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三、四十歲的男人,你要他清心寡慾、無慾無求,又無故無事,純情的等到「宿命」的人出現,那真是天方夜譚——或者,惡毒一點,癡人作夢,把愚蠢當浪漫。當然,癡情的男人不是沒有,但作人,尤其作女人,要實際一點,成熟的男男女女哪個少少多多的沒有「故事」或「歷史」;既然有「故事」、有「歷史」與「過去」的存在,那麼負心、被負、甩人、被甩等等的,自然也不會少。節操不節操的,怎麼去評斷?
人家沒娶沒嫁,嫁了還可以離,娶了還可以分,怎麼論「節操」?
但她就是覺得他沒節操。
「吃醋了?」居然還帶笑意!
「誰吃醋了!」她只覺有氣,沉不住氣。
「要不,嫉妒了?嗯?」又一個試探的悠蕩。
「鬼才嫉妒!」哇叫嚷嚷。
怎麼會變成這種奇怪的對話?她幹麼還跟他說這些,受這些鳥氣?
「我送你們上去。」停了車,他轉臉過來。
還在假慇勤。
「不必了。」她繃著臉下車,甩上車門。回頭叫:「小武。」總算沒忘了小鬼頭。
「小武,你記得爸爸的話沒有?」駕駛座上的男人回頭叮嚀兒子。
「嗯。」小武用力點頭。
「小武!」叫聲透著不耐煩了。
小武趕緊下車,跟在那不耐煩的背影后頭。
上了樓,進了屋,她便把門甩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小武屁顛顛地跟過去,站在門外,叫說:
「小夏!小夏!你怎麼了?」
裡頭沒回應。小武又叫,一邊敲門。
「小夏,小夏,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小夏——」
「吵死了!」房門「霍地」打開,夏莉安叉著腰,像母老虎一樣,又凶又不耐煩。然後「砰」一聲,又關上門。
「小夏!」小武又叫。
但她不理人。
不理就是不理。
小武站了一會,歪著小臉想了想,然後邁著短腿跑到客廳,跳到沙發上,專心撥著電話。
「喂?」那邊很快有人回答。
「爸爸,」小武叫一聲。「我是小武。你叫我打電話給你,我現在打了。」
「很好,小武很聽話。」
被老爸稱讚,小武很高興。
「爸爸,你叫我打電話給你做什麼?」
「爸爸問你,小夏是不是在生氣?」
「對啊,小夏生氣了。爸爸,你怎麼知道?」
「她是不是在生悶氣?」
「什麼是悶氣?」
「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說話,也不理人。」
「對,小夏把門關了,不讓我進去,也不理我。小夏在生悶氣了。爸爸,小夏在生氣了,不會要作我的新媽媽了。」
「咳!」那邊干嗆住。
「哪,小武,你現在去找小夏,把電話給她,跟她說爸爸要跟她說話。」
「好。」小武爬下沙發,咚咚地跑到夏莉安房前,咚咚敲著房門,叫說:「小夏!小夏!」
敲得毫無節奏感,只是一勁敲打,像在打鼓一樣,實在吵死人。
「吵死了!」房門終於「霍地」又打開,露出夏莉安凶巴巴的母老虎臉。
「哪,」遲鈍的小武伸長手臂,把電話送到夏莉安胸前。「爸爸要跟你講話。」
「講什麼?」母老虎沉著臉,沒好氣。
「不知道。」小武把電話直塞過去,一溜煙跑到客廳玩電玩遊戲。
「幹麼?」夏莉安不甘不願,氣很沖。
「想跟你說說話,聽聽你的聲音。」那聲音低且沉,忽然地發黏。
「你到底想幹麼?有事情快說,廢話就不必說。」也不知為什麼,她火氣會那麼大。反正今天從看見他開始,她心裡就很不舒服,那個漢堡吃得不知有多憋,差點噎死她。
「生氣了?」
又來這一招。夏莉安覺得煩透,大聲說:「對!我就是生氣。怎麼樣?不可以嗎?」
「為什麼生氣?」那邊儘是溫言柔語,軟得不得了。
為什麼?問得夏莉安語塞。
是啊,為什麼生氣?他帶女人跟小武見面吃速食,關她什麼事?她幹麼生氣?幹麼不痛快?
「你跟女人約會,幹麼拖我下水?」看他們卿卿我我,還要裝笑瞼,煩透人。
「冤枉啊。」他喊冤。「我怎麼知道會遇到你,小武又硬要拉著你。嗯,你不喜歡吃漢堡?」語氣忽地一轉,問得——又似試探——小心翼翼。
「難吃死了。」
「嗯,那麼,改天我請你吃飯。你喜歡吃什麼?」
「不必。」她不領情,甚至有氣。「要吃,跟別的女人吃去。你女朋友不是很多,少在那裡假慇勤。」
「又冤枉我了。小夏,我是誠心誠意的。」
他?胡氏公子?胡大律師?史上最沒節操的一個男人。誠心誠意?
「嗤。」她嗤一聲。「你跟一萬個女人約會都不關我的事。少再煩我。」
「嗯,你在意我跟其他女人約會嗎?小夏。」那低沉又滑膩的聲音,突然問她個措手不及。
「誰……誰在意了——」叫她不防,結巴起來。
「你嫉妒了?嗯?」尾音那樣低蕩,要蕩入她心窩。
「你少臭美了!」心口一陣奇襲,沒來由地心虛慌張,臉頰一陣莫名的燥熱,她對著話筒憤憤吼叫一聲,掛上電話。
嫉妒?她?
拜託,她想都沒想過!
她大叫。她幹麼要嫉妒!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氣勢越來越虛,叫聲越來越小,姿態越來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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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沒想過。但突然地,禁不住開始去想了。
她嫉妒嗎?為什麼?又為什麼覺得心裡不痛快?
他跟女人來來往往關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討厭他,覺得他沒節操?
她在意嗎?為什麼?又為什麼覺得心裡憋?
他愛跟哪個人約會是他家的事,她幹麼生氣,看了煩躁?
為什麼?為什麼……
「小莉,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桂枝姑媽不滿地叫她一聲。
「啊?」夏莉安猛回神。
「看你!想什麼都出神了,都沒在聽我說話。」
「我有啊。可姑媽你說來說去還不是那些。」心虛的辯解。她居然想得走神,那個「禍害」真討厭。
「那你到底覺得怎麼樣?林小姐不錯,跟你爸也挺配的,你爸卻一推三拖,你也勸勸你爸。」
「姑媽,爸的事讓他自己做決定,你就別再操心了。」
「等他自己做決定,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看等到你結婚生孩子他都還在那裡『再看看』。你爸啊,不用力推他一下是不行的。」桂枝姑媽大大不以為然。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能硬塞啊,總要爸爸喜歡才行。」
「所以我才要你勸勸你爸。他老是推說忙或不適合,不多見面聊聊,交往看看,怎麼會知道適不適合、喜不喜歡。」
那就是「化學作用」的緣故關係吧。桂枝姑媽介紹的這些人都沒能讓他老爸有那種「看一眼就觸動了什麼」而想見一見的感覺。但夏莉安不敢跟桂枝姑媽說這些什麼化不化學作用的,省得她囉嗦。
「反正爸自己都不急,姑媽,你就別操心了。」或許她老爸心裡還想著她媽,心裡影子還淡不掉的關係吧。
感情成了習慣,改變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不變」是一種習慣,一種舊情綿綿。
她老爸,或許還陷在那種「舊情綿綿」裡。
「不急怎麼行!我就怕你爸老是跟尚斌在一塊,被他帶壞了,找了個花枝招展、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胡公子尚斌先生在桂枝姑媽眼裡,風評實在壞。
「不會的,爸又不是小孩。」
「那可難說。我認識尚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個尚斌啊——」
話聲未落,大門喀嚓一聲!哎哎,說鬼鬼就到,說妖妖就來。
跟在她老爸屁股後進門的,可不就是那胡大律師花花公子尚斌先生!
「在談我?」胡公子很有自知之明。
「說你會帶壞我爸。」夏莉安不假思索。
胡公子露出一臉又遭受天大冤屈的委屈表情,很無可奈何說:
「學長,看來這個引誘你墮落的罪名,我是背定了。」
夏賢良抱歉地看看他。倒不是為這樁。人是他找來的,來給他抵擋壯膽;換句話說,來當炮灰的。
「坐吧。」特地帶小武去李美靜那兒,怕大人間可能的爭執影響到小孩。
今天,是非跟他老姊攤牌不可。
「你自己知道就好。」桂枝姑媽火力十足。「你最近倒來得挺勤,時間那麼多,當律師的有那麼閒嗎?」
「是我——」夏賢良開口,老實要承認是他找人來「幫場」,胡尚斌阻止他,笑說:
「兒子住在學長這裡,我這個老爸總得常來看看,盡一下責任。再說,我臉皮厚,從以前就常來打擾學長的嘛。」從上次以後,他沒有再提帶小武回去的事,越發往夏家跑得勤,倒是真的。
「真要盡責任,就把兒子帶回去。我看你沒事跟賢良在一起,帶他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認識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怕不把賢良帶壞了。」
「桂枝姐明察秋毫,我怎麼敢。」胡尚斌稍斂住笑,正經一點。「小武的事,麻煩學長這麼多,我也很過意不去。」
「姊,」夏賢良對其姊的話不以為然。「尚斌什麼也沒做,你別冤枉人。」
「你還幫他說話!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聯合起來。上次跟林小姐見面的事,尚斌幹麼去了?我看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對不對?尚斌。」
「我跟天借膽也不敢哪。那天學長是真的忙,脫不開身,我才跑那一趟的。」一臉無辜,就差沒指天發誓。
但再逼真,也騙不過桂枝姑媽的法眼。一雙銳利的小眼,把胡尚斌從頭掃到腳,警告說:
「尚斌,我可是把話先說在前頭,賢良的事,不許你再在一旁瞎攪和。聽懂了沒有?」
「是,桂枝姐。」堂堂大律師,只有恭謹聽訓的份。
夏莉安勾勾嘴角。「惡人」就是要有「惡人」治。
胡尚斌瞥到她幸災樂禍的笑,眼波交流,他眨眨眼,很痛心似。她則對他扮個鬼臉,無聲說了句「活該」。
「賢良,」桂枝姑媽朝弟弟進攻。「你到底不喜歡林小姐哪點?林小姐模樣不錯,脾氣又好,端莊不花俏,每個人見了都稱讚,你究竟是哪裡不滿意?」
「林小姐沒有哪點不好。只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不去跟人家見見面,怎麼會知道有意思沒意思。」
「姊,我說過了,我暫時沒打算再婚,你不必替我費心了。」
「我又沒有逼你一定非得再結婚不可,只不過是要你跟對方見見面,認識一下而已。」
「我又沒那個意思,那樣豈不是耽誤人家,浪費人家的時間?」
桂枝姑媽翻白眼。「連見個面都不肯,有意思當然也變成沒意思。小莉——」拖夏莉安下水。「你也幫姑媽說說你爸!」
夏莉安卻說:「姑媽,爸既然沒那個意思,你就別再勉強他,不必替他操心了。」
「怎麼連你也——」桂枝姑媽簡直氣結。方才有嘴說到沒沫,就是要拉侄女到一國,沒想到他們父女倒同一條陣線。「姑媽是為你爸著想。你也不想想,等你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你爸一個人七老八十的,孤家寡人一個,誰跟他作伴、照顧他?」
「桂枝姐,」胡尚斌懶懶說:「你為學長好,替學長著想,大家都明白。但容我說句不好聽的,人做什麼事,口口聲聲說為誰好替誰著想,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受,到頭來,其實都只是為了自己。為自己心安,為自己良心過意不去,為自己虛榮、責任或慈善心得到滿足。為這、為那,為的到底都只是自己。所謂『助人為快樂之本』,快樂的還是自己,因為自己的某種意識得到滿足了。」
簡直是在找罵的。在老虎嘴上拔牙!
桂枝姑媽火山爆發,指著他鼻子尖聲說:「你說什麼?你說我都是為了滿足自己?胡尚斌,你是什麼意思!」
胡尚斌乖乖站在那裡挨罵。
「我是好心給驢吃了!」桂枝姑媽氣得嘴抖。「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替他擔心這個、煩惱那個,結果他不領情不說,還讓人那麼說我!」
「姊,尚斌沒那個意思。」夏賢良趕忙打圓場,一邊朝胡尚斌遞個眼色。
「桂枝姐,都是我不好。」胡尚斌陪笑臉。
壞人他來作,桂枝姑媽他得罪,轉移暴風中心。
切,這麼會作人,難怪她老爸被這個學弟吃得死死的。冷眼旁觀,加心存偏見,夏莉安可不像他老爸對這傢伙那麼感激。
「算了,我不管了,你們的事我都不管了!我什麼也不管了!省得又被人家說我存心不良。」桂枝姑媽委屈生氣地嚷嚷。
「姊!」夏賢良挺無奈。
「不必叫我了,你家的事我也不管了!」
「算了,」夏莉安皺皺眉,忽然說:「姑媽,你也別生氣了。爸不相親,我來相親好了。」
一顆大石丟進池子裡,驚皺一池春水。
「真的!?」桂枝姑媽大意外,不敢相信,但兩隻眼睛立刻發亮,火氣也神奇地立刻消散。
「不行,我反對!」胡公子脫口而出。
「你反對什麼?」桂枝姑媽不高興且不以為然地斜瞅他。
正是夏莉安要說的。奇怪地看看他。這個人專門搞破壞來的!
「關你什麼事?」對他的「干涉」不怎麼痛快。
倒是夏賢良只是淡淡地看學弟一眼,看得意味深長,並沒說什麼。
「啊,嗯,因為……」口齒一向伶俐的胡大律師一時竟語塞,說了堆虛詞。
電話不巧響起來。夏莉安離得近,就近接了電話。
「莉安嗎?我是蓉蓉。」
怎麼又是這個人!
「有什麼事?」感覺好像被橡皮糖黏住,實在不怎麼舒服。
「嗯,我是想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忙。」
「不用了。我又沒幫你什麼。」
「真的很謝謝你。你人那麼好,個性又開朗,所以也都認識那麼多朋友,像江川平,還有那個胡先生,不像我……」
來了!這才是她打這電話的目的吧?
「嗯,那個胡先生,你是怎麼認識的?」張蓉蓉遲疑一下,小心翼翼說著。
「倒楣認識的。」她這個「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被她料得準準的。
「你們好像很熟。那個小朋友好可愛,是他兒子對吧。看不出來他有那麼大的兒子了,那位小姐也不像他太太,而且他看起來滿年輕的。對了,他是做什麼的啊?」閒聊似的家常語氣,順帶不經意般地提及,卻處處旁敲側擊。
那天只是簡單介紹,張蓉蓉沒機會知道太多,敢情打電話來探聽。夏莉安煩不過,粗聲說:
「他在這裡,你自己問他好了。」把電話丟給胡尚斌。「哪,找你的。」
胡尚斌先有些訝異,接過電話後,表情斂住,看了夏莉安一眼。聽耳畔一個軟柔細氣的女子聲音輕響,他禮貌說:
「是的,我記得。你好,張小姐。」對待客戶似的口氣語調。
除了夏莉安,其他兩雙眼都盯著他。他明快果斷,兩三句解決掉電話,說:「是的,我跟小夏很熟,跟自己人一樣。不好意思,張小姐,我們正有點事在談,有機會再聊。」
三兩下便掛斷電話。埋怨似地又看夏莉安一眼。
「女人都打電話到這裡來找人了!」桂枝姑媽不明就裡,不滿地皺眉。
「是小夏的朋友,前些天湊巧遇到。」夏賢良表情也滿是疑惑,胡尚斌對學長解釋。「才見過一次面,並不熟。這該問小夏才對,忽然就把電話丟給我,我也很意外哪。」
夏莉安瞪瞪他,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反駁,只覺得不管說什麼,莫名地好似有種「爭風吃醋」的彆扭感,只能悶哼一聲。
桂枝姑媽也懶得管胡尚斌的事,重提先前的事,興致勃勃,精神都來了。
「小莉,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告訴姑媽,姑媽包準幫你介紹一個老實可靠條件又好的對象。」
「隨便啦,無所謂。」
「這怎麼可以隨便!來,告訴姑媽,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拉了夏莉安過去。
「那就帥一點的好了。」
桂枝姑媽皺眉。
「男人帥有什麼用。」有意無意瞥瞥胡尚斌。「男人長得帥,就容易花心,不可靠。還是找老實一點的對象比較可靠。對吧?賢良。」還拉上弟弟作保。
「我倒不覺得,像尚斌這樣就很不錯,英俊又聰明,能力也好。」默契不夠,配合得不好,夏賢良不同意老姊的意見,卻「此地無銀三百兩」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桂枝姑媽大大不以為然。
意外地,胡尚斌不辯解也不反駁。
桂枝姑媽加強火力,打擊「潛在危險因子」。「男人長得好看沒什麼用,個性才最重要。也不必太聰明,整天只知道算計,反而不可靠。男人還是笨一點,長相平實一點,肚子裡才不會有那些花花腸子,才比較忠厚老實可靠。」
「拜託,姑媽,笨就是笨,丑就是醜,跟忠厚可靠老實有什麼關係。」夏莉安十分不捧場。
「小莉!」桂枝姑媽洩氣極,父女倆簡直一個德性。
胡尚斌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惹桂枝姑媽一個大白眼。
這一回,夏莉安跟姑媽站在同一陣線,也給胡尚斌一個白眼。
「總之,小莉,你要聽姑媽說,男人光看皮相是不行的。」現成的就有最好一個例子。「老實可靠不花心才是最重要的。」
「桂枝姐,」胡尚斌再次忍不住。「小夏還年輕,自然會認識朋友,不需要相親。」
「她一天到晚悶在家裡能認識什麼好的對象?」桂枝姑媽依然地沒好聲氣。「就像你這樣的?」極其不滿。
胡尚斌識相地閉嘴。夏賢良幫學弟說話,說:
「尚斌樣樣優秀,許多人趕不及的,比我們這些學長都強多。」
桂枝姑媽哼一聲,反駁不了。
「反正小莉的事,你們兩個都別插手,我會幫她找個好對象。」
都無所謂啦。夏莉安不怎麼在意。反正也不是活在古板閉俗的時代,沒見面就要上花轎,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反正如果到時看了,不喜歡就拉倒,沒什麼大不了。
「我是無所謂啦。」還是叮嚀一下桂枝姑媽好了。「不過,姑媽,至少要找個看起來順眼一點的。」
「你放心,小莉,姑媽幫你找的對象,絕對不會有錯,絕對可靠老實,不像某個人。」眼睛還那樣瞟一下。
又影射到在場的那個某個人。
「某個人」苦笑一下。
看來他是「惡名昭彰」,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
夏賢良也同情地望「某個人」一眼,想替他說幾句話,又知道會惹來更多轟炸,為了兩個人清靜起見,只好保持緘默,給「某個人」精神支持的一眼。
不過,某個人倒顯得無所謂,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的事了。桂枝大姐對他有偏見,他也習慣了,沒什麼好解釋,更沒什麼好計較。
但某個人目光往桂枝姑媽身旁的夏莉安身上輕轉一下,臉上的笑就有些無可奈何了。
桂枝姑媽說他花心,也罷;可她也說他沒節操!
他到底離過婚,又有個小孩,又是「上了年紀」,對心中的「某種感覺」也只有壓抑住。但他也是男人啊,要他怎麼辦?
跟別的女人來往成了「花心」、「沒節操」,可要都斬斷了,行嗎?他可以放任心中那蠢蠢而動的「感覺」,幾番想沖潰而出的「激流」嗎?
能嗎?行嗎?可以嗎?
唉唉!
壓抑又壓抑。他可以讓那「山火」爆發,一古腦把所有的熔漿噴洩出來嗎?
能嗎?行嗎?可以嗎?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