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放手 第二章
    其實漁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只是一個縣中的一個鎮,鎮中的一個村。

    村中三面環海,只有一條主要的聯外道路。

    其實這個漁村沒什麼好玩的,除了海就是魚,除了老人就是小孩。

    早些年由於北部漁場的落沒加上捕魚這種出賣勞力的工作,許多年輕人都不願留在漁村裡工作,再則也沒有適合的工作給年輕人,所以人口嚴重的外移。

    近年來,都市人流行到漁港裡直接買新鮮的魚貨,直接在漁港邊將買來的魚貨就地煮出美味的佳餚,於是有不少在都市裡打拼的年輕人回籠,說好聽點是回鄉服務,說難聽點就是在都市裡混不下去,像汪雲萱就是。

    大學裡同修會計的毛辰亞和汪雲萱,畢了業後,毛辰亞進入資訊公司當會計,汪雲萱考進新銀行當行員。

    可是好景不常,近年的經濟不景氣,連帶的銀行界也流行起合併風,政策更是朝令夕改,汪雲萱就成為合併下的犧牲者,她於年初被裁員,誰讓她的年資最淺,只好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

    本想回漁村休息一陣子,再繼續到台北找工作,沒想到漁村裡的漁會剛好欠一個僱員,雖是臨時性質,薪水也不高,比起她在銀行裡的薪水足足少了三分之一,可是汪雲萱卻答應了僱員的工作。

    就當成是度假,做做短期的也好。

    從高中開始她已經有近九年的時間沒有待在家裡,現在離家又近,又不用應付台北龐大的生活壓力,更有媽媽三餐照顧,外加爸爸、哥哥和一群青梅竹馬,她本想再回台北打拼的心,卻依戀上這片大海及深厚的友情,就在這平靜無聊的漁村一待就大半年了。

    大學裡同是室友的兩人,畢業後還是一起租屋而居,毛辰亞只是沒想到會有落單的一天。

    毛辰亞的家在南部,習慣了台北的生活後,她也就留在台北工作。小小的一個助理會計,她得應付大公司裡僵硬的文化及被當小妹般的使來喚去。

    她沒有怨尤,工作嘛,哪行哪業不用磨就可以飛上青天當鳳凰,幸好她比汪雲萱好運些,在這一波的不景氣中,公司不但沒有危機,反而逆勢成長,她才來短短一年的時間,不但分了股票紅利,還有年假可休。

    可是同事的紛爭及勾心鬥角,讓她做的常常是身心俱疲,只有一個累字可以形容。

    她在汪雲萱三天兩頭的邀請下,加上好同學好久沒相聚,趁著這次六天的年假,外加週六週日前後共有十天的假期,她來到漁村,打算在這裡玩上三天,剩下的假期,她再回南部走走。

    吃完林家兄弟招待的海鮮後,汪雲萱騎著機車帶著毛辰亞到處走走。

    其實小小的漁村沒什麼好玩的,首先她們來到漁市場。

    「我們這個漁村的魚產量不是很大,縣政府這一年來,主要是把我們這裡列為漁業觀光的地方,所以我們的魚貨有一些是零星交易,也就直接賣給散客,另外一些是拍賣作業和議價交易,就是直接整車過磅賣給盤商。」汪雲萱邊介紹著邊帶著她往漁市場內走。

    「今天怎麼沒什麼觀光客?」毛辰亞看著漁市場內只剩下零星的工人。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週末就會把這個小小的漁村給擠爆,何況漁市場的交易都是從凌晨三點開始一直賣到中午,所以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了。」

    她們走進濕漉漉的市場內,長方型的市場,佔地有千坪以上。

    「其實台灣沿海可以捕的魚都捕得差不多了,漁業的狀況只能說日漸蕭條,年輕人又不願出海捕魚,只能靠一些大陸漁工;近海捕不到只能靠遠洋的,遠洋一出去得一個月以上,還得冒著海上的風險,更會被很多國家欺負,漁民真的很辛苦。」汪雲萱有所感的說。

    「萱萱,難得看你這麼知性,還懂得這麼多。」

    「你少取笑我了,我才不懂呢,就算我是在漁村裡長大的,天天吃著魚,可是我只能分辨出大魚、小魚、鮑仔魚,懂得魚種絕對沒超過十種,這些都是聽我哥說的。」

    「我記得你哥除了唸書之外,一直都待在漁村裡。」

    「嗯,我哥是念海洋科學的,大學畢業後又回來漁村工作,現在在漁市場裡當主任。」

    「海洋科學是要念些什麼?」毛辰亞對這一些都很陌生,不免好奇。

    「我也不太清楚,大致就是波浪學、潮汐學、什麼海洋污染。」汪雲萱看著前面走過來的兩個人影:「主角來了,有問題你可以自己問他。」

    毛辰亞也看到朝她們走過來的人,一個是中午載她的阮常行,另一個應該就是萱萱的大哥。

    阮常行簡直是快如迅雷,一下子就跑到兩個美女的眼前。

    「小亞,沒想到你會專程來看我。」

    「小亞?」汪雲萱很沒氣質地爆笑出來。「小亞,請問你什麼時候跟我家表弟這麼熟了?」

    對於阮常行的熱絡,毛辰亞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外加難看。「中午,汪媽媽請阮先生到站牌來載我的。」

    這一聲阮先生活生生拉開兩人的距離,但是阮常行不以為意,還是笑得白白的牙齒亮晃晃的。

    「叫阮先生多生疏,你可以叫我阿行,不然叫我小行行也行。」

    汪漢威這時走近,用彎起的食指輕敲表弟一記後腦袋,「別把萱萱的同學給嚇壞了。」他斯文的臉上架著一副金邊的眼鏡。

    「我哪有!」阮常行抗議著。

    白短袖襯衫、藍西裝長褲,雖然褲管是塞在長筒的雨鞋裡,但是絲毫沒有減少汪漢威英挺的書卷味。

    毛辰亞這才知,原來這種黑色的長筒雨鞋是漁市場裡的標準裝配,她好像有點錯怪阮常行。只不過同樣的裝扮穿在不同人的身上,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是我哥汪漢威,這是我同學毛辰亞。」汪雲萱為兩人介紹著。「小亞,你喊我哥阿威就行了;阿威,你也直接喊她小亞,這樣比較親切。」

    「小亞,好好的玩,千萬別客氣。」汪漢威禮貌性地招呼著。

    「嗯!謝謝。」他迷人的笑容,讓毛辰亞不自覺地垂低視線,不敢直視著汪漢威金邊眼鏡下的炯炯眼神。

    「我哥很帥吧!」

    汪雲萱洋洋得意地在毛辰亞的耳邊咬著話,惹來毛辰亞一對白眼伺候。

    汪漢威也聽到自己妹妹的稱讚,他斯文的淺笑著:「萱萱,好好招待你同學,我和阿行先回家去,這一身的髒衣服,不趕快換下,身子黏稠稠的。」

    汪雲萱問:「阿威,你今天怎麼要自己出貨?」平常主任都是在辦公室裡吹冷氣就行了。

    「明天是週末,一些漁船提前進港,所以一早就忙著卸貨、搬運,拍賣,所以今天漁市場裡的進出貨量很大,我只是稍為幫一下忙而已。」汪漢威雖是主任,卻時常捲起袖子幫著漁工一起做事。他在漁村裡長大,很多漁工都是從小看他長大的叔伯,所以他一點架子都沒,是這些長輩們心目中的乖小孩。

    「喔,那我再帶小亞逛一下,待會兒就回家去。對了,剛剛媽打電話給我,她準備了一大桌的好料,今晚大家有口福了。」

    「阿威,我不能陪小亞去逛逛嗎?」阮常行大眼眨呀眨地露出如吉娃娃般的可憐樣子。

    汪家的親朋好友都沒有那種叫哥或叫姊的禮儀存在,同樣的平輩,都是以好叫的小名來喚叫。

    「不行,你這身的魚臭味,想熏壞兩位小姐嗎?!」汪漢威拎起阮常行的衣領,像拎小雞般。

    明明是阮常行的個頭較高壯,他卻配合著汪漢威的腳步,演戲般的駝著背。「小亞,那我先回去,待會兒見喔!」

    直到那兩個男人各騎著一輛機車離去後,毛辰亞才問:

    「那個阮常行幾歲呀?」怎麼看起來這麼的幼稚?

    「小我們兩歲。」汪雲萱帶著毛辰亞又步出了漁市場。

    毛辰亞吃驚著:「我以為他只有十八!」

    「阿行就是這點吃香,一張娃娃臉,怎麼看都不會老,事實上都已經二十一了,還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換成是我們那該有多好!」

    「一過了二十,女人的青春就消失得特別快,不然你以為每年幾十億的化妝品、保養品是賣給誰的。」

    汪雲萱又發動機車,「幸好我們兩個天生麗質,不需要花錢就水噹噹的。」她讚美起自己來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

    毛辰亞笑著附和:「我到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家表弟的噁心程度都是跟你學來的。」

    「少拿我跟那個臭小子比,他是見到漂亮小姐就像發春的公狗,一張嘴甜膩膩的,都不知道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他家也住在漁村嗎?」毛辰亞穩當地坐上了後座。

    「不是,他住台北,趁暑假時來漁村打工的。」

    「他還在唸書?」毛辰亞有些驚訝。

    「你別看阿行那個樣子,他可是T大的高材生,聽說在學校裡還是個風雲人物。」汪雲萱咻地一聲,又飆起車來。

    「怎麼可能?他那個樣子……」簡直跟工人或者混混沒兩樣,難道她看人的眼光變差了?

    汪雲萱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還帶著一種嗤笑:「很邋遢?很沒水準?」

    「我可沒說。」毛辰亞心裡雖然這麼想,總不能當著同學的面批評她的表弟。

    「你沒明說,我也知道,他每年來到漁村就是這個鬼樣子,出了漁村就又回復正常。」

    路程很短,短到毛辰亞還來不及問為什麼,機車已經來到下一個景點。

    話題只好暫時打住,反正她也不需要對一個小鬼有特別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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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陳佩文準備了滿滿一桌的豐盛菜餚來招待毛辰亞。

    餐桌上有汪雲萱一家四口,還有阮常行及毛辰亞。

    氣氛和樂而熱絡,汪家一家四口都很健談,只看著不停夾菜的畫面在餐桌上隔空穿梭著。

    毛辰亞深深感受到他們的熱情,尤其是硬要坐在她身邊的阮常行。她每吃下碗裡的一樣東西,他立即又夾上來另一樣菜,直到汪雲萱看不下去。

    「阿行,你把小亞當豬在喂呀?!」

    「有這麼瘦的豬嗎?!那更應該養胖一點。」說著,阮常行又夾了一塊鵝肉到毛辰亞的碗裡。

    毛辰亞也不好拒絕,反正他是小鬼,瞭解了他的作風後,她倒不像中午時那樣的排斥他。

    「阿行,怎麼可以把這麼漂亮的小姐當豬比?」汪雲萱的老爸汪易忠笑說著。

    「姨丈,不然要比做什麼?」

    汪易忠一臉專注,看似很認真地想了想才說:「比孔雀呀或者比企鵝,不然無尾熊也行,這些看起來都比豬可愛多了。」

    大家差點沒噴出嘴裡的飯。

    「老爸你別丟臉了,你還是多吃兩口菜。」汪雲萱夾了一隻小捲到老爸的碗裡。

    這家人真的很可愛。毛辰亞在心中笑著,完全不像她家的氣氛。

    她的爸爸是國中校長,媽媽是高中老師,從小到大,在餐桌上是不能說話,更別說是喧嘩。爸媽對待子女的方式和學生沒什麼差別,總說身教重於言教,若自己的子女沒教育好,如何去帶領全校的師生。

    所以自小她和姊姊就被培養成一個小淑女。

    說話得輕聲細語、笑不能露齒;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姿;出口雖不至於要成章,但是絕不能粗俗不雅;該學的人文、音樂、語文,一樣也不能少。

    親情間雖然看似美滿和樂,卻多了一份尊敬淡漠,從來也沒有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狂笑過。

    「小亞,你說汪爸爸這樣是哪裡丟臉了?你不覺得無尾熊比豬可愛嗎?」汪易

    忠趕緊找個人來論公道。

    毛辰亞連連點頭:「汪爸爸,無尾熊是比豬可愛。」逗趣的一家人,化解了她初次到人家家裡作客時的緊張與不安。

    「阿文啊!」汪易忠突然喊著陳佩文。

    「別牽拖到我身上,我胖是胖,但是胖得很可愛,千萬別拿豬來形容我。」陳佩文先下手為強的聲明。

    「不是啦,你看這個小亞,人有夠『水』又有夠乖,很得我的緣,你看把她娶回來當媳婦,好不好?」

    汪易忠無心的一番話,比投射原子彈的威力還要強,當場把毛辰亞和汪漢威炸紅成兩尾煮熟的蝦子。

    毛辰亞的笑容凝結在半空中,根本不敢看坐在她對面的汪漢威。

    「爸,你說話老是這樣瘋瘋癲癲。」汪漢威推了推金邊眼鏡。「小亞,我爸就是這樣愛開玩笑,你別介意。」

    毛辰亞說不上美,論外表只能算是清秀,可是她天生就有一種氣質,一種溫柔婉約,一看就知道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

    可是論裡子,長期家庭教育的壓抑下,她有種性格上的反骨,才會不願順著爸媽安排好的路,出國去留學,反而去當個小會計;更別說和汪雲萱這種說話大剌剌,沒什麼淑女形象,甚至還有點野性的人,變成了死黨。

    「我知道,汪爸爸是在說笑話。」毛辰亞幹幹地笑兩聲,她用乎肘碰了碰坐在她另一邊的汪雲萱。

    「老爸,我看是你老糊塗了,雖然小亞和阿威是郎才女貌……」

    聽到這毛辰亞兩顆眼珠子朝著汪雲萱直直地瞪過去,她是求她解除危機,不是要她來火上加油的。

    汪雲萱不顧那兩道殺人的眼神,還是繼續地說:

    「不過小亞才來第一天,你就提這事,最少你也要等小亞和阿威混熟一點嘛!」

    毛辰亞朝汪雲萱的大腿用力地捏下去,寧願讓汪雲萱痛,也不想讓她再多說一句廢話。

    汪雲萱吃痛,果真乖乖地閉了嘴。

    陳佩文眼尾飄過來飄過去的睞著老公和女兒:「你們一個是老三八,一個是小三八,你們當著小亞的面提這個事,她當然會不好意思,應該私底下偷偷地問才對。」

    一個汪雲萱就夠寶的,怎麼她的家人一個比一個寶?除了……那個跟她一樣有些不知所措的汪漢威看起來正常一點。

    難道這個漁村都沒有女人嗎?不然怎麼一家大小都急著幫相貌堂堂的兒子找媳婦?

    若椅子下有個洞,毛辰亞二話不說馬上就跳下去。

    「阿姨、姨丈,你們不能胳臂只顧著往裡彎,小亞是我先看上的,怎能將她和阿威配成一對?」阮常行提出嚴重的抗議。好歹他塊頭也這麼大一個,大家不能無視於他的存在。

    「我吃飽了!」毛辰亞站了起來,「我去看電視……不……我看,我去切水果好了。」她沒敢看向一桌子的人,匆匆忙忙地拿起自己的碗筷,比逃難更快的速度,衝進廚房。

    這個汪雲萱,敢騙她來相親,她一定要把她切八塊、切九塊……不夠,一定要把她切十塊以上!

    她惡狠狠的眼睛還來不及收回,就發現身旁站著一個人。

    她以為是汪雲萱,用力地頭朝右四十五度一轉--

    「啊!」

    猙獰的眼神,活生生僵在當場,她的薄唇想笑,無奈卻拉不出一個優美的幅度。

    「我……我以為是萱萱。」她僵硬地再把頭往左轉回四十五度。

    「真不好意思,我爸媽就是這個樣子,害你一頓飯沒好好地吃完。」汪漢威剛剛差點被她凶狠的眼神給嚇出心臟病,知道她認錯人,還看到她五官皺成一堆的滑稽表情,他才明白她不是衝著他來的。

    「別這麼說,我已經吃飽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猶如小鹿亂撞,不知是因為他太有男人氣息了?還是因為她對自己剛剛冒失的舉動在臉紅?

    「你碗裡的飯菜都還滿滿的。」他不是故意要點破,而是怕她真的沒吃飽。

    「這都是阿行夾的,其實我已經吃得很飽了。」雖然肚子還有那麼一點點咕嚕咕嚕在叫,可是打死她都不能承認沒吃飽,她的面子已經沒了一次,可不能再丟第二次。

    「那就好。」他溫和地笑著,趕緊退出廚房。再下去,恐怕餐廳上的那幾個人,又會咬好一陣子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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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還未到中午,一輛輛的轎車駛進了小小的漁村。

    車子一路從站牌前的道路沿伸到漁市場的後頭,不但大街小巷停滿了車子,還差點把唯一的道路也當成了停車場。

    毛辰亞看到這種情形,很難想像昨日平靜的漁村,今日會變成傳統的菜市場,幸好機車靈巧,她和汪雲萱可以輕易地在車陣中穿梭自如。

    汪雲萱帶著毛辰亞在漁市場裡逛了一圈,就因為嘈雜紛亂,最後受不了擠來擠去的人群,而匆匆離去。

    大太陽的熱氣讓人吃不消,天熱、地熱,整個四周像籠罩在蒸籠裡,悶熱得連一絲海風也沒有。

    兩個怕被曬黑的女生,決定先回家吹冷氣、吃冰、午睡,養足精神好從日落可以一直夜遊到天亮。

    還等不及太陽下山,汪雲萱就在客廳電視下的矮櫃,一個一個抽屜翻找著。

    「萱萱,你在找什麼?」毛辰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要不要我幫忙?」

    「找手電筒,我明明記得放在這裡的。」每次這些東西都跟她作對,她要的時候東西偏偏長了腳似的,不知跑去哪裡,不找時,東西就乖乖地自動跑出來。

    阮常行從二樓走下來,正巧聽見汪雲萱的話。

    「為什麼要找手電筒?」他屁股一坐,挨著毛辰亞的身邊坐下。

    由於今天漁市場裡販賣魚貨的不是批魚來賣的攤販,就是漁行裡自行販賣所捕獲的魚,所以汪漢威和阮常行也跟著周休二日。

    毛辰亞當他是萱萱的表弟,對他親密的舉止也不以為意。

    「萱萱說晚上要帶我去海堤夜遊。」

    「我也要去!」阮常行的眼神閃著一朵一朵的光亮。

    「你去幹什麼?」汪雲萱翻完一個抽屜又打開另一個抽屜。

    「我可以當保鏢,保護兩大美女的安全,還可以當挑夫,幫你們拿吃的喝的,我好用得很。」他說著說著就側過身子,那俊朗的臉就對著毛辰亞曖昧一笑。「小亞,你說是不是?」

    突然貼近的大臉,毛辰亞嚇得忘了呼吸,整個背往後彈向沙發背,直挺挺著脖子,就怕一不小心,她的臉會碰上這小鬼的臉。

    「我又沒用過。」毛辰亞用手輕輕推他的肩頭,將他推離她的一個手臂遠。

    「那下次讓你用看看。」阮常行眉一挑,有種意味深長。他沒有堅持,又坐回原來的姿勢。

    毛辰亞頓了三秒鐘,才警覺這話裡的別有用意,她的臉乍紅成一片。

    「阿行,你連小亞的豆腐也敢吃?!」汪雲萱走過來,啪地一聲,在阮常行的後腦袋賞了一巴掌。

    「我哪有?」他含冤莫白的撫著後腦勺。「是小亞自己說沒用過,我好心要讓她用的。」

    毛辰亞無言以對,她只是順著阮常行的話說,沒想到這小鬼這麼愛佔她口頭上的便宜。

    汪漢威聽到客廳熱鬧的聲音,也從二樓的房間走了出來。

    「阿行,你怎麼又被打了?」反正從小到大,阮常行常挨汪雲萱的毒掌,汪漢威也見怪不怪,只是順口問問。

    「沒事!」阮常行很識時務的先閉嘴,免得再討打。他的眼神偷偷瞄著毛辰亞,她怎麼這麼容易臉紅,稍為逗弄一下,就白裡透著嫣紅,讓他好想偷咬一口紅蘋果的滋味!不過想歸想,他可不改造次。

    「萱萱,你拿手電筒做什麼?」汪漢威在另一張沙發坐下。

    「我和小亞要去夜遊,你去不去?」

    汪漢威還沒回話,阮常行就搶著回話:

    「不公平,大小差這麼多,就只有約阿威,都不約我。」

    「這樣也要計較。」汪雲萱瞠了阮常行一眼。

    「讓你們兩個自己去,我也不放心,阿行也一起去吧,就騎兩輛機車,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好呀,都一起去,人多熱鬧。」毛辰亞太明白汪雲萱的意圖,還不是想幫汪漢威製造機會,可是這種相親的方式,讓她心裡多少有些彆扭。

    「好吧,三票對一票,多一個壯丁保護也好。」汪雲萱只好同意。

    「先說好,小亞是我要照顧的,所以我要載她。」先說先贏,阮常行先下手為強。

    「不行!」汪雲萱一口拒絕,小亞是要留給阿威的。

    「為何不行?帥哥配美女,天經地義。」阮常行據理力爭,沒道理他年紀小,就要他將喜歡的女人讓人吧?!

    「我坐阿行的車好了。」明明知道汪雲萱的心意,毛辰亞寧願坐阮常行的車也不要坐汪漢威的車,畢竟已經被汪家人公開的把她和汪漢威湊成一對,她若再和汪漢威在一起,那不是自找閒話嗎?

    汪雲萱不客氣地又賞了阮常行的後腦袋一巴掌,「你專門來搞破壞的,我看你下次不要來打工了。」

    「不來就下來,明年我就要去當兵了。」阮常行耍無賴,笑得很誇張。

    「你……」汪雲萱咬牙切齒,狠狠地給了阮常行-個大白眼.

    「好啦,你們兩個從小鬥到大,都長這麼大了還在鬥,不覺得丟臉嗎?就這麼決定了。」汪漢威一貫的好脾氣,讓他又再次當起和事老。

    「耶!」

    阮常行一個轉身,想給毛辰亞一個大大的擁抱,幸好毛辰亞眼明手快,瘦高的個子一跳,跳離了沙發。

    阮常行雙手落了空,還是笑得很開心:「沒關係,先欠著,晚上你害怕時,我再讓你抱個夠。」

    毛辰亞不再對他的自以為是感到討厭,反而對這小鬼的話,有著會心一笑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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