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棟超過三十年的老公寓。
公寓有五層樓高,位在喧囂城市的街角巷弄中,上頭貼著當年興建時流行的瓷磚樣式,但它們早已因多年的風吹雨打而無法辨認出原先的顏色,有些瓷磚甚至已經迸裂剝落。
原先這一條巷弄裡,多是相同樣式的老公寓,但多年下來,附近的公寓早已讓建商買下打掉重蓋,新建的閃亮大樓,只讓這一棟老公寓顯得更加突兀且滄桑,特別是每當清晨陽光灑落照亮一切時。
但,這棟公寓舊雖舊,基本上,它還是整齊乾淨的。
丁可菲一直為此感到十分自豪。
因為過去幾年來,不是別人,而是她,每天不辭辛勞,上上下下的打掃每一層樓,維持它的乾淨和整潔。
在做好了早餐,掃好了地,澆了每一層陽台的花,又收下天台上曬乾的衣服後,她抱著裝滿了乾淨衣物的洗衣籃,站在公寓五樓天台的曬衣場,仰頭迎向陽光做了一個深呼吸,享受美好早晨的清新空氣。
六月,花兒在天台上的盆栽裡綻放著,蝴蝶隨著嬌艷的花翩翩飛舞,迎面而來的風清新且涼爽。
啊,多麼美好的早晨。
「小肥!」
第一聲叫喊,打破了她寧靜的早晨,並讓她臉上出現不爽的皺眉。
「小肥肥!」
第二聲叫喊,讓她沒好氣的走到樓梯口,大聲回喊。
「來了!」
她抱著洗衣籃快步下樓,卻還是免不了氣憤想著。
叫叫叫,是叫魂啊?我叫丁可菲,又不叫小肥肥,叫聲可菲有那麼難嗎?要不然叫丁小姐也行啊!是不認識字啊?
「小肥肥!」男人不耐煩的叫聲再次響起。
「來了啦!」她在三樓的餐廳放下洗衣籃,再次回喊,一連加快速度朝著一樓跑下去,「我來了——」
她氣喘吁吁的來到二樓客廳,還沒進門就看見幾個滿是疲累的男人,除了其中一個在打開的冰箱前,丟罐裝啤酒給客廳裡的其他同伴,他們此刻全都東倒西歪地癱坐在沙發上,每一個都滿身風塵,而且鞋子上沾滿了幹掉的泥巴。
她會注意到那點,是因為她在進門時,就被堆放在門邊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給絆了一跤,摔跌趴倒在那些髒鞋子和襪子上。
一雙大腳來到摔得狗吃屎的她眼前,十隻腳趾頭穩穩的踩在曾經乾淨得一塵不染,此刻卻被踩得到處是泥巴的地毯上。
「小肥肥,有沒有吃的?」
她擰眉,卻無力再次當面糾正他,她這幾年來已經對這男人抗議過幾百次了,沒有一次聽到他叫對過。
「廚房裡有稀飯。」她慢吞吞的爬坐起來,一邊將那些散亂在她身旁絆倒她的臭襪和髒鞋全都收到鞋櫃旁的籃子裡。
「那才幾口,我吃掉了。」
男人蹲了下來,揮舞著手中的空鍋,她在這時才看到他手上那原該裝著半鍋稀飯的鍋子。
「我餓死了。」他將空鍋塞到她懷裡,宣佈道:「我要吃飯。」
男人,姓韓,名武麒。
韓武麒今年三十歲,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皮膚黝黑,一口白牙卻潔淨得可以去拍牙膏廣告。
此刻正用那口亮牙,對著她綻出陽光般笑容的他,是個標準的飯桶。
「順便炒幾道菜,弄個湯。別太麻煩,煮個粉蒸肉、炒個開陽白菜、紅燒一隻魚就差不多了,啊,對了,如果還能來鍋香菇雞湯那就更好了。」
這樣叫別太麻煩?
她瞪著他,現在才早上六點半耶,他會不會吃得太豐盛了點?
「別發呆了,小肥肥。」他咧嘴笑著,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順手將她轉向廚房,「乖,看到沒有,廚房在那邊,移動你的小屁股過去,快。」
他說最後一個字時,拍了她屁股一下,她嚇了一跳,忙往廚房跑去,他的聲音卻還是如影隨形而來。
「小肥,記得清蒸魚放多一點辣椒!」
「如果有電話進來,就說我們還沒到。」
「還有,冰箱裡的啤酒沒了,你有空補一下!」
她輕輕關上廚房門,雖然有一瞬間,她真的超想用甩的,但很不幸的,她不能也不敢對他發脾氣,因為這惡霸般的貪吃鬼——
是她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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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眼意外調查公司。
成立五年,公司性質就是專門調查意外事件。
丁可菲在五年前初來乍到時,其實不是很清楚什麼叫做調查意外的意外調查公司,她還以為是一般的徵信社,頂多是幫人抓奸啊、跟蹤啊、竊聽啊,等等。
因為當初那騙死人不償命的武哥把她拐來時,只輕描淡寫的說,她的工作就是在放學下課後,掃掃地、擦擦玻璃,記記流水帳、幫忙接電話,當助理而已,等她發現事情不是那樣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早在他花言巧語的拐騙下,簽了十年的工作約,想反悔都不行。
供膳宿的優惠,變成了整棟辦公兼住宅都歸她打掃;接電話打電腦的助理工作,變成了那些男人全天候隨傳隨到的女傭;連一年一次以上的出國旅行,都變成了出國跑腿出差。
這一切,只因她一開始沒問清楚紅眼到底是一家什麼樣的公司,又為什麼她一個工讀生的助理小妹,薪水會高達三萬。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專門調查意外事件,和一般徵信社的業務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既然是意外調查公司,顧名思義,他們的工作就是去調查意外,或者該說,一開始被定義為意外。
紅眼接的大多是國際性的大案子。
像是飛機失事、火車出軌、汽車爆炸、礦坑崩塌……等等。
紅眼的員工不多,但都是最頂尖的,他們在意外發生時的第一時間,就會趕到意外現場去,收集證據,釐清出事原因。
當然,這種工作其實已經有政府機構在做,例如警察。
可一般民間大企業,並不是那麼相信政府單位所提供的資料,雖然有時保險公司也會提供調查,但總不如自己請的調查公司較易信任,如果遇到非得要打官司的狀態,這些資料當然是越詳實越好。
偶爾,甚至連政府機關和保險公司都會委託他們協助調查。
因為這些諸多因素,所以他們這間小公司的營運狀態,在這幾年的努力下來,還算是維持的不錯。
特別是,她家老闆又比別人家的要更加小氣、奸詐、狡猾、卑鄙、無恥、下流——
「韓、武、麒!」
一聲驚天巨吼,第二十八次在公寓門口響起,那怒氣沖沖的咆哮,貫穿了門牆,直衝入耳。
下一秒,丁可菲就聽見樓下大門被猛然踹開的聲音,跟著熟悉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
「韓武麒,你這個不要臉的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她盡力迅速的遠離二樓門口,果然下一瞬,二樓的門也被人踹了開來,厚實的木門硬聲破裂,她低頭趴在沙發後面,閃過飛散而來的木門碎片,跟著就看到那闖進來的人,怒髮衝冠的直直朝她逼近。
「他在哪裡?那天殺的混帳人在哪裡?」
踹門而入的人,是個女的,她身穿套裝、相貌秀麗,但臉上的怒氣卻教人不容忽視,當然她的暴力破壞,更是讓可菲毫不猶豫地立刻在第一時間指著樓上,出賣了那沒良心的老闆的最重大原因。
「在他房間裡。」
女人聞言旋即回身,帶著騰騰的怒火,如風一般重新飆了出去。
直至看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腳步聲和憤怒的咆哮一起往樓上移動,可菲才握著掃把鬆了口氣,有些腿軟的坐在沙發上,輕拍胸口。
唉,真是嚇死她了。
樓上再次傳來門板破裂的巨響,跟著是砰砰咚咚的打鬥聲。
她抬眼看著天花板,不禁又再次歎了口氣。
唉,看來等一下,她又有得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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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武麒,你這王八蛋——」
女人衝進門來時,男人依然躺在床上,埋頭猛睡。
老實說,他不是沒聽見她在樓下叫囂的聲音,只不過能睡一秒是一秒,所有的休息都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呀。
所以,當她踹破了他的門衝進來時,他還是躺在床上的,直到她衝到床邊,抬腳欲將他踹下床,他才伸手抓住她的腳踝,可這女人向來難纏,右腳雖被抓住,她一扭腰左腳便跟著順勢踢來,若非她今天穿的是窄裙,行動不是那麼順暢方便,慢上了那麼一慢,剛好讓他來得及往後躺平閃躲,否則他非得被踹歪鼻子不可。
可這一躺,卻讓她右腳掙脫了鉗制,手往床沿一撐,整個人就恢復平衡上了床,而又毫不客氣地用膝蓋壓著他的胸口,半跪在他身上,跟著當頭就要給他一拳。
為了保住他的俊臉,他只好伸出大手,抓住她的大腿,往兩旁一拉,讓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地跨坐在他身上,他趁她不穩,迅即起身,用蠻力反將她壓在床尾,抓住她欲反擊的兩隻小手,嘻皮笑臉的湊到她面前說:「親愛的,你可不可以偶爾換個詞彙?老是王八蛋來、王八蛋去的,你罵不厭,我都聽煩了!」
「鬼才是你親愛的!」她抬起頭用力撞向他高挺的鼻樑。
他忙後仰,躲過了鼻子,下巴卻沒閃過去,被她撞個正著,害他因為猛裂的衝擊力差點連舌頭都咬掉了。
「Shit!」他咒罵出聲,她的膝蓋在這時也跟著掙脫了他的壓制,往他的鼠蹊部頂來。
不想自己被絕子絕孫,他在第一時間鬆開這暴力女翻下床去,笑著喊:「嘿,學妹,耿叔沒告訴你這招是犯規的嗎?」
「有啊。」她扭腰跟著翻下床,左腳照樣往他命根子踢去,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招就是他特地教我,專門用來對付色狼的!」
他伸手架擋,本想重施放技的抓住她的腳,她這回卻沒給他機會,早已抓起一旁的檯燈往他腦袋砸來。
他忙往後閃,笑道:「哪個色狼那麼不長眼敢找上你?」
檯燈砸到牆上,和掛在牆上的月曆海報一起掉到地上,發出乓嘟聲響。她旋身又是一腳,他再躲,她一腳正中他身後的衣櫃,便宜的木製衣櫃應聲而裂。
「喂,這個衣櫃是新的!小肥才剛買回來而已——」
「你知道心疼了?我的工作也才剛找到而已,我連薪水都還沒領到——」
「咦?你又被開除了嗎?不會吧?我就說當會計不適合你嘛!」他嘻皮笑臉地一邊閃躲架擋她的拳腳。
「你少裝蒜!我的工作哪一次不是你搞砸的?」
她氣急敗壞的再次出招,他卻游刃有餘的開口抗議道:「冤枉啊大小姐,我今天早上才剛從國外回來耶!不過沒關係,既然你失業了,看在你是我學妹的份上,明天你就可以來上班了!你不用太感激——」
「感激?我大學畢業四年,找了二十八個工作全都被你破壞掉!感激?我又不是腦袋壞掉!要我到你公司上班,除非天塌了!」
隨著她的咆哮,一記憤怒的上勾拳,漂亮地再次正中他的下巴。
他被打得頭往後仰,退了一步才穩下來,眼看她拳頭又來,他眼明手快地側身扣住她的右腕,往自己這邊一轉一帶,將她整個人反轉鉗在懷中,另一手不忘抓住她往後攻擊他胸腹的右手肘,這才得已喘息一下。
「放著這麼好的身手不用多可惜?」他張嘴喬了喬被打得幾乎要脫臼的下巴,不死心的湊在她肩頭上問:「話說回來,有二十八個那麼多嗎?有些是你自己被人家開除的吧?」
她聞言俏臉火紅,惱羞成怒的抬腳用力往他的大腳踩去,罵道:「如果不是你三天兩頭就跑到我工作的地方瞎鬧,我才不會——」
他忙抽腳,揚眉說:「奇怪,我記得上回明明就是你自己把老闆的兒子揍了一頓——」
沒踩到,她換腳再踩,火大的辯駁,「那傢伙是電梯之狼!我只不過是為民除害!」
她踩、她踩、她踩踩踩!
她卯起來踩他的腳,他只好卯起來閃,但一張嘴可沒閒著,不斷繼續勸道:「是是是,所以說,既然都是要為民除害,來我公司做,不但有薪水可以領,還有勞健保外加三節獎金,而且每年都有機會用公費出國度假,又可以善加利用你暴力的……呃,我是說矯健的身手,這樣不是很好嗎?」
說到這個她就氣!
她用力把頭往後撞,滿意的聽到他叫痛的聲音,手腕在這時終於稍稍鬆開,她手一旋,反抓住他的衣領,閃電般使出一記過肩摔,將他結結實實地給摔倒在地上。
她暴怒的踩著他的胸膛,揪著他的衣領,怒髮衝冠的直罵:「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去找一個正常的工作做?你以為我為什麼死都不肯到你這間爛公司做事?我就是不想繼續替你們這些笨蛋擦屁股!你帶著阿震他們胡搞瞎搞就算了,卻每次都牽連到我身上,害我從國中時代就背上大姊頭的太妹惡名!每次好不容易有男生對我感興趣,一聽到我是誰,就閃得比火箭還快!在學校時就算了,我才不要連出社會後還繼續被人當大姊頭看!」
他恍然大悟的道:「咦?所以你是怕嫁不出去啊?那這樣好了,你來我公司上班,要是你三十歲以後還嫁不出去,我保證找人娶你!」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她火氣更旺。
「誰說我嫁不出去?我就算真嫁不出去也用不著你操心!」她臉色鐵青地更加用力踩著他的胸膛,雙手也更加揪緊了他T恤圓領,吼道:「韓武麒,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要是你敢再來找我,或是對我新找到的工作動手腳,我就把你這間破公司給拆了!」
韓武麒被踩得岔了氣,她使勁的雙手更是讓他無法呼吸。
「你聽到了沒有?」她瞇眼喝問。
「我沒有……辦法……」他指著她的手腳,嘶啞的說:「呼吸……」
「再有下次,我保證讓你歇業停工!哼!」撂下狠話之後,她這才鬆開了手,掉頭大踏步地離開。
氣管終於暢通的韓武麒,痛苦地躺在床上嗆咳、喘氣,雖然差點被她給勒死,笑聲還是忍不住逸出喉嚨。
啊,該死的,他一定要讓這女人加入他的公司!
「你又把她的工作給砸鍋了?」
聽到這句話,他不禁轉頭,只見一名濃眉大耳的男人站在被踹爛的門口。男人的上半身打著赤膊,下半身只穿著一件短褲,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結實健美,脖子上的毛巾和濕透的黑髮,顯示他才剛從浴室出來。
「嘿,我今早才下飛機。」韓武麒眼也不眨的笑著說:「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應該知道的。」
對,不過工作期間他也看到韓打了好幾通電話回來。
「你敢發誓她被開除和你完全無關?」
「呃……」他乾笑著。
男人跨過門框,走進房裡,語氣平穩的看著他說:「經過那麼多次的教訓,我以為你該放棄了。」
「是應該沒錯。」依然躺在床上的韓武麒挑起了眉,笑著說:「可惜我從來沒有把『放棄』這兩個字學好。況且,像她這麼一個武術天才去當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你不覺得實在太暴殮天物了嗎?你看她那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個會計,她的小屁股要是能黏在椅子上超過一個小時,那才真的有鬼。不用兩天,她就會因為無聊而死了。」
「我只是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男人蹲下身,撿起地上破掉的木門,扛在肩上,看著床上的學長,提醒他說:「你別忘了,耿叔幾乎把他會的全教給了她。相信我,下一次她真的會把我們公司拆了。」
「拆了正好。」韓武麒哈哈笑著道:「那樣子的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和耿叔求償了。」
這傢伙總有一天會被嵐宰掉的。
看著那嘻皮笑臉,完全不知悔改的男人,屠勤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扛著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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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看見她,是在一場鬥毆之中。
那天,他中途蹺課,拎著書包、咬著麵包,正要趕去打一個薪水極高的臨時工,卻在途中穿越廢棄的日式房舍空地,想抄小路過去時,看見一群不良少年在打架。
說是打架,或許還不太正確,因為雖然是好幾個少年攻擊她一個,但實際上的狀況,卻是她在痛毆那幾個男生。
她比大部分攻擊她的混混都長得要矮,卻在轉瞬間用十分漂亮的動作將那些毛頭小子全都打倒在地。
陽光下的少女,英氣颯颯。
少女出拳、踢腿,回身再飛去一腳。
她長長的辮子隨著身體的移動在藍天中迴旋,臉上甩出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精采無比的兩段式的飛踢更是讓他忍不住想起立鼓掌。
她的武打招式不只漂亮而且實用,每一拳、每一腳都結實打在要害上,鼻子、下巴、胸腹、腰腎,她的力道強勁,不良少年們很快的全都被她打倒在地。
其中一名挨揍的少年憤恨難平,從地上爬了起來,掏出一把蝴蝶刀便朝她背後戳刺而去。
他離得太遠,只能抓下嘴裡的麵包,一邊朝那傢伙丟出去,一邊出聲警告。
「小心後面!」
麵包干擾了對方的動作,她回身,用了一招擒拿手便將刀子手到擒來,還順便握拳將拿刀的不良少年狠狠的當頭揍了一拳。
少年哀號出聲,被揍得跌在地上,鼻血直流。
她站在原地,冷冷的環顧那些不良少年,左手耍著蝴蝶刀,銀色的刀光在她手中飛舞,看起來還真像只銀色彩蝶。
「還有誰想再試試?」
她嬌聲喝問,嬌顏上卻有著冷酷的表情。
不良少年們狼狽的飛奔而逃。
等到人都走了,她才啪地停下手中耍弄的刀子,轉身看向他。
那時,他才注意到她身上穿著制服,而且還是國中制服。她樣貌清秀,不是那種會讓人驚艷的美少女,但也不是醜到不能看,事實上,她就像那種隨時可以在街上看到的鄰家小妹。
「謝謝你的幫忙。」她說,然後將蝴蝶刀扔進水溝中,才抓起掉在一旁的書包,轉身離開。
「嘿,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她挑眉,不答反問。
她有一雙烏黑漂亮的大眼,他露齒一笑,指著自己說:「我?韓武麒。」
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擱在牆上,一搭一跳,就翻過了圍牆。
他愣了一下,才趕上前,翻上了牆,但她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沒說她的名字。
他坐在荒廢的日式宅院圍牆上,笑了出來。
之後,靠著她的制服,他還是找到了她,查出了她的名字。
她叫封青嵐,是學校裡相當有名的風雲人物。
那一年,他十八,她才十五。他已經高中快畢業,她還是個國中的小毛頭。
那一年,他因為曠課過多被留級,她則再次拿下全年級的空手道冠軍。
那一年,他遇見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導師。
那一年,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