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大概只有你最懂我了,只有你,不會拿那些毫無意義的情啊愛啊來煩我。”男人由身後抱住女人,在她耳邊笑說著。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們同樣來自沒有溫度而充滿憎恨的家庭。他對所謂“愛情”不屑一顧、視若敝履,理所當然地認為她這“同是天涯淪落人”也和他一樣想法。
當然,是她要他理所當然地如此認為的。
女人低頭垂睫,藏起眼底的心虛,“怎麼?又有人不知好歹的說愛你啦!”
“是啊!你們女人真是糟糕,一開始明明就是一副灑脫無謂的模樣,也說好兩邊都只是玩玩而已,原來都只是惺惺作態,一發現我真的沒有認真,就開始耍起女人的小手段,哭天喊地的,就會口口聲聲的把那個字掛在嘴上。”男人語帶嘲弄。
“你明白自己魅力的,女人要不想用那個字將你占為己有,太難了。”女人拉開環抱住身軀的手,由冰箱裡拿出幾樣菜。
“你就不會,你跟我是同一種人,所以,還是你最好了。”男人笑著吻她,心情頗為愉快地看她忙這忙那,著手准備兩人的晚餐。
他錯了。紫伶憂郁地想著。
她不是不會。
她只是想要獨占他的意志更為堅定,害怕被離棄的恐懼更為深刻,所以,心機更沉,惺惺作態、裝模作樣的工夫也更加老練。
她跟他,也不是同一種人。
也許他們都來自紛擾殘缺的家庭,看盡了所愛的人互相辱罵爭執,也看透了所謂愛情婚姻底下的腐敗,但那樣的背景在兩人身上造成的影響,是極端的。
他恨得不相信愛,不屑要愛,唾棄婚姻,恨到不願為羅家留下任何後代,男與女的交往,對他而言,只是手段,只是游戲,只是欲望的發洩。
但她不是。
是該讓一切結束了,不是決定好了嗎?
很簡單的,只消拿下虛假的面具,做真正的自己,說真正想說的話。
然而,那麼沉重的一句話,以前千方百計的,就是不讓自己說出口,一旦真要說,倒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在想什麼?”羅冠奕由身後抱住拿著盤子、呆站在流理台前的纖柔身影,只手撫上她的發。他喜歡寵溺她那頭細直優美的長發,因為他知道,那是專為他而留的。
紫伶身體一僵,“沒什麼。”她轉頭回以一笑,繼續擦盤子的動作。
羅冠奕低頭,鼻尖親呢地摩挲她細嫩的頸項,汲取她身上淡而自然、總令他眷戀流連的體香。
“你洗過澡啦?”紫伶隨口問著。
“嗯!不信,你聞。”他拿開她手中的盤子和抹布,轉個身,將她緊摟在懷裡,她的鼻尖正對著他裸露著些微胸毛的胸膛。
深深吸進沐浴過後混著他獨特體味的氣息,她抬頭,對上他充滿淘氣笑意的眼眸,幾絡半濕的發垂在額前,他是那麼英俊得令人心動不已。
也心痛不已。
“又發愣了。”羅冠奕蹙起兩道濃眉。“你這幾天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怎麼,有心事嗎?”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離開廚房,讓兩人落坐在柔軟的床榻上。
好機會!說吧!鼓起勇氣說吧!和他攤牌,說你愛他
“哪個女人沒有心理事?”紫伶以微笑敷衍,緊握雙拳,心裡氣極自己的懦弱。
這幾天,她不知設想了幾十種情況,模擬過幾十回分手,但一見著他,沖到嘴邊的話硬是往心裡深處去,只余兀自懊惱的自己。
“嘿!不會是男人的事吧?你該知道的,在我身邊,可不許你想其他男人。”羅冠奕說得認真。
若以為他這麼說,代表著他對她的占有欲,代表她柯紫伶在他心裡是有幾分地位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除了想你,還能想誰?”一句出自肺腑的話,非得說得輕佻,以隱藏自己的真心。
真慘,偽裝了這麼久,想做回自己還真難,這習慣,一時半刻怕是改不了。
“那可難說羅!你那清清冷冷的姿態,像一朵空谷幽蘭,令人忍不住想攀折。”他眼底閃著笑意,像在念台詞似的。
“真肉麻,誰說的?”紫伶輕蹩眉心。
“哈哈哈!”羅冠奕暢懷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真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說的?”他端起她尖細的下巴,謔笑道。
“我要是蘭花,也是養在家裡的蘭花,任你想看就看,想碰就碰,哪裡清冷了?”紫伶沒好氣的說著。
“是啊!趙少傑那家伙怎麼會明白你的火熱之處呢?”羅冠奕輕解她衣扣,少了內衣的束縛,裸露的兩顆渾圓令人霎時血脈憤張,他張口含住一朵粉紅蓓蕾,恣意輕咬了起來。
“趙少傑?是那天晚會和你一同代表聯通出席王董婚宴的男人?”愉悅的快感緩緩襲向四肢百骸,紫伶半是領受,半在心裡回想著那人的樣貌。
兩人同在商場,縱然不刻意相約,仍會偶爾在某些公眾場合上相遇。
“是啊!他對你挺有好感的。”羅冠奕將衣扣完全解開,灼熱的唇漸漸往下。
事實上,那晚經過特別打扮的紫伶簡直美極了,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像圍繞著甜點的蒼蠅。
那是他第一次正視到他的女人擁有足以和他抗衡的魅力。
“我記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沒有經過正式的介紹,畢竟是心上人的搭檔,總會多注意幾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也是小組名單上的其中一個。
“印象這麼深刻,你看上他啦?”羅冠奕抬起身子,對上她的眼。
“怎麼?不行嗎?”她揚起兩道秀眉,略帶挑釁。
“行,他也好,其他男人也好,祝你玩得愉快。”羅冠奕鼻尖找抵著她的鼻尖,嬉笑道。“但可別玩到床上去啊!我不喜歡跟人結拜當干兄弟,雖然我一點也不怕被比下去。”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著。
是啊!她還能期待他怎麼說呢?
不要愛的人,根本就不會有可笑的占有欲,只要他不在的時候,他完全不介意她有別的男人陪伴。七年來,他情事不斷,也向來鼓勵她向外發展,而為了讓他看到他想看到的,她也確實不定時的和幾個男人約會。
瞧!她考慮得多周詳,這段感情她維系得多辛苦!紫伶綻著冷笑,在心裡自嘲地想著。
“嘿!又出神了,都說不許你在我身邊想別的男人了,看 來,是我不好羅!”羅冠奕深吻住她,一手由她裙底探入,隔著絲薄的底褲,直探向欲望的花叢和核心。
突來的刺激今紫伶嬌哼一聲,下意識夾緊雙腿,羅冠奕毫不客氣地以修長的腿分開她的,以大腿輕柔地磨蹭著她的私處,如願以償的得到她全副注意力。
兩相繾綣後,羅冠奕半坐起身,自床頭拿了根煙,很快的,房裡除了兩人歡愛的味道,還彌漫著淡淡煙昧。
煙味對肚子裡的小孩不好。紫伶拿過他手上的煙,默默拈熄它,然後,為時已晚的想起,不知適才的劇烈運動是否會傷了小孩。
“你皺著眉頭,莫非還沒滿足?”羅冠奕前額抵著她的,一點也不擔心沒有滿足她。經過無數次的歡愛,她的反應他早了如指掌。
“雖然沒得比較,但我知道你是最棒的。”紫伶偎進他裸露的胸膛,感覺他胸膛愉悅的顫動。
“知道嗎?男人再不會聽到比這更好的恭維了。”羅冠奕輕抬她下巴,給她一個吻,笑得像偷著了腥的貓般得意。
等他知道她就要走了,還笑得出來嗎?紫伶禁不住在心裡臆測。
唉!一件事,時時刻刻,在心裡百轉千回,來來去去,踐踏著心。
她……好累。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她驀地沖口而出。
“什麼事?”羅冠奕揚起兩道濃眉。
紫伶深吸一口氣。在她想像的幾十種攤牌情況裡,絕不包括兩人裸著身子,膩在一塊,仍沉浸在方才甜蜜交纏回憶的時候。
她也還有機會退縮,畢竟能商量的事不只這一件。
但擇時不如撞時,就現在,狠了心向前走吧!她的手不自覺地覆在腹前,像是想要由裡頭汲取面對這一生最難關卡的勇氣。
“我知道這麼說你很難置信,但我還是要說……”紫伶咬著下唇,扭著雙手。“記得嗎?你曾經說過,我跟你是同一種人,不在乎愛……”
“別慌,慢慢說。”羅冠奕撫平她糾結的眉頭,低啞著嗓音試圖安撫她瞬間焦躁的情緒。
“我顯得很慌張的樣子嗎?”她頓時失笑,覺得自己的精神緊繃到就要歇斯底裡了。
“嗯!”
“呵!這件事,比我想像得困難上千上萬倍。”她沮喪的呢喃。
“你怕什麼?有我在啊!”羅冠奕單手抓起被子,將兩人穩穩地裹在一塊。
她怕什麼?
她什麼也不怕,就怕這樣溫柔的光景不再啊!
“我痛恨我的家,媽媽常常和不同的男人出去玩樂,爸爸氣不過就毆打她,然後酗酒,最後,弄得自己人不像人的。”
“嗯!我知道。”
高三時,他曾經幾次送她回家,那時,她爸爸已經是酒鬼一個了。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覺得很奇怪,家不應該是溫暖的嗎?爸媽不應該是相愛的嗎?為什麼他們只會互相傷害,爭著向我抱怨對方的不對?我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吵架吵得好凶,我就這麼對他們喊,結果被打破了頭,流了好多血,到醫院縫了好幾針。”她平淡的敘述,像說著別人的故事。
他輕吻她額頭,給她需要的安慰。
“我想,我的熱血大概在那時候就流盡了吧,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冷血的小孩,在逼不得已的時候才回家,冷眼旁觀他們 一次次上演的劇碼,心裡只想著快快長大,永遠逃離那個家。”紫伶幽幽說道。
“別難過,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長大了,只需要彼此,不再需要他們。”他將懷中的女人擁得更緊。
紫伶看進他眼底,瞬間紅了眼眶,“你真的好溫柔,即使一點也不愛我。”她略帶哽咽的說著。
“我不愛你,可我關心你啊!”羅冠奕笑道。
“比起別的女人更關心嗎?”
“你今晚怎麼了?我記得你向來不拿自己和其他女人比較的。”羅冠奕狐疑地揚起一邊眉毛。
“更關心嗎?”紫伶追問。
“對,更關心,也更特別。”羅冠奕猛然警覺這才是她要商量的重點。
“那你會給我特別待遇嗎?!如果我欺騙你,你會原諒我嗎?如果我像其他女人一樣說愛你,你會給我機會,讓我得到你的愛嗎?”
羅冠奕整個人僵直,“你知道你正在說什麼嗎?”他眼神瞬間陰騖。
“看來,我還不夠特別。”紫伶的心沉重得令她幾乎無法呼吸,但奇異的,思緒卻變得清晰莫名。
“睡覺,我不要再談了。”他厲斥,推離她,一翻身,背對著她躺下。
“奕,我跟你是不同的,知道嗎?即使是這樣的爸媽,我知道,在我心裡,我還是愛他們的,原本我以為看了他們這樣,我再也不敢談感情,但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變得更渴望愛人、更渴望被愛,而且變本加厲地將對家人的愛,和對家人的依賴,全投注在你身上”
“騙人。”他倏地起身面對她。“你根本不愛我,你不癡狂、不迷戀、不嫉妒、不吃醋,哪一點像愛上我的樣子——”看著她滿溢愛意的眼眸,他突然明白了。
紫伶眨掉眼中的淚水,讓其中的愛意更完整呈現。
“你……你真可怕,竟騙我那麼久,耍得我團團轉……”羅冠奕眼裡滿是無法置信。
“我不是,我只是怕失去你。”紫伶啞著嗓子嘶吼。
“顯然你現在不怕了。”羅冠奕冷著臉、輕蔑地道。
“不,我怕死了,如果我夠堅強,早就該打破這樣的僵局,奕,不要再那麼憤世致俗,不要再活在家庭的陰影下了,那是他們的錯,你卻為此付出這樣的代價。”
“陰影!”羅冠奕嗤笑一聲,“你以為你知道什麼?你以為你摸清楚我所有的底細了嗎?你以為他們憑什麼影響我?我告訴你,我不要愛,那就是我要的,跟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別再自作聰明了,去找個男人追求你所說的愛情吧!”他冷酷的說完後下床,抓起自己的衣褲,一件件套回。
“奕……”紫伶淚流滿面的喊。
她被拋棄了,即使是意料中的結果,早做過無數次心理准備,但那痛,真教人痛不欲生啊!
穿戴好的羅冠奕回頭看她,“對了,需不需要讓你甩兩巴掌,了給我們之間的一切?”他嘴角扯起一抹刺人至極的微笑,緩緩走到她身邊,在她面前坐下。
見著這樣的他,紫伶的淚落得更凶了。“我愛你。”
她揚起手,撫著他的臉,飛快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難受地看著他眼底升起一抹厭惡。
她連吸了好幾口氣,好讓自己能說得出話。“我不了結,也不放棄,我會要你愛我,因為,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愛別人了。”
“那你就盡管試,看我會不會愛你。”他抬起她下巴,瞳眸盛載著千頭萬緒,但最多的是冷漠無情。“等你想了結的時候,再送我那兩巴掌吧!相信我,那會讓你好受許多的。”他推 開她,跨著大步離開。“我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了,你可以慢慢收拾你的東西。”
門砰的一聲關上,紫伶終於放任自己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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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羅冠奕感覺自已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嚴重背叛,如巨浪將他吞噬淹沒,再晚一步離開,他怕自己就要掐住紫伶那細長優美的頸項。
該死的,這些年來,他是那麼的相信她,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他最能信任倚靠的女人。
結果,她卻是最做作的那一個,欺騙,犯了他的大忌,還自以為是的發表那套家庭陰影的演說。
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攤著自己的傷痕,就可以去挖別人的傷口?
她簡直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可恨、最可鄙的女人。
車子在一棟獨棟住宅前停下並熄火,他甩上車門,不按電鈴,發洩什麼似的,使勁敲打著門板。
失火了嗎?
門裡,正和女伴糾纏在沙發上培養做愛氣氛的趙少傑蹙緊眉頭,以眼神安撫了下女伴,前去開門。
果然失火了。
趙少傑知道人會有很生氣的時候,但氣到有兩把火在瞳孔裡燒著,倒是頭一回見著的奇景。
羅冠奕推開礙路的他,像頭猛獸闖了進去,待他在吧台隨手拿了瓶酒灌了自己滿身後,總算見著了沙發上緊揪著衣衫,以半是驚慌半是好奇的大眼瞅著他的女人。
啊!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女人。
“她走,還是我走?”他看向好友,聲音冷得足以冰凍空氣。
“當然是她走。”趙少傑沒好氣的瞥他一眼,轉身坐到沙發上,輕柔的幫女伴穿起內衣。
“少傑,你真要我走啊?”女人不依的撒嬌著。
“乖,甜心,明天我再找你。”趙少傑輕聲安撫,在心裡哀掉自己原本可以快活的晚上。
“可是,我可以進你房裡等啊!人家今天就想要你——”
“要你走就走,哪來那麼多廢話!”羅冠奕氣惱地掃落桌上所有的杯瓶。
玻璃砸在堅硬大理石上尖銳的碎裂聲,嚇得那女人瞬間花容失色。
“喏,你瞧,今晚我這兒實在太危險了,你還是先回家吧!”趙少傑微皺了皺眉頭,牽著滿是懼色的女伴,在門口攔了輛計程車,送她上車。
待他折返,屋裡滿是酒香,櫥櫃裡兩瓶珍藏,已經慘遭毒手,只剩空瓶發發可危地在吧台上滾動,而羅冠奕正動手開第三瓶。
“喂!你這樣喝,是想酒精中毒嗎?”趙少傑眼明手快的搶下他手中的酒瓶。媽呀!是一九九O的勃艮地酒,他心肝中的心肝,寶貝中的寶貝耶!如果再給他那樣糟蹋,他馬上變臉,將他掃地出門。
“哼!中毒最好。”中毒了,心就麻痺了,也就不會再有如火焚般的難受了。
羅冠奕冷嗤一聲,隨手拿起一瓶已開過的酒,拔了軟木栓,將裡頭的酒直往嘴裡灌。
趙少傑瞇著眼,實在看不下去。“好了!別再喝了,沒人這樣喝酒的。”他將手中的寶貝放在安全的角落,大步上前,試著制止他用酒精謀殺自己。
“放開我,不要管我……”羅冠奕躲開他搶奪的手,神智恍惚中,手中的酒瓶掉落,碎了一地的玻璃和酒液,羅冠奕盯著 它們,半晌後,抬頭看向好友,眼裡有著凶狠的憤恨。
“嘿!你自己掉的,可不關我的事。”趙少傑連忙舉起安撫的手勢說著。
“哼!”他又冷哼了聲,轉身尋找下一個犧牲品。
“別喝,別喝了,酒精解決不了什麼事的,我比較濟事點,告訴我比較有用啦!”趙少傑苦口婆心的勸著。
奈何人家連理都不理他,不但如此,還不小心又碰掉一排杯子,而且要命的,那是他最愛的款式。
這下,趙少傑忍無可忍,“夠了,我和我的吧台都受夠了。”
要順一頭盛怒的獅子的毛,實在太難了,那就硬碰硬的蠻干吧!趙少傑送他一記拳頭,意外的擊中他下巴,也沒遭反擊。
羅冠奕龐大的身軀顛簸地往玻璃酒櫃跌去,霎時,酒瓶。杯子叮叮咚咚地直往下摔,趙少傑瞠目結舌,臉紅脖子粗,顫抖著食指指著玻璃碎片和灑了一地的酒,因為氣到最高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嘿!你自己推我的,可不關我的事。”羅冠奕學他專門安撫人的招牌手勢。
“你……你……你……”
“今晚是專門來砸你的吧台的嗎?不是,我跟你的吧台無怨無仇。”他好心幫他接下去,順便回答他的問題。
“那你……”
“到底是來干什麼的?”羅冠奕又自顧自的接話。“老實說,我的心情原本很糟,這麼一鬧以後,反倒平靜多了。”他喃喃說道。
“你平靜我不平靜!”趙少傑終於吼了出來。
羅冠奕轉頭瞧了瞧酒櫃裡所剩無幾的收藏。“你真那麼不平靜的話,上頭還有幾瓶,這種消氣的方法挺不錯的——”
“夠了!你馬上給我離開那裡……嘿!慢慢的……”
趙少傑一臉心焦,仿佛羅冠奕身體移動所帶動的氣流會將那些劫後徐生的瓶瓶罐罐掃落似的,直到他砰然跌坐到沙發上,才稍微舒展眉頭。
“給我一個足以和毀了我吧台相抗衡的理由,今晚的一切,我就當是上輩子欠你的,不和你計較。”趙少傑坐到另一邊沙發,橫眉豎目的瞪他。
“我的女人跑了。”羅冠奕看了看他,干脆地說著。
“嗯!”就是他又趕跑某個女人了。趙少傑理解地點點頭。
之後,他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四周頓時沉靜。
“然後呢?”半晌後,趙少傑忍不住問了。
羅冠奕濃眉一揚,“就這樣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什麼?!”趙少傑跳了起來。“就這樣?沒有任何其他驚天動地的隱情,只是為了又有一個女人不知死活的愛上你,這種每天都有可能發生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的語氣因不可置信而高揚。
雞毛蒜皮的小事!羅冠奕的眉頭糾結了起來。“你懂什麼,其他女人都能愛,就她不能愛,其他女人都能說,就她不能說。”她最知他,最懂他,明知愛了、說了,就是分手一途,卻還眨著兩顆因淚而閃亮晶瑩的大眼,一臉脆弱的說愛他……
他猛烈地搖了搖頭,晃去那張淒涼卻美麗的臉,伸了個懶腰。“我累了,今晚睡你的房間。”他邊說邊往他房間走。
“為什麼?我家有客房啊!”趙少傑再度跳了起來。
“我喜歡你的按摩浴缸和那張茵夢湖水晶床。”羅冠奕認真解釋著。
“那又怎樣?我也喜歡啊!”趙少傑大吼,但來不及了,門已經當著他鼻子前關上。
“羅冠奕,你真是個任性的家伙,我肯定是上輩子欠你,這輩子才老是讓你欺壓得死死的,喂!不許你吐在我房間,你要吐了,我肯定跟你絕交,聽到了沒有?”他拉長了嗓子吼,聽見一聲微應後,才吁口氣,轉過身,捧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心痛地收拾一地的殘亂。
羅冠奕向來標榜嬉笑過活,除了工作,很少有能讓他動氣的事,何況,是動那麼大的氣。
那女人的事肯定不簡單。
趙少傑邊抹著地板,邊若有所思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