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的書房往窗外望出去,歐陽青看見那女孩尚在早上那地方,對著雷電交加的天空揮舞著拳頭,嘴裡似乎還在鬼吼鬼叫著。
她在搞什麼?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跟著是一聲雷響,似乎是在回應著她的叫囂。
「少爺,電話。」木管家拿了支無線電話過來。
「誰?」歐陽青舉起杯子,輕啜了一口咖啡,看著窗外雨中的透明女孩,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是老爺,從紐約打來的。」
歐陽青放下咖啡,接過電話,雙眼卻仍看著外頭,「喂。」
「兒子?」
其中聽著話筒中聽來有些陌生的聲音遲疑的叫喚著,他只淡然回道:「我是。」
「你母親下星期天生日。」
「我知道。」他沒什麼表情的回應著,仍瞧著那個在雨中發神經的女孩,發現她不只話多、表情多、動作也特別多,一下子來個左勾拳,揮完再來個右直奉,跟著跳起來一記飛踢,卻因為用力過度在空中翻了兩滾,所幸她現在的體質也跌不下地,只浮在空中晃了晃變成頭上腳下而已。
她生氣的拚命揮著一雙臂膀,像烏龜翻身似的,好不容易才在半空中翻了回來,然後又開始對著天空咒罵示威。
「你母親的意思是,這幾天你剛好放春假,若是不耽擱你學校的進度,希望你能過來陪她慶祝。」
「可能不太方便。」他漠然回道。
又是一道閃電在大老遠的地方落下,她嚇得往後一跳差點跌倒,隨即又重新振作,越發生氣地對著灰沉沉的天空咆哮,揮舞著雙拳兩腳。看樣子,她倒是掌握了飄浮的秘訣,揮舞一陣子後,沒再變成頭上腳下的拙樣。
對方聞言一陣沉默,似乎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歐陽青嘲諷的一扯嘴角,但還是補上了一句聽來像是解釋的話語:「春假結束後要月考。」
像是鬆了口氣,對方立刻道:「喔,是嗎?那沒關係,我想她會諒解的。」
諒解?她當然會諒解。
歐陽青心裡明白,她從來就不曾真心希望見到他這個兒子。
四年來,這樣的電話每年都會固定打來幾通,他知道他們只是意思意思問一下而已,並不是真的希望他大老遠搭飛機過去殺風景。如果他答應要去,可能才會真的讓他們不知所措。
基本上,這兩個人會打電話來問,只是良心上覺得對他這個兒子過意不去,但其實心裡早就知道他不會過去,所以他也順著他們的意,說出他們想聽的答案。這樣子,他們才不會覺得有愧於他這個兒子。
瞧,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因為像是「課業」之類的問題,所以不能去,而非他們將他這個兒子丟棄在這裡。
這一切,不過就是無聊的良心問題。
幽靈女孩似乎吼累了,已停下叫罵的行為,正叉腰喘氣中。未料另一道閃電又從天而降,這次距離可不是遠在天邊,而是近在她眼前的大樹,「辟啪」一聲,整棵樹被雷劈了開來,在瞬間裂成兩半起火燃燒。
她似乎是嚇呆了,張大了嘴瞪著眼前那棵燃燒的樹,倏地安靜下來。
小傻蛋一個,怎地還杵在原地?她要是繼續待在雨中,被閃電打到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同樣也得魂飛魄散。
歐陽青手拿著話筒,竟不自覺的開始擔心起她來,見父親久久沒有出聲,便催促道:「還有事嗎?」
「沒……沒事了,你……你自己多保重。」
話尾是一聲苦惱的輕歎,他卻沒聽進耳裡,只擔心地瞪著那個還在大雨中發呆的小笨蛋,很快的也回了句:「你也保重,幫我和母親說聲生日快樂。」
說完,他立刻切斷電話,將無線電話丟給站在一旁的木管家,便轉身下樓去。
窗外有什麼東西嗎?木管家接住電話,有些好奇。
從方才一進門就見少爺喝著咖啡、望著外頭,連在講電話的時候視線也未曾稍離,他好奇的也往外頭看去,卻只看到雷電交加中,樹木被風雨吹得東搖西晃,而遠處山下的城市被籠罩在一片灰色的滂沱大雨中,什麼也看不清楚。
才剛這樣想,他就發現庭院中竟竄出一陣橘紅色的火光,仔細一看才赫然發現左方那棵大樹疑是被雷打中,正起火燃燒。
「原來少爺是在看這個!」
木管家嚇了一跳,立刻下樓招來幾個男僕注意看著。雖然外頭下著大雨,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注意點好。
※ ※ ※
天際傳來轟隆雷響,大雨仍滂沱地下,閃電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才來到門口,就見一道匹練似的銀光從天而降直擊她所在的地方,他右手迅即向前一伸,掌心在瞬間聚集水氣冒出藍光,在最後一剎那,雨水突地集結成一顆中空的大水球,將那個笨蛋小幽靈包了起來帶離原地。
「哇!」她嚇了一跳,跪坐在水球中東張西望。
怎料就瞧見閃電幾乎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嚇得她心口怦怦猛跳。水球帶著她往大屋去,她只能瞪大眼看著自己原來站的地方變為焦土,然後一邊拍撫著胸口鎮定心神,一邊喃喃道:「沒事、沒事,不怕、不怕……」
「少爺、少爺──」
身後傳來木管家的叫喚聲,怕水球又嚇壞了這位老管家,歐陽青迅速的讓水球移到身前,然後攤開的手掌收起緊握成拳,水球便「啪」地一下,重新化為雨水重歸大地。
林菱咚地跌到了地上,旋即又稍稍反彈回空中飄浮著。
「呃……謝謝……」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林菱乖乖地向他道謝。
「少爺,你還好吧?」木管家趕了過來,以為他是擔心失火的庭院,急忙道:「少爺,你放心,那棵樹我會叫人看著的。外頭兩大,你別站在這兒,昨晚新聞才報導過,有人站在門口也被雷擊中,很危險的。」
「我知道。」他瞄了一眼那個幽靈女孩,淡淡回了一句便轉身進屋。
林菱跟在他身後飄進屋裡,卻忍不住一直回頭看那個必恭必敬地站在門口的老管家。
「貴人,喂,哈羅?」她在他身後叫喚。
歐陽青走回二樓書房,不怎麼想理她。
老實說,他根本不該多管閒事去救她的,現在他後悔極了,因為無論她有什麼遭遇都是她的命,他實在不該插手。
當他坐回椅子上,可她卻頭上腳下地倒掛在半空中,突然從上往下降,在他面前冒出她那張俏臉,然後張嘴開始嘮叨時,他就更加後悔了。
「喂,貴人、貴人……那位老人家那麼關心你,你的態度也好一點嘛,幹嘛擺一張臭臉給他看啊?」林菱雙手揮了兩下,讓自己倒轉回來,然後浮在半空中和他說話。
他打開桌上剛才看到一半的精裝書,一聲不吭地翻看著。
「喂,貴人、貴人!哈羅?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她伸出透明的手在他眼前揮弄著。
他現而不見的繼續看書,一副認真至極的模樣。
不理我?林菱不悅地嘟起小嘴,叉腰瞇著眼瞧他,想了一下,決定先挑他感興趣的事情來說:「喂,貴人,你說我想通了就會到該去的地方,可是我剛剛已經想通了,還是沒到該去的地方啊!貴人,是不是你哪裡搞錯了?」
他還是不說話,也沒抬頭看她,但是右眉微微挑高了一下。
林菱見狀趕忙問:「貴人,有沒有可能我沒死啊?」
「你已經死了。」他終於開口,卻是為了澆她冷水。
聞言,林菱不服的反問:「那為什麼我已經想通了,卻還在這裡,貴人?」
那一聲聲的「貴人」,聽得他刺耳極了,歐陽青不耐地抬首看她,冷聲道:「我不叫貴人。」
「那你叫什麼?」她傻不愣登地回問。
歐陽青眠緊唇,睜大眼瞪她,她不甘示弱地回以烏溜溜的大眼,兩人對瞪了好半晌,他才說出自己的名字:「歐陽青。」
「哪一個青?青青河邊草的青嗎?」
這是什麼比喻,聽起來家女孩子一樣。他眉一皺,實在很不想說對,但她又沒說錯,半晌後,他才通:「是左青龍右白虎的青。」
「啊?這兩個字不一樣嗎?」她眨了眨眼,奇怪地反問。
他在心底咒罵了兩聲,才不甘願地回道:「一樣。」
「既然一樣,你幹嘛又舉另外一個例子?」
這女人問題怎麼這麼多?
歐陽青一臉不爽地瞪著她,酷酷的說了三個字:「我高興。」
「啊?」林菱一臉怪異,本想再說什麼,但看他一臉不善,只好乖乖地應了一聲:「喔。」不一會兒,她又想起什麼似的,「貴──啊,不是,阿青,你還沒說我為什麼沒到該去的地方啊?」
「我不叫阿青!」他臉上又顯慍色。
「可是你剛剛自己說──」她見他一臉寒冰,立刻將話吞回肚裡去,改口道:「好,不然我要怎麼叫你?」
他不話,只是瞪著她。
「那……我叫你歐陽好不好?」林菱試探性地問。
他還是沉默,不過死人般的表情倒是和緩了些,勉強算是答應了。
「好吧,歐陽,為什麼我已經想通了,人卻還在這裡?上面的根本鳥都不鳥我一下。」她雙手抱胸,一臉疑惑地在空中晃蕩。
「什麼鳥不鳥?」他挑眉問。
「你好拙喔,鳥不鳥就是理不理的意思啊!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遜斃了!」她不滿的數落他,隨即又催促道:「你不要以為把話題帶開我就會忘記這件事,快點說啊!」
真難得她有這種智商,會想到這一點,他還以為她的腦袋不會轉彎呢。
歐陽青氣定神閒、老神在在地望著她,三秒後才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大叫一聲,然後拉長了音,滿臉不可思議、歇斯底里地重複:「你──不──知──道?」
「對。」
「你……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我為什麼不可以不知道?」他淡然回問。
「因為……因為……」她焦急地湊上前,透明的身體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在空中上下晃動得十分厲害。「因為你……你不一樣,你和平常人不一樣,像你這樣的人就是應該要知道啊!」
聽到那句「不一樣」,歐陽青臉色微變,聲音有些冷的說:「誰規定我不一樣就一定要知道?」
「可……可是你看得到我,你知道……知道……」林菱雙手亂揮著,不曉得該如何表達。
「我只知道那個方法,但顯然對你不適用。」他點出重點,漠然地看著她。
林菱聞言頓時泫然飲泣,一臉慌亂惶惑,「那……那我要怎麼辦?」
「涼拌。」他言簡意賅的回答,跟著便低頭看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菱呆住了。涼拌……這不就是說她得以這個樣子、這個德行在這裡四處遊蕩?那……那不就是說她成了無家可歸的遊魂,就像是新公園、火車站裡那種落魄可憐的流浪漢一樣?
見歐陽青自顧自的看起書來,她知道這個人是無法幫她了……
呆愣地飄出了書房,她的思緒完全無法運轉,從今以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林菱不由得再度悲從中來,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抱著膝蓋蹲縮在書房門口哀怨地哭了起來。
※ ※ ※
他在計較什麼?
歐陽青視而不見的看著書上的鉛字,耳中聽著門外傳來她傷心的嗚咽,心裡莫名的煩躁起來。說實話,他就是計較她說的那句「不一樣」,沒錯,他就是在計較這個。
「嗚……老媽……」幽幽的嗚咽聲從門外傳來。
臉色難看地瞪著眼前像螞蟻般細小的鉛字,他壓根兒一個也沒看進心裡。從以前到現在,很多人說過他不一樣,他也的確是和常人不一樣,但是……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但是當他聽到她光明正大的對著他說,他就是不爽,簡直就是不爽到了極點!
「嗚……老爸……」
有誰規定他不一樣,他有特殊的能力,就一定得幫助這些鬼東西?有誰規定他必須拿這一身能力去協助他人?有誰規定他遺傳到這身能力,就必須承受他人異樣的眼光?
「嗚……我好想回家……」
憑什麼?憑什麼苦都是他在受,在其他人受困時,卻要他來幫助別人解脫!
開什麼玩笑!笨蛋小幽靈,哭死算了!剛才救她一命,就已經算是她撿到了,有本事自己想辦法搞定!他才沒有那個義務!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可惡。
「嗚……我好可憐喔……」
吵死了!
倏地,他臉色鐵青地站起身來,快速的走到門邊,用力打開門。
「閉嘴!別哭了!」
她哀怨地從雙膝間露出哭紅的雙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臉埋了回去繼續發出淒涼的啜泣,「嗚……」
「我知道有誰可以幫你。」歐陽青不爽的從牙縫中迸出一句,這才止住了她哀怨的啜泣。
「真的?」她吸吸鼻子,二度從雙膝間抬起小臉,猶有淚珠的雙眼卻帶著十二萬分的懷疑。
「對。」他寒著臉惡狠狠的瞪她一眼,這才轉身回書房。
林菱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掃先前的鬱悶,立刻振作起精神,擦掉淚痕,重新飄進書房裡。
※ ※ ※
三十分鐘後。
一臉無辜的望著快要被她搞瘋的歐陽青,林菱有些怯怯地問:「總之,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有一位姓風名琴的同學,那個女的會通靈,所以是她可以幫我,而不是一架風琴可以幫我?」
在超過十次以上的溝通之後,她才真正搞懂他方才口中說的「風琴」,是一位會通靈的人,而不是一架會除靈的琴。
「對!」
真是謝天謝地,這個笨幽靈終於搞懂了!她要是再和他說一句什麼鋼琴會除靈的話,他絕對會開始抓狂的。
「那我們快去找她啊!」林菱得到確定的答案,立刻興奮的在他身邊亂轉,直催促道:「快啊、快啊!歐陽,你那位同學住哪裡?我們快去她家找她!」
「我不知道。」他沒好氣的回道。
從來都不知道他是這麼有「脾氣」的人,光是今天一天下來,他的情緒就已經起起落落上下好幾回了,特別是剛剛,他差點忍不住伸手掐住她透明的脖子用力搖晃幾下。這女人的腦袋一定是豆腐做的,所以才會笨成這樣。
「不知道?你怎麼又不知道啊?她不是你同學嗎?」林菱生氣地在空中上下震盪了一下。
聞言,歐陽青冷冷的反問:「你知道你每一位同學的地址嗎?」
「呃……啊……這個……」她一呆,吐吐舌頭,乾笑道:「哈哈……不知道。」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逕自舉杯輕啜了口咖啡。
「那……沒地址,總有電話號碼吧?」
「沒有。」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簡潔地回答。
「喔……」林菱嘟著嘴、臉一垮沮喪起來,眼角卻瞄到一旁書架上厚厚的百科全書,靈光一閃,「啊,對了!不是有畢業紀念冊嗎?上面會有啊!」
「什麼畢業紀念冊,我和她又不讀同一所國中。」
「你剛才不是說和她是同學嗎?」林菱皺起秀眉哇哇叫。
「高中同學。」歐陽青慢條斯理的說。
「那還不是一樣,你們學校沒做畢業紀念冊嗎?」她不解的問。
歐陽青皺起眉頭瞧著她,當她是白癡般一字一字的道:「有,還在做。」
「還在做?!」林菱聞言又是一呆。大學聯考都考完了,他們的畢業紀念冊卻還在做?有沒有搞錯啊?
啊,難道這傢伙才高二而已?
她雙手抱胸歪著頭上下打量、仔細端詳地在他身旁繞圈圈。真是看不出來啊,剛才在書架上看到高中課本,她還以為他和自己同年呢,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小。
不過,奇怪,她怎麼越看他越覺得有些面熟?
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不對啊,像他這樣長得帥,還有著青綠色雙瞳的混血兒,要是她曾見過他,一定會記得的!
咦,怎麼這句話也好熟啊?
林菱仰首望著天花板,滿臉納悶的搔搔頭,一下子卻想不起來他這張臉和這句話是在哪兒看到、聽過的。
這聒噪的笨幽靈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見她久久沒出聲,歐陽青頓覺耳根子清靜不少,奇怪的是,沒聽到她呱啦呱啦的聲音,他竟然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怎麼,不小心把舌頭吞下肚了嗎?」
「啥?什麼?」她回過神來,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我說……」他本想再說一遍,但一想到她會址上一堆,隨即改口道:「沒有,算了。」
「喂,說話不要說一半,那樣很沒有禮貌的!」她有些不悅,反射性地教訓起他來。
他眼一瞇,本想說什麼,但想想還是放棄,理智告訴他,和她這種小笨蛋爭辯下去鐵定會沒完沒了,只會浪費他的時間而已。
「說啊!你剛才想說什麼?」
歐陽青一臉平靜的回道:「沒有。」
「沒有?」
「對。」
「真的沒有?」
「對。」
「確定沒有?」
「對!」
「保證沒有?」
他不再說話,只是臉色難看的瞪著她。
「OK、OK!你說沒有就沒有。」她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嘴裡卻又忍不住小小聲地咕噥了一句:「怪人一個……」
「什麼?」他問。
林菱心虛地露齒一笑,趕緊依樣畫葫蘆的回道:「沒有。」
※ ※ ※
滴咚──滴咚──
雷雨停了,只剩下屋簷處偶爾還會滴落幾滴雨水。
天色並未因此而明亮起來,反而更顯沉暗,只因天上那顆火球早已趁大雷雨時,從烏雲之上越過整片天空西沉而去。
歐陽家在山上的大宅各處紛紛點亮了燈火,庭院那棵被雷劈中起火的大樹也旱已被大雨澆熄了。
二樓書房中,林菱再度問道:「那……那現在要怎麼辦?」
「等學校收假上課,自然就可以見到她了。」
「啊,對喔。」以為他說的是二年級的暑期輔導課,林菱並未想太多,又問:「那你們還有幾天開課?」
「五天。」
「喔。」她乖乖點頭,心裡卻忍不住想,五天……唉,好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