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那束野薑花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羅芸是在垃圾桶裡發現它們的。大部分都已經枯死了,只有一朵因為根部還在,竟奇跡似的存活下來,一股衝動驅使她將它撿起來,找個花盆到門外招了些上將它給種起來。
羅芸將盆裡的土壓緊,望著那朵幾乎站不起來的花,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麼,期待它活下來嗎?看來機會十分渺茫。但她依然找來鐵絲和細棍子將它支撐起來,然後呆呆的望著那朵看起來有些可憐又孤單悲慘的花。
她覺得自己像它,大部分的羅芸已經不復存在,她只是殘存下來的一部分,就像這朵野薑花一樣撐著欲振乏力的身子,想找回以往的生命記憶。
古傑在公園裡說的話令她震驚不已,她得確定自己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不堪,她必須確定她並沒有出賣自己。所以自那天起她開始強迫自己回想,一些片斷的記憶慢慢的出現,大部分的畫面她手中都拿著槍,而就像她穿著衣服一樣自然。
羅芸微皺著眉,至少她不用害怕或懷疑自己是罪犯,因為在某些畫面裡,她時常與警察有所接觸,甚至和他們並肩作戰。令她擔憂的是古傑,她和他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但她到現在卻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不過她很確定他不是她的丈夫就是了。而且在古傑的背後隱藏著一個秘密,只是她還弄不清楚那是什麼,答案總是在呼之欲出時又瞬間消失無蹤。
她幾乎滿腦子全都是他,他工作的樣子、吃飯的樣子、睡覺的樣子、生氣的樣子、說話的樣子,他的身影佔滿了所有的思緒,有以前的也有現在的,她無法遏止的想著他。她發現古傑對她來說有很重大的意義,但至於那意義是什麼,她同樣也弄不清楚。
陡地,一聲輕微的聲音驚醒了羅芸,來人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她身後,羅芸在那人觸碰到她肩膀時,立刻左手一個招子,外加一個後踢,很快就避開攻擊並轉身面對來人。
乍見來人,她有一絲錯愕,出手攻擊她的是一名身材嬌小、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孩,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名男子,看起來有些眼熟……
噢,她想起來了,她曾在醫院見過他,她望向他的手臂,她還劃了他一刀。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羅芸警戒地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在努力回想過往記憶之下,三天前,她就已恢復了對電子防衛系統的知識,她相信在這世上能通過那些軒射槍、安然無恙進來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那女孩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頭對那名男子說道:「喂,小白,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看她根本不像失憶,還能發現我的偷襲。」她這雙腳可是練過的,就連跑步都無聲無息也!
「蒂蒂,別小白小白的,好像叫小狗一樣。」白天羽皺眉抱怨道,「你若是不相信她失憶,不會問問羅芸認不認識你。」
「你自己還不是一無到晚老叫我蒂蒂,弄得別人都以為我是你弟弟,如果我以後嫁不出去,你就給我想辦法負責,哼!」說著,楚蒂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頭看向羅芸,「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蒂蒂。」羅芸語氣平靜的回答,對眼前的女孩感到一絲有趣和親切。
一聽見羅芸的回答,楚蒂不及細想,便先踹白無羽一腳,「死小白,你騙我,她根本沒失憶嘛!」
白天羽被踢得冤枉。「誰教你問她知不知道你是誰,我都叫你蒂蒂了她當然知道,我是叫你問她認不認識你。」
楚蒂聞言回頭用眼神詢問羅芸。
羅芸嘴角微揚,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你。」事實上,她也的確沒有發現這女孩的偷襲,她想弄出聲音的應該是那名男子。
「看吧,你……」白天羽本來還要再說,但一見到楚蒂的臉色,他立即識相的閉嘴。沒辦法,誰教他就是拿這小妮子沒轍。
這時屋外悄悄地閃過一道人影,裡面三個人都沒發現。
古傑站在門外瞧清了破壞防衛系統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但他並沒有進門,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外。
「小芸,你真的失憶了?」楚蒂瞪大了眼,還是有些無法置信。
這女孩叫她小芸?羅芸臉色古怪的看著她,「你多大年紀?」
楚蒂翻了個白眼,看樣子她是真的失憶了,「不好意思,本小姐不多不少剛好大你一個鐘頭。」羅芸竟然連她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事都給忘了。
她和自己同年,羅芸微挑著眉,有些不相信。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到底是誰?而且她可沒忘記那男人在醫院想剪掉她頭髮的事,也許他們會有她一直想要的答案。「你們認識我?」
「認識!當然認識!你叫羅芸,是個孤兒,今年二十六歲,是我們辰天的保鏢,老頭的養女。對了,老頭你知道吧?就是小白的父親,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兼同事。最擅長的是電子自動防衛系統,最喜歡喝咖啡,不喜歡逛街買衣服,所以你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替你買的。」
「三年前你接了藍蠍子的案子,卻墮情網愛上僱主。說實在的,我真想不通你怎麼會愛上那個冷血動物?他對你那麼壞,我真懷疑他血管裡流的是冰水而不是血液。」
「我告訴你,你不要愛他啦,那傢伙根本沒有心臟,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這次失憶就是天意!老天爺對你的情形也看不過去了,所以才讓你失憶。天意要你離開他,給你脫離這個冷血惡魔的機會,我們就是來救你脫離苦海的。」楚蒂僻哩叭啦的說了一大串。
羅芸整個人愣在當場,還沒消化完自己愛古傑的事實,就聽見楚蒂喘口氣又喋喋不休的往下說。
「如果你是擔心那紙契約的話,你放心,我們已經和老頭談好了,這樁案子辰天不接了,違約金我和小白會出的。何況你已經幫了他三年,又替他挨了一槍,就算是前世欠的情債,這樣也應該還清了。繼續待在這邊,你肯定會被他搞得連命都沒有,相信我,你都不曉得你先前有多慘,活像菲律賓女傭還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7─11都還有停電的時候,你卻連休假都沒有,我告訴你,你聽我的準沒錯啦!」她又義憤填膺地拍拍羅芸的肩膀,終於停下那張比麻雀還噪的嘴。
白天羽佩服的看著楚蒂,懷疑她怎麼有辦法說得又快又清楚而且不會咬到舌頭。
羅芸則是一臉震驚和茫然,對於乍然聽見的汛息久久無法置信。
「對了,你的槍呢?喂!小白,把小芸的筆記型計算機收一收,我們帶這兩樣東西就好了,其它東西都不重要。」楚蒂自顧自的喳呼著,然後拉著羅芸就要走。
在門外的古傑臉色越聽起沉,一見楚蒂要帶羅芸走,只覺胸口猛地一窒,心一慌就要出來阻止。
「等……等一等!」羅芸猛然一驚站住腳,她什麼都沒想清楚,怎麼可以就這樣和她走了。
她的話令所有人停下動作,包括在門外的古傑。
「怎麼了?」楚蒂不解的問道。
「我……」羅芸遲疑著,古傑的臉孔浮現在眼前。
古傑動也不動的站在門外,他渾身緊繃著,心跳聲宛如擂鼓般,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屋內的羅芸身上,全然未曾察覺他早已摒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羅芸看向那架黑色鋼琴,古傑那天難得溫柔的身影躍入她的腦海,其實他不是全然對她不好的。視線不經意的觸及那盆仙人掌,她心中又是一陣不安,他手上的傷應該還沒好吧?一思及要離開他,她心底就湧起一陣怪異的不安,不知為何她有種感覺,好像她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怎樣?」
「我……你們可不可以再讓我考慮一下?」她的心裡很混亂,她得好好將所有的事情想一想。「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難道你有被虐待狂啊!」楚蒂忍不住叨念。
白天羽聞言沒好氣的敲了她的頭一下,「蒂蒂,拜託你嘴巴別那麼毒好不好?」
「你……」楚蒂一瞪眼就要開罵,卻被白天羽打斷。
「閉上你的嘴,芸芸剛剛才知道這些事,你就要她馬上接受,這怎麼可能?」接著他含著情意的看向羅芸,「我知道你沒辦法一下子就接受我們,但我希望你能讓自己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蒂蒂說得沒錯,你的失憶也許是天意,老天爺給你再次選擇的機會,你好好想想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愛,我們會再來的。」說完,他拉著楚蒂轉身離開。
羅芸無言的看著他們走出去。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看向窗外,發現天早黑了,她這才走進廚房準備晚餐,可是手上雖然忙碌,一顆心卻煩躁得可以。
她不是不相信他們,相反的他們說的話和她片斷的記憶非常吻合,幾乎可以讓她確定那就是事實,只是……
羅芸不禁陷入迷惘裡,反覆思量所有的事情。
而屋外的古傑則靠在門上,聽著她的廚房忙碌的聲音,他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卻沒有抽,只是皺眉凝望著夜空。
「啊,好痛。」羅芸皺著眉緊握被刀切到的手指,轉身想找衛生紙止血,一回身卻看到古傑,她嚇得倒吸口氣退了一步,「你嚇了我一跳。」
「我看看。」他面無表情地抓起她受傷的手檢查。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聽到你進門的聲音?」羅芸有些失措,心裡正想著他,他人就回來了。
「剛剛。」看見她白皙手指上那道鮮紅的血痕,古傑皺起眉覺得它很礙眼,他不假思索的張嘴將她的手指含進嘴裡。
羅芸反應不及紅暈迅速泛上俏臉,想將手指抽回來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放……放開啦!」他的嘴裡既溫暖又濕潤,一股酥麻感從她的指尖迅速向全身蔓延開來。
古傑那雙黑瞳閃過一絲狡黠,依言放開她的手,卻低頭吻上她的小嘴。
羅芸來不及閃,他的舌頭已經長驅直入,一股辛辣立時刺激她的味覺,她這才想起她正在切辣椒,而他剛才含著她的手指,臉上竟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想將他推開,他卻不肯放開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
她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自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她連灌了兩大口水,這才說道:「你……」她才說了一個字,剩下的話卻在見到他再次靠近自己時,猛地吞回肚子,另一隻手則快速地摀住嘴巴。
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古傑要笑不笑的靠近她,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水杯,也喝了一口,「你的血是辣的。」
「我又沒叫你……」含住!這兩個字羅芸並未說出口,只是一臉忿忿地瞪著他。這兩個字太曖昧了,說得無心,聽者卻是絕對會故意會錯意,她才不要讓他得逞。
「沒叫我怎樣?」他壞壞的故意追問。
「沒有。」羅芸不理他轉身繼續切菜,古傑卻一直沉默的站在她身後,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最後終於忍不住轉身問:「你沒別的事嗎?」非得要站在這裡看她做菜啊!
「沒有。」他嘴裡雖是這樣說,人卻轉身走出廚房。
羅芸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背影,又來了,這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每次都這樣!
※ ※ ※
艷陽高照的午後,古月誠,不,此刻的他是白狼,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殺手;他頂著一頭白髮,戴著墨鏡踏入一家咖啡店,準備接筆大生意。
一走進店內,他環顧了下四周,很快就認出客戶的身影,畢竟在這種熱死人的季節,還穿著黑色大衣、頭戴黑色大圓帽的女人並不多見。
古月誠大刺刺的走過去坐在那女人對面。
那女人看起來有些緊張,黑色的帽簷遮住了她一半的面孔,唯一露出來的紅唇抿得死緊,半晌後方道:「你就是白狼?」
「你以為呢?」他冷冷的回答,發現這女人的身影有些面熟。
「你的同行都說你很行。」她抓著放在膝上的皮包,她這次要一勞永逸,絕對不能再出差錯了,本來古傑是死是活對她來說並沒有差別,反正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但他該死的竟然想毀了古氏,而且在見到羅芸耳上那副珍珠耳環後,她就知道他開始尋找當年的兇手,逼得她不得不殺了他。本想那些苟殘的親戚會自動幫她清除障礙,她只要坐收魚翁之利就好,沒想到蠢人請的人也蠢,到現在沒一個成功。
「我是很行。」古月誠雙手交握向後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認出她了。
他放心的打量她,一點也不擔心會被這女人給認出來,畢竟他現在和那種乖寶寶的形象可是有天壤之別。
「最好是這樣,之前說過這些話的人都失敗了。」她的語氣有著一絲憤懣。
「我不聽廢話,你想要買誰的命?」古月誠不想與她囉唆,他今天會親自來接這件案子,主要就是因為聽說這次買命的人是位女人……一位多金的女人,他的第六感驅使他前來,果不其然這次釣到大魚了。只不過她太年輕了,他想不通她和多年前的那件事有什麼關係。
「這個人。」她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古傑。
他接過照片,站起身說道:「一半的錢先匯到我的戶頭,另一半在他死掉的當天我要收到。」
「沒問題。」只要古傑死了,她在古氏的地位就沒有人能動搖,至於那個老太婆,她輕易就可以搞定她。
古月誠收起照片轉身離去。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緩緩的抬起頭,露出被帽簷遮住的面孔,那是一張像天使般柔弱的容顏,一絲得意的微笑掛在嘴角,她的良心早已被金錢遮住了。
再過不久遠一切就是她的,她花一千多年才擺脫貧困,就算出賣靈魂也在所不惜!如果有人可以讓她得到財富,脫離悲慘的生活,那她一定會去做。
在二十年前,這世界就告訴她這個道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
※ ※ ※
這是天意!
天意要你離開他給你脫離這個冷血惡魔的機會!
古傑猛地睜開眼睛,在確定羅芸還躺在他懷裡時,他才放鬆下來。窗外的天色還未亮,這卻已是他今夜第三次被驚醒。
他夢見她走了,笑著對他說:「這是天意!」
望著羅芸安祥的睡顏,他不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再確定他能承受失去她。
當冷血的蠍子有了溫度,他是否能有愛人的權利?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可能有吧,他是惡魔的孩子,注定了要下地獄。
古傑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睡顏,低啞的喃道:「為什麼不走呢?娃娃。」
如果她走了,他就不會如此痛苦,不會終日惶惶不安怕她離開,不會在想要她留下和離開的痛苦中掙扎,不會在這裡奢求她會愛他,更不會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愛她!
老天爺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才讓他明白,當他懂得心痛,當他害怕失去,當他終於知道什麼是疼惜時,就表示他愛她,他愛這個女人,他愛他的娃娃。
還剩一天而已……他能保留她的日子,後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一切即將結束,他會親手毀滅這一切罪惡,但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她離開。
地獄不適合她,他一個人去就夠了,反正他早已習慣寒冷了,不是嗎?
※ ※ ※
當羅芸見到老頭時,她立即轉頭看向古傑,眼裡帶著震驚、茫然和不信。
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他要她離開,在她還沒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時候,在她還沒決定去留的時候,他就擅自判了她死刑。
一抹心痛頓時揪住她的心,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在乎她的表情,臉上沒有,那雙冰冷的黑瞳也沒有,他甚至沒將視線移開計算機屏幕。
「為什麼?」她聲音乾澀的問。她一直以為他有些在乎的,事實卻證明她錯了。
「你的工作做完了,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待在這裡。」說完,古傑面無表情的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視線仍停留在屏幕上。
「是嗎?」羅芸看著他,覺得心好痛。
「餘款藍星會匯進你們的戶頭,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和我的律師聯絡。」他還是沒抬起頭,說話的聲音完全公事化,冷得令人感覺不出一絲溫度。
望著他冷酷的側臉,羅芸只能任那痛楚鑽進骨髓蔓延至全身,她不自己還在遲疑什麼?人家都趕她走了,不是嗎?
一抹淒涼的微笑突地浮現她嘴角,她還在期待什麼?這就是事實啊。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很輕,怕洩漏心底的情緒。
羅芸轉身進房整理行李,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她的東西的確簡便,她也確實只要一個袋子就可以打包上路走人了。
跟著老頭走出木屋上了車,羅芸都沒有再看古傑一眼,因為她知道……失憶後的第一次……他不在乎。
車子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完全聽不見了,古傑的視線仍盯著屏幕,只是那雙向來冰冷的黑瞳,不但有了溫度還帶著濃濃的悲哀,屏幕上的數字仍在跳動,他卻視而不見。
藍蠍子沒有愛人的資格,他屬於冰冷的地獄。
古傑耳際再次響起那充滿仇恨的聲音……
你是惡魔的孩子,你和我一起死吧!
※ ※ ※
為什麼會心痛呢?看著車窗外的景物─一向後退,她什麼也沒看過眼裡,只是心底那股酸楚不斷地放散,再擴散。
昨天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走,今天卻已坐在車上,為什麼她覺得好委屈,彷彿被他拋棄?依照其它人的說法,他對她並不好,不是嗎?
但是他們也說她愛他啊,難道是她一廂情願?看起來好像是這個樣子,她和他的關係本來就是建立在一紙契約上的,不是嗎?
那他為什麼在她失憶後的這段日子要對她如此溫柔?為什麼要騙她是他的妻子?為什麼還要帶她回去?為什麼還要讓她重新熟悉他呢了?為什麼……
羅芸張大了眼,眨也不敢眨,生怕動一下,那盈滿眼眶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她討厭水氣的眼睛,那讓她覺得自己很脆弱;她也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因為她天生不是那種人。可是淚水還是滑落了,不受她的控制地掉落,連同那股不知名的傷心滴在她的心坎上。
如果這是天意,為什麼她會如此難受?有沒有人能告訴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