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一個下午,趙君吟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獨自在房間悶悶的等杜環,她知道他會來的,因為她這輩子從未如此努力的“挑釁”過一個人,不僅用光了所有力氣,也超支了耐心。
趙君吟將事情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行到結論,她終於明白杜環對她女性自尊毫不留情的摧殘,多半源於同性戀傾向的異樣心結,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倘若真是如此,她便沒必要因為他的話而失去自倍,這家伙只是口不擇言罷了,或許再怎麼美若天仙,也得不到他的善意批評。
不過光自我安慰是沒用的,她不知道杜環的最後答案是什麼,自己的劇本能否真正過關,如果他的氣度比她想像的狹窄,她又將何去何從?她無法制止自己胡思亂想,而時間就在她如等待宣判。心跳如擂鼓。手腳發冷的情況下緩緩過去,直到飯店房間的門被敲響為止。
“咚咚咚!”沉穩的節奏顯示對方有備而來,在房中未開燈的漆黑裡注入一股新的規律。
趙君吟略略放心了些,至少他來了,這樣被判死刑的機會應該小得多。
她扭亮小燈,起身開門,杜環見到房裡光線微弱,不禁下意識的戒備起來。
“連走廊的光線都比這裡亮,你忘了繳電費嗎?”
趙君吟一愣,她猜這是好現象,他的幽默出乎她意料,這樣自己被封殺的機會就又小些了。
她鼓起勇氣開了燈,倒換成他後悔了。
第四次見她,杜環卻仍被她驚心動魄的美貌所震懾,她卸下霸氣之後的眼神仍有幾分逼人,飽滿的唇寫著誘惑,發際則像是細繩,牢牢綁住對望者的視線,說她美得像個搪瓷娃娃有損於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野性,比喻成花木蘭那種沙場悍女又太過剛強,失了客觀。
總之,趙君吟的夫太容易讓異性怦然心動,配合著曼妙的身材和毫不做作的氣質,揉合成獨特的芬芳,在城市裡成為一種有香味的毒藥,讓異性不自覺的中毒。
杜環不能平衡的是,這毒藥是他調配出來的,為何在面對她時卻連自己都感到有些暈眩?
這女人的吸引力再強,他也不該被炫惑才是啊!對他而言,女人不是都該一樣才對?
怎麼他們倆之間的火藥味一消失,這女人就算靜止不動,也讓他感到萬分壓力呢?
“進來呀!杵在門口做什麼?”
趙君吟這句話說得算是客氣,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燈亮的一剎那,杜環明顯的被她“電”了一下,來自女性的虛榮心得到暫時的滿足,如果他不打算亮出武器,那麼她也不會。
杜環歎氣,還是走了進去,他盡量試著對她的美視而不見,雖然這很難。
“來宣布最後答案了?”
不只是他能觀察對方,趙君吟也同樣瞅著他瞧,她見到他手上的劇本,知道他把自己的話當成一回事,也知道過關與否就靠他的決定了。
於情於理,她倒了一杯冰箱裡現成的飲料給他,並且示意彼此可以坐著聊清楚,對於他略微的不自在表情倒沒有十分在意。
而畢竟有“公事”橫在中間,杜環很快調整心情,打算直接切人主題,但是他看到飲料的包裝,不禁啞然小妙“麥茶?”他不自覺脫口而出,微微一愣。
當初就是為了他親自倒了杯麥茶給她,後來才發生這麼;多沖突與誤會的,而現在竟諷刺的換成她倒能他了?
“看來整件事有點扯平的味道、”趙君吟對他的想法顯然心知肚明,“你在工作室裡發我的脾氣,我在機場讓你丟臉,這杯麥茶則讓我們又回到原點。”
趙君吟自我檢討了整個下午,大致理清了她與他之間的種種誤會,氣雖消了,但是新的尷尬卻又升起,因為她全然無法得知他會不會乘機“冤冤相報”,以消在機場被她欺負的心頭之恨,畢竟不是每個人心胸都是這麼寬大的。
更甚者,自從她清楚的知道杜環是個同性戀者之後,感覺卻也相對變得怪怪的,她找到了對他審視的新角度,卻也有了更強的探索欲望。
最痛苦的是,她還得時時強迫自己不能說出來,否則肯定會破壞兩人之間的平衡。
“既然是你先開口,我就不必擔心被認為是公報私仇了。”杜環先啜了一口冰涼的麥茶才緩緩開口,“以先後順序來說,我必須道歉,因為在我工作室的那天,我工因為私事而情緒不佳,所以說了過分的話,以至於傷害到你,但是你在機場這樣公然污辱我,實在讓我印象深刻,而且老實說,我的余怒未消。”
趙君吟知道自己當時是過分了些,但是她也有她的說詞,“凡事都應該算利息嘛!”
“看來你很愛逞強。”杜環皺眉,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女人當真不伯惹毛他,非要挑戰他的忍耐極限不可嗎?“但是這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以男人的立場而言,他應該適時的表現出不與女人斤斤計較的氣度才對,可是遇上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還真有點忍不下這口氣。
“哦?”趙君吟心頭浮起不祥的預感,他愛怎麼看她是一回事,但他話中有話,莫非……
“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是在乘機報復你,但是很遺憾,看過你的劇本之後,我的意見和王導演相左,認為你寫出來的東西雖然有很好的概念,但難以用實際的畫面表達,也就是拍攝難度太高……”
“不是報復才怪!”她才不理他,她差點直說在機場時她不過是剛好猜中他心享最深的秘密罷了,所以他才會掛不住面子,逮到機會執意要她也不痛快。
可是她不能說,至少為了愛子心切的杜怕伯,她就該守口如瓶,只是她太不甘心接受這個根本不公平的判決。
“我說過你很自以為是,別再繼續暴露自己的缺點。”杜環也不甘示弱,他忍得夠久了,這次就算她認為他假公濟私也罷,反正他說的是事實。
“到底是我自以為是,或者在你的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她快嘴頂撞,無畏的迎向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杜環敏感的變了臉色,劇本過關與否是一回事,他原來的想法僅是希望她做多處修改,或評環能彼此配合,同心協力將劇本以畫面呈現,但是她卻接二連三的對他出言諷刺,像是在暗示,又像威脅。
倘若她只是毫無頭緒的亂罵人,他倒不甚在意,但連續幾次被她直擊心坎,他不由得喉頭發緊,宛如被巨蟒纏身般的無法呼吸。
不可能的!她這麼說只是巧合罷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隱藏得很好,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卸下面具,不管是年輕的求學時代或是直到他漸漸成名之後。
她沒理由對地一望即知,如此輕易看透他的心底。
“沒什麼。”趙君吟強自別過頭去,降低了音量。
她竟在爆發的,臨終因為產生該死的同情心而取消絕裂的念頭,她見到他的眼中不僅蓄滿憤怒,還潛藏著不安與恐懼。
“性別歧視可是很嚴重的指控罪名喔!”杜環存疑的想法尚未完全消失,他覺得趙君吟在壓抑著什麼,所以繞著不相干的話題繼續套她的話。
“誰說你性別歧……”她忽的仕嘴,幽幽閉上眼,”不想看他的表情。
“不然是什麼?”他像發了狂,疾言厲色的逼問, “難不成你真的當我是同性戀?”
他不顧一切的攫住她的肩猛搖,瞬間被戳破的理性只想尋求一個答案,迫功渴望明白她對他的想法是否也像自己所想像般的不堪。
“難道你是?”趙君吟無法一直保持著閉上眼的狀態,她不得不直視著他,而且被逼得以間句堵住他的逼迫。
況且她被晃得好暈,都快想吐了,趙君吟也發現他雖然看似文弱,但無疑也有遠超乎女性的力量,只是平時不輕易展現罷了。
“當然不是!”杜環倏然停止動作,並且察覺自己的失態,很快地清醒放開她,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過度反應的情緒將很難加以解釋, “我從小就長得特別白淨,所以老是被人取笑像是女生,我對此特別反感,所以剛才冒失了。”
槓環雖然蓄意掩飾,但所說的話倒有八分是真的,從他無法騙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些許無奈。
“不是就好。”趙君吟對他的失態故意視而不見,多少減低了他的尷尬,可是她也不想露出破綻, “我差點被你保養得比女人還好的臉蛋給騙了,剛才你簡直像只粗暴的猩猩,只有臭男人才會那樣,真受不了!”
她逕自拉拉被弄皺的套裝,滿不在乎的說著。
杜環暗自喘了一口大氣,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他寧願讓她說成臭男人,也不願她多作聯想。
“這回你又變成可憐的小女人啦?我還以為你是個標准的男人婆咧!”
杜環安下心,得了便宜還開始賣乖。
“對你溫柔有什麼用?打從相遇開始就沒見過你的好臉色,現在還推翻我嘔心瀝血的作品,臭男人就是臭男人,根本不把女人看在眼裡!”
趙君吟語氣裡半是怨忽,半是安撫,只見他的表情漸趨放松。
“聽你的抱怨連連,我卻覺得奇怪,誰說我不打算采用你的劇本啊?”杜環也有他的委屈,“我從沒見過性子比你還烈的女人,像匹野馬,發起飆來就狂奔不止,誰追得上?我說你的劇本有待改進,可沒說改過之後也不能用啊!但是你卻連聽都不聽就生氣了。”
喲!這男人還白她一眼?像是她活該似的,她雖然知道自己或許反應太激烈,整部作品也不可能完全不需要修改就關,但杜環這家伙何嘗正大光明?他的心裡沒鬼才怪!她怎麼能確定他真的不是公報私仇?
只是其中緣由他沒機會知道罷了。
“喂!你還敢說我,倘若不是你居心叵測,要我改劇本為什麼不明說?偏偏把兩件事混著講,任誰都會以為你不安好心,故意氣我。”趙君吟雙手叉腰,將胸部朝前一挺,她自問理字當頭,不願受他推倭責任。
“哪有人像你這麼貿然失禮,不懂人情世故,進門就劈哩叭啦直接宣布事情的啊!”杜環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何況我們又不是很熟,見面當然要先寒喧一番才對。”
她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禁氣得發暈, “那不叫寒喧,而是兜圈子!誰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心裡在想什麼?”
杜環聽她說著,忽然心生一計,想到可以借此測驗她對他的真正想法。
“你別忘記,再怎麼說,今天是你求我幫忙,求人的人姿態總該低一些,不然就要帶著可供交換的好處,而你不但兩手空空,而且還把我騙來香港,在機場又凶了我一頓,我憑什麼讓你輕易過關?”
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開始覺得有道理了。
“不知者不罪,我既然已經錯在前了,你還想怎麼樣?”趙君吟覺得好嘔,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如果他真的對此緊咬不放,她實在也沒話說。
“求人大不易,尤其是女人求男人,總會吃點虧,你都已經直說我在兜圈子,想必也該知道我圖的是什麼才對。”杜環睜眼說瞎話,決心試探她到底。
她為此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他——他想做什麼?乘機占她的便宜?但杜環不是個同性戀嗎?怎麼會……
歷經幾秒鍾的情緒混亂之後,趙君吟很快恢復理智,她大概猜得到他的用意為何,但也明白如果猜錯了後果是什麼,因此有些猶豫不決。
換做平常,她寧願拼著機會不要,也定然會賞給對方一巴掌,然後從容離丟。
而他正沉著臉等著她的答案。
想試探我?好,本姑娘就和你對上了。
“沒想到你也會對我有興趣,當初你不是以‘山豬’形容我嗎?”趙君吟故作鎮定的冷笑。
“那是氣話,其實你的美讓所有男人都心動不已。”
為了讓“效果”好些,杜環欺近她,以絕對的優勢力量和無庸置疑將她攬進懷中,他估計她剛才若是有所隱瞞,以她的脾氣應該早就受不了而翻臉了。
沒想到趙君吟卻出其所料,像只溫馴的波斯貓任由他抱著。
這下他反倒不知該放開還是繼續下去了。
“你不是想從我身上撈點好處嗎?請便啊!反正我早該有此心理准備的,而且我是否能出人頭地全看這份劇本了,甚至當初到你的發型工作室改變造型也就是為了今天,我很高興新造型顯然有了效果。”
她就不信他敢真的對她動手;索性閉著眼,連性感的唇都一並奉上,看他要如何白圓其說。
“你……”本來只想試探她的杜環始料未及這種情況,此時打退堂鼓又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下,雖然有點排斥,也狠著心強迫自己吻下去。
“唔——”趙君吟瞬時歷經電流竄遍全身的酥麻刺激,她想推開他,竟發現自己失去所有力氣,想張開口說些什麼,他溫暖柔軟的舌尖竟不規矩的順勢探人她的口中,害她只能咿唔了半天卻語焉不詳。
老天!她中招了,而且竟是自投羅網!
看來杜環也沒什麼優勢,他本以為可以控制住情緒的,但結論是錯得離譜!
趙君吟極其火熱的體溫竟有讓他快要融化其中的錯覺,她還擁有和剛烈外表恰恰相反的柔軟身軀,那種不可思議的膚觸讓他稍稍接觸就明白自己一點都不想放開她,反而擁得更緊。
令杜環真正沮喪的是,為什麼男人沒有如此易燃的條件?他竟曾經傻傻的以為女人只是受荷爾蒙支配,愛亂發脾氣的動物,因此他從不屑和女人進行過分親密的行為,但是今天的趙君吟卻使他陷入迷思。
不!這鐵定是錯覺!他的理智在死命搖頭,試圖保持清醒,雖然他的舌和她的愈纏愈緊,兩人的默契也愈來愈好,他的雙手自動在她身上游移輕撫,竟怎麼都停不下來。
最後還是趙君吟猛然推開他,在氣喘吁吁的狼狽中結束漫長的一吻,這次兩人顯然都失去爭辯的力氣,只能兀自喘著氣“反省”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她其實並不後悔,只是迷-得厲害,難道她的消息來源是錯的?杜環剛才的侵略魄力和無比熱情幾乎淹沒了她整個人,讓她甘願就此沉溺其中,但他不是同性戀嗎?
剛才仿佛置身夢境,第一次接吻的她不禁舔舔紅腫的唇,而這又是真的,她只能感到不可置信。
杜環所受的打擊不在她之下,但是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放下劇本, “一些建議我已經用紅筆寫在上頭,你稍作參考,回台灣之後再聯絡我。”
沉聲說完,他轉身就要離去,趙君吟這才確定他本來就沒打算封殺她,這個吻算是被他占了便宜, “喂,你的嘴上功夫不錯哦!”
“你不必裝成老手,我感覺得出來你很青澀。”杜環安靜的看著故作輕松的她, “這個吻只是預忖款,回到台灣,我會向你追尾款的。”
他還是走了,趙君吟卻因為他的話而呆丁很久。
“真沒出息,竟被他一句話給唬住了。”她聳聳肩躺到床上,但是接下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因為他的說法而充滿期待,為此害怕不已。
“不會吧!別忘了他可是個同性戀啊!”
趙君吟再度閉上眼喃喃自語,她只希望自我催眠能產生一些效果,否則她就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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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美杜莎的神話?”
趙婷芳對於二姐會沒頭沒腦的突然問她這種問題,感到有些奇怪。
事實上,打從二姐自香港歸來之後,整個人就似乎陷入失魂落魄的狀態中,家人猜她是毛遂自薦遇到了挫折,她卻又搖頭否認,但說她沒事,嚴重的心不在焉又表現得極其明顯,連工作室的同仁都頻頻打電話來詢問。
讓人心疼的消沉態度,使得同事們寧願見到以前時常張牙舞爪的地,也不願和終日缺乏生氣的老板為伍。
現在二姐好不容易願意主動開口和家人談談,她當然得把握機會,只是美杜莎的故事是個復雜的感情問題,難不成二姐是為情所苦?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任意刺激二姐啦!
“干麼突然問我?”趙婷芳得先試探一下。
“他們都喊我美杜莎,而我很想知道在神話裡她的結局是如何。”
趙君吟這幾天口思夜想,卻終究無法釋懷杜環對她的那一吻,其實她很清楚,整件事就算重新上演一次,如果對方不是他,便休想沾到她的唇。
也就是說,那天是她自己願意的。
但為什麼?她在杜環面前始終扮演著類似羌杜莎的角色,可是不但沒嚇跑這個男人,最後反倒被徹底的擊潰了,她想知道是這個男人太過特殊,抑或是她頭上舞動的蛇失去讓人變成石頭的能力?
“其實這故事也沒什麼好知道的……”趙婷芳寧願不要告訴她那是個悲劇,免得讓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你不想說?那我自己去查畫。”趙君吟就要從客廳沙發上起身。
“好好好,我講就是了。”趙婷芳安撫著煩躁的姐姐要她坐下,不願意失去和她唯一談心的機會, “這故事得從雅典娜身上說起。”
“其實美杜莎本來是最漂亮的女神之一,在宙斯的神殿裡,她的艷光四射總是吸引無數男性神只的青睞,讓他們對她總是趨之若騖。”
“可是她的頭發……”
“別急,一切不是她的錯。”趙婷芳像是打強心針一般,先對趙君吟作某種暗示, “偏偏以糾纏不休而惡名昭彰的海神海伯頓看上了她,便在宙斯的宮殿裡對美社莎百般騷擾,糟的是這一切還被雅典娜盡收眼底。
“你知道她是宙斯最眷寵的女神,並且掌管美麗與法統,在誤會和嫉妒之余,她認為美杜莎的美貌是一切亂源,便作主將海神斥訓一頓後遣回,而倒楣的美杜莎則得到亮麗秀發變成舞動毒蛇的淒慘下場。”
“就這樣?”她以為結束了。
“事情還沒完。”趙婷芳隨時注意著姐姐的臉色, “自此美杜莎變得憤世嫉俗,當她對來人投以憤怒的目光時,凡人甚全會因為承受不住而成為石頭,所以她在一般人們的心目中自然造就許多誤解。”
“那海神呢?他難道毋需為自己的犯錯付出任何代價?”
“很遺憾,他除了和美杜莎從此勢不兩立之外,仍然繼續以狂風大浪肆虐著沿海居民,讓害怕的人們情願每年獻出一名少女給地,作為換取平安的代價。”
“難道沒有人能改變一切?”趙君吟覺得好不甘願。
“最後勇敢的年輕人柏薩斯出現了,他為了拯救當年打算獻祭的少女安度美達,特地跑去和海神打交道,結果海神交給他一把鋒利的神劍和神奇盾牌,要求他拿美杜莎的頭來交換安度美達。”
“啊!原來他不是拯救美杜莎的勇士?”趙君吟無法形容心中的失望。
“或許所謂的拯救,是另一種方式吧!”趙婷芳對於她的遺憾感同身受,長歎一日氣, “他穿過林立而陰森的石頭人像,以盾牌擋住美杜莎足以置人於死的目光,不由分說的砍掉她的頭,結束了她的痛苦。”
“果然是個悲劇……”趙君吟的心沉至谷底,“那麼柏薩斯呢?”
“他風風光光的換回安度美達,並且娶了她做為妻子。”趙婷芳有點擔心的看著趙君吟, “美杜莎在希臘神話裡是個悲劇角色,太過美麗的原罪讓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公平的待遇。”
趙君吟靜靜聽著,她好像煩悟到什麼似的變得安靜下來。
“二姐,這都是神話,你可別當真或把自己太過融人劇情哦!”趙婷芳不得不提醒看來有些脆弱的她。
趙君吟恍若未聞,她只覺得杜環就像是柏薩斯,擁有制伏她的利器,但也純粹是為了征服而征服,就算真有原因,恐怕也只是為了別人,不會是她。
也就是說,如果她趙君吟天真的以為一個吻就代表了什麼,只能算是自己笨,到時候說不定連頭都被別人砍了,還一味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不願醒來呢!
她要醒來,如同柏薩斯愛的是安度美達,而杜環是個同性戀啊!她不該心存幻想的,如果環境對她不公,她至少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因為被迷惑而失去了本來能掌握的主動。
公事歸公事,趙君吟清楚的告訴自己,那天杜環的表現不過是被逼急了才放出的煙幕彈,而今後她要和他劃清界限,不管他再出什麼招。
其實想通了,道理也未免太簡單,試想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在知道她真正可怕的脾氣後,還對她有任何興趣?
正因為杜環不是個正常男人,所以才會與她針鋒相對之際,以吻作為對她的嘲諷吧!
“二姐,你在發什麼愣?”趙婷芳見她怔忡出神,優心的細聲喚她。
“沒有,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解決了我一個大難題。”趙君吟忽而微笑以對,一掃之前愁雲慘霧的陰霾。
趙婷芳雖然還有懷疑,但見到她不像是強顏歡笑,也不好說什麼,“是嗎?我還在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啦!我只是在想劇本而已。”趙君吟連語氣都恢復平時粗聲粗氣的正常,她拍拍妹妹的肩膀,跟著問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問題, “我問你,你和夏萊爾認識多久?”
“不到一年吧!”她回答得很小心。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見過他之前生活的全貌嘍?”
“嗯。”趙婷芳納悶的點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趙君吟刻意強調,湊近她小聲的發問: “如果你發現夏萊爾其實是個同性戀,你還會這麼愛他嗎?”
趙婷芳怔住了, “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這是哪來的消息?”
“瞧你緊張的!”趙君吟白她一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是劇本啊!”
“呼!”趙婷芳終於會意,開始思考著這個問題,最後她又反問:“條件既然是你設定的,那我問你,夏萊爾到底是不是在玩弄我?”
看著妹妹認真的眼神,趙君吟不禁遲疑了,原本她只是想隨口問間,但趙婷芳的回答讓她不得不跟著嚴肅, “倘若不是呢?”
“那我會幫他理清自己心中的想法。”趙婷芳答得很快,語氣十分堅定。
趙君吟很訝異的提醒她,“你不在乎他是個同性亦?”
“當然在乎,可是我更在乎他愛不愛我。”
趙君吟陷入沉默,她同意小妹的說法,只是……
“二姐,你好變態喔!怎麼會想寫這種劇情啊?”趙婷芳話鋒一轉的道。
“還不都是因為觀眾缺乏刺激。”趙君吟故意抱怨, “現在的連續劇可謂愈變態愈受歡迎,說得好聽是戲劇張力夠,所以能引起熱切討論的風潮,說難聽點就是編劇已經黔驢技窮,懂了吧!”
“當然懂,不過下次可別突然拿我的寶貝夏萊爾當例子,我會瘋狂人戲的。”趙婷芳嘟嘴怪她。
“唉!人都愛看戲,但是等到自己成為主角的時候卻往往不能接受,不只是你而已啦!”
趙君吟揉揉趙婷芳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