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暖,蝶亂蜂喧。
假山石間,一抹鵝黃身影翩翩穿梭在其中,粉嫩藕臂高高舉,試圖將不斷飛舞的彩蝶兒捕捉。
幾哩外,一座水閣內的亭子裡,坐著翩翩美少男與絕艷女子,一身的華服襯托出尊貴的氣質。
「你中意她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少男微偏首。
纖纖手指比向假山裡,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身影。「我最疼寵的女娃,銀鈴兒。」
銀鈴兒!心中不自覺的刻下這三字,他的目光再次兜向假山處。
勾起一抹風情萬種的笑,絕艷女子唇觸杯緣,一雙勾魂眼兒閃著濃濃的笑光。「去吧,留得了人留不住心,這品茗也就毫無意義了。」
少男黑眸兜向她,「皇兄已替我選了王妃。」
女子挑了挑眉,眼兒望向假山。「是啊,我的銀鈴兒也不會願意屈居妾位的,況且她現在還太小,你們不見面也好。」
微瞇眼,一抹落寞同時映上臉,然而當女子兜回眸,落寞隨即消逝無影蹤。
緩緩執杯飲酌,視線不再兜向假山處,可,心版上已印下那抹俏麗的鵝黃,深深、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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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吹,枝柳兒輕晃。
湖畔,柳樹下,小女娃熟睡。
突地,一抹黑影頂頭罩,遮去點點光線。
他看著她,專注地。從黑柔髮絲、彎彎眉兒、小而挺的鼻樑、紅嫩嫩的櫻唇兒,皆細細的讀在心底。
俯下身,忍不住的伸出手,描摹著芙顏上的線條,繼而眉眼、細縷髮絲,最後逗留在唇辦。
許久、許久,像是愛不釋手了。
似乎感覺到他人的窺伺及那細微撫觸,小女娃猛然睜開眼。
「啊……」受了嚇,螓首隨即往後撞去。
修長的臂膀隨即一伸,替她承受那疼痛。「這麼撞,會疼的。」
語輕而柔,如春風,如頂上枝柳兒。
驚叫止,眸兒直勾勾的盯著,長睫眨出了疑惑與絲絲好奇。
長指輕摩挲唇辦,低喚:「你……銀鈴兒?」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歪著腦袋瓜,好奇加劇。「你是誰?」
少男沒說話,唇角漾微笑,柔柔的。
緩緩地,女娃皺起了彎眉兒,望了他半晌,歪著腦袋瓜努力的想著——
「咱們宮中啊,最最俊美的就屬端王爺了。」
「端王爺?」
「是啊,就是他,皇上最親的弟弟。」
「喔。」
「哎呀!總而言之,就是他最俊美也最有才情、也最得皇上喜愛就是了。」
「俊美?是什麼呢?」
「嗯,就是高額鳳眼加上薄唇,尤其是那臉上的線條啊,最最柔美呢,就連那說話的聲音啊,也是柔得讓人心醉呢……」
片刻後,他掌下的嫩唇兒綻出了燦笑。「喔……我知道你是誰了。」
鳳眼閃異光。
「你就是咱們宮中最為俊美的端王爺,對否?」瞳眸兒閃啊閃,漂亮極了。
眼底泛笑意,端王爺,亦即朱炯點點頭。
突然,女娃兒撲進了他懷裡,兩手甚還攀上他頸項,緊緊地。「聽翠兒說時,我就好想見到你喔,而且啊,他們都說你很好很好的,所以啊,我在心裡就下了大決心,就是見到你之後……」頓了頓,她抬起了螓首,瞳兒很是認真的凝入他眼底,緩道:「以後,銀鈴兒就只要嫁給你,就只有你喔。」
「你從未見過我。」
嘟起了小嘴兒,她搖頭。「誰說非得見過,才可以嫁你了,翠兒與姑姑都說你好嘛,而且我現在也遇到你啦,所以非你不嫁。」
童言語,表情恁地專注。
鳳眸底的笑意更深濃。「倘若我有妻呢?」
「啊?你已娶王妃了?」低著頭兒,小臉寫著濃濃的失望。「對喔,姑姑說過,端王爺是只能遠看而已,而銀鈴兒的夢也不能一直作下去。」
好失望喲,那銀鈴兒注定一輩子也嫁不出了啦。
透亮的珠淚兒突如其來的滴滴落,小臉更染上了一層懊惱。
「哎呀!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這淚幹嘛那麼自作主張的掉下來。」以著袖口頻擦拭,偏淚珠兒掉得凶,如何也擦不止。
溫熟的手指觸頰,阻去往下掉的滾燙淚水。「這淚,是為我流的嗎?」
抬眼瞪著他半晌,腦袋瓜立即又垂下,低斥:「不知羞的銀鈴兒,你丟死臉了啦,這模樣若讓姑姑或爹爹看到,准又一陣念了。」
聲很低,卻字字入了他耳裡。
手擒下顎,強迫淚眼兒與自己相對。「銀鈴兒,我願意等你長大。」
「咦?!」眨眨眼。他的意思是?
「等你及笄,就讓我娶進門。」
表情十分的真誠,不似戲言。
「可,你有妻室了?」
「無妨,我可以取消。」
「真的嗎?」這樣會不會太過分?「那,她怎麼辦?」
爹爹說,人不能太自私呢。雖然她常常為自己的好玩,讓爹爹發愁兼花時間替她惹下的小禍擦屁股,而自己則是第一個落跑。
「總之,你以後只能嫁朱炯,其他的,就甭擔心了。」
偏著頭兒,視線鎖住他久久,瞳眸兒終於再燦爛。
「好,那銀鈴兒長大就只嫁給朱炯,就只有你喔……」愉悅的聲浪隨著微風蕩。
天兒、雲兒、風兒,以及隨風飄搖的枝柳兒,皆是兩人的見證,天不老,諾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