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章震豪一到俞家大門,俞正剛就拿著一根棍子,佇在門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對他是叫打喊殺的,根本連大門都進不去,更遑說要見到俞聖南,他只能歎氣連連,最後頹喪地打道回府。
回到家後,家裡的老父老母則是緊張地迎上前來,非常關心急切地詢問他「狀況」,斜眼瞟望向坐在沙發上,滿是無奈且苦煩的妹妹,心裡也料到妹妹八成先回家,就立即「報告」爸媽晚上發生的事了。
只不過爸媽在擔心憂慮他婚事可能要告吹之下,還有著些許開心之意。他當然明白他們的開心,是源自於他們本就不太贊成他和小南的婚事,要不是他當初執意要娶,他們也不會勉強應允他的心意,娶小南過門。而如今,他和小南鬧到要取消婚的,這正好順了他們的心、合了他們的意,這要他們如何不開心呢?唉,想想真的是很無奈,小南誤會他和仟倚,鬧到要解除婚約,現在父母又是一副開心歡喜,似是幸災樂禍的態度,這真的是一件令人苦惱無奈,又很無力的事情呵!打了幾通電話去俞家,不是俞正剛接的,就是沒人接聽,去補習班找她,補習班的老師說她請假,就這樣子,一個禮拜下來,他依然沒有找到小南,也沒機會和她說話。
想必,她這次真的是生氣了。
重重地歎著氣,章震豪一點辦公情緒也沒有,轉眼瞄了一下時間,是中午的休息時間。
合起面前的文件,起了身,他索性出去透透氣,散散自己這積鬱在胸口多天的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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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聖南一臉呆怔出了神,坐在無敵武術道館內的辦公室裡,腦子裡游轉的思緒,是不停重複著那天和章震豪在醫院吵架的情景。
解除婚約……多麼令人刺痛的字眼呵!刺痛得連她現在的心,還是揪疼的痛,甚至痛得刺激了淚腺,讓傷心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著。
事情為什麼會轉變到現在這個地步?原本不是還開開心心、幸福甜蜜地一起計劃婚禮,規劃以後未來的家庭生活嗎?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前任未婚妻,還住到新房去,甚至肚子裡還懷了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
其實她真的很想相信孩子的父親不是震豪,但是她就是氣不過,為何他要隱瞞蔡仟倚去找他、住進新房的事情,所以她才會在當時,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解釋。
而且再加上他那麼關心蔡仟倚的身子健康,為了蔡仟倚和她大吵,還很不考慮地答應解除婚約,真的讓她很難過、很痛心!她是那般地愛他,而最後還是喚不到他同等的愛,他只願意把他的愛,放落在蔡仟倚的身上,不肯轉移絲毫在她這裡,既是如此,當初他又為何要執意和她結婚,還對她這般的好?不過,她也真的不想再去追究這些了,反正事到如今,知道與不知道對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了,她已經和他解除婚的了,雖然現在事隔多天,她也早已冷靜下來,對於自己當時衝動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是後悔不已,但是木已成舟,說過的話豈能收回?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就在她傷心難過之際,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俞聖南急忙忙地伸手拭乾眼中打轉的淚水,同時清清喉嚨,「進來。」
在她應了聲之後,沒兩秒,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石少文等五個師兄,個個一臉笑意滿滿地走了進來。「是你們。」俞聖南無精打彩地瞄了他們一眼,「做什麼?」
石少文嘿嘿笑了兩聲,口吻小心謹慎,注視著她,「小師妹,十二點多了,該吃中飯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吧。」「我不想吃。」她很快地回絕石少文的邀請,「要吃你們自己去吃。」
「不行。」邵峰蹙起眉,不接受她的拒絕,「小師妹怎能不吃呢?這會把胃給弄壞的。」他的語氣有著濃濃的關心與掛憂。「一餐不吃,不會死人的。」俞聖南回駁回去,語氣是軟軟的,沒有任何元氣。「一餐不吃是不會死人,但是這一個禮拜來,你每天三餐幾乎都沒吃什麼。」黃志德也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呢?」
「就是啊。」徐澤天凝望著俞聖南,一臉憂心且歎著氣,「小師妹你現在看起來是—點精神都沒有,而且臉色還很憔悴啊。」「如果小師妹再這樣,身體會承受不住而倒下去。」周浩風說著事態的後果嚴重性,「到時要真是揖樣,就真的不太好了。」「不太好?」俞聖南喃喃自語,隨即自嘲地一笑,「倒下就倒下吧,反正倒下也好……」
「這怎麼可以呢?」她的話一出,立即引起石少文五個大男人的恐慌,個個是臉色大變。「就是啊。你若是真倒下來了,我們會很擔心難過!」 「小師妹,我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可是也不能這麼虐侍自己啊!」 「就是說啊!小師妹,你這麼虐待你自己,那個章震豪也不會心疼你的,心疼你的只是我們和師父啊!所以小師妹,你別這麼傻!」「小師妹,全天下不是只有那個混帳是個男人,還有很多男人存活的,你又何必為那個男人傷心傷身呢?這不值得的!」「那個混帳不嫁也罷!小師妹還這麼年輕,可以再找到更好的男人!」
「對呀對呀!小師妹,你別再傷心難過了。」
石少文等五個師兄弟你一言、我一句地搶著發表自己的言論,惹得俞聖南是更加心煩意亂。師兄們說的話是沒錯,她是不該再去惦念著震豪了,一個不愛她、不把他的心放在她身上的男人,她又何需為了他的無情,而如此折磨自己,讓自己過得如此苦不堪言呢?但是要她忘了他、不再想他,真的是好難好難呵!而且她當初還一心認定,此生非他不嫁,如今卻已嫁他不成,這一生,勢必代表要孤老一生了……「你們別再說了好不好?」她虛敦著身子,低低地哀求著,「我好煩!」「小師妹……」
「我知道你們很關心我、也很擔心我,我很感動,但是,」俞聖南無力地歎息著,「我真的是很愛他嘛!」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淚水又重新湧上,在眼中打轉著。看到小師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五個大男人可是更加慌亂緊張。
小師妹很久沒有哭過了!這一次,居然會為了那個該死的混帳哭?!
「小師妹,你、你別哭啊!」
「是啊,小師妹,那種男人,不值得你哭的。」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混帳惹的禍!」
「不狠狠揍他一頓,怎能甘心!」
「就是說啊!我們應該去找他,把他揍得上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行!」「嗯!我們要為小師妹出口氣!」
「沒錯!我們現在就殺去他公司!」
五個男人熱絡地討論完後,個個義憤填膺地準備挽起袖子,去找章震豪。「你們全部站住!」俞聖南倏地站起身,急急叫住自己五個師兄們。
石少文等人則是立即停住腳,轉回身,望向淚眼婆娑的俞聖南。
「我不准你們去找他。」她雖沒有大喊大叫的阻止,卻有不准抗拒的命令意味。「為什麼?」石少文不明白她不准的原因。
「不為什麼。」俞聖南深吸著氣,盡量平穩自己的情緒,「我已經和他解除婚約,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然而實際上,她是不願震豪被五個師兄們揍。「是我們去找他算帳,又不是小師妹你。」周浩風糾正俞聖南的話,說得振振有詞的,「所以小師妹不會和他有啥瓜葛。」「你們是我師兄,一樣有瓜葛。」俞聖南斥回周浩風的糾正,「而且你們這麼去找他,將他打傷,有什麼好處可言嗎?說不定,還反被人家告傷害他人身體,你們是想吃官司嗎?」俞聖南話一說完,五個男人是愣住了。是啊,傷害他人身體,剛才過於衝動沒有去細想,的確是不怎麼好,太划不來了。「可是……」黃志德思考了一下,皺著眉頭,一副豁出去的神情,「為了親愛的小師妹,惹上官司也認了!」黃志德的話,可馬上引起其他四個人的共鳴。
俞聖南則是皺緊了一張臉,低低哀求著,「師兄,我拜託你們,算是我求你們,別去鬧事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們為了我,有什麼不好的後果惹上身!」「小師妹……」
「你們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開心,也很感動。」俞聖南打自內心,說著自己最真誠的話語, 「這幾天,為了我的事,你們也擔煩了很久……」說到這,突然打住口沒再說下去。一道念頭,迅速閃過她此刻的思緒之中。
石少文等人是覺得莫名,但也沒人開口,只是靜靜等著俞聖南再開口,將話說完。沉吟了下來,俞聖南開始思慮閃進腦子裡的念頭,好一會兒,她作下決定,深吸口氣,媛緩將她的決定,一字一字地清楚道出,「你們別再為我擔慮了,而我也不會再為震豪傷心,我決定遁人空門,出家削髮為尼,這樣我就可以忘卻所有傷痛了。」「遁入空門,削髮為尼?!」俞聖南的決定,可讓面前五個大男人震驚得張目結舌,全部傻呆掉了。老天!小師妹居、居然有這種瘋狂念頭?!這下子,可真的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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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氣話成分佔多半,但是,她一就要遁入空門、削髮為尼之後,俞聖南除了晚上睡覺不會被打擾到外,其他時間,她幾乎是被她老爹和五個師兄言語「炮轟」得快要瘋掉!害得她本來只是在說賭氣的話,現在大家如此認真看待她的氣話,三不五時地來勸導她打消念頭,弄得她好像真的不得不堅持自己的立場——去當尼姑了。唉!都是衝動惹的禍!現在可好,這怎麼是好啊?老爹和五個師兄生怕她會趁他們不注意時,包袱款款跑去寺廟裡窩,只好特地輪流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總會有兩位守在她身邊,看守她,連晚上睡覺時,他們一個會守在她房門口,一個守在房間窗戶外邊,就怕她會溜掉。唉!所以還是啥事都抱持三思而後行,總是比較妾當的,不然像現在,衝動不用大膽的思考而行,結果就是要為自己的衝動負責任。大大地哀歎著氣,俞聖南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簡直是哭笑不得呵!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要到哪一年才會結束。望著窗外的藍天,她真的是無語問蒼天……
「算了。」皺皺鼻子,她暫時不想再去想這些令自己懊惱之事,伸手摸摸肚皮,「我還是去廚房我吃的,肚子餓了。」說著,她走出房門。「小師妹。」守在房門口的徐澤天,一見俞聖南出了房門,便緊張兮兮地迎上前去,「你要去哪兒?」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去廚房找吃的。」俞聖南抬眼瞄向客廳牆上的時鐘,「中午了,該吃中餐了。」徐澤天也看了一下時間,「說得也是,該吃中餐了。」自己的肚子也餓了。「要吃什麼?」她好心地問了一句。
這幾天被「軟禁」在家,三餐都是自己親自下廚煮,而下一批輪到要來「換班」的師兄們,則會帶一些從超市買來的做菜材料。「小師妹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徐澤天嘻嘻揚著笑,一副極為討好的神清。現在大家都是對小師妹關懷備至,對她的話是百分之百的順從,只希望小師妹能夠忘卻章震豪那混小子帶錯她的傷害,完全打消什麼出家的念頭。而對於俞聖南來說,什麼「小師妹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的話,這軟禁多日來是自己要做三餐之前,所必備要聽到的話。翻了一個大白眼,「我根本是白問。」沒啥好氣地丟下話,俞聖南不再理會地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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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受不了了!」一進廚房,從冰箱拿了些霾蛋和肉類出來,俞聖南氣嘟嘟得嘴裡喃喃有詞的。每個人對待她的態度,都是這個樣子,唯唯諾諾的,好似怕極了會惹怒她一樣,讓人實在是快受不了了!「我又不是慈禧太后,做什麼要這麼對待我?」俞聖南拿著菜刀切著肉片,氣哇哇地低罵著,「我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兇猛野獸,何必要一副怕我怕得要命的態度,真的很難受耶!」不想不氣、愈想是愈氣,菜刀切肉的速度和力道,也跟著愈來愈快、愈來愈重,好似那幾片肉跟她有仇似的,要切爛它們來洩心頭之恨。然而很不幸的,她殘忍「虐待」肉片是立即得到了報應,她一個閃神,菜刀很不長眼,落下的地方錯誤,切上了她的手指頭。「哇呀!」她放下菜刀,慘叫一聲,右手緊緊在左手腕上握住,眼看著左手三根手指頭,汩汩地冒出鮮血。「怎麼了,小師妹?」在客廳聽到慘叫聲的徐澤天,連忙衝進廚房。當他一眼望到俞聖南染滿刺目鮮血的左手,他嚇得睜大了眼,「小師妹!」他衝到俞聖南面前,一把抓過她的左手。「你輕一點啦!」俞聖南被他這麼一個使勁的拉扯手的動作,痛得她哇哇大叫。「老天爺!」徐澤天低喊了一聲,隨即找了一條乾淨的布,將俞聖南的左手緊緊包紮起來。「你做什麼啊?」瞧自己的左手,被包得像棕子一樣,俞聖南輕喊著。
「幫小師妹止血啊!」
俞聖南使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止什麼血啊?又沒怎麼嚴重!」相信傷口應該不深,因為剛才菜刀切下去的時候,自己的手有閃開一下,所以不會很嚴重才是。「怎能不止血?血一直在流啊!」
「流就流啊!」俞聖南應了回去,口氣不怎麼客氣,「流這麼一些,才死不了呢!」
「是死不了,但是流多還是會死的!」徐澤天緊張得大喊大叫,「不行!要去醫院包紮!」「不必了!」俞聖南簡直要被師兄的大驚小怪給打敗,「傷口又沒怎麼樣,做什麼要上醫院?」徐澤天大歎著氣,一臉的苦苦哀求,「小師妹,你別這個樣子好不好?和那混帳解除婚約,並不是世界末日啊。」俞聖南微微怔愣。怎麼好端端又會扯上她和震豪的事了?
「唉!」徐澤天又是一聲歎息,繼續說下去,「你何苦又是要出家遁入空門,又是難過得要尋死呢?」尋、尋死?!俞聖南瞪大了眼,師兄他……
噢!老天!又惹來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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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震豪沉靜著一張臉,注視著氣急敗壞跑來找他的石少文和邵峰。
瞧他們面容愁苦、哀戚滿面,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了,而且八成是和小南有關的。小南出了什麼事情了嗎?章震豪一顆心,隨著石少文和邵峰兩人的表情,而飄浮上升、緊張不安。「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他壓著內心的緊張不安,口氣平穩地詢問石少文和邵峰來此的目的。石少文和邵峰則是對看了一眼,低吟一下,最後還是石少文開了口,「你可不可以別和小師妹解除婚約?」很困難的,他艱澀地說出自己來此的目的。章震豪眉頭一挑,「為什麼?」很本能反應,他直接衝口而問。
「因為我們不想再看小師妹如此痛苦下去了。」石少文愁容滿面,哀聲歎氣,神情是沉重之極,「看她這樣,我們做師兄的,真的是很替她難過。」「是啊。」邵峰的表情神態,和石少文也差不到哪兒去,「我們不希望她做這樣的傻事來。」「傻事?」這兩個字,可是引起草震豪所有的注意力及警戒心,「小南發生什麼事了?」掩飾不住的擔心化成言語,從嘴裡冒出。邵峰哀歎著大氣,「小師妹說,她非你不嫁,現在你又和她解除婚約,所以小師妹說她看破紅塵,決定遁入空門,要出家當尼姑了。」章震豪呆怔住。什麼?小南——要出家?!
「你們說真的假的?」他實在不太敢相信。
「我們騙你做什麼?」石少文對於章震豪的不相信,可有點兒生氣,「我們本來就不怎麼贊成你和小師妹的婚事,現在你和小師妹解除婚約,我們都高興還來不及,又做什麼無聊跑來找你,要你別解除婚約了啊?」「要不是我們不想見到小師妹為了你這混帳,而痛心得要出家,我們也不會乘找你。」邵峰立即又補充一句。「小南她……」章震豪真的不敢置信。
天啊!小南真的要出家?
不!他不允許她出家!而且——她還懷了他的孩子,他怎能讓她帶著孩子出家?他絕對不允許!
「我們今天來此,只是希望你能夠去我小師妹,好好和她談一談,讓她打消出家的念頭。」石少文語氣帶出了他的請求。章震豪沒有做出回答,滿腦子裡的思緒,還在圍繞著俞聖南要出家的消息之中。「我們真的很希望你能出面去勸勸小師妹。」石少文又再將請求的話語,說了一次。章震豪抬眼迎視石少文和邵峰對他投以請求的目光,「我……」
正當他的話才要出口,突然一陣行動電話鈴聲響起。
「抱歉。」石少文這了聲歉,拿出自己的行動電話,接了起來,「喂……浩風……我現在人在外面,有事嗎?什麼?!好!我和阿峰馬上趕去!」說完,他急忙忙地關了電話。「大師兄。」看到石少文的臉色驟然大變,邵峰忍不住好奇地問著,「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石少文的面容則是傻愣愣的,看看邵峰,又看看章震豪,似是喃喃自語地說著,「小師妹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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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急診室裡的診療床邊,俞聖南是用著一雙埋怨的目光,直看著在旁陪伴的徐澤天。
真是的!師兄硬是要拖她來醫院急診,原本傷口就不會太深,而到需要縫針的地步,現在被拖來醫院,在半強迫之下,都不得不打麻醉針,來縫合她那受傷的三根手指頭。
低頭看了一下被包紮成豬蹄一樣的手,俞聖南心裡就是忍不住暗罵著。真的沒必要來挨這個縫針的嘛!到時麻藥一退,傷口一定會痛得她哭天搶地!
而且,更OOXX的是,師兄居然以為她是出家不成,只好以死了之,來解除自己的痛苦傷心。神經,如果真要一死了之,做啥只是用菜刀切傷三根手指頭啊?一把小小水果刀往自己脖子上的頸動脈重重割下去,不哼不叫地過幾分鐘,絕對是一命嗚呼,神仙也難救回。「藥拿回來了。」就在她沉思氣惱之餘,周浩風拿了一袋藥袋,走了過來。「那就好了。」徐澤天點了下頭,「我們回去吧。」
「等一下吧。」周浩風阻止此時徐澤天要走的念頭,「我剛去藥局排隊等號碼拿藥的時候,撥了一通電話給大師兄,他說他和二師兄要趕來醫院。」「大師兄和二師兄要趕過來?」
「是啊?」
「做什麼要打電話去告訴他們啊?」俞聖南沒好氣地插話進來,睨視著周浩風,「我也只不過是被菜刀切傷了手,有必要這麼到處去宣告天下嗎?」周浩風不以為然地搖著頭,「小師妹,話不能這麼說,被菜刀切傷可大可小。」「就是說啊。」徐澤天立即接話下去,表示自己的意見,「一般不小心被菜刀切傷,是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小師妹你可不是不小心啊,你是自……」「好了,給我閉上嘴別說了!」俞聖南及時出聲,打斷徐澤天的話,「少再跟我說這些你們心裡自己認定的廢話!」什麼自殺?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她不是一個這麼歪種、愛尋短見的人。「小師妹!」就在此時,一陣慌亂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接著,石少文和邵峰先後出現在俞聖南的面前。
「大師兄、二師兄。」徐澤天和周浩風輕喚了他們一聲。
俞聖南皺起了眉頭,唉!完了!多了兩個說教之人出現了。
「小南!」在她哀歎之際,一個低柔的叫喚聲,從前方飄了過來。
俞聖南全身一僵,這個聲音……好熟悉。
仰起微慍的臉,循聲望怯,一個熟悉不過的高大身影,出現在石少文和邵峰的身後。「震豪?!」她驚愣地低喊一聲。
怎麼、怎麼他也來了?!
「你還好吧?」章震豪繞過石少文等人的身子,幾個跨步走到俞聖南面前,很關切地打量她全身,最後,他的目光駐足在她的左手上。俞聖南立即將左手擺置到自己的背後,不讓章震豪看,同時板起一張冷淡的臉,「你來這裡做什麼?」她口氣不怎麼好。章震豪沉默了一下,他能從她的表情及口吻態度中,感受到她還在生他的氣,「我聽說你……自殺,所以……」「所以特地來看看我死了沒有,是吧?」俞聖南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章震豪連忙否認著。
她連看也懶得看他一眼,跳下床,「我不管你來這兒是有什麼目的,這都不關我的事。」「小南……」 「師兄,我們回去吧。」說著,她跨開步伐便要離去。
「小師妹,別這個樣子。」石少文阻止她的急欲離開,很輕聲地勸著她,「這小子真的是很關心你而和我們趕來醫院的。」俞聖南的心跳稍稍不規則地加速起來,但她卻是口是心非,撇撇嘴,裝成事不關己的模樣,「關心?我看他還是省省吧!他多去關心他那位仟倚還差不多。」「我跟仟倚真的是毫無瓜葛的。」章震豪加重語氣,再一次澄清,「她懷的孩子,也的確不是我的,不然等孩子出生,我可以做DNA的比對!」俞聖南沒有吭聲,遲疑一下,還是跨出腳步,快步走出醫院。
「小師妹!」石少文等人是急急叫著。
「我去追她回來!」章震豪丟下了話,便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追到了醫院大門外,他一把抓住俞聖南的手。
「放開我!」她煞住腳步,哇哇大叫著,「你抓住我的傷口了!」要命!他居然抓住她的左手,現在麻藥漸漸在退,他這麼使勁一抓,傷口是會痛的!章震豪握住她手的手勁放鬆了,同時輕柔地將她的主手拉至自己眼前細細凝視,「痛嗎?」看她包成這麼厚實,傷口一定很深很大了。光是想像,他就為她心疼。「廢話。」被章震豪這麼溫柔地詢問,俞聖南連回駁的語氣也都軟弱不少,「你自己試試看,看會不會痛。」他擰緊了眉心,「為什麼要這麼傻呢?不值得的。」唉!小南真的是好傻呵,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事實,這麼誤解而傷害自己。「我……」俞聖南忍不住在心底歎大氣。天老爺!他也誤會她的受傷是因為難過傷心而自殺!「你這麼傷害你自己,何必呢?」章震豪心疼的將她的左手,小心地捧在自己的掌心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令我心疼。」她皺皺鼻子,咕噥地應了一句,「心疼?你會心疼才怪。」雖口頭上表示自己的不相信,但是她心裡卻是十足相信,為他的話而雀躍開心。他要是真心疼她,那不表示其實在他的心裡,他還是很在乎她,也很喜歡她,甚至可以說得上有愛情的成分了嗎?「別質疑我的話。」章震豪定定地凝視著俞聖南,深黑的雙眸中,有著他濃濃的深情與真心,「在我的心中,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俞聖南的心跳倏地停止了好幾拍,一雙清澈的亮眼,驚訝地直視著他。 他剛才說了什麼?是真的嗎?
「也許我的表現一直都不夠好,才會讓你這樣子對我不信任,但是小南,你這一次說什麼都要相信我,我對你是完完全全真心的。」章震豪低啞著嗓音,真摯不移說著自己內心的話。「震豪……」
「對不起,小南。這句是我一直都很想要對你說的話,我不該那麼衝動,作出解除婚約的要求。」章震豪誠心地道著歉,「你知道這幾天,我為了這件事情,心裡有多深多痛的愧疚嗎?我一直要找你,想把這一份懊悔和愧疚對你說,可是你始終不願意見我。」說話之間,他的眼中有著他淺淺的痛苦。提到這一件事情,一股多天同樣的懊惱悔恨,也全湧上了俞聖南的心頭,「你說的是真的嗎?」「我是說真的,難道你還是不相信我?」聽到俞聖南這麼問著,章震豪的內心有著他濃濃的難過。沒想到小南對他的不信任是這麼的濃厚。
而他的反問,卻讓俞聖南搖搖頭,「我不是不想信任你,我只是怕你是為了小孩,才對我有這樣子的心態。」「不是的。」章震豪著急地解釋著,「我並不是全然為了孩子,我也是為了你。」他的話,還是讓俞聖南的心遭受到了些許的受傷,「原來你還是有為了孩子。」扁著嘴,她一副難過傷心的表情表現無遺。「小南……」章震豪知道她的心裡,忍不住地揚進一抹笑,伸手輕輕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不管我是為了誰,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很愛你。」倒在自己所最熟悉的胸膛裡,俞聖南的心裡湧進了所有的安全感和溫暖。「可是……」她的心裡起了一股掙扎。
她根本沒懷孕,如果將這件事跟他說,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好不容易才和解的和平氣氛,會不會像曇花一現地消失?「可是什麼?」感覺到她似乎有著什麼猶豫,章震豪問著。
撇撇嘴,「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不可以生我的氣。」俞聖南先要他答應不生氣再說,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得很難看。章震豪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什麼事,你就說吧,我不會生氣的。」他語氣堅定的答應了她的要求。俞聖南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說出口,「我其實沒有懷孕。」說完,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偷偷瞄望著章震豪,生怕他會有什麼可怕的反應表情出現。章震豪微微一怔。小南沒有懷孕?
「你……」見他怔愣的神情,俞聖南的心情非常緊張,連忙詢問他,「生氣了?」他低頭注視著她小心且害怕的神情,「我是有那麼一點生氣。」
其實,說生氣還不如說是失望來得貼切,還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很快地當個快樂的爸爸,結果這卻是一場空歡喜。「那……」
「沒關係。」他出聲打斷她要說的話,很快地恢復自己的失望心情,「以後機會多得很,我不急於這一時一定要當上爸爸。」「你真的不生氣?」他的反應,讓俞聖南真的有一點訝異。
他真的不生氣?
章震豪露著笑意,反問:「你這麼希望我生氣?你剛才不是希望我不生氣的嗎?」他的話,倒讓俞聖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懷裡的人兒沒有說話,章震豪輕輕地又說著,「我們結婚吧,嗯?」
聞言,俞聖南起了一陣激動,刺激著淚腺,溢出了淚水來。
震豪真的還是願意娶她?
「真的?」俞聖南仰著淚臉,想再尋求更確切的答案,「你真的願意娶我?」「當然。我愛你,當然真的願意娶你了。」章震豪揚著和煦的溫柔笑意,「我可不希望你為了不和我結婚,真跑去出家了。」他的聲音也轉調成輕鬆。她刷地紅了臉,「我師兄跟你說的?」
「是啊。」他伸手揉揉她的頭,「傻瓜!你以為出家這麼容易的啊!」
俞聖南微嘟起小嘴,「別這麼小看我,要是我真的出家成功了呢?」
「你要是真出了家,」章震豪輕笑出聲,開著玩笑,「那我也跟著出家,到時咱們一個尼姑、一個和尚,正好完美的配對!」聽到他的回答,俞聖南腦子裡立即幻想起自己和他同時出家的情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你可終於笑了。」
「你這麼希望我生氣或哭啊?」
「當然不是啦。」章震豪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我們還是照原訂日期結婚,好不好?」他將剛才的問題,又提出來問一次。這次,俞聖南沒有出聲,只是緊抱著他,猛點頭。
總還是雨過天晴了,在她的心中,她並不再打算向大家澄清,她真的是不小心切傷手,而不是自殺;也不想再表示自己說要出家,只是一時氣話,她早為此傷透神,找不到台階可下。不過,也幸好老天爺願意幫她一把,利用這種機會,終究還是順利地要和她所愛的震豪,步向幸福的殿堂去。想想,當初雖氣惱,但她還是不得不感謝自己的寶貝老爹,和五個師兄們的餿主意,為她辦了一個比武招親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