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好香,這什麼味道?」一個瘦小的老頭鑽進悅來客棧的廚房,鼻頭動了動尋找著香味的來源。一見到目標物出現在爐灶上,他雙眼一亮,立刻湊上前,也不顧陶甕還燙手,直接伸手去端,卻一點疼痛的反應也沒有。
「劉叔,等一等!這不是你的!」冬月衝進廚房,及時搶救回她辛苦燉了三小時的藥膳,卻燙手的差點把它給摔在地上,幸好老頭又接了回來。
不過老頭在聽清她說的話時,手又一鬆,冬月大叫一聲,立刻眼明手快的抓了塊布再度救回藥膳,「哇!劉叔,你怎麼又放手啦?」
「不是給我的,那我還救它幹嘛。」他一臉不滿,回答得理直氣壯。虧他平常還滿疼這丫頭的,現在有好料竟然沒他的份!
冬月看出他的不悅,笑笑的道:「劉叔,你生氣啦?」
「哼!」老頭不高興的別過頭。
冬月推推他道, 「別氣了啦。你老人家不是才發過氣喘嗎,這盅藥膳中有些藥對你的身體不好,所以才不讓你吃嘛。哪,你看,我很有良心的,早另外替你燉了一盅。」 她指指桌上,「我還特地去請教王大夫哪些治氣喘的藥材可以做藥膳呢!」
老頭一聽立刻眉開眼笑,「算我沒白疼你這丫頭。咦,那你手裡那盅是要給誰的?」
「給孟真的。」秦冬月笑咪瞇的回答。
「孟哥兒來啦?」那小子不是避這丫頭如蛇蠍嗎?他每次一見到丫頭,跑得比誰都快,就怕又被人逼入洞房。
「是啊,正在竹軒呢。對了,劉叔,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怎麼一走就是一年,害我都沒機會謝謝他救了我一 命。」
孟哥兒做什麼的?劉老頭愣了一下,才答,「他是獵戶,住在山裡,所以很少下來。丫頭,你不怪他啊?」
「我幹嘛要怪他?他救了我一命,我謝他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去怪他?」冬月仍傻傻的,搞不清楚狀況。
「這」劉老頭這才猛地想起丫頭一年前根本語言不通,所以壓根不曉得發生的事。再加上杜念秋護她護得緊,外頭雖傳得風風雨雨,倒沒人敢在丫頭面前說三道四,所以她根本不知曉孟真曾經將她拋棄的事。
「有什麼不對嗎?」冬月疑惑的望著他,一股狐疑在心中升起。
劉老頭看她一眼。這樣也好,省得孟哥兒老躲著丫頭。其實他看丫頭倒滿配孟哥兒的,這丫頭一向直來直往、活開朗,搞不好還可以化解孟哥兒的心結。
這樣一想,他連忙笑嘻嘻的道:「沒什麼。你不是要送藥膳給他?再不去怕都涼了。」
「對喔,差點忘了。那我先送過去了。」冬月忙捧著藥 膳,興高采烈的走向竹軒。
「孟真!」冬月端著熱燙的藥膳來到竹軒。
孟真遠遠聽到她的聲音就想躲起來。不是他不知好歹不 懂得娃子對他的好,或是那藥膳難吃,而是他真的對她的熱誠感到害怕。他才來三天就已經灌下不知幾斤藥膳了,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令人反胃,害他現在一聞到藥材 的味道就想吐。當然他也可以不吃,但是一見到她笑吟吟的臉,拒絕的話不知怎地就是說不出口,只好認命的吃得一乾二淨了。
可是再吃下去,只怕他會開始吐。這娃子看起來在這兒 活得倒挺愉快自得,看樣子似乎沒那麼急著嫁人,也許他該先回山上去,至於替她找婆家的事,交代師妹就行了。
恩,越想越覺得可行。孟真連忙收拾行囊,提著包袱就要走,誰知才踏出門就見冬月已經等在門口,手裡還端著烏漆抹黑的藥膳,看得他汗如雨下。
「你要走了啊?」冬月見著他手裡的包袱,一臉的驚訝和難過。
「呃是啊。我來這裡很久了,山山上還有事,得回去處理。」才怪,就快入冬了,那些猛禽野獸冬眠的冬眠,不冬眠的也早轉移陣地,而他那稱不上家的木屋早做好過冬的準備,這山上哪還有什麼事!他說得心虛,眼光有點閃爍不定。
「是嗎?」冬月臉上明顯寫著失望。
「我我有空再來。」不忍見她如此難過,孟真又脫口說道,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孟真苦笑,暗歎自己的愚蠢。
見他笑得難看,冬月在心底早笑得快得內傷了。她怎會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其實她從第一天開始就是故意在整他了。在廚房裡,劉叔的不對勁早被她看在眼底,那天才從廚房踏出來,就遇見了石頭,三兩下就被她套出實情,讓她一肚子火。想她秦冬月雖然要人才沒人才、要錢財沒餞財,但臉蛋和身材可是還有那麼點看頭,這個不長眼的肌肉男竟然還敢嫌棄她!怪不得她走在街上老覺得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本以為是因為她是外地來的,沒想到竟然是他害她成為「沒人要的女人」,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但是藥膳都已經煮好了,倒了又嫌浪費,自己喝又喝不完,況且他再怎麼說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是她決定就讓他吃,吃到噁心死!呵呵,這招高吧,既可以報恩又可以報仇,一舉兩得!
「呃,這個秦姑娘,那我先走了,告辭。」孟真快快說完就要落跑。
冬月見了不免有那麼一些些愧意。罷了,反正她又不是要嫁他,只是氣他不給自己留點顏面,這三天也真夠他受了。
她忙喚住他,「你等一等。」
孟真頭皮發麻的站住腳,怕她又叫他喝那碗藥膳。誰知冬月轉進她連接後院的房門,沒多久又拿了個包袱和一個裝酒的葫蘆出來,「這給你。山上冷,你自個兒小心點。」說完不等他回答,就逕自往前頭忙去了。
孟真呆了一下才走出門,也沒向杜念秋等人打招呼就離開了悅來客棧。
直到出了鎮,來到山腳,他才施展輕功,幾個縱落便消失在山林之內。
回到山中住所,他才打開娃子送的包袱,只見黑色的衣料露了出來。他有些愕然的拿起來,竟是一件厚實的棉襖,領口內繡著一個小小的「月」字,他有點不敢相信,直到套在身上,那合身的尺碼才讓他確定這是給他的,是那娃子做給他的
心口的某處被輕輕的觸動,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像著火似的將棉襖脫下,然後和那壺酒一齊收進櫃子,怎樣也不肯再看上一眼。
「大娘、劉叔、石頭!快來看,下雪啦!」本忙得暈頭轉向的冬月根本無暇注意外頭,但吃飯的人潮一過,她猛一 瞧,便發現外頭早成銀白一片。從小長在台灣,白呼呼的雪她當然看過——在電視裡看過,至於冷冰冰的雪花,她可碰都沒碰過。去年來到這裡,當時她還在驚嚇中,又無法溝通,整個冬季只在後院摸過雪而己,根本沒玩夠,所以這次一見下雪,她可興奮到極點,立刻衝到大街上哇啦哇啦的叫著。
「瘋丫頭,小心地上滑。」劉叔從廚房探出頭來警告她。杜念秋見她那副模樣,笑著搖了搖頭,又繼續算帳。
「嘖,少見多怪!下場雪而已,有什麼好興奮的。」石頭卻沒這等好心情,從回來到現在,他的工作量暴增一倍以上,累得手都快斷了,哪還有閒情逸致賞雪。
冬月歡欣的仰望天空,白色的雪花緩緩飄落下來,有那麼一剎那,她想起了在二十世紀時,她好似曾在電影裡看過主角仰望天空飄雪的場景。她不禁望著天空傻傻的笑了起來到這裡雖然不見得優閒多少,又沒方便的電氣用品和工具,至少她體驗到以前從不敢妄想的生活,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她幾乎淡忘了二十世紀,那個因為工作忙碌常忘了吃飯、被生活壓力壓得快透不過氣來的秦冬月。從前的她別說叫她以木材生火起灶了,叫她用電鍋煮飯都很難,如今在劉叔的教導下,她卻能一手扛下整間客棧的伙食,還能拈針拿線做衣服。從前的她也不可能有這種鬼時間來玩雪,身為孤兒的她同時身兼三份工作,就算到了花季,她上陽明山也是為了賺錢,滿山遍野的香花留不住她一秒的視線。
冬月捧著落下的融雪吃了一口。好冰!在二十世紀末,誰敢這樣吃雪?連下個雨都擔心是不是酸的,淋了會不會禿頭呢。
她快樂的笑出聲來。所以說這何嘗不是種幸運呢?
下了三天雪,商旅漸稀,天寒地凍的,人人皆躲在屋裡。
沒客人,悅來客棧的眾人便閒著沒事幹。石頭一腳跨在凳子上,一手支著下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劉叔拿了瓶老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杜念秋捧著一盒瓜子猛嗑,而冬月則無聊的趴在桌上發呆。若不是天氣太冷蚊蠅全不見蹤影,要不然她至少還可以拍拍蒼蠅,像現在這樣,她都快悶壞了!
「喂,我們來聊聊天好不好?」冬月猛地坐直提議。
「聊什麼?」杜念秋嗑著瓜子,不怎麼感興趣。
「感情生活、國家大事、鄉邊野趣,什麼都可以聊啊!」
其他三人一聽到中間那句「國家大事」差點沒跌下座椅,石頭忍不住道:「國家大事有什麼好聊的?你還真是無聊!」而且他們這裡一個老頭、一個小子、一個寡婦,哪還有什麼感情生活好談的!至於鄉邊野趣,她平常聽客人說的還不夠啊!
「我不無聊找你們聊天幹啥!就是因為很無聊嘛!」
「你無聊不會去燉你的藥膳啊。前幾天就見你跑廚房跑得勤,這下又在這裡喊無聊啊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念孟師兄啊?」石頭指著冬月,笑得賊兮兮的。
「誰是孟師兄?」冬月乍聽之下,反而搞不清楚狀況。
「就是孟哥兒啦,傻丫頭。」劉叔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這丫頭還真是少根筋。
「孟真!我想念他做啥?」
這下換杜念秋快要昏倒。冬月前幾天還做了件棉襖給大師兄,她還以為冬月對大師兄有意思呢,誰曉得她竟然說這種話。「你不是喜歡他?」
「我喜歡他?」冬月瞪大了眼,她什麼時候喜歡他了,怎麼她自己不知道?
「你不喜歡他,幹啥為他做棉襖?」
「天氣冷啊。」冬月回答得理所當然。
只見三個人六隻眼全像看怪物一樣瞪著她,這是什麼回答?但又不能說她不對,天氣的確是冷啊!
「呃冬月,你知不知道一般閨女是不會隨便替人做衣裳的?」杜念秋有些艱難的說。
「是嗎?可是我也幫你們做啊。」她辛辛苦苦學了一年針線活,這時不用更待何時?
「那不一樣啊!我們是孟哥兒他是唉,反正不一樣啦!」劉叔說了半天,還是不知如何表達。
「怎麼個不一樣法?你們是人,他也是人啊,是人都會怕冷吧!」冬月腦筋直的很,壓根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冬月,我想劉叔的意思是,孟真是個大男人,而我們不是。懂了嗎?」杜念秋一說完,三個人又瞪著她看,希望她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懂!」冬月疑惑的搖搖頭,澆熄了他們的希望。她是真的不懂孟真是個男的跟她做衣服有什麼關係,劉叔和石頭也是男的啊!
「哎呀,你真不是普通的笨耶!孟師兄是個大男人,你一個女人家做衣服給他,白癡都會以為你喜歡他啦!」石頭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嚷嚷。
「啊?」冬月嘴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起來,敢情她這舉動竟讓自己成了花癡啊!「可是我我我我沒那個意思啊!」
「是啊。」杜念秋翻了個白眼,這下可好了,大師兄鐵定又會躲著這丫頭。本來她還想只要冬月對大師兄有意思,她還可以硬叫冬月送東西上山,一定要逼得大師兄解開心結,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那個大娘,他會不會因為這樣就不來了?」 那男人可以為了怕娶她而躲了一年,現在又誤會她喜歡他,只怕又要躲上一年了。這樣一想,冬月還真有些覺得對不起他。
「那還用說。」杜念秋話方落便瞧見冬月難過的臉色,另一個希望又爬上腦海,「我說冬月,你很討厭孟真啊?」 「沒有啊,他救了我一命,我怎麼會討厭他。」
不討厭!笑意爬上杜念秋的臉。不討厭是可以慢慢變成喜歡的,只要她想辦法讓冬月和大師兄在一起,相處久了總會擦出點火花的。
「那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劉叔知道杜念秋有了主意,忙在一旁幫腔。說實在的,他很希望丫頭和孟哥兒在一起。本來三天前大家都以為大事抵定了,誰曉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不過還好,丫頭似乎不怎麼排斥孟哥兒。
冬月歪著頭想了一下,「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石頭瞪大了眼站起來,「他是——」他話 還沒說完就被杜念秋拉坐回凳子上,還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這石頭也真是的,大師兄的身份要真說出來,若被外人 聽了去,他們也甭也這開客棧了,光應付一堆煩人的蒼蠅就 夠了。
「是什麼?」冬月好奇的問。
「沒什麼,石頭是說他是個大好人。」杜念秋胡亂搪塞了 一句。
「我知道他人很好。」而且很老實,所以才會被她整嘛! 不過他們怎麼會聊到這上面來?「我對他印象如何很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不信你問他們。」杜念秋杏眼圓睜,忙指石頭和劉叔。見他們猛點頭,冬月可是滿臉問號,「為什麼?」
「因為孟真一個人住在山上,這幾天又下那麼大的雪,他又因為誤會而不敢下山,我怕他這兩天若得了風寒什麼的,附近又沒什麼人就糟糕了。所以」杜念秋一臉不懷好意的望著她笑。
「所以什麼?」這跟她對孟真像好不好有什麼關係?冬月終於發現有些不對,警戒的看著杜念秋。
「所以要請你上山探望他。」 有那麼簡單嗎?冬月才不信。「為什麼是我去?」
「因為是你害他不敢下山的啊?」杜念秋一句話就堵住了她的嘴。
「要是孟哥兒有個什麼萬一,你可是難脫其責。」劉叔拿著老酒也不落後。
「你是罪魁禍首!」石頭跟著補上一句。
「有那麼嚴重嗎?你們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冬月看著湊上來的三張嚴肅的臉,想笑又不敢笑出來。
「就是有那麼嚴重!」三人一臉正經,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冬月被他們看得心裡毛毛的,又道,「那如果我說我對他印象不好的話,是不是就不用上山了?」
「當然」杜念秋拉長了話尾。
「怎樣?」冬月冀盼的望著她。
「還是要去!」她鳳眼上揚,伸出手阻止冬月的反駁,
「如果是這樣,那你更要上去探望他,改善你對他的錯誤印象,並且對他解釋棉襖的誤會。」
「可是——」
「別再說了,趁現在沒客人,你現在就去,就這麼決定。」杜念秋不容反駁的截斷她的話。
「但是——」
「沒有但是。石頭,去廚房替冬月拿些乾糧。」
「外面——」
杜念秋不理她,轉頭對著劉叔道,「劉叔,你不是有瓶燒刀子要給大師兄嗎?」
「大娘!」冬月倏地站起來大喊。
「喝,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杜念秋被她嚇了一跳,素手拚命拍撫著心口。
冬月沒力的看著她,「外頭還積著雪哪,我怎麼去?」
「呃,是嗎?」她看看門外,隨即揮揮手,「放心,這點小雪,等會兒就融了。」
冬月無法置信的望著他們,「喂,你們該不會真要我一個人上山吧?我又不認識路,何況山上那麼多野獸又積雪,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怎麼辦?」
「這更不是問題。」杜念秋笑笑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匹跟冬月有仇的紅鬃馬便來到門口。「騎馬你總會吧?別告訴我說我辛辛苦苫教了你一夏天你全給我忘了!大師兄忘了把這傢伙帶回去,赤雷認識路,你騎它就行了。至於野獸,該冬眠的早冬眠了,你要真害怕,我可以叫小狼跟著。」
「拜託,馬一見到小狼不把我摔下來才怪!」
「那是普通馬,赤雷不會啦!它們倆熟得很。」石頭拿來乾糧,在一旁插上一句。
「熟得很?」秦冬月一臉茫然。
「當然,小狼就是大師兄撿回來的。怎麼,我們沒告訴你嗎?」杜念秋兩手沒閒著,轉眼使替她披上披風。
「沒有。」
「哦,那現在告訴你了。」杜念秋將她推到門口,塞給她一個包袱。「快點上馬,早點上山,別弄到天黑都還沒到。」
「我」冬月完全無法反應,就這樣抱著包袱,被杜念秋推上了馬。
「我什麼!這壺酒你帶去給大師兄,是劉叔特地從祁連山帶回來要給他的。好了,就這樣,路上小心點。」
「什——」冬月話都還沒說完,杜念秋一拍馬屁股,赤雷使向前奔馳,她忙抓住韁繩才沒掉下去。她在慌亂中回頭瞄了一眼,只見那三人一臉笑意,竟然還對她揮手道再見,等她回過來,赤雷早已出了鎮沿著小路上山了。
真是沒有天良!
那些沒心肝的人,竟然就這樣把她推出門送上馬背,她一個現代人就算再聰明,才學了一個夏天,騎術怎麼可能會好到哪裡去嘛!
冬月緊抓著韁繩,就怕掉下去,也不敢放手掏笛子呼喚小狼。幸好一路上都沒見到其他動物,而且赤雷很穩,要不然她可真會趴在馬背上死抓著它的馬鬃,下場鐵定是會被摔下去親吻大地。
好不容易在她屁股發麻、全身僵硬,心驚膽戰的念了無數次上帝、阿拉、瑪麗亞、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後,她終於看見一木造的屋子,而赤雷就在屋前停了下來。真是老天保佑,還好天黑前就到了。
冬月下了馬,雙腿差點站不直,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酸痛。
「孟真。」她來到門口敲了敲門。
可是半天都不見人回答。本來她的心情已經有夠不好了,這下站在門外吹冷風,全身上下又痛得要死,她火氣一來又捶了兩下門,「有沒有人在啊?」
誰知那木門竟然在她捶第一下時就開了,她嚇得往後一跳,跟著才發現裡面很本沒人,門也沒鎖。
「拜託,這種天氣,他死哪去了?」她咕噥著走著屋裡, 順便將門關上。外面冷死了。
進了門,她發現這屋子裡只擺了四樣傢俱一桌子、椅子、櫃子、床,簡單的可以。幸好牆上還掛了把大弓,而且屋內還滿乾淨的,床上也有著被褥,要不然她還真懷疑這地方有住人。
她特包袱放到桌上,跟著拿出乾糧啃了兩口,順便等他回來,豈知她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天色漸暗,她騎了近半天的馬,全身又酸又痛,恨不得能舒舒服服的躺平,而那張 床在此時看起來又很溫暖,她只考慮了三秒,就脫了披風躺 上床去鑽進被窩裡。她原想躺一下就好了,豈知睡意漸漸侵 制腦子,天氣又冷,結果她沒幾分鐘就睡著了,而且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當孟真回到屋子時,天早己黑了。他在開門時就察覺不對勁,等他進到屋裡見著床上的物體時,更是差點傻了眼。他從小練武,內功精湛的他能在夜裡視物,可是這村他卻站在門口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這娃子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可是瞧那露在披褥外粉嫩的小臉,那不是娃子是誰?
他無法置信的走到床前,呆呆的看著她,本想將她喚醒,但手才碰到她水滑的臉頰,她就畏寒的整張臉往被窩裡縮,雙眼還是閉著。見她睡得這麼熟,他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孟真認命的歎了口氣,反正天都黑了,就算叫醒她也無法立刻送她下山。唉!看來他今晚是沒床睡了。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晚老天爺就變了臉,外頭下起大雪,而且還夾帶著狂風,他根本連走出門都很困難,更遑論送她下山了。
這兩個人就這樣被大風雪給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