出雙手擁抱他、她好奇的摸著他的光頭、她忐忑的鼓起勇氣說愛他、她攀著他的脖子強吻他——
屠海洋,我愛你!
下午,她還那般生氣勃勃的對著他說:現在,她卻中彈倒地死在他面前!
所有的畫面全被血霧染成鮮紅一片,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精應聲斷裂,他咆哮出聲,雙眼發紅地往前直衝。
「卡洛斯——」
槍聲不斷響起,子彈擦過他的臉頰、肩膀、腰腹、大腿,他停都沒停,有如鬼神一般在眨眼間衝到了卡洛斯面前。
海面上另一艘迂迴靠近的漁船,聽到第一聲槍響時立即趕了過來,船上的莫森遠遠見到桃花中槍就暗叫不妙,顧不得可能會嚇壞船主,舉槍就逼船主往那艘船趕去。
果然下一秒,海洋就不顧死活的往卡洛斯衝去,甚至忘了綁在腿上的刀,也完全不管船上還有其他持槍的敵人。
莫森歎了口氣,從腰後掏出另一把手槍瞄準那三個持槍對著海洋的傢伙,一槍一個,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持槍手掌給打穿。
「老闆,抱歉,我不想這麼做,但是我朋友還在船上。」莫森收回對著船主的手槍,微笑道:「麻煩你還是把船開過去,錢我會加倍的。」
船老闆面無血色的瞪著他,雖然這男人的槍已經沒再對著自己腦袋了,但是看他剛剛如此神准,一槍一個的,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將船開過去。
船一靠近,莫森笑著對老闆交代,「趴下,躲好。」
說完,他意態優閒的跳上另一艘船。
甲板上,發狂的海洋和卡洛斯打了起來,旁邊那三個傷了手的卡洛斯同黨,其中一個抓了魚叉上前要幫忙對付海洋,另一個卻朝中槍的桃花和那淚流滿面、驚慌萬分的女子走去,還有一個不知從哪挖出一把AK47對著他連環掃射。
莫森往女子方向翻滾閃躲連續飛來的子彈,動作中不忘回了對方一槍,子彈擊出,正中對方左肩關節,他起身站定,持槍的手一舉,槍口剛好抵住那意圖對女子不軌的混蛋後腦。
「別動!」
男人一僵,聰明的放下手中武器,舉起雙手,莫森用力朝他後頸穴道一擊,對方就癱倒在地。
驀地,身旁傳來一聲慘叫,莫森回頭一看,只見海洋已經將卡洛斯制住,他一手掐住卡洛斯的脖子,將他抵著船柱往上舉起,另一隻手裡抓著別人原要對付他的魚叉,將那持叉攻擊的人釘在一旁船板上。
被提到半空的卡洛斯滿臉漲紅、雙眼暴凸,兩隻手軟弱的垂在身側,肩胛骨往上凸刺,露出白色的骨頭,鮮血染滿了他兩隻手,即使他早已沒了反抗能力,海洋仍未鬆手,他面容猙獰狂暴,手指骨節用力到格格作響。
莫森雙眼一暗,卻並未上前,海洋雙眼赤紅,現在根本處於瘋狂狀態,他要是過去,鐵定照樣被扁,再且卡洛斯殺人無數,這幾年更成為哥倫比亞毒梟的大幫兇,死在海洋手上正好為民除害。
「我的天——」
一聲驚呼傳來,莫森還未反應,就見一名女子從旁閃過,欲往前奔去,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抓住她,免得她跑過去送死。
「別過去!」他出聲喝止,沒想到那女人竟是桃花,害他嚇了一跳,她沒死,但鮮血卻染滿了肩頭。
「放手!」桃花一臉蒼白,「我得阻止他,他快把那個人掐死了!」
「卡洛斯根本死有餘辜——」
「那更不應該髒了他的手!」她怒瞪著他,幾近咆哮。
看著眼前面無血色,雙眼卻清澈無比的女人,莫森一愣,等他發現,他已經不自覺鬆開了手。
桃花飛奔衝上前,「住手!」
發現有人靠近,海洋本能就要反擊,鬆開魚叉反手就是一拳過去——
慘了!
莫森臉色一白,原以為那笨女人會遭到海洋毒手,他舉槍想阻止慘劇發生,傷了海洋的手總比讓他清醒後發現自己殺了那女人要好,誰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屠夫那只碗大般的拳頭卻停在半空。
海洋低頭瞪著靠近身邊的那個女人,有些迷惑,但箝著卡洛斯的手仍未放鬆。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那壞蛋卻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桃花壓下心頭恐懼,仰頭看著他,試探性的問:「海洋?」
他雙眼赤紅,怔怔地凝望著她,修羅般的怒容一點一滴的緩和了下來。
桃花看著他,冷靜地道:「海洋,放手。」
他瞳孔收縮,像是無法置信,跟著緩緩的,他張開了拳頭,以指輕觸她蒼白的面容,觸及了她,他微微一顫,迷惘地啞聲開口,「桃花?」
「對,是我,桃花。」她眼睫上沾著淚水,粉唇輕顫,抬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將他微顫的大手按在自己臉上,柔聲道:「別髒了你的手,他不值得。」
她的臉有些冰涼、柔軟,但確實存在。
他霍然鬆開箝住卡洛斯脖子的手,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真怕她不是真的,怕她會在-那間消失不見,但她沒有,她是真的,不是幻覺,她並沒有消失不見,真真確確的在他懷中。
天啊,她還活著,會呼吸、會說話,黑髮柔軟、肌膚溫潤,身上還有著他熟悉不已的柑橘香味。
「你沒死?」他聲音嘎啞,緊緊的擁抱著她。
桃花喉頭一哽,回抱著他,「沒有……」
桃花……他的桃花……還活著……
活著!
他激動不已,眼眶一陣濕潤,淚水竟就此滑落。
「屠海洋,我愛你……」她鬆了口氣,肩頭的槍傷害她失血過多,她疲倦的閉上了眼,安心的把自己交給他,下一秒,她往下墜落,黑暗帶走了她殘餘的意識。
「桃花——」
發現她在他懷裡軟倒昏死過去,海洋嚇得臉色發白,驚恐地叫喊著她的名字。
不、不要這樣對他!他才剛剛得回她而已!別再把她從他身邊奪走——
抱著她軟弱的身子,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海洋跪倒在地,幾欲發狂,莫森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上前握拳一揮,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冷靜點!」莫森大喝一聲,「她只是失血過多昏過去而已!」
被狠揍一拳,海洋一陣頭昏,他抬起頭,聽到莫森說的話,這才稍微鎮定下來,白著臉問:「失血?」
媽的,死光頭骨頭真硬!
莫森在身後甩著疼痛的右手,開口道:「她右肩中了一槍,把她放下,讓我替她止血。」
每年-頭一看,才發現桃花右肩果然染滿了血。
他臉再一白,如同那子彈穿出的洞是在他自己身上,事實上,那感覺簡直比他自己中彈還痛。
他慌忙用手壓住她的肩傷。
見海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莫森歎了口氣,不再要求他放開她,只是蹲下直視著他道:「子彈是穿過去的,你壓住上面是沒用的,把手拿開,我才可以止血。」
他聞言才又慌張抽手。
莫森苦笑一聲,拔刀割去桃花右肩衣物,替她做緊急處理。
她很幸運,子彈沒傷到內臟也沒傷及骨頭,除了多了一個血洞,有些失血過多之外,基本上,她的傷並不嚴重,比起他在戰場上見過的傷口,這傷真的沒有什麼。
他瞥了血色盡失的海洋一眼,開玩笑道:「別昏過去了,你那麼大個兒,我可抬不動你。」
海洋抬眼看他,不怒反憂懼地問:「她還好嗎?」
莫森瞧著他惶惑不安的表情,不再開他玩笑,認真保證,「放心,沒事的。來吧,你先坐那艘船帶她去醫院,我來處理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