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天母棒球場已是人山人海,來自全台的棒球迷,一早就把球場擠得水洩不通。這也難怪,畢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職棒總冠軍賽,熱血沸騰的球迷們,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說什麼也要到球場來,為自己心愛的球隊加油打氣。
在右邊的看台走道上,就有三個蹺班的男人,興奮無比地跟隨著隊伍前進,只盼早一刻擠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好觀賞這場年度大賽。
走在最前面的李勉之開心地東張西望,一時沒留意腳下,不慎滑了一跤,整個人猛然往前撲倒。情急之下他連忙伸手抱住前面一個龐然大物,這才沒跌個四腳朝天。然而……
「幹什麼?!色狼!」
李勉之一穩住腳步,立刻發現自己剛才抱住的,竟是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更要命的是,他的手掌正巧放在很不妙的地方。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勉之慌亂地想解釋,他的同伴吳子雲也忙著幫腔,但那女人完全不理,逕自扯開喉嚨大叫,「快叫警衛來!有色狼!」
「小姐,可以先聽我講一句話嗎?」
就在事情快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緩緩從李勉之身後走了出來。他的聲音並不大,但馬上就把四周旁觀者的喧鬧跟女人的歇斯底里壓了下去。
「侄少爺!」李勉之和吳子雲同時開口。
這個男人正是帶頭蹺班來看球賽的罪魁禍首,也是他們任職的雷霆電機企業總裁的侄兒,賀玉濤。
賀玉濤輕快地走到胖女人面前,她則呆呆地盯著他瞧,彷彿他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王子,騎著白馬停在她身邊。
雖然這裡是擁擠的棒球場,眾人卻突然覺得四周彷彿有五彩花瓣正在飛舞。
賀玉濤出生於音樂之都維也納,他的母親是奧地利人,所以他的身高比一般東方人至少高出半個頭。頭髮略呈褐色,皮膚也比別人白,五官深刻且精美,他的眼睛就像多瑙河般,深邃而溫柔,充滿了夢幻,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會有這麼俊俏的男人。
可能是因為父母都是赫赫有名的音樂家,所以賀玉濤的聲音也像小夜曲一樣低沉優美。
「對不起,小姐,我朋友太冒失了,你一定嚇壞了吧?」他滿懷歉意地說。
「沒、沒有,還好……」胖女人光是看著他的臉就幾乎失神,講起話來也語無倫次。
他微微一笑,「沒有就好。我這朋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好不容易抽空來看球賽,由於太興奮了,才會走路不看路,不小心碰到你,能不能請你寬宏大量,原諒他這回呢?」
「呃,好,沒問題。」
賀玉濤深情款款地牽起她的手,輕聲說著,「那麼,請容我代替我朋友表達小小的歉意。」說著竟在那肥嘟嘟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那女人的臉頓時紅得發燙。
「希望你能把這次的不愉快忘掉,好好享受球賽,好嗎?」
「好,好……」胖女人幾乎要暈厥過去,差點分不清天南地北,哪裡還有心情跟李勉之計較?
一場糾紛就這麼解決了,三人終於有驚無險地入座。
李勉之為賀玉濤的拔刀相助感激得痛哭流涕,「侄少爺,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優雅地將前額的頭髮撥開,「小事一樁,別放在心上。還有,麻煩別再叫我侄少爺了,我們是同事,你們兩個還是我的前輩,這樣叫多彆扭。」
李勉之和吳子雲兩人互望一眼,「呃,叫習慣了,改不過來。」
也難怪他們兩個改不過來,雖然名義上,賀玉濤不過是個進公司不滿半年的新人,事事都得靠他們兩個指導,但他們可不會笨到把他當作一般新人看待。
賀玉濤自小就跟著父母旅居歐洲各地,過著優哉富裕的生活,但是他本人對音樂沒什麼興趣,為了創造一番自己的事業,這才回到台灣,在姑丈雲子程的公司任職,以便吸取經驗。他們將來不是在雷霆電機裡擔任要職,就是自己當大老闆,對於這樣的人物,他們兩人當然得要好生伺候。
半年來,他們兩個就像是伴古代的太子侍讀一樣,每天負責幫助賀玉濤瞭解公司運作和各部門工作內容,好讓他早點進入狀況;而在工作以外,他們幾乎事事唯賀玉濤馬首是瞻,完全以他的意見為優先。這次他們會冒著減薪的危險,假藉名義溜出公司看球賽,當然也是他的主意。
相處久了,他們發現賀玉濤雖然難免有些少爺脾氣,但對朋友卻是真誠相待,所以也就漸漸忘了彼此的身份差異,真心跟他來往。
「不過侄少爺,你也實在太辛苦了,還得對那種不講理的女人陪笑臉,真是委屈你了。」吳子雲想起剛才所受的閒氣,忍不住忿忿不平。
李勉之更是大發牢騷,「就是說嘛!長得跟相撲選手一樣,誰會去吃她豆腐?早知道前面站了只大恐龍,我寧可摔斷鼻子,也不會伸手抱她!」
賀玉濤不以為然地搖了搖手,「你們錯了,我一點也不委屈。對我而言,世界上所有女性都是美麗的,我們不能只看外表五官,還要注意她們溫柔嬌羞的內在。拿剛剛那個女人來說,當我吻她手的時候,她臉上浮現的紅暈是多麼動人啊!」
「呃……這個……」
兩人聞言面面相覷,心想,歐洲人的審美觀真的很難懂。
李勉之忽然想到,「那麼,侄少爺,在你心裡,葉蘭希也是美麗的嗎?」
這話剛說完,他馬上被吳子雲狠狠地瞪了一眼,怪他不識相。公司裡每個人都知道「葉蘭希」這三個字在賀玉濤面前是個超級大地雷,萬萬說不得。
果然,賀玉濤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那種傢伙算是『女人』嗎?連泰國人妖都比她可愛多了!」
「是,是,我錯了。」李勉之今天真是禍不單行。
每個人在念小學的時候,最討厭的無非就是那些管東管西又愛告狀的糾察隊,不幸的是,長大成人出了社會,公司裡還是有糾察隊的存在。他們專門管員工的生活紀律,員工們所有的犯規行為,不分大小全都難逃他們的法眼。這群令人望而生畏的糾察隊有一個正式的稱呼,叫做「人事室」。
其實,原本他們公司的人事室就跟其它公司一樣,只管一些任用新人,職務調動之類的事,不會無聊到連員工的日常生活都要管。誰知兩年前,一個名叫葉蘭希的女職員越級上呈了一篇「企業改造計劃」給總裁雲子程。
內容是說,根據國內外的研究顯示,優秀的企業發展遇上瓶頸,都會從員工的工作和生活紀律方面著手改進,通常這都可以讓公司業績再創高峰。雲子程看完之後十分激賞,遂將葉蘭希拔擢為人事經理,授權她全權負責公司的改造計劃。從此員工們的惡夢就開始了。
正如賀玉濤所說,葉蘭希真的不太像個女人。她的頭髮削得極短,像個小男生似的,每天總是穿著鐵灰色的褲裝,大踏步地在公司裡走來走去,銳利的雙眼總是隔著黑框眼鏡冷冷地瞪人,像是隨時等著挑剔別人的毛病,活像虐待媳婦的壞心婆婆。
要是真的被她抓到把柄,那可就不得了了,即便只是桌旁有紙肩沒撿起來,她也會把那個倒霉鬼念到耳朵長繭,還會張牙舞爪地要脅著要扣薪,非把對方嚇到心臟麻痺不可。因此雖然她年紀不大,人人還是在背地裡喊她「老巫婆」。
處事嚴厲倒也罷了,只要執法公正,還是可以服眾。更糟的是,她是個超級大女人主義者,總是千方百計地偏袒女性員工。男同事只要遲到個五分鐘,就會被她狂電,一旦超過三次就立刻扣薪,絕不寬貸;但女同事只要遲到不超過半小時,她就會用盡借口把遲到紀錄銷掉。
如果是已婚的女職員,她會認為人家早上要照顧丈夫、小孩很辛苦,遲到幾分鐘也無傷大雅;對未婚的女孩,她會說女生騎車很危險,騎慢點是應該的。總之男人動輒得咎,女性卻可以輕鬆過關,因此全公司的男人都恨她恨得牙癢癢地。
不過賀玉濤並不是為這些原因而討厭她,他和葉蘭希的梁子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結下了。
話說他進公司的第一天,跟姑丈和表哥打過招呼後,他就直接去人事室報到。
「葉經理,你好,我是今天新來的賀玉濤。」
賀玉濤秉持著他一貫對待女性的態度,優雅親切地對桌前的葉蘭希微笑著。
依他的經驗,只要他帶著這樣迷人的微笑出現,方圓百里內的女性都會像著了魔似,眼睛發亮,面如桃花地對他報以嬌笑,然而眼前的葉蘭希卻視若無睹,只是冷冷地瞄了他一眼,「哦,原來是侄少爺。」
「請不要這樣叫我,直接叫我玉濤就行了。我雖然是總裁的侄兒,但從今天起也算是公司的一份子,沒有任何特權的。」
賀玉濤一面說著客套話,一面打量起眼前的女性。嗯,滿年輕的,臉型不錯,是他最喜歡的鵝蛋臉,皮膚也很好,白裡透紅又有光澤;雖然打扮嚴肅了點,但要是拿掉眼鏡,換上一套更有女人味的衣服,她其實也可以很迷人的。
一定是工作壓力太大,她才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女性魅力,真是可憐。應該要找個男人來好好疼惜她,把她溫柔的一面牽引出來才對。
賀玉濤心中充滿了同情和磷惜,不由自主地伸手玩起她桌上的名牌。
「葉蘭希,好美的名字。我可以叫你蘭希嗎?」
她的聲音仍是冷冷地,「請叫我『經理』。」
「那當然了,頭銜是很重要沒錯,可總覺得少點人性……」
葉蘭希直接打斷他,「走吧,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
「好,謝謝。」
雖然在辦公室裡小小碰了釘子,但賀玉濤還是很誠懇地表達自己的善意。
「你這麼年輕,就當到人事經理,真是能幹。」
葉蘭希頭也不回地說:「沒辦法,沒有有錢的父母當靠山,只好自己多努力了。」
賀玉濤從來不曾被女性這樣當面譏刺過,即便他向來個性隨和,也感到有些不舒服,不過他還是面帶微笑地繼續跟她周旋。
「不過,公司也因此多了一位美女主管,這是大家的福氣。」
照理說,再怎麼一本正經的女性,聽到他這話都要舉手投降的,然而葉蘭希卻凌厲地瞪了他一眼,雖然只有一秒,但他仍然看到那眼神中帶著強烈的厭惡。
怎麼可能?居然會有女人討厭他?!
「葉小姐,請問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葉蘭希迅速恢復了面無表情,「請叫我『經理』。還有,我要提醒你,你今天遲到了兩分鐘。遲到三次是要扣薪的,即便是侄少爺也不能例外,以後請注意。」
「是,我錯了。因為時差還有點調不過來,所以……」
她再度打斷他,「請不要找借口。公司有公司的規矩,跟在家裡當大少爺是不一樣的。」
他聞言不禁氣結,這女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真是對不起,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他諷刺地說。
她也毫不客氣地接道:「的確是大麻煩。」
賀玉濤眉頭微蹙,「什麼?」
「研發專員這份工作本來就有很多人在爭取,現在保留給你,那些有能力又肯上進的年輕人就失去了機會,也造成了公司莫大的損失,這是我身為人事經理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雙手抱胸,冷冷地說:「那你是認為我沒能力又不肯上進嘍?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現在就下判斷不會言之過早嗎?」
葉蘭希臉上浮現一絲譏諷的笑意,「這種事說穿了就傷感情了,你說是不是?」
賀玉濤怒火中燒,這女人根本是存心找他麻煩!
雖然如此,他臉上還是帶著從容的微笑,「那就請你拭目以待吧!」
她依舊冷笑著,「好吧,我就慢慢等了。不過我要先提醒你,公司裡雖然有很多漂亮的未婚女性,不過你別以為你可以就此左擁右抱。你最好把你那套花言巧語給我收起來,要是鬧出什麼負面傳聞,就算你是總裁的侄兒,我也絕對會開除你,」
左擁右抱?花言巧語?她當他是什麼?色狼嗎?他只是天生感情豐富,致力於散播歡樂給全世界的女性而已呀,
居然無視他的存在,還毫不留情地打擊他的自尊,這女人簡直可惡透頂,
從那天起,「人事室女魔頭」葉蘭希就成了他的頭號眼中釘。他拚命工作,只為了表現給她看,要她後悔看輕他。而且一有機會,他就會在公司總裁和副總經理,也就是他姑丈和表哥面前批評她的不是。偏偏葉蘭希的改造計劃推行後,公司業績居然還真的急速上升,姑丈和表哥龍心大悅,於是對她更加倚重。
葉蘭希則仗著上司對她的全心信賴,繼續不斷在公司裡作威作福,而他也只能和公司的所有男同事一樣,含著淚忍受她的恐怖暴政,然後在背後偷偷數落她。
就像現在,李勉之和吳子雲一提到「葉蘭希」三個字,滿腹的不滿就像山洪暴發一樣停也停不住。
「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簡直是心理變態嘛!」
「男人到底跟她有什麼仇啊?為什麼老跟我們過不去?」
吳子雲不屑地說:「這還用問啊?一定是她以前被男人拋棄過,心理不平衡才會這樣啦!」
「她自己那種討人厭的個性,被拋棄也是活該。」
賀玉濤濃眉一挑,「你們說,要是來個男人追求她,不知道會不會讓她有人性一點?」
「侄少爺,不可能有人那麼沒眼光的啦!」李勉之鐵口直斷。
「說得也是。」
「這個就不勞三位費心了。」
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三人大吃一驚,轉頭只見身後的座位上,有個短髮黑衣,目光冷冽如冰的女子正瞪著他們瞧,這不是葉蘭希是誰?
「你……你……你……」李勉之當場結巴,「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似笑非笑地說:「真奇怪,一到職棒總冠軍賽的日子,居然就有三個人同時外出參加研討會,我們公司研發部同仁幾時變得這麼好學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坐這個位置?」
「也不曉得是哪位公器私用的大少爺,居然用公司電腦上網訂票。公司裡所有人的電腦紀錄,人事室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連這都不曉得嗎?」
三人張口結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居然追到球場來抓人!這女人是巫婆!不,是魔鬼!
賀玉濤鼓起三寸不爛之舌,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葉經理,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想藉著看球賽,由球員的動作中找尋一些靈感,好寫出更迅速有效率的程序。」
葉蘭希對他的辯解充耳不聞,「三位,你們是要馬上回公司上班,還是要邊看球賽邊擬辭呈?選一個吧。」
這時雙方球隊終於進場,數萬名觀眾的情緒沸騰到最高點,不過在球場陰暗的一角,卻有三個男人,像鬥敗的公雞一樣黯然離場,心中不斷淌著血淚。
三個罪犯跟著葉蘭希走出球場,賀玉濤看兩個同伴臉色發白,心中不忍,只得開口求情。
「經理,這次是我提議的,你要罰就罰我,別怪他們兩個。」
「哎喲,我哪敢罰他們啊,李先生跟吳先生可是侄少爺的心腹愛將,我算哪根蔥呢?」
「你也不用說成這樣吧?」
跟這女人講話實在很難不動氣,簡直把他當成仗勢欺人的幫派老大了!
「公然蹺班的人,還有什麼借口好說?」
「所以我就說了,是我帶頭的,他們只是照做而已。你要扣薪就扣我的,別扣他們兩個錢。」
葉蘭希冷笑,「呵呵,侄少爺真夠意思。那麼,要是你提議挪用公款,他們想必也會照做了?」
「你扯到哪裡去了?這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眼看大戰爆發在即,李吳兩人只得拚命勸解,「侄少爺,侄少爺,冷靜點。」
「三位,你們已經不是高中男生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你們下個月的薪水全部扣四分之一!」
三人又氣又恨,但畢竟自己理虧,只得咬牙認栽。
葉蘭希突然又轉換了話題,「還有,侄少爺,聽說你前天晚上眼客服部的林小姐約會?」
「那又怎麼樣?我可沒佔用上班時間。」
「可我記得你前陣子不是跟副總的秘書方小姐在交往嗎?」
「那又怎麼樣?我要跟誰交往是我私人的事吧?」
「的確,男女交往是個人私事,跟公司無關。但是,」她眼中猛然閃過一道陰冷光芒,「如果有人仗著自己條件好,在公司裡玩弄女同事的感情,腳踏兩條船,勢必會影響同仁們的工作情緒和公司的名聲,那麼人事室就非插手不可了。」
賀玉濤斬釘截鐵地說:「我沒有玩弄她們的感情!」
「你進公司的第一天,我就警告過你,在男女關係上要小心一點,顯然你全沒聽進去嘛。」
「你太敏感了,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不會出什麼事。」
「要是真出了事還得了?」
「女方喜歡我,我又有什麼辦法?戀愛是自由的!」他理直氣壯地反駁。
「哦,是嗎?」她冷笑著,「那麼,為了避免侄少爺自由過了頭,而忘記公司員工的責任,我現在宣佈,要是你再亂玩愛情遊戲被我抓到,我就扣李勉之和吳子雲各三分之一的薪水。」
「什麼?!」賀玉濤怒道:「你扣他們薪水做什麼?要扣扣我的!」
葉蘭希裝模作樣地搖著手指,「不不不,侄少爺你多的是錢,怎麼會希罕這一點薪水呢?我只有把他們兩個的薪水袋交付在你肩上,你才會警惕啊。所以侄少爺,為了這兩位忠心耿耿的跟班著想,以後泡美眉的時候還是收斂點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你!」
賀玉濤氣得差點腦充血,而被拿來當作要脅的吳李二人,則是一臉驚恐地看著他,「侄少爺……」
「你不是說,自己的行為要自己負責嗎?為什麼你要讓他們兩個替我承擔?」
葉蘭希聳肩道:「因為你是侄少爺啊。」
「什麼跟什麼?!」
她不再理會他們,逕自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見她坐上了車,賀玉濤怒火更盛,死也不願跟她同車,硬是站在原地不動。
李勉之和吳子雲苦勸著,「侄少爺,算了,走吧。」
「趕快回公司要緊。」
賀玉濤突然想到自己沒開車出來,只得憋著一肚子氣走向計程車,誰知葉蘭希竟伸手擋住車門。
「我的車資是要報公費的,你們三個自己搭公車回去。」
「公費又怎麼樣?還不是一輛車的錢?」
她冷酷無情地說:「蹺班看球賽的人,有什麼資格用公費搭車?自己想辦法回去!」砰地一聲關上車門,隨即揚長而去。
賀玉濤望著遠去的計程車,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卻已是恨得全身骨節發顫。
他在歐洲的上流社會長大,從小就被教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從容不迫,保持優雅冷靜的風範,但這葉蘭希就是有辦法憑著兩三句話便讓他心浮氣躁,火冒三丈,差點連頭髮都要豎起來。
葉蘭希,畢竟你是女人,我本來不想跟你為敵的。
但是現在,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開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