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接受!」
在人滿為患的主管電梯裡,竟從兩個角落同時冒出了同樣的話。原本正在低聲交談的董事們立刻閉上嘴,對出聲的兩個人行注目禮。
葉蘭希一想到雲霆耀說的「乖乖接受現實」,心情就激動不已,忘了場合衝口出聲已是尷尬萬分,這時她又發現,她的冤家居然就站在她的對面,而且還跟她講出同樣的話,更是讓她滿心不舒服。
此時的賀玉濤也正在心中暗暗咒罵著,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一位董事笑著開口,「兩位還是有默契啊!」
這正是他們最不愛聽的話,礙於對方位高權重的身份,兩人也只能拉出僵硬的笑容虛應著。
電梯停了下來,董事們都走了出去,賀玉濤非常不悅地發現,電梯裡只剩他和葉蘭希兩人。
天哪!不會吧?
電梯門即將關上時,葉蘭希忽然一個箭步上前,按下開門鍵,冷冷地對他說:「你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還有十幾層樓才到。」
「這是主管電梯,你是主管嗎?」
「總裁說我可以搭的。」
葉蘭希冷笑,「還敢說沒特權?快點出去!」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賀玉濤用力按上關門鍵,電梯開始下降。
葉蘭希也不甘示弱,飛快地按下了一個樓層的按鈕,很快地電梯又停住了。
「你馬上出去。」
「你不要太過分了。」賀玉濤冷冷地瞪著她,「我正急著回電話給客戶,要是耽誤了工作,你擔待得起嗎?」
「你以為我喜歡在這裡跟你鬥氣嗎?我自己也是一堆事等著要做,可是規定就是規定,主管電梯只有主管可以搭!」
「好,我以後再也不搭主管電梯,這次你就放了我,行不行?」他再次按下了關門鍵。
葉蘭希氣憤不已,正打算找話挖苦他,電梯卻在這時忽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動了?」賀玉濤連續按了幾下按鈕,誰知控制面板竟爆出了火花,兩人不由得驚呼出聲。
「都是你亂按才會變成這樣!」她開口抱怨。
賀玉濤反駁,「是你先找我麻煩的!」
「什麼叫我找麻煩?是你自己違反規定!」
「你為什麼老要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在爭執越演越烈的時候,忽然碰地一聲巨響,頭頂上的燈隨即熄滅,電梯陷入一片黑暗中。
「啊!」葉蘭希失聲驚叫,縮進了角落裡。
「真要命。」賀玉濤接下了緊急呼叫鈕,「管理處,有人在嗎?主管電梯故障了,麻煩趕快修理,我們有兩個人困在裡面。」
「好,請稍等一下。」
賀玉濤回頭,努力在黑暗中辨認出葉蘭希的位置,「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修好的,不用擔心。」
她沒有回答,只是急遽地喘息著。
「喂,你怎麼了?」他終於發現了異狀。
「我、我不能呼吸……」她全身縮成一團,聲音也十分沙啞。
「不會吧?空調沒壞呀,你該不會有幽閉恐懼症吧?」
葉蘭希沒辦法回答,她已經完全被恐懼所籠罩,一陣陣寒意由胃底升起,剝奪了她的思考能力。
「要是……電纜線斷掉,電梯掉下去怎麼辦?」
電梯一停住,她就感受到被禁錮的壓迫感,加上燈光熄滅,這股壓迫感變得更加劇烈,帶給她一股錯覺,彷彿今生再也出不了這個電梯了。
賀玉濤安慰她,「不會的,電梯只是暫時停住,你想太多了-
「這裡是二十樓,掉下去一定會死的!」
在電影裡看過的畫面,這時全都清晰無比地在她腦中映現,而且變得萬分真實,彷彿隨時就要成真。
賀玉濤聽出她聲音在發抖,顯然是真的很害怕,沒想到向來強勢的她,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雖然很難得看到死對頭出醜,賀玉濤卻沒有半點勝利的快感,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伸手抓住她的手。
「啊!有東西抓我,」葉蘭希厲聲尖叫。
「別怕,那是我。」他柔聲安撫她,「來,你抓著我的手臂,害怕的時候就用力掐我沒關係。」
才說完他立刻感覺到她的纖纖五指使勁地箍著他的手腕,還真痛。
「好,現在深呼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然後再深呼吸,吐……」
賀玉濤忍著疼,耐心地引導她調整呼吸,幾分鐘後,她的呼吸終於平順下來,原本緊抓著他的手也放鬆了。
「好多了吧?」
「嗯……」葉蘭希忽然感到一陣羞愧,她居然在這男人面前失態!
聊可慰藉的是,這男人並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幸災樂禍地嘲笑她,反而誠心誠意地幫助她。
這就是所謂的「紳士風度」吧?
也許是黑暗讓她變得軟弱,她忽然不想放開他的手。
他這時也鬆了口氣,「好了,既然我們還得在這電梯裡待一陣子,我想還是先休戰比較好吧?」
葉蘭希低聲說:「好。」
只要一跟他發生衝突,她馬上就會大難臨頭,劉瑋苓的塔羅牌占卜,簡直准到讓人害怕。
在這種倒霉的時候,還是不要再惹火塔羅牌之神比較好。
電梯裡頓時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兩人都是渾身不自在。葉蘭希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只好先開口。
「你剛剛說你有急事,是什麼事?」
賀玉濤輕歎一聲,「我們最近在做的新系統,客戶的要求實在太高,已經修改了四五次,他們還是不滿意。看來這次的生意是談不成了。」
「不見得。既然客戶的要求這麼高,如果以你的實力還做不出來的話,那麼競爭者想必也做不到,所以還是有希望的。」
「原來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呀!真是太感謝了。」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你的成績的確是全研發部第一名,這是事實。」
賀玉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在第一次見面,就一口咬定他是個不學無術公子哥的女人,居然肯定他的能力?
「這麼說來,我不再是只會靠父母的大少爺嘍?」
葉蘭希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是四周太黑他也看不到。然而她不能否認的是,初見面的印象確實有點看走眼。
「這麼說吧,就一個大少爺來說,你算是不錯的。」
他愉快地笑著,「那我真該謝謝你的誇獎了。」
不知何故,葉蘭希忽然覺得臉上一陣熱。
在這片黑暗中,她看不到那令她無比厭惡的輕浮臉孔,只聽得到他的聲音。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聲音竟是出奇的悅耳,像絲綢一般柔滑的音色,帶著令人心安的磁性傳到耳中,只覺得全身舒暢,方纔的恐懼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你呢?最近在忙什麼工作?」
「別提了!下個月要員工講習,原定的講師居然要求雙倍的酬勞,我們都快頭痛死了。」
「那就找別人啊。」
「問題是那是總裁指名要的講師,他每年都堅持要那個人,我們也沒辦法。」
賀玉濤安慰她,「不要太擔心,說不定總裁會改變心意。」
「希望如此。」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這回換賀玉濤先開口,「我在想,該不會是我沒帶鳥籠才遇到這種倒霉事?」
葉蘭希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說真的,你帶鳥籠來上班不覺得丟臉嗎?」
「你要聽實話?」
「是。」
「實話就是 每當我回想起那天的事,就恨不得立刻跳上飛機逃到南極去。」把鳥籠丟掉後,他的腦袋終於清醒過來,想到自己做的傻事,實在羞愧得無地自容。
葉蘭希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那樣子,你一定覺得我是白癡吧?」
「其實也還好,」葉蘭希說:「副總還遇過更丟臉的事。」
「雲霆耀?那個完美先生?他出過什麼饃?」
「那時他才剛進公司,還在當企劃部協理。有一次開常董會,他要拿資料光盤放給常董們看,結果拿到瑋苓自己唱的情歌MV。」
「不會吧?她唱哪首歌?」
「我是真的付出我的愛。」
「唱得好嗎?」賀玉濤好奇不已。
「很神奇,沒有一句不走音的。」
「那雲霆耀怎麼辦?」
「他急著想把機器關掉,結果按錯鍵,反而按成放大鍵,瑋苓的臉佔滿了整張螢幕……」想起那天的情景,葉蘭希也忍不住漾起一抹微笑。
漆黑的電梯裡頓時爆出了巨大的笑聲,連門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
「麻煩你維持一下形象……」
就在這時,電梯的燈亮了,電梯繼續移動。研發部和人事室的人早已聽說他們被困在裡面,全都等在最近樓層的電梯門口。
當電梯停下,門打開後,大家震驚萬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原本勢同水火的兩人竟並肩坐在地上,葉蘭希的手甚至還握著賀玉濤的手腕,而賀玉濤則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葉蘭希連忙放開手,兩人略顯尷尬地走出電梯,離得遠遠地。
吳子雲一臉興奮地迎向賀玉濤,告訴他一個大好消息。
「侄少爺,剛剛客戶打電話來,說他決定用我們的系統了!」
「真的?可是我們不是還沒通過測試嗎?」
「他說反正別家也做不出來,我們的品質是其中最好的了。」
這時葉蘭希的助理也開口,「經理,總裁已同意讓我們找比較便宜的講師!」
「真的嗎?」
「嗯,聽說總裁覺得那個講師講得越來越差,還不如換人的好。」
葉蘭希喜出望外,沒想到真給賀玉濤說中了。她不禁望了他一眼,剛好他也在看她。
「恭喜了。」
葉蘭希微微頷首,「你也是。」
再一次,塔羅牌大神證明了-的威力,也在兩人心裡激起了莫名的漣漪。
「我實話實說,你未婚妻絕對是個女巫。」電梯事件經過一星期後,賀玉濤坐在酒吧裡,一臉鄭重地對他表哥說了這句話。
「為什麼?」雲霆耀問。
「我這輩子從沒遇過有人算命算這麼準的。」賀玉濤搖頭,「真可怕,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真這麼準?」
「上個禮拜,你爸爸本來為了一件小事在罵我,罵得正凶的時候,葉蘭希剛好走進來跟他講話,結果姑丈馬上就放了我一馬,還把籃球賽的入場券讓給我。還有,前天我跟小李和小吳正在用電腦看車展辣妹的照片……」
雲霆耀馬上插嘴,「你上班時間在看那種東西啊?」
「聽我講完,好嗎?」賀玉濤說:「然後葉蘭希就走過來罵我們,我才回敬她一句,我的電腦馬上就中毒了。還有一天晚上,我去超市買東西,不巧又遇到她,只好跟她客客氣氣地打聲招呼,結帳時她又湊巧排我後面,我這輩子抽獎沒中過,那晚居然抽到一套音響!」
「那葉蘭希有沒有中獎?」
「沒有,不過她剛好是第一百萬個客戶,所以拿到一大迭百貨公司禮券。」
「真是太神奇了。」雲霆耀讚歎著。
「真的,屢試不爽,只要一跟她衝突,馬上就倒大楣,要是和平相處,就會有好運上門,沒一次例外的,實在太邪門了!」
雲霆耀非常感動,「真的嗎?看來瑋苓真的很有天分呢。難怪我第一次見到她,馬上就感覺到她身上有股特殊的靈氣……」
賀玉濤看到表哥一臉陶醉的模樣,差點連酒都吞不下去。
「娶個女巫,你不會害怕嗎?」
雲霆耀瞪他,「什麼女巫?瑋苓是仙女,懂嗎?」
「是,懂了。」他感到徹底的無力。
「不過呢,」雲霆耀說:「根據瑋苓的說法,你也正好是蘭希的真命天子,她跟你吵架的話,她自己一定也會遭殃才對。」
「沒錯,那天剛吵完架,她的手機就摔壞了。」
他拍手笑道:「看吧!你們兩個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別說這麼恐怖的話好不好?」賀玉濤瞪他,「還有,你怎麼知道她算出來的那個人是我?」
「你們兩個,在被瑋苓算過命後,同時變得怪裡怪氣,還拚了命要改運。想也知道,你們算出來的另一半,」定都是你們絕對不能接受的人。以我的聰明才智,只要稍微推理一下,馬上就知道了。」雲霆耀非常得意地說。
「真是倒霉透了。」
「怎麼會倒霉呢?你不是找到你的幸運女神了嗎?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只要娶了她,保證你從此以後一帆風順,這不是很好嗎?啊!」他忽然一拍手,「我得趕快打電話通知舅舅跟舅媽,說他們的寶貝兒子終於找到理想的新娘了!」
「你別開玩笑了!娶她?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沒這麼嚴重吧?葉蘭希長得也不錯,只要稍微打扮一下,說不定會很出色。」
「這不是長相的問題,OK?她那種個性,誰受得了?我跟她一見面就會吵架,要是真的娶了她,不就得吵一輩子嗎?」
「你別忘了,這不是『會不會』吵架的問題,是根本『不能』吵哦,否則你們兩個人都會有麻煩的。」雲霆耀幸災樂禍地說。
賀玉濤呻吟著,「你也不用特意提醒我啊!」
「你不要一副被判了死刑的表情好嗎?沒這麼慘吧?」
賀玉濤瞪了他一眼,沒再開口。
老實說,自從電梯事件後,他對葉蘭希的厭惡感真的降低了不少。雖然對她的鐵腕作風仍是不滿,但他心裡也明白,要管理一家兩千人的公司,適度的紀律是必要的。她偏袒女性員工的行為的確不太妥當,但換作他自己,可能也會對女性手下留情,實在不難體會她的心情。
而且經過電梯事件,他知道她也是會害怕,會感到孤獨的,只是為了工作,不得不逼自己堅強。她不過也只是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女子,要是不表現得強勢一點,別人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裡?
仔細思考過後,賀玉濤發現自己其實是很欣賞她的。欣賞她的堅強,還有對工作的忠實,也為她的逞強深深感到憐惜。
最重要的是,世界上又有誰能夠討厭會帶給他幸運的人呢?
只是要他乾脆地承認,這女子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實在是件困難的事。
為什麼上天不能指定一個更艷麗、更有魅力的女人給他呢?
「我看啊,你就乖乖接受命運的安排吧,不要再作垂死掙扎了。來,這個拿去。」他拿出兩張卡片,交到表弟手上。
「這是什麼?」
「德國駐華辦事處晚宴的邀請函。你知道德國人工智能公司吧?」
「當然知道,我們不是正要爭取他們智能芯片的代理權嗎?」
「沒錯。後天他們的亞洲區總裁會去參加這個晚宴,我要你去跟他認識一下。」
「這不是研發部的工作,你應該叫公關部的人去才對。」
「這是全公司的工作,每個人都有責任參與,我認為你是最適當的人選。第一、你懂德文;第二、那位總裁最喜歡的音樂家,恰好就是你媽;第三、你擁有絕對成功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你該不會是說……」賀玉濤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幸運女神。」
賀玉濤臉色一變,「你要我帶葉蘭希去參加晚宴?別開玩笑了!」
「這是個大好機會,正好讓你們彼此瞭解一下。」
「副總,那可是超高級的晚宴,參加的人全都是上流社會的名流,你要我帶個凶巴巴的男人婆去?她搞不好連跳舞都不會!」
「跳舞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生意。」
「她講話那麼沖,要是得罪對方怎麼辦?」
「想太多了吧?她又不會講德文,怎麼得罪人家?」
「你怎麼可以把生意賭在這種迷信上面?」
「事實不是已經證明很多次了嗎?有她在你身邊,你會無往不利的。」
「可是……」
他正在挖空心思找借口,雲霆耀卻一把拉住他的領帶,斬釘截鐵地說:「你應該知道,我爸不贊成我跟瑋苓的婚事吧?」
「當然知道。」
劉瑋苓出身平凡,學歷不高,在公司裡也只是個小小的助理,根本不是雲子程心目中的理想媳婦。雲霆耀為了這件婚事,已經跟父親抗戰兩年了。
「昨天我爸告訴我,只要我拿到智能芯片的代理權,他就同意我娶瑋苓進門。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嗎?」
「不知道。」
他逼視著賀玉濤,「這代表,只要能讓生意成功,別說是帶男人婆參加晚宴,就算你得戴著大蒜項鏈和十字架在大街上跳舞,你也得把代理權給我拿到手。」
「要是拿不到怎麼辦?」他小心地問。
雲霆耀露出邪惡的笑容,「要是拿不到,我就叫女巫詛咒你。」
葉蘭希看著報廢的手機,大感欲哭無淚。
她抓到賀玉濤上班時間偷看美女圖,只不過是上前訓了他兩句,然後跟他小小地口角一番,下一秒他的電腦就中毒了,在這同時,她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她才剛要接起,竟然失手把手機摔在地上,不但天線摔斷,就連螢幕都裂了。
這塔羅牌大神真是一秒也不肯放過她啊!
更糟糕的是,根據雲霆耀和劉瑋苓的說法,賀玉濤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女,正是她葉蘭希,這下子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葉蘭希腦中忽然浮現三個大字:冤孽啊!
「小希,不要難過啦,找到白馬王子不是很好嗎?」
自從知道賀玉濤和葉蘭希兩人的另一半就是彼此後,劉瑋苓簡直興奮得怏飛上天了,每天跑來她的辦公室,向她打聽兩人最新的發展,把葉蘭希煩得要死。
「才不好!白馬王子又不會修手機。」
「手機再買就好了呀。最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是上天安排的伴侶,天生的絕配耶!只要跟他結婚,你這輩子都會幸一幅得不得了的。」
她氣悶地說:「我不要白馬王子,我也不要結婚!」
「為什麼呢?玉濤長得那麼帥,家裡又有錢,對女孩子也很溫柔,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他?」
「我……」葉蘭希一時語塞。
如果是幾個星期以前,她絕對可以輕易說出一連串賀玉濤的壞話,但此時她卻發現,自己心裡對他出見沒有半點厭惡的成分。正因如此,更讓她不安。
「我也不是討厭他,只是我早就下定決心,這輩子要自己一個人生活,絕對不要依靠男人,為什麼一定要莫名其妙塞給我什麼、命中注定的伴侶。呢?天底下有那麼多女人急著要嫁人,把貿玉濤送給她們不是更好?」
跟賀玉濤產生這種亂七八糟的孽緣,她原本的生活,還有早已規劃好的人生,似乎都在一寸寸地崩解,想到這點就讓她渾身發毛。
「也許就是因為你有這種錯誤的觀念,上天才要藉助玉濤的力量來糾正你。」劉瑋苓義正詞嚴地說。
「什麼錯誤觀念?」
「一輩子自已一個人生活,那不是很寂寞嗎?人生本來就是要跟人分享,才會更圓滿啊。」
「我一個人就夠圓滿了。」
「是嗎?我看是因為你在害怕,害怕被人傷害,才把自己封閉起來吧?這樣是不健康的!」
「謝謝你的開示哦,大師!」葉蘭希諷刺地說:「那你倒說說看,像賀玉濤那麼花心的人,他可能會死心塌地守著我一個嗎?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別忘了,你可是他的真命天女,他要是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一定會遭天譴,所以他絕對不敢亂來的。」
葉蘭希低聲說:「我才不要這樣,好像被人強迫綁在一起一樣。」
「你真是不知足,這可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好運呢!」
她立即反駁,「要是副總也是被命運強迫,不得不跟你在一起,這樣你還會高興嗎?」
「這個……」劉瑋苓一時無法回答,只好轉移話題,「總之,你就先跟玉濤多認識一下,好好地找到他的優點,說不定你會真的喜歡上他哦!」
葉蘭希受不了地用力敲桌子,「我才不要!哎喲……」原來她一拳敲在尖銳的鑰匙串上,被刺破了皮,疼得她臉色都發白了。
「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去拿急救箱。」
她一打開門,就見賀玉濤站在門外,正準備敲門。
「哎呀,說曹操曹操到!」劉瑋苓高興極了。
葉蘭希心中暗罵,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
知道她們剛才在談論他,賀玉濤只能苦笑,「我有事想跟葉經理單獨談。」
「好,我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談吧。」劉瑋苓興高采烈地走出去,還回頭對葉蘭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葉蘭希真想咬她一口。「找我什麼事?」
「我是想問你,後天晚上……」他皺起眉頭,「你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破皮。」她心虛地遮掩著,但賀玉濤已經一把拉過她的手,仔細地檢查傷口。
「這要趕快消毒。急救箱在哪兒?」
「書櫃左邊抽屜。」
他拿了急救箱,倒了消毒水在棉花上,「會有點疼,忍著點。」說著就仔細地為她消毒傷口,然後上藥。
他低頭專心忙著,葉蘭希不禁默默地看著他的側面。
光滑優雅的前額,端正的鼻樑,性感的薄唇,簡直就像個活生生的藝術品般。尤其是那專注清澈的眼神,讓她打從心裡暖起來。
她怔怔地望著他,腦中不由自主地迴盪著一個問題,「他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嗎?」
賀玉濤上完藥,一抬頭剛好跟她四目相交。葉蘭希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氣,心臟又開始發瘋似的亂跳。
她連忙移開視線,「謝謝。」
「不客氣。」賀玉濤一笑,輕輕放開了她的手。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葉蘭希有一雙很美的手,纖細而柔軟,手指彎曲的模樣十分優美,有如鋼琴家一般。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沒趁機把那隻小手在掌中多握幾分鐘。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個。」他把晚宴邀請函放在她桌上,「後天晚上有德國辦事處的晚宴,副總要我們兩個代表公司參加,藉機會眼未來的客戶認識一下。」
「這是公關部的工作吧?副總為什麼要我們兩個去呢?」
「這個……」賀玉濤尷尬地苦笑,「副總基於『某種理由』,認為我們兩個去比較恰當。」
所謂的「某種理由」,一定又是那個離譜的塔羅牌占卜吧?
葉蘭希在心中歎息,忽然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一絲同情,覺得他也實在可憐。
「那麼,這是副總的命令了?」
「的確是命令,不過,如果你要我拿一束花來,順道跟你說一堆你向來最討厭的甜言蜜語,我也是可以照辦的。」
「這就不必了。」
正如劉瑋苓所說,眼前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去找到他的優點。
「我願意陪你參加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