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淚 第五章
    聽著唐瑞傑及東山道也的敘述,冷若嵐始終是呆怔怔的,一張容顏始終維持不敢相信的驚愕僵硬。

    他們剛才在說些什麼?婚禮沒了?大家都被不明身份的人殺死了?而她和Josie是僅剩的兩個奇跡生還者?更誇張的是,現在距婚禮當天,已經過了三年了!然而,三年後的現在,她卻要殺道也!

    天啊!有誰可以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據我們目前所知,能告訴你的,只有三年前的婚禮事件,和你三年後出現後發生的一些事情。」東山道也開始做下結論,「但是,你這三年之中,人到底在哪裡?做了什麼事?我們完全不知道。」

    「這三年……」冷若嵐喃喃地念著,努力想找出腦子裡有些什麼記憶存在,但是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的印象存放在記憶匣之內。

    「你真的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看她開始回想,唐瑞傑忍不住地問著。

    她想了好久,最後還是頹喪地垮下肩頭,「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她邊回答邊搖著頭,「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記憶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唐瑞傑皺起一張臉,看向東山道也,「難道澤明那一敲,真把若嵐的部分記憶給破摔,得了失憶症?」

    東山道也沉凝著一張面容,「不知道。」他腦子裡的思緒快速地轉著。

    「我看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順便也看看若嵐的傷是不是無礙?」唐瑞傑提出建議。

    「也好。」東山道也沒有反對地點點頭,「明天一早,我帶若嵐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唐瑞傑應了一聲,低頭看了一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著,他起了身。

    「我送你下樓。」東山道也跟著起身,隨即,他轉頭對一旁的Josie和冷若嵐說著,「若嵐,我送瑞傑下樓,Josie,你在這兒陪Ivy姊姊。」

    「羊皮狼叔叔……」Josie的表仍有著些許猶豫,對於前幾天冷若嵐的兇惡舉動,她還是心有餘悸。

    東山道也明白Josie的心情,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沒事的,她是你的lvy姊姊,你別怕她。嗯?」

    Josie聽著他的保證,稍稍放心了點,但還是忍不住地叮嚀,「那你快點回來喔!」

    「我會的。」答應完她之後,東山道也便送唐瑞傑下樓。

    「有沒有查出什麼線索?」東山道也在彼此沉默地走到人行道上後,首先開口問。

    「目前還沒有什麼消息。」

    東山道也頷首,「沒關係,一切慢慢來。」

    「澤明呢?他那邊有查到什麼嗎?」

    「目前也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我實在搞不清楚。」唐瑞傑走到自己的車子前,停住腳步,「為什麼若嵐態度的轉變會這麼大?」

    東山道也輕輕佻了一下眉頭,「你是認為她不是真的失憶?」他猜想著唐瑞傑為何有此一問。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唐瑞傑反問回去。他很想知道一向頭腦冷靜、足智多謀的東山道也,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和推測。

    「我也覺得奇怪。」東山道也很快地回答後,輕歎口氣,「但是我也相信她的失憶是真的。」

    唐瑞傑一怔,「你的話很矛盾。」

    「的確矛盾,我現在還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我想以目前這個狀況,誰也無法理解得出來。」他當然明白,誰能馬上想得出這箇中原由?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等明天我帶若嵐去醫院檢查後,有什麼異狀的話,我再通知你。」

    「嗯,麻煩你了。」唐瑞傑給東山道也一個道謝的笑容。

    「不必客氣。」

    「冷小姐的腦部,」醫生拿著冷若嵐剛照的X光片,在燈板上仔細地端看著,「沒有什麼異樣發生。」

    「沒有?」東山道也擰著眉,眼睛直直的盯著X光片看。

    的確,看起來是沒有什麼異樣。

    「那我為什麼會對之前發生的事,一點都記不起來?」冷若嵐急欲知道答案,為什麼自己對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

    醫生輕頷下首,沉吟一會後,才緩緩解釋的說:「一般會喪失記憶通常是自己本身頭部受到嚴重撞擊,導致腦部的部分記憶受損,還有就是發生過什麼無法接受的重大打擊與挫折,不願再去想起,而潛意識就會將這段記憶刻意掩藏忘記。」

    「照醫生這麼說……」東山道也消化了醫生的話,逕自下了一個結論,「目前後者的情況會比較大了?」

    「應該是吧。」醫生也沒給予一個確實的回應,「不過「不過什麼?」冷若嵐追問著醫生的欲言又止。

    「還有一種可能。」他微瞇起眼,各看了東山道也和冷若嵐一眼,「就是催眠術。」

    「催眠術?」醫生的話,令他們輕揚起訝異聲。

    「這個我不太能給你們十足的肯定,畢竟會使用這種催眠術的人並不多,而且機率也不太高。」醫生繼續說著,「不過,我們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這麼說來我也是有可能被人催眠,所以對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完全忘記?」她為尋求更確切的肯定,再問了一次。

    醫生點著頭,「不無可能。」

    「這樣我們明白了。」突然,東山道也冒出這樣的話來,沉凝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的微笑,「既然後腦的外傷沒有太大的問題那就好了。」他隨即轉頭給了冷若嵐一個眼神。

    冷若嵐知道他是示意他們要走了,可是她卻不想走,還想問些問題。

    「再多問也不可能問得出來,這三年之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東山道也提醒她,多待在這兒,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無濟於事的。

    她也能瞭解這一點,便放棄想再多問的念頭,向醫生道了謝,拿了他開的藥單,和東山道也起身離開。

    「你會不會認為我的失憶是催眠造成的?」一走出診療室,她便開口問東山道也的想法。

    他撇撇唇,目光變得深沉,「我和醫生的看法相同,不無可能。」

    「如果……」冷若嵐沉思了幾秒,「如果我真的是被催眠了,會是誰做的?」

    他一笑,「你認為呢?」他不答反問,但內心卻有了答案。

    「我想,應該是破壞我婚禮的兇手。」

    他點頭道:「應該是。」

    「那……」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突然間,東山道也的一個止步,轉移了話題,打斷欲再開口的她。

    「什麼人?」她也隨之停住腳步,好奇地問著他。

    「一個叫大龍安史的人。」

    「大龍安史?」冷若嵐秀眉輕輕一蹙,滿臉疑惑地望著東山道也,「他是誰?」

    他淡然一笑,迎視著她的好奇,「你應該認識他,而他也認識你。」

    「你是說這個叫大龍安史的人,是我在喪失記憶這三年中應該認識的人?」聽他這麼回答,她心裡已有了個底。

    「沒錯。」

    「那你要我現在去見他,是想找出我這三年來的記憶?」

    他盯視著她說:「現在只有他可以解開一些謎底。」

    冷若嵐沉吟著,細細想著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你是要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出現在大龍安史的面前?」

    「嗯。」

    「好。」沒有多做考慮,她一口答應下來。

    「但是你要小心一點。」她這麼爽快的答應,可讓東山道也起了一股小小的隱憂與擔心,畢竟,這算是一個冒險,而他並不希望她再受到什麼危險了。

    「我當然會小心。」她滿是自信的笑容,「好歹我也是一個法律系的優等生,還取得了執照,我的機靈反應,可不比你這個羊皮狼差。」

    得到她這麼答覆,他也相信她的本事、能力很好,可是,心裡總是放不下對她的擔心與掛慮。

    「沒事的!」冷若嵐看到東山道也猶豫起來,心裡不高興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別這麼小看我行不行啊?」說著,她用不悅的眼神橫視了他一眼。

    東山道也知道要惹怒她了,硬是壓下擔心,勾勒出一抹笑,「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小。」說著,他腳跟轉了一個方向,「我們走吧。」

    在病房門口外,東山道也停下腳步,回頭對著冷若嵐說:「他人在裡面。」

    她注視著半掩的門,換上防備謹慎的心情,「那你在外面等我吧。」她輕聲地對他說,隨即,伸手要推開房門。

    「若嵐。」東山道也突然急急地拉住她欲推開門的手。

    「做什麼?」在他的手握上來的那一瞬間,一陣無形的電擊般的觸感,觸擊著她全身,令她微微震了一下。

    「你要小心一點。」東山道也忍不住將自己的關心,再次化成言語說了出來,「有事就叫我,我會在門外等你。」

    冷若嵐本想要對他說的話,再作出一個不悅的反駁和抗議,但是,在接觸到他那雙黑黝卻隱隱透出情感的關心眼眸後,反而讓她怔忡住,心跳也跟著不自主地亂跳起來。

    這股莫名的情愫泛漾在彼此之間,但沒有幾分鐘,便被走來的一名護士給打斷了。

    「小姐。」護士露出一張機械般的笑容,向她打著招呼,「你來看你老爹啦?」

    「是啊。」冷若嵐回過神,慌忙地抽回自己被東山道也握住的手。

    「那我們一起進去吧。」護十伸手推開病房的門,「我正好要來為大龍先生量血壓呢。」說著,她便走進了病房。

    而站在病房外的冷若嵐,只是微低下頭,迴避東山道也的目光,「我進去了。」說著,她也門進了病房,丟下他一個人在病房外等候。

    走進病房的冷若嵐,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她稍微的怔愣住了。

    病床上躺著的大龍安史,雖然雙目緊閉地在休息,但是,不難看得出來,他滿臉皺紋的面容,與一個人很相似,而那個人竟是站在門外的東山道也!

    「大龍先生。」這時,護士對大龍安史的叫喚,打斷冷若嵐的沉思與訝異,「我來量一下您的血壓。」

    「嗯。」大龍安史輕應了一聲,隨即緩緩地睜開眼,同時也看到站在床尾的冷若嵐,「你來啦?」他的嘴角淡淡地揚起一個開心的微笑。

    「是啊。」她盡量使自己笑得自然,「你今天怎麼樣了?覺得還好吧?」

    大龍安史輕點下頭,「還好,年紀大了,身體不中用了。」他用沙啞的聲音低緩地說出。

    「別這麼說。」冷若嵐應著他的話,心裡剛築起的強烈防備戒心,此時已退去了些許。

    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面前的大龍安史沒有絲毫的霸氣和危險性,反而有一般長輩的親切、和藹。

    「大龍先生的血壓目前正常,一百二十四、九十。」護士在此時又開了口。

    「嗯。」冷若嵐口以她一個微笑,「謝謝。」

    「不必客氣。」護士邊說邊收拾血壓計,「那我不打擾了。」說完,她便離開了病房。

    「你有四天沒來了。」在護士關上門後,大龍安史才又開口說話。

    「我有些事情要忙。」她隨口敷衍了一句,「所以,沒法子抽身來看你。」

    「是嗎?」他歎口氣,目光調向天花板,「找到道也了嗎?」

    冷若嵐稍稍遲疑了一下,快速盤算著自己該做什麼樣的回答。

    沒得到她的回答,大龍安史又逕自說了下去,「我想,應該是找到了才是。」他話語雖輕,卻有著十足的肯定。

    「沒錯。」她選擇了順著他回答,「我和他碰面了。」她內心的防衛又開始緩緩地提高了。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回答?

    然而,大龍安史卻是沉默的沒有吭聲作答。

    他這般的反應,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令她訝異的是,冷若嵐看到他臉上浮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那孩子……還好吧?」他關心的問候。

    這樣的一句問話,又使得冷若嵐更加疑惑了。

    「他很好。」她吶吶地回答,心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疑惑。

    這個大龍安史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到底是誰?看他的樣子與態度,似乎沒有要殺道也的意念,反而只有對道也的關懷?

    「他很好,」他臉上的笑意,顯現出欣慰,「就好了。」

    「老爹,你……」她用著剛才護士說的稱謂稱呼他。

    「若嵐。」他的一聲叫喚,打斷了她的話,「告訴老爹,你真的要殺道也嗎?」

    「我……」這下子,冷若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是或不是,都是一個關鍵性的答案,「那你希望我殺還是不殺他呢?」她只好這麼反應,將問題丟還給他去作抉擇。

    大龍安史輕輕地笑出聲,「你這個傻孩子,老爹當然不希望你殺了道也。」

    不希望?這個答案令她十分驚訝。

    看到她眼中閃過的訝異,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

    冷若嵐沒有異議,乖乖地走到病床邊。

    他仔細地審視著她,很沉重地歎出氣來,「可憐的孩子,這些真的不該是你應有的遭遇。」

    「老爹?」她對於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什麼不該有的遭遇?這是否和自己失去的那三年記憶有關?

    「這是道也欠你的,也是我們大龍家欠你的。」大龍安史用難過的口氣哺哺地說著。

    「老爹?」他的話,更加令她一頭霧水,只覺得身處在一團又一團的疑雲之中。

    什麼叫道也欠她的?然後又是大龍家欠她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若嵐……」在她仍理不出任何頭緒時,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可不可以答應老爹一件事?」他充滿歲月痕跡的滄桑面容,寫滿了期盼與懇求。

    「什麼事?」冷若嵐拉回思緒,直覺的告訴自己,不論他要求什麼事,她都要盡力為他辦到。

    「如果可以,你真的別殺道也好嗎?」大龍安史滿心地祈求,「我知道你的良心並沒有完全被本田所泯滅,不然你不會天天來看我,雖然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那句老話,道也並不是殺害你婚禮上那些賓客的真正兇手啊!」

    不是?那麼他應該知道兇手是誰了!

    「若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難令你答應,」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暗啞了,眼角也溢出了些許淚光,「可是真的不是道也那孩子。」

    「老爹……」瞧著他這般難過的反應,冷若嵐的心也莫名地疼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他是關心道也,也很疼愛道也。他和道也之間想必有著什麼關係或淵源。

    「若嵐,你答應老爹,好不好?」他再次低低哀求,「這二十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念這個孩子,我很想見他,但是我沒臉見他,我現在每天只能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就安心了。」

    雖然,還是理不清大龍安史和東山道也之間的關係,但是,聽到他這般老淚縱橫的哀求,冷若嵐的心都酸了,眼睛也開始濕熱起來。

    「老爹,你真的很想見到道也嗎?」她吸吸鼻,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她可不想在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貿貿然表露自己現在失去記憶的事實。

    他搖搖頭,「我是很想見他,這三十幾年來,我天天都這麼想,但是,見到又如何?他也未必想見我。」他歎息一聲,「我只期望他別再做殺手,過著那種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我就欣慰了。」

    「但是……」

    她本欲再說些什麼,卻又被他打斷,「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在去殺道也之前,就能恢復你過去真實的記憶,你們兩個同樣都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兄妹倆相互殘殺,上帝要懲罰也是懲罰我,而不該是讓你們有這樣一個殘忍的命運啊!」說完,一把把的老淚,佈滿了他的臉龐。

    而冷若嵐則是被他的這一番話,完完全全地嚇到了。

    什麼兄妹?什麼孩子?難道……她和道也是兄妹?!而照他這麼說,她和道也還是他的女兒和兒子?!

    怎麼可能!她和道也雖然從小就是孤兒,沒了父母,可是再怎麼說他是日本人,而自己是中國人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冷若嵐一時之間完完全全亂了思緒,找不到一個明確的方向,她只是往更深、更深的重重疑雲深谷落下……遠遠望見冷若嵐從病房內走了出來,東山道也幾個大跨步立即迎上前去。

    「怎麼樣了?」他問著低著頭,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的她。

    而她只是搖著頭,沒有吭聲。

    「是不是沒有套出什麼結果?」看她這副神態,他猜問著。

    她再次搖著頭,並開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的她,腦子裡是一片的混飩、紊亂。

    「什麼意思?」

    邁進電梯,冷若嵐抬頭望著他一張欲知結果的臉色,「老實告訴我,你到底認不認識大龍安史這個人?」一時之間,她突然很想理清東山道也和大龍安史之間的關係,還有她和他之間究竟是不是有血緣關係的手足。

    「我沒見過他。」他很快地回答。

    「你沒見過他,但是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呢?」她追問著。她不相信他會沒有對大龍安史調查過,或不知道大龍安史的身份背景。

    東山道也沉吟一下,「我前幾天在醫院第一次遇上你的時候,我就對他做了一些調查,他以前是個跑船的船員,後來升上了副船長,不到三年,他就結束了他在海上的生活,到本田道夫的府邸幫傭,坐上了管家的位置。」他簡單地將自己所知的大龍安史,做了一個介紹給她聽。不過這些話是臨時編的,在他心裡,他並不想說出實情。

    「他有娶妻生子嗎?」冷若嵐問著自己最想知道的一個重點問題。

    「有。」他只是簡單的回答。

    「那他的老婆還有小孩呢?」

    東山道也迎規著她一張急欲知道的神情,忍不住蹙起眉,「你怎會這麼好奇他的事?」

    「我……」她頓時語塞,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和大龍安史適才的對話老實地說出來。

    「到了。」在她怔仲之際,東山道也提醒她電梯門已開了。

    冷若嵐愣愣的和他步出電梯,往醫院大門走去。

    「有沒有從大龍安史的口中,套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在踏出醫院大門之後,他又將話題繞回到最初。

    冷若嵐下意識地搖著頭,「沒有。」

    對於她的回答,東山道也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失望,早在帶她去見大龍安史之前,他已為了可能會得到這種答案,而事先作了心理準備。

    「沒有也罷。」他輕歎口氣,「一切慢慢來吧,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但是……」

    「但是什麼?」

    冷若嵐沒有回答,突然地沉默下來,走至停車場後,她靜靜的上了車。一路上,她也都沒有再出聲說話,滿腦子迴盪的全部是她和大龍安史的對話,不停的重複著。

    道也真的是大龍安史的兒子嗎?而自己也是嗎?她真的是道也的妹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明明自己已在英國準備披上婚紗,要和Cathy接受眾人的祝福,走向幸福的紅毯那端,然後,就不知發生何事,等她再有知覺時居然是三年後,而她卻喪失了三年的記憶!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會突然變成這麼凌亂不堪?現在又多加上了一個自己是道也的妹妹的疑團來攪局,老天!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啊?她真的不想要這樣的情形出現。

    她拚命地回想過去,可是不論她怎麼想,腦子裡就是一片的空白,就連片段的情景回憶,都無法記得起來。

    「若嵐?」感覺到身邊的人兒似乎不太對勁,東山道也轉頭一看,只見她低著頭,一張面容皺得緊緊的,額頭也稍稍冒出汗珠來,好似很努力地在想些什麼事情。

    八成又是想去追憶她想不起來的三年記憶吧!

    看她想得這般吃力、痛苦,他索性把車子往路邊一停,將自己的上半身轉向她,「別想了,如果你真是被催眠的話,那這三年的記憶,任憑你想破了頭,都是沒用的。」

    「不行。」冷若嵐不聽從他的話,「我一定要想起來,我不相信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真的別想了。」看她想得如此費力痛苦,額頭的汗珠一顆顆地冒出,東山道也打從心底疼著,「何必想得這麼辛苦、痛苦呢?」

    她用力地搖搖頭,「你不懂,也不會懂的,失去了三年的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件多難受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想起來。」她很努力地去想,想得頭都疼了。

    「既然想不起來,何必要退自己現在一定要想起來呢?」

    「你不懂的……」冷若嵐雙手捧著頭聲音開始有些暗啞。

    「我能瞭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這麼逼自己、折磨自己有用嗎?」他使了點勁,拉下她的手,以溫柔的聲音勸說著她,「若嵐,別這麼折磨你自己,好嗎?」

    他柔聲的勸說,像是強而有力的特效藥,讓她乖乖的聽話,不再努力地去回想,但同時也喚出了她難過的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樣一條路去走?」她嗚咽地說著,隨即,晶盈的淚珠,快速成串地滑落。

    她傷心的淚水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劃過東山道也的心,刺痛他的靈魂。

    他伸手將她嬌弱的身子,一把擁進自己的懷中,「別哭,不管會走上哪一條路,都有我陪著你走,保護你的。」他溫柔的話語中帶著他堅定不移的誓言,不後悔地道出。

    東山道也的允諾,像是一個強效的鎮定劑,讓冷若嵐複雜傷心的心,漸漸安穩,他寬實溫暖的胸膛也給她一種安全感,讓她逐漸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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