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
昨天下班後,我在路上看到一隻小黃狗,它可憐兮兮地縮在牆角,我伸手想摸摸它,沒想到卻被它狠狠咬了一口,而且還縫了三針,所以我今天手上才包著繃帶。不過即使這樣,我仍不怪那隻狗。相信它一定受了很多苦,被人傷害過很多次,才會把每個人都當作它的敵人。不管我的手再痛,它心裡一定比我還痛上百倍。
它讓我想起我小時候養的狗,那時我們住在維也納。我把它取名叫巴哈,因為每次我彈巴哈的鋼琴曲,它就會在旁邊又蹦又跳。雖然我父母整天忙著演奏會沒空理我,但有它的陪伴我還是一點也不寂寞。沒想到我八歲那年,在我們全家出門旅行的時候,巴哈居然走丟了。那時我哭了兩天,卻怎麼也找不回來。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件傷心事,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無奈」。
常常有人問我,為什麼我會這ど喜歡狗?我想,是因為狗的眼睛吧。任何時候都是那ど地清澈純真,充滿了表情,彷彿光用眼神就能訴盡千言萬語。每次看著它們的眼睛,不管是多麼冷硬的心,都會漸漸溶化,最後只剩溫柔。
同樣地,每當我看著你的眼睛時,心情總能感到一片平靜,所有的挫折煩惱,也都能夠不再在乎。(鄭重聲明:我可不是拿你跟狗比。)在人類中能給我這種清澈感覺的,只有你一個。
下次再看到那隻小狗,我一定要收養它。期待有一天,你能跟我一起牽著它,在夕陽下漫步。
愛你的
塔羅情人 濤
茶水間裡,吳子雲和李勉之聊得正高興,完全沒注意到他們已經講了快二十分鐘了。
「對了,昨天你有沒有看賽車?」
「當然有啊,超精彩的。舒馬克真有一手,車翻滾了三四圈居然還能繼續開,而且照樣奪得冠軍。」
「就是啊,我還以為他輸定了呢!」
茶水間的門「咿呀」一聲開了,走進來的人赫然是鐵血無情的人事經理,兩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呃,葉經理,你也來喝茶呀?」吳子雲有點語無倫次。
李勉之連忙接日,「我們已經聊完了,馬上就回去做事。」
「哦。」葉蘭希連眉毛也沒抬,淡淡地說:「辛苦了。」
她倒了一杯咖啡,自顧自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另外兩人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回事?她當場達到他們兩個摸魚,居然沒有大發雷霆?而且「辛苦了」這種體恤的語言,怎麼可能從她嘴裡吐出來?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天當然沒有下紅雨,而是葉蘭希的精神被別的事佔去了。
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放著一枝含苞待放的艷紅玫瑰,和一張淡綠色的信箋,她無力地歎了口氣。
又來了。
自從她銷假上班後,整整一個星期,桌上都會出現這兩樣東西。信箋的內容不是一般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甜言蜜語,而是用俊美字體,流暢地敘述一些生活趣事、童年回憶,旁邊還畫著可愛的插畫。
看完今天的信箋,她實在快要受不了了。拿起電話,撥了某個號碼。
「喂,你每天送那些東西來到底是要幹麼?」
賀玉濤從容不迫地說:「那是我的個人資料。」
「你的個人資料人事室早就有了!」
「追求淑女的資料怎麼能跟找工作的自傳相提並論呢?當然要更加詳細才行,這樣才能讓你更清楚地瞭解我。」
「我才懶得知道你小時候的狗叫什麼名字呢!無聊!還『塔羅情人』哩!噁心死了!」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還拿她跟狗相比!到底會不會寫情書啊?
「哦,原來你讀得那麼仔細啊?我真是太感動了。」
「我……」葉蘭希這才發現自己比他更無聊,不但真的去讀那些信箋,還回電話給他?
「總之,你不要再浪費工作時間做這種事了!」
「天地良心,我那些信箋都是下班後寫的,一點也沒浪費公司的時間哦。」賀玉濤急忙澄清,「說到這個,聽說你剛剛放了小吳和小李一馬?真是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耶,你該不會受到什麼刺激,性情大變了吧?」
最大的刺激就是被個無聊男子纏上!葉蘭希真想大罵。
「以前不曉得是哪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跟我說,我逼得越緊,同事們的反彈越大,偶爾也該退一步替人著想。」
賀玉濤心中大喜,原來自己講的話,她記得這麼清楚?他果然還是有希望。
「可是你現在都不來巡堂了,聽不到你罵人的聲音,我都沒幹勁做事了。」
「什麼巡堂?我又不是學校教官!」葉蘭希快被他氣到沒力,「你振作點吧,下午德智(德國人工智能公司)的人就要來了!」
「是是。」他歎了口氣,「本來說是亞歷先生要來,結果臨時改成助理過來,真是無聊啊。要是亞歷先生親自來,憑我們這對最佳拍檔,兩分鐘就搞定他了。」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們只是好運跟他搭上線,真要拉生意就得靠真材實料才行。」
賀玉濤好笑著,「也就是說,你同意我們兩個是最佳拍檔了?」
「我……」又被他抓到語病,葉蘭希頓時滿臉通紅,「你少不要臉了!我要掛電話了。」
「等等,中午一起吃飯吧?」
「我為什麼要跟你吃飯?」
「你每次都只吃餐廳的套餐,營養不太夠。偶爾也該去外面吃點好料的,你的健康是全公司的資產啊。」
「少來這套!」她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忍得住笑。
「好了,十二點整我去接你,別偷跑。」
葉蘭希急著說:「喂,我還沒答應……」然而賀玉濤已經收了線。
真是的!她嘴裡抱怨著,卻管不住心頭陣陣暖流流過。
望著那朵嬌艷欲滴的玫瑰,還有信箋上可愛的塗鴉,不禁出了神。幾天前她還信誓日亙,說絕對不接受他的追求,但今天她發現自己已經動搖了。
實在想不到,就這麼幾朵花、幾句廢話,就能讓她固守了五六年的堅強保壘出現裂縫。這真的只是塔羅牌的惡作劇嗎?
也許;她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麼堅強。也許,內心深處,她也一直期待著,有個人能把她拉出那寂寞陰冷的象牙塔?
是不是該試著相信他一次呢?
她到洗手間去,想洗把臉好集中精神工作,卻因聽見裡面幾個女同事的談話聲而停住了腳步。
「欸,你不覺得葉經理最近變了嗎?臉上表情柔和多了。」
「對啊,也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愛罵人了。」
「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另一個女同事用不屑的語氣說:「你不曉得嗎?侄少爺在追她呀。」
「什麼?!這怎麼可能?」
「聽說侄少爺每天都會送一朵紅玫瑰到她桌上,之前還邀她去參加舞會呢。」
「天哪,不會吧?」有個女人用夢想幻滅的絕望聲音說:「侄少爺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個男人婆?」
「不曉得啊,昏了頭吧。」
另一個聲音也湊了進來,「可我覺得不是這樣哦,說不定侄少爺是為了我們全公司的同事而犧牲的。」
「什麼意思?」
「侄少爺之前說過,葉經理就是因為沒有男人要,個性才會變得那麼難纏,只要有個男人去追求她,說不定她就會變得比較通情達理了。」
「問題是,根本不可能會有人喜歡她啊。」
「所以侄少爺只好親自下海了。你們看,葉經理的脾氣不是變好了嗎?」
「天哪……」兩個女子齊聲歎息著,「真是辛苦侄少爺了,做這麼大的犧牲。」
「唉,沒差啦,反正等侄少爺達到目的,早晚會甩掉她的。」
「那我們不就更慘了嗎?」
「搞不好她會辭職啊,到時大家就解脫了。」
葉蘭希實在聽不下去了,只得快步離開。
原本彷彿在雲間飄浮的心情,現在一下子落到谷底,她覺得難受極了。
想不到自己在公司同事心中,竟是這麼糟糕的一個人,且差到每個人都希望她辭職?!還有,她們說的是真的嗎?賀玉濤只是為了破解她的高壓管理,才來追求她的?
應該……不會吧……
要是跟她搞鬼的話,他可是會被塔羅牌詛咒的。葉蘭希相信他應該不會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才是。
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她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檢討自己的管理方式,是不是有應該改正的地方。
看看時鐘,已經十一點十分了,想到待會的午餐約會,臉頰又熱辣辣地燒了起來。
走到窗口想吹吹風,卻看見了無法置信的景象。
從一樓的大門口,走出兩個人,男的是賀玉濤,而那個像牛皮糖一樣粘在他身上的嬌嬈女子,正是彭海瑟。
她火速下樓,一路限著他們,進入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葉蘭希小心地在背對他們座位的位子坐下,中間隔著盆栽,剛好可以當作掩護。
她在心裡暗罵自己,幹麼要這樣偷偷摸摸地跟蹤別人?文不是小偷!
轉念又為自己辯解,賀玉濤上班時間偷溜出來跟美女約會,她身為人事主管,當然有權利來抓他回去。
只是,心中陣陣的寒冷,怎麼也揮之不去。
彭海瑟開口了,聲音柔得像剛彈好的棉花,「玉濤,你的黑眼圈好嚴重,睡眠不足吧?看來我昨晚真的把你累壞了,對不起。」
她驚得瞠大雙眼,昨晚?
賀玉濤微微一笑,「這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小事?
葉蘭希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得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穩住自己繼續聽下去。
「我昨天好像把手鐲忘在你家了。」
「我回去找找看。」
「這樣吧,我今晚去你家拿?」
「不用了,我請人送回去給你。」
彭海瑟語氣中流露著強烈的失落,「你不歡迎我嗎?」
「我當然歡迎,」他淡淡地說:「不過我希望下次能夠在不同的情況下見面。」
「玉濤,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冷淡?昨晚我靠在你懷裡哭泣的時候,你不是也很心疼我嗎?」
他仍是溫柔地笑著,「看到你這樣的美女掉淚,任何男人都會心疼的。」
葉蘭希握緊拳頭,心中大罵,不要臉!
彭海瑟楚楚可憐地垂著頭,低聲說:「好吧,沒關係。雖然你現在一時糊塗,但你總會清醒的。你對那葉蘭希只是一時興起,想換換口味而已,很快你就會厭煩,然後回到我身邊來。到那時候,我一定會無條件原諒你的!」
賀玉濤啜了一口咖啡,「如果這樣想會讓你心裡好過一點,就隨你吧!」
「不是嗎?你對她根本不是認真的,只是小試身手而已,寫幾句感性的話,畫可愛的插圖,聊些小狗小貓的事,這不就是你的拿手本事嗎?這種柔情攻勢,用來對付假正經的女人最有效了,想必她不到一個月就會上鉤。但是等你得到手後,你就會發現她不過如此而已,馬上就會失去興趣了!」
葉蘭希只覺胸口糾成一團,幾乎無法呼吸。
原來如此,拿手本事啊……
果然很有效呢!
他居然有辦法一面摟著別的女人,一面感性地懷念他的愛犬,寫著——在人類中能給我這種清澈感覺的,只有你一個。
太厲害了,賀玉濤!你厲害得讓人想吐!
他長歎一聲,「海瑟,我們以前相處得那麼愉快,給彼此留個美好回憶不是很好嗎?何必講得這麼難聽?這樣有損你美女的風範哦!」
「因為我愛你啊!戀愛當然顧不了風範了!」彭海瑟幾乎要嗚咽起來。
看見她眼眶發紅,賀玉濤心中不忍,伸手輕拍她的肩膀,「能得到你的青睞,我真的很榮幸。但是很抱歉,我前陣子算過命,我命中注定的女性是蘭希不是你,要是我接受你,我們兩個都會遭遇不幸的。」
「這……哪有這種事!」
「我本來也不太相信,後來發生了一連串事情,不由得我不信。經過一番思考,我決定接受命運的安排,跟蘭希白頭偕老,所以我們兩個只能期待來世了。」
彭海瑟目瞪口呆地盯著他,「賀玉濤,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抬起右手,嚴肅地說:「我以人頭擔保,句句實言,不信你去問我表哥。」
她頓時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鄰座的葉蘭希同樣是全身僵硬,彷彿石化一般。
說得真好啊,賀玉濤,原來對他而言,「上天的眷顧」、「命運的安排」,只不過是用來擺脫舊女友的借口,那麼她葉蘭希到底算什麼?
過了幾分鐘,彭海瑟才困難地開口,「那麼,如果沒有那次算命,你會選擇我嘍?」
他優雅地一笑,「像你這樣的美女,哪個男人捨得放棄呢?」伸手握住她的柔莢,輕聲說:「海瑟,答應我,忘了我吧。要是你為了我,錯過了真正的幸福,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為了這麼奇怪的原因被甩掉?但是看他說得一臉誠摯,顯然不是拿她當傻瓜。
「好……」再怎麼不情願,也只好接受了。
賀玉濤在她手上輕吻了下,隨即結帳,兩人走出了咖啡店,只剩下葉蘭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全身發抖。
造謠事件發生後,葉蘭希帶著心靈的創痛,剪去了引以為傲的長髮,換穿中性服飾,避免一切女性化的舉動。為的就是與男人保持距離,免得再捲入無謂的感情糾紛。日子久了,她變得越來越剛強,不管發生多大的傷心事,她都不會流淚。自然而然地,她也開始排斥所有男性,緊緊關上心口大門,拒絕愛情的發生。
然而,一副塔羅牌的捉弄,一連串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讓她長久以來一貫的節奏全都亂了調,就連自己的心思也越來越迷惘。直到那天舞會,當賀玉濤放棄跳舞而跑來查看她的腳傷時,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渴望別人的關心。一天一朵玫瑰,和充滿情意的語句,讓她築起的高牆逐漸瓦解。然而,卻在這時,讓她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個風流公子的即興遊戲。
最糟糕的是,胸口有如撕裂般的強烈痛苦,正清清楚楚地告訴她,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
葉蘭希啊葉蘭希,你真是笨透了!
時針指向十二點整,賀玉濤一分不差地出現在人事經理辦公室。
「親愛的經理,我們走吧。」
葉蘭希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去哪裡?」
「去吃飯啊。」
她冷冷一笑,「吃飯?你應該已經吃不下了吧?昨晚不是已經『吃』彭海瑟吃得很飽了嗎?十分鐘前還剛回鍋一次呢!」
賀玉濤臉色大變,「你看到了?」
「我不只看到,還聽到了,從頭到尾聽得一清二楚。」
「你跟蹤我?」
「不行嗎?我是心理變態的巫婆人事經理啊。」
他心裡暗叫不妙,表情仍然十分鎮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呵呵,」她露出嘲諷的笑容,「意思是我耳朵重聽,眼睛弱視,看到聽到的全是幻影是吧?」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我從頭跟你解釋清楚……」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聽你的風流韻事。恕我失陪,我要去吃午飯了。」
賀玉濤伸手攔住她,「我要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塔羅牌大神還會放過我嗎?」
「什麼塔羅牌大神,根本就是騙人的,白癡才會相信!況且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啊,」她強忍著心口苦澀,咬著牙說,「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他俊美臉上隱隱浮現怒容,「你現在還說這種話?我表示得還不夠清楚嗎?」
葉蘭希緊蹙著居,努力把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是很清楚啊,你的拿手絕活嘛。一看到我這種假正經的女人,就裝純情講些小狗小貓的故事,還畫插畫,的確很有效,把我唬得一楞一楞地。不知我是第幾個上鉤的獵物?」
「那件事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
「哦,那彭海瑟不是人嗎?」
「所以我才要跟你解釋……」
「不用了!現在光聽到你的聲音就讓我覺得噁心!麻煩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她往門外一看,只見人事室辦公室裡,還有四五個同事沒出去吃飯,一個個全都豎直了耳朵,仔細竊聽這番爭執。她頓時又羞又氣,用力甩開賀玉濤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賀玉濤顧不得形象,朝著她背後大喊,「你要是不聽我解釋,待會搞不好會發生地震喔!」
旁觀的同事們忍不住,紛紛開口幫忙。
「對呀,經理,你好歹也聽侄少爺講一下嘛。」
「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這樣太可憐了啦,」
「聽一聽也不會怎麼樣啊。」
事隔多年,自己的感情糾紛,居然再度成為同事們注目的焦點,葉蘭希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這不關你們的事!還賴在辦公室做什麼?全部出去吃飯!」
見經理大發雷霆,人事室的員工只好摸摸鼻子,一個接一個逃難去也。
葉蘭希轉身也要跟著出去,背後卻傳來賀玉濤冰冷的聲音。
「你不聽沒關係,我待會就用大樓廣播,講給全公司聽。」
這一招確實擊中要害,葉蘭希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回到辦公室裡,用力把門關上。
「昨天晚上十一點,彭海瑟喝得醉醺醺地跑來我家,一進門就抱著我大哭大鬧,問我為什麼冷落她。我足足花了兩個鐘頭才把她勸住,結果她趁我去煮咖啡讓她醒酒時亂翻我的東西,還把我寫給你的信拿出來念,最後還是我死拖活拉把她架上車,開車送她回家,耳根才得了清靜。我的確曾經抱住她哄她,但是絕對沒有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
葉蘭希沉默著。他的解釋很合理,但就是太合理了,反而讓人更分不清是真是假。這就是愛情可怕的地方,它讓人渴望去信任,卻又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在這樣信與不信之間,一次又一次地掙扎著,惡性循環永不停止。
難道非要這麼辛苦不可?
「以上就是全部的事實,就看你信不信了。」
她輕笑一聲,「沒想到你這麼怕塔羅牌之神啊?到口的肉居然忍得住不吃?」
「我說過,不是這樣。」
「是嗎?你不是跟彭海瑟說,如果不是塔羅牌的安排,你一定會選擇她嗎?」
「我沒這麼說,我是說『沒有男人捨得放棄她』。」
葉蘭希提高了聲音,「那還不是一樣,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但在她面前卻從來沒說過一句『我喜歡的是葉蘭希』,」
看著賀玉濤愕然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臉一定扭曲歪斜,寫滿了嫉妒,完完全全就像個打翻醋罈子的潑婦。
賀玉濤歎了口氣,「沒必要跟她說吧?」
「沒必要?」她的聲音不禁越來越高。
「她那種千金大小姐,忽然被甩一定會受不了的。如果讓她以為我是個迷信算命的傻瓜,她的心情也許會好一點,這事就可以和平解決,這樣不是很好嗎?」
葉蘭希諷刺地說:「哦,原來侄少爺是為了怕她傷心啊,真是溫柔呢!」
「要是她又像昨天那樣哭鬧,我可受不了,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掉淚了。況且,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為什麼要向她報告?她根本不會瞭解。」
這正是賀玉濤的弱點 無法面對女人的眼淚。他從小就被教導對待女性要溫柔體貼,絕不能讓女孩難過。結果只要女性在他面前一哭,他就覺得自己是罪無可赦的惡人,馬上就棄械投降。所以為了避免惹女性流淚,他什麼借口都編得出來。
葉蘭希簡直無法置信,也就是說,為了避免傷害別的女人,他這輩子寧可到處宣揚自己害怕塔羅牌的詛咒,也不敢承認他對她的感情了?這算什麼愛?
「你在我面前說一套,在我背後又是另一套,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得那麼好聽,你根本就是怕死才來追我!」
「為什麼扯到這裡來?我只是要告訴你,我跟彭海瑟是清白的而已!」
她堅決地搖搖頭,「無所謂了。你想跟誰上床,跟誰交往,都不關我事。很抱歉,侄少爺,我們的事就算了吧。我知道塔羅牌大神的厲害,但在這種情況下,我沒辦法跟你交往,無論如何就是沒辦法。」
「就因為我沒跟彭海瑟說清楚?這太離譜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再度默默地搖頭,走了出去。
賀玉濤由衷地盼望塔羅牌大神幫忙,隨便來個地震閃電龍捲風,無論什麼都好,只要能逼她留在自己身邊就行。然而卻什麼事都沒發生。
而且兩個小時以後,他才知道,塔羅牌之神準備了更厲害的災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